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乱的短发自被窝里探出,何弼学呜呜啊啊地伸着懒腰。
自从殷坚解决了那位女鬼小姐之后,何弼学过了几天舒服的好日子,虽然节目被停播,但新节目已经在洽谈中,日子美好得让他几乎快要呻吟起来。
然而,接下来他那突然拔高的声音不叫呻吟,严格来说,比较近似于——尖叫。
刚睡醒睁开眼那一刻,就看见床边趴了一个女人,面无表情但眼神专注地瞪视着自己,才张开嘴喊了自己一声阿学,大量的鲜血就汩汩涌出,没有人在这样的剌激下还能不尖叫的。
何弼学不仅尖叫,还急忙起身猛退,整个人翻下床去。
就听见窸窸窣窣的声响传来,CK艰难地一步一步爬向何弼学,她其实不愿意自己像爬虫似的,也没有人规定女鬼一定要爬虫化,只是她惨遭电梯腰斩,就剩个上半身,真是想站也站不起来。
何弼学一边揉着头,一边急忙拎起挂在一旁的衣裤,三两下胡乱地套在身上,身手敏捷地跃上床,三步并作两步直奔大门口。
该死的殷坚,哪有人捉鬼只捉一半的?砰的一声,何弼学一脚踹开殷坚家的大门。
当然,不是他天生神力,而是殷坚早留了钥匙给他,这家伙心急,开锁跟踹门竟然同时进行。
殷坚!你这个混账!你一定会下地狱的!何弼学推了推黑框眼镜,怒气不息地冲进殷坚的房里,想也不想就跨上床一把将人扯起来。
真是好样的,放他一人在家撞鬼,这人居然还有胆子安稳地睡觉?地狱?你以为这里跟那里有什么分别?殷坚冷淡地笑了两声,何弼学愣愣地看着他,下意识地松开手,殷坚又重重地倒回床上。
这句酷!抄起来,以后可以用……何弼学跳跃式的思考方式很让殷坚傻眼,揉着撞疼的脑袋,看着那人真的翻出小册子认真地记下,殷坚只得无奈地翻了翻白眼。
CK出现了?殷坚燃起烟,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何弼学阴阴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早跟你说过了,偏不听。
殷坚冷哼两声,他是好心肠才准备收留何弼学的,这个笨蛋居然还不领情哩!我自己也有房子啊!干吗跟你窝在一起?何弼学嘀嘀咕咕,音量越来越低。
殷坚挑高半边眉毛瞅着他,哦?现在是回心转意来求他喽?实在很想坏心肠地将这人踢出门去。
坚哥,不要那么小气嘛。
何弼学脸上堆满谄媚的笑,他现在是死拖活赖也绝不回自己家去了。
给何弼学这样一闹,这觉也就不用睡了,殷坚本来就是很少睡的夜猫子,所以溜到阳台那里抽烟。
他其实是不爱吸烟的,只是不吸会死……诡异的门铃声响起,殷坚一阵狐疑。
在这种天空灰灰蓝蓝的时刻,会上门拜访的正常人不多吧?既然不是正常人,那他就更有理由开门了。
这么急着Call我回来,有事?一个高挑的女子闪进屋里,深黑色的紧身上衣,深黑色的长裙,半夜穿成这个德性走在街上,不被车子撞死才怪!嗯!殷坚叼着烟,将上回录了精彩节目的DV递给这位长腿但平胸的女子。
此女长相还算清秀,如果她的妆不要化得这样天怒人怨的话,还算是个美女。
哟!PK啊?这个经典。
那个女子看着DV,一边咯咯直笑,跟着在黑色的包包里翻出一盒烟丝给殷坚。
省着点抽啊!小侄子。
殷琳眨了眨过长的假睫毛,就像她的名字阴灵一样诡异地轻笑两声。
等何弼学睡饱了晃进厨房里,才惊觉屋子里多了个人,还是个活像穿着寿衣在那里逛来逛去的美女,一时间很是怀疑对方究竟是不是人?殷琳,小姑姑。
殷坚简单地介绍,何弼学只是搔搔头。
这年头什么怪事不会发生,年纪相近的两姑侄有什么好讶异的。
他是?殷琳好奇地打量着何弼学。
这个大约是刚睡醒,还有些傻气的年轻人,跟殷坚差不多高,长相呢,说他帅气还不如说是可爱。
苦主。
殷坚冷笑两声,听上去有些幸灾乐祸,不过他不是故意的。
我要回电视台一趟,晚上还能过来睡吗?何弼学自顾自地倒着鲜奶,烤着吐司,在这里混过太多夜了,实在熟得不得了。
回电视台?你的节目不是停播了?殷坚也晃进厨房里煮着咖啡,两个超过一八零的高个儿,挤在这儿是显得有些挤。
我可是知名节目制作人啊!不会再开新节目吗?介绍十大凶宅哦!何弼学得意地扬扬眉,黑框眼镜滑下鼻端。
旧瓶装新酒,一点创意都没有!殷坚十分不屑。
总之我晚上还要过来睡!何弼学哼了两声,咬着吐司抱起他那一大叠资料就准备离开。
喂!要付钱的!殷坚没好气,他可是王牌天师,分分钟都是要算钱的!别这样嘛!我们俩什么交情了!何弼学嘿嘿两声,新节目没开前,他哪来那么多钱乱花啊?我跟你没有感情,谈钱比较实际。
坚哥——刚刚那个小伙子很有意思呢!殷琳翻看着何弼学遗落的一本资料簿,厚厚的一大叠凶宅资料,从照片到事件剪报无一不全,看得出来何弼学是个很仔细又认真的人。
有意思?殷坚看了殷琳一眼。
他们姓殷的这一家人很少跟旁人打交道,更别说是对别人感兴趣了。
看啊!他圈出来的房子,全是真正有问题的,雷达都没这么准,几率是百分百哩!殷琳咯咯笑着。
他们姓殷的之所以能衣食无缺,倒不是真因为捉妖、驱鬼什么的,没那么多人会撞鬼,倒是替人看阳宅、阴宅风水很吃香,越有钱的人越迷信。
小侄子,你对人家这么好,别有居心啊?殷琳哼哼两声,斜眼瞄着殷坚。
后者霎时间明白了这女人嫁不出去的真正原因,没有哪个男人够胆量敢娶个有鬼魂般外貌的老婆,即使再漂亮,那股阴森森的气质也让人不由得退避三舍。
你少管那么多,他家闹鬼,去收拾!殷坚没好气。
殷琳再次看了看DV,怨念这么重,看来她能弄出一大盒烟丝给殷坚哩!跑了一个上午,何弼学累得瘫在助手席上,为了制作新节目,身为制作人,当然得身先士卒。
跟张正杰到处去勘景,不够恐怖的鬼屋不要,够恐怖的又担心外景主持会有危险。
他已经死了一个女主持了,再多来一个,他怕他的心脏吃不消。
学长,你干吗不考虑用男主持?这样比较不用担心他的安全!张正杰动动脖子,忙了一个上午,何弼学没有一个满意,有些看上去阴森森的鬼屋,他嫌弃得半死,直言里头肯定一点事都没有,向四周邻居打听,也真的只是些传闻,并没有真正发生过什么事,张正杰很佩服何弼学那见鬼的体质。
第一,一个男人在鬼屋里尖叫,这画面能见人吗?第二,男的也是人,万一死了一样是鬼,我情愿家里爬来爬去的是CK那种级数的美女鬼……何弼学的理由真是诚实、充分得可以。
我倒是觉得学长可以自己上,反正第一个遇到鬼的就是他嘛!再不然,请殷老师来啊!殷老师很帅的,少女、师奶通杀!在后座的Lily忙出主意,她终于如愿以偿地转至何弼学这个制作小组。
坚哥啊?他太贵了!何弼学和张正杰对看一眼,不由得长叹口气。
凭他知名制作人的触角,哪可能不把念头动到殷坚身上去,不过那家伙收费很高啊,小节目负担不起。
喂!到了!到了!同在后座的高晓华拍拍张正杰的肩,一栋爬满藤蔓的洋房耸立眼前。
Bingo!何弼学大眼睛亮了起来,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房子肯定闹鬼!两辆车,八个人,何弼学带了整组人马过来。
他制作节目很严谨,也难怪收视率会如此之高,他挑出来的灵异照片哪有假的?就连鬼屋都比别人家的恐怖。
这里真的是吗?张正杰倒不是想怀疑何弼学的权威性,只是这栋洋房,除了老旧点,废弃许久杂草丛生之外,实在看不出来哪里有鬼。
而且,那个有着干枯喷泉的天井还透得进阳光。
简单讲,这是栋整修整修还能卖个好价钱的大房子。
肯定是!何弼学兴奋地笑了起来,要不是他白天出门时忘了一本笔记本,他用得着凭记忆找得这么辛苦?这房子太妙了,绝对鸡飞狗跳得厉害!喂!大明,小明,你们先去看看怎么拉线,我们从大厅那个大钟拍起。
何弼学指示着。
被唤做大明、小明的明于达、明于欢两兄弟急忙跑去察看位置、做记号,到时他们的灯、收音麦跟摄影机的线该怎么跑全得先仗量好。
小佳跟小男去附近问一下,看看这里出过什么事!听到何弼学的指派,蒋佳玲跟张英男两人便手拉手,嘀嘀咕咕嘻笑不停地逛了出去。
学长,全走光了,这样好吗?张正杰左看右看,房子虽然采光不错,但他却突然有种四周阴暗起来的错觉。
你刚刚不是还怀疑这里?何弼学冷笑两声,四处逛了逛,真不愧是他挑中的鬼屋,让他的汗毛都全竖了起来。
殷老师教过,要知道房子有没有问题,用拍立得相机照一照就知道了!高晓华非常理智地将相机递到何弼学手里,这里还有人比他更适合干这件事吗?你这是什么意思?何弼学白他一眼接过相机。
没别的意思,只是坚哥再三提醒,说到撞鬼,学长比雷达还准,肯定一试就中!我们就不要浪费底片了,不便宜吶!张正杰推了推何弼学,这时候就不要再有意气之争了,靠着新节目一口气翻身才是正途啊!让人推到前头的何弼学,朝后瞪了一眼,嘴里咕咕哝哝半天,瞄了瞄拍立得相机,然后找了个他自认为有问题的地方对准,想也不想地按下快门。
怎样?怎样?张正杰、高晓华和Lily全都凑了过来,何弼学用力甩了甩底片,瞄了一眼后笑脸一僵。
靠!有没有这么准啊?张正杰看了看那个角落,再看了看照片,原本应该空无一人的地方隐隐约约有个男人的黑影。
也许只是什么东西反射的影子,学长你换个角度试试。
高晓华冷静地提议,人多半是自己吓自己,有些事还是看清楚点比较好。
何弼学点点头,深吸口气再按下快门,另外三人凑了上来,几人脸色又是一白。
那个……你们觉不觉得,黑影好像清楚了一点?Lily浑身发毛,干笑两声。
不是清楚了一点,是……‘他’走近了一点。
张正杰很该死地更正。
照这样下去,下一张搞不好会是正面特写。
高晓华笑不出来。
那我该不该再照啊?何弼学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相机握在他手上,下一张要真是正面特写,岂不代表那东西就站在他眼前?突然间啪的一声,相机快门自动按下……这一下子可不得了了,四人盯着掉在地上的那张相片发傻,它还很戏剧性地背面朝上。
张正杰深吸口气,是男人这时候就该鼓起勇气去把它捡起来。
怎……怎么样啊?Lily结结巴巴地问,张正杰小心地翻转照片,啥都没有拍到,空景一张。
呵!我就说嘛!不会这么衰的……张正杰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嘲笑他们无端端地神经紧张。
不过,气氛似乎不如张正杰想象的那样轻松,原本以为其他人也会跟他一样互相取笑,但很显然并非如此。
张正杰瞄了瞄大家,Lily、高晓华两人频频对他使眼色,霎时间他的心脏像击鼓似的狂跳起来。
照片是没有什么异样,但是人就很不妙了。
学长——张正杰不顾形象地惨叫起来,他算不错了,让人这样狠狠地掐住脖子还叫得出声音来。
何弼学的肤色明显白了许多,接近灰色,死气沉沉的灰,脖子、脸颊上还看得到泛起的青筋,本来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如今看上去格外恐怖。
原来,同样的笑脸换上不同的眼神,会有这样不同的效果。
学长!Lily和高晓华一边一个地扯开何弼学和张正杰。
何弼学不晓得哪来的力气,将张正杰掐得猛翻白眼,再这样下去,他绝对可以徒手掐死这个可怜人。
Shit!张正杰咳了几声扑上前去,硬是压下想挣脱Lily和高晓华拑制的何弼学。
何弼学那眼神、那表情,绝不是张正杰熟识的那个人。
快!快打电话!张正杰和高晓华死命地压着何弼学,Lily趁机抢走他口袋里的手机,飞奔到门边拨电话求救。
殷坚必须承认,何弼学的霉运出乎他的意料,家里的那只女鬼还没收拾完毕,他居然又惹上别的麻烦。
扔了吸得差不多的烟蒂,殷坚微微皱起眉头。
这洋房很不简单啊!风水、格局没有一样不差,看来屋主跟盖房子的老师傅有过节呢。
住在这里的人下场一定是不死则疯,这房子若不出事,他殷坚的名字可以倒过来写!殷老师——Lily急奔到他身边,手一挽,拖着高她许多的殷坚走进房子里,后者再次皱起眉。
台湾曾让荷兰、日本占领过,所以建筑物常常混有东西方不一样的风格,但像这栋洋房这样的还真少见,乍看之下很美,但暗藏玄机。
殷坚跨进大门。
该说是阴风扑面吗?室温降了许多,空气里还飘散着久无人居的霉味,入门的玄关处看得见一座荡摆式的古董钟,还有通往二楼的弧形长梯。
殷坚将注意力摆回何弼学身上,这家伙让几个人压制在地上还不断挣扎,看得出来,再这样下去,不是那些人让他甩脱,就是何弼学用力过度,弄断自己的骨头。
殷老师!在一旁很紧张的蒋佳玲、张英男和Lily全躲到殷坚身后。
电影里看人被鬼附身是一回事,亲眼目睹朋友中邪又是另一回事。
鬼上身啊?真是……殷坚冷哼一声,他实在很讨厌处理这种事,能附到人身上的恶鬼多半很难缠。
果然,何弼学静了下来,阴阴地看着殷坚,跟着发出一长串无法辨别的音节,殷坚扬了扬眉。
有录下他刚刚说的话吗?倒着播。
殷坚平静地指示,大明点点头,立刻调整仪器,喇叭里传出极阴沉诡异的声音。
天、亮、之、前、没、有、人、能、出、去。
听到这些话,所有人静了下来,只有仪器不断运转的沙沙声,还有何弼学那有些哑但是依旧低沉好听的笑声,虽然现在听上去有些让人毛骨悚然。
话说完了?说完就可以离开了!这死样子看上去很讨厌!殷坚点了根烟。
何弼学却不屑似的咯咯笑着,他的肤色更加灰白,青筋转为死气沉沉的暗蓝色,本来一张很阳光、开朗的脸,布满了这样的尸斑、青筋,实在好看不起来,那双大眼睛的瞳孔一旦变成死灰色,真是怎么看怎么恶心。
我实在不喜欢用这招啊……殷坚猛吸一口烟,捉起何弼学的衣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凑上前,就着嘴吹了一口烟进去。
一旁的张正杰等人,还很配合地哦了一声,虽然说时代开放,但亲眼瞧见还是有点震撼。
何弼学倒回地上,肤色由灰白渐渐转回小麦色,瞳孔先是一片茫然,接着瞬间聚焦。
他不由自主地呛咳起来,殷坚的烟,真不是人抽的。
回魂啦?何同学。
殷坚拉起他,何弼学还在咳。
突然间大钟响了起来,众人吓了好大一跳,全奔回玄关处。
那个荡摆式的老钟不断响着,回音一声又一声,空空洞洞的分外诡异。
我们……我们先回去好吗?女孩子的胆子总是比较小,就算不怕,也得装出很怕的样子,Lily举起手提议。
张正杰格外地赞同她,一马当先地拉开大门走了出去,连一秒都不到,他居然又从所有人身后的那扇门跨了进来!任意门?何弼学笑了起来,觉得十分有趣似的也想来一次,殷坚早一步扯住他的衣领,将他拉了回来,真是不知死活。
这房子有古怪。
殷坚看了看钟,长短针指在零点二十二分,秒针不断地颤动,咯咯直响却一直无法往前,就好像时间冻结在了零点二十二分。
没什么好怕的吧?有坚哥在嘛!张正杰干笑两声。
其实没有人比他更心惊吧?以为自己走出门了,居然又回到玄关。
如果我在屋外,我就能解决,现在……连我也困在里面了。
殷坚帅气地点了根烟。
一行人试了又试,真的走不出这栋洋房,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鬼挡墙?何弼学不断地指挥着大明、小明进行拍摄。
殷坚不由得佩服他,这人的适应能力不是普通的强,在鬼屋里打转还会觉得开心的正常人恐怕不多了吧?坚哥,说真的,有你在让人很放心呢!学长没什么神经,还是你可靠多了!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更何况殷坚是真的有本领,这番话,张正杰说起来并不吃力。
你们想得太轻松了。
殷坚在房子里四处逛了逛,现在外头还有阳光,等天真正黑了就精彩了。
等等!你不是把那个恶鬼赶走了吗?何弼学跳跃式的思维有时也挺方便的,前一秒钟还在跟小明讨论镜头怎么拍,后一秒钟就能立即加入殷坚他们这边的谈话。
谁说我把他赶走了?我只是把他从你身上赶离而已,他还在这里打转。
殷坚的语气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可是听的人全都静了下来,呆愣愣地望着他。
他还在这里?何弼学戒备地看了看四周。
殷坚觉得很有意思,何弼学虽然肉眼看不见,但凭感觉总是能找到正确方向,这种人不去收妖太浪费了,简直就像个活生生会走动的灵异版雷达嘛!是啊!我想……他打算‘抓交替’。
殷坚简单地猜测,就看到那一群都市小孩一脸的不明白。
简单地解释呢,就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他那只恶鬼萝卜想离开这栋房子这个坑,就得抓你这个倒霉鬼萝卜来填坑。
殷坚笑着回答,他长得帅气,人又高挺,说真的,确实不适合用这种幼儿化的语气回答问题,让人更加发寒。
不用萝卜填坑行不行?何弼学哀怨地看了看四周,就见那一群永远不知义气二字怎么写的混账躲得老远,深怕不小心被他波及。
可以!随便你用什么蔬菜水果都行,只是有你这个萝卜在,干吗挑别的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真的很走霉运。
殷坚果然是个就连陈述事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能说得如此幸灾乐祸、天怒人怨的高手。
坚……坚哥,那你能不能在他找上门之前先消灭他?张正杰提议,众人频频点头。
殷坚好歹也是个厉害的天师吧?没理由让一只恶鬼在那里嚣张。
不能!因为他已经附在某人身上了!殷坚这话可不得了,本来挤在一块儿的那几人,全都炸弹开花似的跳开,警戒地互相监视着,就怕有个什么风吹草动会来场大混战。
坚哥,坚哥!你知道是谁吗?何弼学压低音量。
这实在是多此一举,所有人都处在同一个空间里,音量压得再低也还是每个人都听得见。
办不到。
殷坚耸耸肩。
何弼学翻了翻白眼,有时他真的很怀疑,殷坚是不是只会抽烟而已,根本没看过他真的出手降妖伏魔嘛!那怎么办?蒋佳玲声音微抖,女孩子力气小,万一恶鬼找上她,下场不是惨死还会是什么?她可不想被困在这栋可怕的房子里出不去。
很简单。
我先前教过,面对虚无的事情要保持敬畏的心,不过那是没遇上的时候,真正遇到了,就要拿出勇气去面对,只要你不怕他,他就伤害不了你。
殷坚微笑着解释。
说得倒容易……怎么可能不害怕?何弼学嘀嘀咕咕地反驳,他可是深受其害的可怜虫,心脏再小一些就不跳了。
吶,换个方向想啊!附在我身上是我杀你,附在你身上还是我杀你,这样有没有放松点?本来有……但是……坚哥,你能不能别拿着把斧头讲这些话?凭殷坚的本事,他也找不出那只恶鬼附在谁身上。
说起来也挺有意思,单论感应力,他可能还不如何弼学这个灵异版雷达来得厉害。
最后,他提了个目前为止最为合理的建议,屋子大、房间多,所有人一人找一间躲起来,挨到天亮就没事了。
那只恶鬼定下的游戏规则是,天亮前没人能离开这栋房子,那天亮之后,自然能大大方方走出去。
坚哥,你哪找来的斧头?何弼学跟在殷坚身后。
所有人都是一人找一间房藏身,为什么他要跟在殷坚身边?大门边。
应该之前也有人进来过,这是被人遗留下来的!殷坚带着何弼学走进一间房里,大概是主卧室吧,不西不中的风格让他很反感。
我是不是要自己找间房躲起来啊?何弼学提醒,然后狐疑地瞪着殷坚,万一这人让恶鬼附身了,还拿把斧头,那他不是很惨?躲猫猫吗?你幼不幼稚啊!殷坚没好气。
他会带着何弼学是因为他们俩绝不会让恶鬼附身,因为他的烟。
更重要的是,何弼学那可怕的体质,比他更容易找出恶鬼究竟藏在哪里。
他的烟带得不多,能不能撑到天亮还是个问题。
殷坚察看了一下房间,拉开壁橱的门,壁橱上端少了一块,两人对看一眼不语。
不要爬上去……电影都这样演,上面一定藏了什么东西……何弼学退了一大步,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绝不是他的做人准则。
说不定有人从这里爬出去过哦!你不赌一把?殷坚扬扬眉,何弼学看了他一眼,咬咬牙,该不该赌这一把?Shit!何弼学才爬上去一半,就和一个瞪大眼的干尸对个正着,吓得他没踩稳摔了下来,跟殷坚撞在一起。
喂!我不喜欢骑乘式,麻烦你起来。
殷坚揉揉磕疼的脑袋,推了跨在他身上的何弼学一把。
那具干尸可能受到了震荡,老实不客气地跌落在他们身旁,四分五裂。
是那个男的!何弼学急忙翻出照片递给殷坚,虽然已经干得不成人形,但依稀还能认出是那只恶鬼。
原来也是受害者啊?这下好了,此路不通。
殷坚数了数烟盒内的存量,帅气的眉毛不由得一把皱起。
他临时被何弼学找来救援,完全没料到自己也会被困在这里,烟不够多,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何同学!不要在窗户那里穿进穿出!殷坚厌恶地警告一句,他心情差透了,何弼学却还有心情在那里玩游戏。
我以为可以从窗户那里出去嘛。
何弼学咕哝两声,大门不行,试试窗户很奇怪吗?你的手机有信号吗?殷坚瞄了一眼自己的移动电话,本想找殷琳求救,可惜一点信号都没有。
何弼学翻出自己的手机察看,一样不幸。
该死!殷坚低声骂了一句。
何弼学狐疑地盯着他,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殷坚这么烦躁地发脾气。
坚哥,你还好吧?何弼学关心地问了一声。
大家相识一场嘛,互相关心是应该的,况且,他还想继续借住在殷坚家里呢。
我的烟不够了。
殷坚边走边说,开始四处察看屋子,何弼学连忙跟上。
他不是说不要在屋子里乱跑?结果他自己完全不守规矩。
坚哥,你真的抽太多烟了!这样对身体不好,当心得肺癌。
何弼学小声抱怨。
殷坚根本是烟鬼吧?由头到脚都是浓浓的烟味,在他的床上打个滚,保证能沾上一身的烟味。
不抽会死。
殷坚冷淡地回答。
殷坚虽然说了要每个人各自找间房躲起来,但这可不代表他自己会遵守,更不能保证何弼学这个好事之徒不会跟着他随意乱闯。
这栋洋房很大,通常过大的房子总会显得阴暗。
从前的人解决这种采光问题的方法很直接简单,就是在房子里留个天井。
虽然浪费空间、地皮,但是阳光能从天井漏下,屋子里自然不会太阴暗。
不意外,这栋洋房也有这样的设计。
可惜的是,这种采光良好的设计,通常也伴随着植物生长的问题,有耐心整理的话,天井会是个漂亮的小花园,不过这种废弃多年的老房子,天井自然是杂草丛生,怎么看怎么阴森。
坚哥?何弼学紧跟在殷坚身后,拉长耳朵偷听。
如果他猜得没错,其实屋子里有一堆人在那里跑来跑去兼鬼吼鬼叫。
不用疑神疑鬼,八成是谁又让那只恶鬼附身了。
我都叫你们各自躲起来别乱跑,偏不听!殷坚没好气。
何弼学自他身后白了他一眼,说得倒容易,自己躲起来?这是栋闹鬼的房子耶!天又快黑了,两个人手拉手他都觉得浑身发毛,还单独一人躲起来?被困在这房子里的人不只我们几个,你们的神经最好绷紧点……蒋佳玲的一双大眼睛左瞄右瞄,女孩子胆子小,哪有可能单独一人留在这里,自然是凑在一块儿自己吓自己。
左边角落里的是Lily,右边角落的是张英男,三个人各自找了个角落躲在厨房里,大眼瞪小眼。
有同伴在一起是比较放心一些,可是同伴会不会出卖你又是另一回事。
怎么办……蒋佳玲语带哭音,她才刚毕业没多久,只是因为好玩才进了电视台,压根没想过自己的工作环境有多险恶。
怎么了?张英男大着胆子问,看了看蒋佳玲跟Lily,那两人除了害怕之外还是害怕,不太可能是被附身的样子。
我想上厕所……蒋佳玲有些不好意思,Lily也点点头。
躲在这里这么久,应该有的生理反应通通出现了。
一起去?张英男提议。
女孩子们总是这样,手拉手一块儿去厕所似乎是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三个人互看了一眼,彼此留了些距离,鱼贯地走近浴室。
嗯……你们要等我哦。
猜拳得胜的Lily先进去,门不敢上锁,甚至开了个小缝,蒋佳玲和张英男则等在门外。
如果学长一开始就被抓走,是不是就没事了?蒋佳玲闷闷地问了一句,那只恶鬼的第一目标是何弼学,如果他死了,或许其他人就能离开。
不要乱说话!殷老师说到天亮就没事了!张英男低声警告一句,蒋佳玲委屈地看她一眼,不看那一眼还好,看了之后一颗心差点没跳出来,有人影从另一个房间走过来。
张英男一见她脸色变了,立即察觉到自己身后有人接近。
蒋佳玲一把拉走张英男,闪身躲进角落里。
张英男想回头警告Lily,蒋佳玲却频频朝她摇头,现在出去不是自寻死路?她死命地拽着张英男不肯放手。
喂!你们还在不在?Lily突然扬声,张英男吓得差点惊叫出来,她这不是自暴行踪吗?张英男顾不得蒋佳玲还捉着她的手臂,忙甩脱冲了回去。
蒋佳玲又急又气,嘟着嘴转向另一边,她可顾不了什么义气不义气的问题,总之先逃出去比较要紧。
才刚走回厨房,空荡荡的厨房里就响起一阵莫名的尖叫声,蒋佳玲反射性地夺门而出,慌不择路地见着房门就急忙拉开闯进去,却没料到一进门就是通往地下室的阶梯,她一个重心不稳滚了下去。
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Lily小声地追问,死命揪着何弼学的衣袖。
张英男冲回来找她时,迎头撞上正好走到这里的殷坚。
原来刚刚的人影是他和何弼学,两人还在屋子里打转,想找找看有没有出口或是什么角落能让手机收到信号,可惜天不从人愿。
这房子里的时间、空间不太正常,被困在这里的不只是我们,自己注意一点别乱闯就不会有事。
殷坚不想他们到处乱走,正是出于这个原因。
他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那个古董钟的时针、分针无法跳动,不像单纯的机械故障。
我要回去找佳玲,她刚刚没有跟上来。
张英男抢先一步走上前,厨房里空无一人,她疑惑地看了看殷坚和何弼学。
又是一声尖叫自玄关那里传来,天色终于暗了下来……众人冲到玄关处,彼此大眼瞪小眼,他们全是让尖叫声引来的,却偏偏什么人影都没看见。
有没有人看到佳玲?张英男急问。
大明、小明从楼上冲了下来,高晓华跟张正杰则从客厅里窜出,殷坚他们从厨房这个方向过来,就是没人见到蒋佳玲。
这房子真的有问题,老是听见尖叫声,不然就是脚步声。
张正杰跟高晓华两人你一言我一句,大明、小明则频频点头,有时甚至能看到人影,总之天色越暗,房子里的‘人’好像就越多。
这里是鬼屋啊!发生这些事情有什么好奇怪的?殷坚回答得理所当然,其余人则是在心底暗骂两声,他是天师当然习惯了,其他人可只是普通的善良老百姓啊!如果我猜得没错,这屋子里的恶鬼只有一只,你们听见的脚步声、尖叫声,真的是‘其他人’。
殷坚看了看自己的腕表,指针果然转得乱七八糟,证实了他的猜测。
不是很懂……何弼学举手发问。
殷坚看了他一眼,他还真是不辜负自己的外型跟昵称,给他挂个书包再踢回学校去,就跟那些死大学生没啥两样。
这里的时间、空间很乱,我相信你们听到的尖叫声跟见到的人影,应该是别的时间跑来这个鬼屋探险的人。
你们让他们吓个半死,同理,他们也让你们吓个半死。
所以说啊,人吓人才真是能吓死人。
殷坚脸色有些泛白,他急忙点了根烟吸了两口。
所以,这里只有一只恶鬼,挨到天亮就没事了。
张正杰替殷坚下结论,就知道这位大师是很可靠的。
本来应该是这样,不过计划有变。
殷坚苦笑,挨到天亮的确就没事了,问题就是……他撑不到天亮啊!大明、小明和张正杰几个大男人搬着一个沉重的石磨。
这个古老的器具原本是被摆在天井里当成装饰品的,殷坚逛到这里时,突然心生一计。
有钱能使鬼推磨?不是这么儿戏吧?何弼学瞪大眼,看着殷坚交给他一叠冥纸,真的……就这么儿戏。
何同学,这真的很有效哦!殷坚笑了起来,与其不知道他附在谁身上,还不如替他找点事来忙,忙到天亮就大功告成了。
一张一张慢慢烧,石磨如果动起来,就证明恶鬼先生正在忙着推磨,你也不用担心他会附在谁身上来杀你了!殷坚简单地解释。
本来众人很是嗤之以鼻,可是当何弼学点燃了第一张纸钱后,石磨真的小小地动了一下,再烧第二张时,石磨真的开始打转了,这下众人才寒了起来。
愣在这里干吗?趁现在去找不见了的那个!记住,在这屋子里打转的不止你们,还有别的时间跑来探险的‘人’,所以用不着害怕,注意找人就是了。
殷坚命令着,大家只好三三两两地结伴去寻找蒋佳玲,而殷坚则留下来陪何弼学烧纸钱。
坚哥……这样真的很诡异。
微弱的火光映着何弼学的面孔,原本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现在看上去很阴森。
不要说话!烧你的纸钱!殷坚看了看四周,不晓得为什么,他还是觉得不对劲,似乎有什么被遗漏了。
坚哥,还有纸钱吗?这样一下子就烧完了。
何弼学看着手中所剩不多的冥纸问了一句。
殷坚耸耸肩,他看上去像是会带着一堆纸钱满街跑的人吗?不是吧?烧完怎么办?何弼学傻了,怎么会有人这么不负责啊?怕什么?附在我身上是我杀你,附在你身上还是我杀你啊!殷坚笑了起来,何弼学没好气,本想张口骂两声,哪知道殷坚又突然凑上前来就着嘴喷了他满口的烟,呛得何弼学泪花乱转。
干什么啦?何弼学怒吼,虽然他不是什么太有节操的人,但也没随便到一而再、再而三地让个男人吻了又吻可以不当一回事。
你不是很担心被附身吗?殷坚哼哼两声,何弼学则是阴阴地瞪了他两眼。
你不会直接把烟给我吸两口就算了?我不搞Gay的!骂完这句,何弼学开始狐疑起来,难道殷坚是同性恋?他一直在用这种方式吃自己豆腐?真是士可杀不可辱!谁告诉你我的烟你可以抽?殷坚冷哼两声,如果可以,他会这么无聊去亲个男人吗?何弼学还想辩解,殷坚嘘了一声,两人静了下来,不用言语说明,两人同时感到一种说不上来但就是很不妙、很不对劲的感觉。
Lily紧紧地贴在张正杰的身后。
如果在平时,张正杰一定很爱这种感觉,不过场景换到鬼屋里,身后的美女还用那种尖得吓死人的指甲拼命掐你,实在让人开心不起来。
佳玲……佳玲……Lily猫叫似的唤了两声,张正杰翻了翻白眼,这样别人听得见才是有鬼。
不过这里是鬼屋啊,任何不可能的事都变得有可能,两人同时听见了蒋佳玲的声音,低低的、沉沉的,像是发不太出来似的。
佳玲!佳玲你在哪?是不是受伤了?Lily拔高音量,弄得张正杰也紧张起来。
听那声音,蒋佳玲真的像是受了伤在求救。
我……在这……Lily身旁的门开了个小缝,蒋佳玲一拐一拐地走了上来。
她摔得实在太严重,四肢骨折不说,连脖子都断了一半,一颗头歪歪斜斜地垂在一旁,大大的眼睛瞪着Lily,似乎很不解,他们为什么要扔下她?张正杰拖着一边尖叫一边乱抓的Lily逃命,正巧遇上大明、小明两兄弟,那两人一见到他们身后的蒋佳玲,叫得比谁都惨。
几人慌不择路地躲进一间房里,房间疑似储藏室,不过空无一物。
蒋佳玲还在门外狂敲想进来,这四人则死命地抵着门,小明和Lily看见储藏室的后方有块木板,就硬拆了下来想抵在门上,拆下后才发现木板后面也是道门。
木板钉在这里?Shit——张正杰用背抵着门,眼睛却盯着储藏室后方的门。
木板钉在那里很是怪异,不要告诉他,门后还有什么妖魔鬼怪。
不要自己吓自己,不要自己吓自己……Lily虽然口里这样念叨着,不过身体却一直挤向那三个大男人中间,尽力将自己隐藏起来。
不是吧——大明惨叫一声,储藏室后方的门开了,五六个人缓缓地走了出来,如果那几个还算是人的话。
每走一步,腐肉便多掉一块,就算是殭尸电影,也没这几个人恶心啊!要……走了吗?不知是哪个,最有可能是那个才张嘴下巴就掉了的问了这么一句。
那些烂透了的人越靠近,张正杰他们就越贴近门,偏偏门外又是脖子断了的蒋佳玲,进不得,退不得,有没有这么悲惨啊?上天似乎很给他们面子,门外传来张英男的尖叫声,显然蒋佳玲转移了目标,就听见张英男跟高晓华两人边尖叫边满屋子乱跑。
张正杰可不敢错过这个好机会,猛一拉开门,正好跟蒋佳玲垂在一旁的头颅大眼瞪小眼,不出意外,又是一阵乱七八糟的惨叫声。
怎么……好像很热闹?一直在安分地烧纸钱的何弼学,让这些此起彼落的尖叫声弄得紧张起来。
不过这里倒是最安全的,恶鬼先生很认真地在推磨,而且还有个很厉害的殷坚在旁边嘛。
殷老师!殷老师——张英男跟高晓华两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进厨房,看见那个自己在转动的石磨又忍不住退了好大一步,怎么就忘了这里还有只恶鬼?找到人了?殷坚脸色更白,他又抽完了两根烟,再不想办法离开,用不着等到天亮他就先say goodbye了。
如果那算找到的话……高晓华回答,一想起那个画面——脖子断了,四肢折了,头颅垂在一旁的蒋佳玲狂敲着门,口里还一直嚷嚷说为什么扔下她,高晓华就忍不住地背脊狂发寒。
殷坚不是很明白,探出头去看了看,就瞧见张正杰他们飞速地向这里冲了过来,再看清楚他们身后有什么东西,连殷坚都吓了一跳。
Shit!连忙拉上门,殷坚的脸色又白了一点。
那些……是什么?小明深吸了好几口气,虽然他们这组人马制作的是灵异节目,但对殭尸这种东西的认识,还只是停留在电影阶段,谁会相信这年头真会有这种东西在外面走来走去啊?活死人……准确来说,是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的死人。
殷坚微皱起眉解释,虽然这里的时间、空间很乱,但他可没料到会乱得连生死的法则都不起作用。
怎么办?怎么办?张英男急得快哭出来,她跟蒋佳玲感情很好,对方突然间惨死,死了还频频问自己为什么扔下她,说不难过是骗人的。
我们可以一直在这里待到天亮吧?张正杰小声地问,虽然天一点也没有要亮的意思。
不行!回答他的居然是何弼学,而且语气是如此的斩钉截铁,众人都吓了一跳,接着就看到那人苦着一张脸扬了扬手上仅剩的两张纸钱。
呵呵,不是吧……大明不知道是不是惊吓过度了,在这种时候居然还笑得出来。
殷坚盯着烟盒里仅剩的一根烟,看来是得赌最后一把了。
天师,果然是种一般人不能理解的职业啊!外头一群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的死人拍着门要进来,里头有个推磨推得不怎么耐烦的恶鬼随时准备反扑,这时殷坚居然还有心情玩游戏?Square,听说过吗?就是四个人站在房间的四个角落,A去拍B的肩膀,B去拍C的肩膀,C去拍D的肩膀,跟着D去拍A的肩膀,一直循环下去。
殷坚语气平常地解释着,众人听得一头雾水,这游戏跟他们目前的处境有什么关联吗?纸钱烧得只剩最后一张,火光渐渐变暗。
坚哥,有破绽!D怎么拍得到A的肩膀?A是站在B的位置上。
何弼学再次举手发问,殷坚很赞赏地笑了起来,众人这时才真正寒了起来。
这个游戏的重点是要五个人才玩得起来,在D和A之间多出来的那人才是主角啊!所以喽!等一下火灭之后,你们就开始玩,跟‘他’玩到天亮就行啦!殷坚轻松得都快笑出来了,其余人的脸色则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谁会自愿去玩这种游戏嘛?何同学,你去当第一个!殷坚将他拉起来推到角落去。
为什么?何弼学不服气。
第一个?那不就等于待会儿那位恶鬼先生会拍他的肩膀?这么危险的事干吗要他来做?因为你霉啊!你玩,他不一定跟你玩;但你不玩,他肯定不会玩。
人家的目标是杀你嘛!殷坚回答得理所当然,眼神示意张正杰站到另一个角落去。
不是吧?这样我会拍到……拍到那个的肩膀耶。
张正杰反驳,光想想就整个人发毛,哪还有勇气走上前去拍人的肩膀,尤其是你明知那不是人。
别这么担心,你也可能会拍到空气,那就表示恶鬼先生并不想参与这个游戏。
当然,如果拍着了,那要担心的就是何同学了!殷坚大力地拍了拍张正杰,可惜一点帮助都没有。
火,终于灭了。
何弼学深吸几口气,沿着墙,一步一步地向前跨。
厨房外头的杂草生长得太高,挡住了微弱的月光。
更可笑的是,像串通好了似的,在这种情况下,手电筒一定会失灵,四周伸手不见五指。
何弼学走到底,拍到了站在他前方的高晓华的肩膀,那人吓了一跳,但紧接着就快步向前走,跟着就听见张英男的吸气声,然后是她细碎的脚步声,走不了几步她便到了张正杰身后,张正杰开始提心吊胆地一步步往前……张正杰的脚步声越来越接近何弼学原本所站的位置,众人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
那个角落不应该有人,如果张正杰拍得到肩膀……猛吸一口气,张正杰的心脏差点没跳出来,他可以十分肯定刚刚有个男人站在自己身前,而且是个极高壮的男人,肩膀结实僵硬得好像一面墙。
突然有种错觉,那个男人走上前去不会只是单单拍人肩膀这么简单,他会徒手扭断何弼学的脖子,然后大功告成,所有人都可以离开这栋鬼房子,只剩何弼学的灵魂孤零零地困在这儿。
脚步声越靠近,众人越替何弼学担心。
这人虽然老是丢三落四,说话时常头尾接不到一块儿,绝大多数的时间里只是找了一堆麻烦回来,但总归还是个好人一个,就这样死掉了确实很可怜。
众人还来不及表现自己的勇气与义气,那个人已经走到了何弼学身后。
不知是不是神经紧张的关系,众人居然听到了冷笑声。
原本以为会听见何弼学的惨叫,但事情并不如预期的那样,取而代之的反而是殷坚的冷笑声。
终于见面啦!殷坚冷笑了两声,猛吸口气,喷出一阵白烟,那只恶鬼霎时散去,形容不出的嚎叫声在厨房里激荡,四周的器皿乒乒乓乓地掉了一地。
门突然大开,原本想进来的那些活死人,被无形的东西震了出去,翻倒在地。
Shit!殷坚叼起烟追了出去。
烟只剩半截了,他得赶快解决这个问题。
门!快把门关起来!Lily失控地尖叫,小明跟高晓华两人连滚带爬地冲到门边,各踹了倒在门口的活死人一脚,死命地将门拉上。
恶鬼走了,可是殷坚也追出去了,现在只剩他们被那群活死人困在厨房里。
学长!张正杰摇了摇傻站在一旁的何弼学。
可见撞鬼这事不是遇得多了就能习惯的,何弼学之前让两只女鬼吓得鸡飞狗跳,胆量也没有变得大一点。
坚哥……何弼学还没回过神来。
刚才在黑暗中他只听见脚步声向他靠近,当时的反应自然是吓得僵在那里,不过突然间殷坚伸手过来用力地握了握他,说不出来为什么,总之就是忽然安下心来,接着就让殷坚扯了过去,两人互换了位置。
说得是啊,这么危险的游戏当然不能少了他这个帅气兼厉害的天师参与嘛!不好!坚哥很不妙啊!何弼学愣愣地看了看自己的手,那触感还在,殷坚的手好冰、好凉。
喂喂喂喂喂……学长你要干吗?张正杰机警地一把捉住何弼学,这家伙想开门出去?吓疯啦?知不知道外头等着的是什么?怎么了?倒是高晓华比较冷静,他注意到了殷坚的气色不好,如果不是外头的情况超乎他的想象,他应该也会跟上去关心一下的。
坚哥他一定有事!何弼学很肯定,也不知道会为什么那么肯定,总之他的语气不容否定。
不能开门啊!Lily小小声地提醒。
何弼学咬咬牙。
不要紧的,那些活死人速度慢,我出去后你们赶快把门关上就没事了!何弼学很认真。
Lily望着他有点发傻,那人一直挂着的黑框眼镜,也不知道啥时碰掉了,总之他现在看起来异常帅气吶,尤其是那认真的眼神。
那你怎么办?大明边问边将手电筒递过去,这种长柄的手电筒还真是不错,就算不会亮,用来当武器也行。
别小看我啊!我以前可是田径队的呢!何弼学扬扬眉,深吸口气,头一点,小明和高晓华便将门拉开,何弼学冲了出去。
屋子里只有殷坚的脚步声在回荡,他追得很急,那只恶鬼逃得很快,一路上撞翻了许多东西。
殷坚只记得一件事,他的烟熄了,他剩余的时间不多,不能让那些白痴、幼稚又混账的家伙们死在这里,这是他身为天师的职业道德。
边跑边翻自己名牌西装的口袋,找的不是他的烟盒,而是一枝不常用到的钢笔,外型很普通,可是里面的墨水却大有来头,能有谁的钢笔里灌的是朱砂加黑狗血啊?还跑?扭开笔盖扔了过去,恶鬼嚎叫一声,一团黑雾倒在地上,钢笔插在疑似眼窝的地方。
你真够本事,要我追你这……殷坚本想走上前去,突然顿了一下,眼前一黑,整个人像断线的木偶一样倒在一旁。
那团黑雾见机不可失,用力地甩了甩,抖落钢笔,在殷坚身旁转了几圈后,嗖的一声钻进天花板。
何弼学第一次这么感谢自己无敌差的视力,眼镜掉了,他眼前自然是模糊一片啥都看不清楚,这样反而不会害怕门外那些烂得不成人形的活死人。
就像他自己宣称的那样,田径队的身手可不是随便胡吹的,开门、踹人、逃跑,一气呵成,手长脚长的他跑起百米来当然不容小看。
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楼,正巧就看见殷坚倒下,一瞬间心底警铃大响,再看到那团黑雾绕着殷坚打转,哪里还顾得上害怕,先冲过去救人再说。
坚哥!何弼学伸手拍了拍殷坚的脸颊,冰凉凉的摸上去很吓人,有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底泛起。
坚哥!你不要吓我啊!何弼学摇了摇殷坚,后者没有任何反应,眼角余光又瞄到蒋佳玲歪歪斜斜的头颅,还有那一拐一拐的双脚。
Shit!那群活死人让他引过来了,真是该死!坚哥……何弼学吃力地拖着殷坚,他们两人身高相似,体重大约也差不多,耗尽力气也挪不了多远。
好不容易将人拖进房间里,关上门,蒋佳玲他们已经到了门外。
何弼学看了一眼房间,小小的婴儿房,真是够幸运吶!何弼学苦笑两声,将婴儿床拉到门边挡住,能撑多久就撑多久,他还得想办法把殷坚弄醒啊!坚哥!何弼学用力地晃了晃殷坚,后者一点反应都没有。
突然有种强烈的不好的预感升起,何弼学爬上前去,凑到殷坚胸口,天吶!心跳停了?不要开玩笑了,你心脏长右边对吧?何弼学自己安慰自己。
他不是没见过死人,上一回见到的还是让电梯夹成两段的CK,但是……这个是殷坚耶!他怎么会死?而且还是让恶鬼害死?贴在殷坚的胸膛上听了听,要命的是听不到半点心脏跳动的声响,他又怕怕地伸手探了探殷坚的鼻息,也没有呼吸!这下怎么办?这下怎么办?何弼学本来就很跳跃的思维现在变得更混乱,完全不知道自己脑袋瓜里在想什么。
不要紧,不要紧!急救,急救!何弼学自言自语。
电视里不都是这样演的吗?人如果停止呼吸不久,还是有得救的嘛!不过何弼学倒是忘了,电视里也有演,如果你一点都不懂得CPR,麻烦你就别乱救了……何弼学犹豫了半天,虽然也不是第一次跟殷坚接吻了,当然,这不能算是接吻,但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因为,这次是他自己主动凑上去的。
薄唇轻轻地贴住殷坚泛凉的双唇,嗅到的是他惯有的烟味还有清爽的薄荷香气。
对了!他身上也有,那是殷坚常用的刮胡膏,早上出门前还借来用了一点,等等……他在想什么?他应该要救人才对!拜托,别再胡思乱想了!规律地一口一口把气吹进殷坚嘴里,思绪又不由得飘向别的地方,万一殷坚一直不醒来,那他在吻什么啊?正当他还来不及得出结论时,殷坚的手指动了动,下一秒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紧抓住何弼学的后颈不让他离开。
何弼学反射性地想挣扎,可是却没料到殷坚的手劲会这么大,这人前一秒不是死了吗?坚……坚哥!何弼学觉得脑子有些缺氧般晕晕的,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推开殷坚,他整个人栽倒在一旁。
哇……晕了,晕了……何弼学瞪大眼睛却完全对不了焦,霎时间觉得天旋地转。
殷坚爬起来急喘了几口气,脸色依旧惨白,不过绝大部分是让何弼学吓的,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哦……我,我还是第一次……让人吻到好像灵魂出窍……何弼学跌坐在一旁猛甩头,眼前仍是雾茫茫的一片,甚至还有些呼吸困难。
这也太丢人了吧,让个男人吻到腿软?阿学?阿学!你没事吧?殷坚一直很紧张地盯着他,见到何弼学的大眼睛总算重新开始聚焦,这才松了口气。
有没有事应该问你自己吧?心脏罢工的是你耶……何弼学逞强地顶了两句,事实上他的脑袋还在晕,一时半刻也站不起来。
不管怎样都好,下次别这么做了,何同学!这样真的很危险。
殷坚长长地呼出口气,他的气色好转了许多,反而是何弼学的双颊苍白得可以。
坚哥……我没事吻你干吗?殷坚还没完全恢复,而何弼学则根本站不起来,两人只能肩靠肩地抵着婴儿床坐着呆等,门外有蒋佳玲那几个活死人,而那位恶鬼先生又不晓得跑哪去了,烟吸光了,现在真有种弹尽粮绝的等死滋味。
坚哥……不好意思,连累你了。
何弼学闷闷地说着。
殷坚侧过头去,其实那家伙的侧脸也不是那么幼稚,光这样看,长得挺人模人样的。
没什么,反正我会收钱的。
殷坚哼哼两声。
烧纸钱给你啊?坚哥不光是烟鬼、色鬼,还是钱鬼。
何弼学白他一眼。
他是很认真地在跟殷坚道歉呐,如果不是因为他,殷坚也不会来这栋鬼屋陪着送命,结果殷坚回答什么?都这种时候了还计较钱?很惨啊……困在这里。
这算不算生同寝、死同穴啊?你的床我也睡过了嘛!何弼学最大的本事就是前言永远对不上后语,居然还开始自怨自艾起来,说什么要死好歹也应该跟个美女死一块儿。
何同学!你才准备死在这里呢!站得起来吗?站得起来就别赖在地上装死!殷坚强硬地将人拉了起来。
天亮了!用力地拉开窗户,灰蓝色的天空现在看起来实在是好迷人。
虽然外头依旧很昏暗,但是太阳升起来就是升起来了,该守的规则就一定得遵守。
现在出得去了吗?何弼学倚在殷坚身旁探头探脑。
二楼啊!虽然不是很高,但他头还在晕,不得不考虑有摔死的可能性。
你爬得下去吗?殷坚伸手扶住何弼学的背脊,这家伙晕得比他想象中更厉害,白问了。
你在这里乖乖待好,把戒指戴起来!殷坚终于想起来,何弼学身上有他的白金戒指,照理说应该不会让恶鬼附身才对,这家伙果然把东西弄不见了。
很像婚戒,戴在手上好怪嘛!何弼学干笑两声,其实是他早上洗澡时,把戒指忘在殷坚家的浴室里了,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发生,不用大惊小怪啦。
何弼学!下回再让什么鬼怪吓得哇哇乱叫就不要打电话来求我救你!扔下何弼学不再理会,殷坚轻巧地从窗户跃下,这么点高度实在难不倒他。
一离开房子,乱转的手表指针便恢复了正常,一格一格地往前走,翻出行动电话,信号满格,果然脱离了那混乱的时空了。
殷坚拨通电话简单地交待了几句。
没料到差点栽在这栋房子里,殷坚有些气恼,不过一走了之不是他的风格,况且何弼学这个笨蛋虽然一直在找麻烦,但他还是救了自己一命,留他在房子里,他的下场一定很惨,再不然就是其他那些人会很惨。
殷坚叹口气,原来自己还是心肠太软啊!轻手轻脚地绕过院子,既然活死人都让何弼学引开了,那他先去把其他人弄出来好了。
等殷琳接到电话,不急不徐地赶到之后——严格说起来,她比较像是顺道过来一趟的模样——这栋鬼屋已经闹得鸡飞狗跳了。
喂!小侄子,我已经到门外了。
殷琳朝着电话吼了两声,另外那头是一阵乱七八糟的叫嚣,看得出来,里面很精彩呢!这么鬼气森森的房子还不拆?真不知道屋主是怎么想的。
殷琳瞄了一眼老洋房,冷笑两声。
通常,这种风水格局不好兼里头还闹出过人命的房子,不管你请多少个大师来解决,还是一样会出事。
最好的方法就是拆了它,不管多困难,拆掉地上的建筑物,让太阳晒它个十天半个月,保证这里的邪气通通清光光。
如果舍不得拆,那就打通天花板让太阳照一照,效果也是有的。
小姑姑!殷坚在二楼叫了两声,顺便跃了下来,平日他肯定不服输,不过现实状况不允许,让他免不了一阵气喘吁吁。
呵,你还真够狼狈的!殷琳笑笑地递了盒烟草给他,殷坚连忙接过,卷了管烟猛吸起来。
就算你的烟用完了,也不会这样凄惨吧?对付恶鬼你不是有个大绝招,直接灭了它不就得了?装什么好心?大概是他殷家的特色,殷琳说起话来也是冷嘲热讽得厉害。
你以为我不想吗?那只恶鬼附在何弼学这个白痴身上!殷坚的气色渐渐好转,只是他脸色越好看,他的脾气就越差,一个晚上的鸟气也够他受的了。
那又怎样?殷琳不以为意。
阿学的气势很弱,我怕恶鬼还没除掉,他会先被我害死……殷坚闷闷地回答。
殷琳不由得扬高半边眉毛,怕害死那个圆圆脸、大大眼的男生?殷坚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肠啦?殷家的两姑侄在房子外头聊得正起劲,屋子里的人则被恶鬼、活死人追杀得疲于奔命。
妈啊——张正杰一马当先地冲下楼。
蒋佳玲那群活死人还容易对付些,虽然恶心了点,但看着看着也就习惯了。
而且,这些活死人除了看上去很恶心,并一直追问为什么扔下他们之外,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的杀伤力。
重点是,他们还走得好慢,碰上了,大着胆子一脚踹过去,其实还蛮有快感的。
最麻烦的是何弼学,殷坚才离开没多久,这家伙就被鬼上身了。
鬼上身也就罢了,他还不晓得去哪找到了殷坚带进房子里的斧头,不要看他平日傻里傻气,一个拎着斧头的田径队员在屋子里跑百米追杀人是很可怕的!最讨厌的是,你还不好意思踹他……殷老师——张正杰他们连滚带爬地冲出房子,全部你推我挤地扑倒在殷坚、殷琳脚边。
哇!何必行此大礼?殷琳笑了起来,殷坚白了她一眼,他们姓殷的说的笑话是不是都那么冷?何弼学追了出来,可是他出不了房子,整个人像让一堵无形的墙给硬挡了回去,重重地摔倒,后脑先着地,那一下真的有点狠,让屋外的人不由得担心他会不会有什么闪失。
阿学,何同学。
殷坚微皱起眉。
恶鬼之所以会挑何弼学,那是因为他本来就八字轻,又让自己弄得气势变弱,要附到他身上简直比吃饭喝水还容易。
不过现在屋子里剩下的活人只有何弼学一个,害死他,恶鬼一样能脱离这房子。
呵呵,呵呵。
何弼学阴阴地笑了两声,爬了起来,殷坚暗骂一句脏话,他果然调转斧头抵着自己的脖子。
放了他,你没有胜算的!殷坚叼着烟,冷冷地说。
殷琳侧头看了他一眼,该怎么说呢?殷坚很少生气,准确而言,是很少为了别人生气,这一次真的很特别。
何弼学只是阴阴地瞪着他,斧头划伤脖子,鲜血汩汩地冒了出来。
Lily这几个胆小的女孩子,禁不住尖叫起来。
殷坚嗖的一个箭步抢了进去,一把抄走何弼学手上的斧头,牢牢地将人压在身下。
阿学!阿学,你清醒一点!殷坚强硬地抵着何弼学的脖子,试图唤醒对方。
这是他消灭这只恶鬼的最好机会,只要他使出那个绝招,但殷坚却不敢尝试,再怎么说,何弼学也算得上是朋友,甚至还救了自己一命,他不愿意拿对方的性命冒险。
小侄子,你这样掐着他,那个死鬼也不会放手的!殷琳也跟着跨进屋子里,尸臭味一股脑地扑面而来,让她那张原本十分清秀但阴森的脸蛋不由得扭曲起来。
这种时候啊,就要学学古人所说的以夷制夷啦。
殷琳看穿了殷坚迟迟不敢出手的原因,哼哼笑了两声将殷坚拉了出来,何弼学阴狠但不解地支起身体瞪着两人,可惜他无法跨出大门半步。
死鬼先生,你的怨念还不够看呢。
殷琳笑得挺天真,伸手指了指,冰凉凉的触感扫过何弼学的小腿,一团看不清的黑影窸窸窣窣地爬到何弼学身后。
阿学……等何弼学清醒时,他已经躺在了医院病房里,消毒水的气味让他感到一阵反胃,回想起来却又头晕眼花,金星直在脑袋四周打转。
学长!你醒啦?哈哈哈!我们的节目收视率爆高。
张正杰才推开门,就欣喜地扑到何弼学身旁哇啦啦乱叫。
凶宅这个单元收视率破表,他们又可以开个新节目叫哇!今夜到处是鬼!了。
我怎么了?何弼学搔了搔头发,他的记忆只停留在和殷坚关在婴儿房里的时刻,之后便全都不记得了。
你被恶鬼附身,拿着斧头要割自己的脑袋。
殷坚低沉的嗓音传来,何弼学和张正杰两人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这人一直都在病房里?太鬼祟了。
后来呢?何弼学咽咽口水,他可以想象当时有多凶险,不过有坚哥在嘛!没啥可怕的啦!后来?后来放出召唤兽啊。
你的CK真不愧是怨念极重的灵异摔角界女王吶!殷坚哼哼笑着,可惜他们殷家的人说的笑话都极冷,何弼学跟张正杰两人不由得背脊一阵恶寒。
CK……CK还在啊?何弼学干笑两声。
他以为殷坚的小姑姑已经解决问题了,看来,他还是太天真了点。
收不掉啊!总不能硬来吧?CK没害过人哦!殷坚耸耸肩。
有害,也只是对何弼学一个人来说,既然这家伙没死,那只能算……未遂吧?坚哥……我去你家住好不好?好啊!我收钱的!别这样嘛……凭我们俩的交情……何同学,谁跟你谈感情啊?付钱!我要价可是很高的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