19∶55空气越来越潮湿,丛林内死者的尸体越来越冷。
加上空气中弥漫着的霏霏小雨,徐敬银倍感寒意。
进入森林仅仅17个小时,就已经有两个人先后死于非命。
他不忍再看下去郑羽娜支离破碎的肢体,尤其是那双因恐惧而圆睁的眼睛,仿佛在向世人倾诉命运的不公。
确实,曾经是人人抬杠的校花,如今却落得这步田地。
对不起,我们没有法医,更没有处理尸体的工具。
徐警官低头对她说。
许久,他用低沉的语调扔下一句小陈,深埋了她。
时间走到了夜间8点一刻钟,徐警官等人回到了群体,冷寂的风仍在刮着,火苗在风雨之下挣扎扭动,杨紫藤又添了一把柴。
张文雅眼角含着泪,已经扑在徐老师怀里熟睡。
崔小丽的精神状况也不是很好,被丁韦丛拉到案发现场,结果狂吐了一番,目前脸色白得吓人。
我们也该休息了。
经历了一整天的奔波劳碌,徐警官终于尝到了疲惫的滋味,起帐篷,因为这里没有医院,所以生病就麻烦了。
老徐,那我那边的事情……你可以明天再走。
徐敬银嘴里衔着几根钉子。
不行,森林里仍有很多未知的危险,我有责任尽快完成任务后回来。
行,我会在走过的路上留下记号,记号照例老样子,你到时候沿记号走就可以了,另外,也检查检查这些碎布片。
如果可以,也顺便带一名医生过来,我们这里有个固执的肺结核患者。
陈烁钧快人快语,听罢立即整理完装束,叫上杨紫藤为他带路,很快就消失在冥蒙的雨夜中。
年轻人还是该多锻炼自己。
徐警官在心中默默祈祷,但愿一切顺利。
在另一边的树下,乐盛世依旧嚼着食之无味的方便面:藤木,我的旅行包里有件衣服,请替我披上,麻烦了。
主人又见外了,这是藤木份内的工作。
枫叶子满怀敬意地鞠了个躬。
也给郑翔木这家伙套上一件。
藤木感觉到郑翔木明显有心事,披上衣服后就地蹲下身子。
翔木,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妹妹羽娜和我的命运很悲惨。
她的死,对我这个大哥来说,是莫大的耻辱。
郑翔木闭上眼睛,昔往的回忆仿佛都是昨天的事,历历在目,小时候,妹妹照顾我,我们约定,高中以后我照顾她,直至大学毕业。
他把头往后靠了靠:我很害怕,怕长大之后逐渐任性的她出什么事情,因此几乎是没有一天能睡好。
那你的家人呢?全都是因为那该死的上流富贵人家。
郑翔木捏紧了拳头,在我八岁那年,我的父亲和他一个姓李的朋友合作经营一种令人难以启齿的植物——罂粟。
种植这种东西本身就违法,很快,乡政府派人下来抓人,他们都被抓了起来。
但是,姓李的那个,找人托关系,没想到不但乡政府放了他,还包庇他的经营。
相反,我父亲却没这待遇,那个姓李的王八蛋沾着上面人的光,独吞了资产。
我们没有了经济来源,彻底一贫如洗。
无奈生活所迫,父亲不得不去干些违法犯罪的事,才几天就被关进大牢,几个月后就暴死监狱。
母亲后来重拾家里的一点本钱,开始艰难创业,在朋友的帮助下,终于在国外找到了一份固定的工作。
这期间的大起大伏,我们吃尽了苦头。
其实我最恨的,还是那个姓李的商人,以及收受贿赂的政府。
如果没有他们,我父亲也不至于一开始就踏入不归路。
藤木身为旁观者,对郑翔木的遭遇频频摇头:人各有各的不幸,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乐盛世呆看着这毫不诱人却充斥着引人悬念的山林夜雨景,黑暗中他只能粗略看清树林是横向排列的,就在这种环境下,他在错综复杂的疑案中抓住了两条线。
尉迟飞是一周之前转校到秋枫学院,阴差阳错也加入了探案组织,能够在短短一周时间内,投身于这种可怕的案件理由是出于个人的兴趣,这确实有些脱离常理。
而且他竟会在这么短时间内,被人陷害致死。
那么郑羽娜的动机是什么,为什么要杀死一个刚加入组织一周时间的新人呢?但郑羽娜自己却也死于非命,人体炸弹?如果这种推测是正确的,那么是谁?出于什么目的在她的体内安放炸弹?很明显的,问题的关键在于他们本身,他们之间是否有什么关联?或者说,在郑羽娜的背后,还有第三个人,这个幕后黑手在操纵她的生死,以及利用她杀死银边眼镜。
正在乐盛世冥思苦想整理思路之际,崔小丽匆匆忙忙跑来:盛世!看见徐老师了没有?乐盛世摇摇头,继而问道:怎么了?她人不见了!什么?在这个时候,徐老师正在林中穿梭。
她的眼睛紧盯着前面一个模糊的背影,不停地拨开齐腰深的草丛。
五分钟之前,她安顿完张文雅,在树林里上了一趟洗手间,没想到她意外发现林中出现一个陌生的人影,就在这时,出于好奇和本身好强性格的驱使,徐老师悄悄跟踪这个人影。
就在这时,前边的人猛然间停下脚步,徐老师顺势往旁边的树木一靠,在她脚底落下的一瞬间,她明显感觉踩到了金属。
叭嘎一阵剧痛从小腿处传来,徐老师紧闭的嘴微微发出一点声音,她低头一看,竟然是一个夹野兽用的铁夹子,大小约为车轮的直径。
说时迟,那时快,那黑影即刻就察觉到不对劲,向树林深处逃窜。
徐老师强忍着剧痛,硬是扳开锈蚀严重的铁夹子,赶忙追了上去。
这时候,她的脚一直在流血。
才跑了几米路,眼前就出现了一道万丈深渊,而在断崖的另一边,是一山的岩壁,中间有一个洞口,一条摇摇欲坠的吊桥从这一头一直连接到那一头。
那个人影正在桥上往山洞逃跑,徐老师当机立断,绕过一棵榕树,踏上悬空吊桥,尾随其后。
终于追到桥的尽头时,她看到了洞口写着几个字:失落的亚特兰蒂斯。
就在这时,脚下阵痛袭来,鞋底一个打滑,她的上半身悬到了空中,这一边是唯有一根绳索的护栏,另一边是暗无边际的深渊。
她感觉到有人拉住了她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