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百万悬赏杀人告示

2025-03-30 06:27:58

我从一间黑暗、潮湿、简陋的平房里转移出来,进入另外一间有电灯、地面干燥、依然简陋的平房里。

木床上的席子是发黑的,被褥有霉味,窗户没有窗帘。

我由康柏搀扶着坐到那床上,鼻端嗅到霉湿味,皮肤自动冒起鸡皮疙瘩,还得装作若无其事。

这时,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眼角瞥到一条小指长短的蜈蚣往我地上的脚缓缓爬来。

那样构造繁复的节肢类动物,动作和谐迅速得让人心里发毛。

邵康柏坐在床边的一张木椅子上,手支在下巴上,以一种海报模特的姿态看着我。

就是没有想过往我的脚看一眼。

在他若有所思的目光注视下,我还得装作对那危险的小动物视若无睹。

那条小蜈蚣离我的脚距离不到三厘米了,看它的笔直走势,三公里内也不准备掉头拐弯,而康柏还是在那边扮雕像。

我忍无可忍:邵康柏!他吓了一跳,怎么啦?这是什么地方!味道好难闻!我睁着黯淡无光的眼睛上下周围绕了一圈,特别聚焦在脚下,我不是踩到什么脏东西了吧,怎么这么臭!谢天谢地,他终于看到了蜈蚣。

不动声色的将那倒霉的虫子一脚踩成肉酱,一面对我诚恳的说谎:这里虽然是乡下,但是收拾得很干净的,简直可以称得上是这里的三星级了。

真是睁眼说瞎话。

我不作声,过一阵子,你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那小子脸上顿时露出很复杂的神情来,过了好一阵,他艰难的说:我会负责任的……我:……一时间,杀心顿起。

幸好他补充下去:我会负责把你的眼睛治好,无论用什么方法。

为什么绑架黄慕云的女友,真的就是那个人说的烂理由吗?我吞了口气,尽量平静的问他。

康柏迟疑了一下,说:其实这要从一张悬赏告示说起。

他掏出一张折叠成烟盒大小的纸,摊开,看我一眼,很快的说:对不起,我忘了你看不见。

我简单说说……我已经看到了。

那是一张普通海报大小的告示,上面印着一名中年男子的头像,普通的容貌,五官端正,唯一突出之处是鼻子很硕大,故此显得眼睛有点小,有点阴郁。

海报下面写着悬赏五百万的字样。

康柏说:这张海报近期在黑社会流传,说杀了这个人,就能获得五百万的赏金。

他说,这个人,就是黄牧星。

虽然已经有着预感,但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眉毛还是忍不住跳了跳。

再也想不到,他们两人所说的找黄牧星有点事,竟然是为了要杀他!我心中惊诧,脸上不动声色:你是怎样得到这张海报的?有一张落到警方手里。

你是说这张海报是警方给你的吗?不,我有我的渠道。

康柏把海报折叠起来,依旧收好。

现在到底是怎样?你到底帮哪方做事?我的脑筋急转,渐渐理顺脉络。

邵康柏这小子这回介入,只能是以接下任务的身份,非黑即白,没有中间路线可走。

邵康柏答我:我接下了这个杀人任务,我要知道到底是谁出的赏金。

他婉转的回答了我的疑问。

我放下心来:他们未见得会信任你这陌生人,所以你需要有亲密女友。

通常有情人的人,更容易为钱做出惊人的事来。

邵康柏眼中又流露出那种内疚的神色:本来想慢慢跟你商量,没有料到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

我冷冷道:你是本行新人,无底可查,但我已行走江湖数年,你找我做这样的事情,不但陷我于不义,还把你自己拖入危险之中。

我忽然想起一事:绑架我那些人收缴了我的手机,上面有不少关系人物的号码,假如他们随便找到一个拨过去……邵康柏变戏法般从衣袋掏出一只手机,递过来。

我记得自己看不见,不去接。

他的手停了一刻,很快的又收回口袋去了。

他说:你的手机不会出问题,我把里面的卡换掉了。

且不论他说的是真是假,但我的手机落在他手上是确定无疑。

我淡淡道:那就最好,劳你保管了。

还有,记得替我拨电话给苏眉,免得她担心。

康柏道:我会告诉她,你现在保护目标人物在外国度假。

我在心里骂得他狗血淋头,嘴里却说:还有你老哥,他约我周末打球。

康柏道:我会处理……他语气忽然低落:对不起,连累了你。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任性。

这般低下头来,还是认识他以来第一次,令人油然而生一种惊诧感。

我摆摆手,这事与你无关。

不过,我问你,你找黄牧星应该绑架他儿子,绑架他儿子的女友算什么?邵康柏的回答匪夷所思:因为他儿子的女友刚好是那宗著名银行抢劫案的凶手目击者。

我几乎没跳起来:那又怎样?这就成为被绑架的理由吗?而黄牧星是那宗银行抢劫案的当事人。

当时他就是在VIP室内被抢劫了几百万现金。

我呆住。

这是看新闻不够仔细的我的错吗?不,当时的报道完全省略当事人的姓名,只以黄某作为化名。

这是有权有势的人享有的诸多特权其中的一小项,而公众只要得到少许边角就已足够满足,故此朱莉被抛上舞台,曝光成关键性人物。

是以我现在才知道当日被打劫并且被劫持的人的黄某人就是面前海报上的黄牧星。

这种事情太荒谬,太巧合,太让人概叹这世界真小。

我勉强笑笑:或许就因为那宗劫案的关系,黄牧星的儿子黄慕云得以结识勇敢的朱莉小姐呢。

也不是没有可能。

康柏回到椅子上坐下。

但是,我总觉得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黄牧星的钱被抢了,他也是当时被劫持的受害者,但他非但没有认出任何一个行凶者,事后更没有任何追究行动,以他的财势来说,实在有点奇怪。

况且,以他那样的人物,用得着亲自去银行提现金吗?他为什么刚好在那时出现在银行里呢。

他把下巴搁在木椅扶手上,目光放到窗外,放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他的儿子跟这两宗事情都完全无关,所以我就直接排除了。

所以,当他们问我有什么更好的接近黄牧星的方法时,我就说服他们绑架他儿子的女友而不是绑架他儿子……我想看看,这两个关键人物凑到一块会发生什么事情。

邵康柏。

过了半晌,我叫他。

怎么?他转头。

你疯了。

我平静的说。

试试看嘛。

做人本来就是一场游戏。

他的眼神很无辜:难道你真的不想知道他们两个凑一块会发生什么事吗?我告诉你,不会发生这些事的。

我冷冷告诉他:黄牧星根本不可能认识朱莉,也根本不会为了她露面。

朱莉不是他儿子的女友,甚至连朋友都不算是,要想他为这个女孩子出头,只能是……我卡住了。

康柏看着我,眼神满是笑意:只能是怎样?我别转头:不可能!康柏笑了:那就打个赌吧,输了的人交出酬金的一半。

他笑嘻嘻的:本来想把赏金跟你平分的。

我挑眉毛:五百万平分?你们侦探社最近生意不是不好嘛,虽然不定拿到几百万,但是多少也可能帮补一下。

他笑得嚣张。

我咬牙冷笑:我要扮演一个混混的同居女友,你真是高估我的演技。

幸好现在眼睛瞎了,这倒不用怎么装扮。

康柏的笑凝在脸上。

过半晌,他低声说:我没料到。

我也不想总拿这个说事,有点不耐:说过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撞在枪口上。

但是,若不是我提议绑架黄慕云的女友……他努力钻牛角尖。

答应你的人也真够白痴,什么来头?我想起那气质忧郁的少年。

他也是想赚钱的人,是出赏金的人找到的,让我们作某种程度的合作。

他不像是会干这种事的人。

我想起他苍白清秀的脸,长睫毛。

他应该是那种穿着白衣,在树木葱茏的百年校园里振衣而过,在长着青苔的斑驳砖墙上写诗的人。

不说他了。

康柏忽然不耐起来:我说过,一定会把你眼睛治好,不会让你嫁不出去。

我大大诧异了。

这个问题我还从来没有担心过呢,他怎么会操这份心。

我摸了摸身边的被褥,有点啼笑皆非:喂,同居男友,今晚我们怎样睡?康柏站起,很酷的语气:我去找东西吃,你要不要?我摇摇头:我不需要,请善待朱莉。

她是个善良胆小的女子。

康柏无声的点头,继续很酷的离开。

从后面看去,同居男友的脖子纯洁的红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