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门铃声催命似的狂响,殷坚没好气地拉开门。
会这样粗鲁、毫无家教地猛按门铃的人不会有第二个,只有那个嫁不出去的殷琳。
累死我了。
殷琳将大包小包的纸袋扔到沙发上,一屁股就坐到餐厅的古董椅上,踢飞高跟鞋,动作如行云流水。
女人,永远只有在逛完街、买完战利品后才会惊觉自己好累。
殷坚不理她,早习惯了这个女人将他的房子当做休息站,继续埋首于罗盘中,要知道,他绝大多数的财产来自于替那些迷信但有钱的人看阴宅或阳宅的风水。
殷琳也习惯了殷坚当她不存在的事实,不过这回让她大感兴趣的不是殷坚,而是屋里的另一个人,那个高高瘦瘦、圆圆脸、大大眼的男生——何弼学!那人顶了一头睡得乱篷篷的头发,半长不短的发尾还有点翘,全身上下就只穿了条低腰的牛仔裤,游魂似的飘进厨房里,拉开冰箱,猛灌着果汁。
殷琳必须承认,逛了一整天下来,晚饭前还能见到这样的景色,其实还挺愉快的。
瞟了一眼殷坚,这家伙看来也很习惯房子里多了一个人。
嗯?我的衣服呢?何弼学从厨房里抱了一大叠资料出来,又东找西找地钻回卧室里,窸窸窣窣地好像翻乱了不少东西。
洗衣机里。
殷坚叹口气,从书房里搬出不少书给何弼学。
这家伙的生活习惯实在差得可以,常常抱着资料到处逛,走到哪就丢到哪,临到头时一份也找不到。
全洗了?衣柜里的呢?何弼学哇哇乱叫。
殷琳探头探脑,看他们俩的互动好好玩,男孩子的脏乱她这才算是见识到了,看来她的小侄子果然不是正常人。
何同学,我严重警告你,再敢把穿脏的衣服塞回衣柜里,我就把你扔下楼去!殷坚的忍耐力显然已经到了临界点,他本人有着不太严重的洁癖,但可惜,何弼学的生活习惯仍旧超出他的忍受范围。
坚哥你实在好婆妈哦。
咦?小姑姑你来啦?何弼学嘀嘀咕咕,边走边套上一件V领衫,很讶异地发现殷琳坐在餐厅里。
你终于看到我啦?殷琳呵呵笑着招手,何弼学也笑笑地回应,跟着背起包包出了门。
小侄子……你们同居啊?殷琳扬了扬又细又长的眉毛,殷坚从来都不交朋友的,第一次有人能成功地穿越雷池,闯进他的生活里。
我是他的房东。
殷坚懒得理会她,继续回去推算方位,殷琳不怀好意地跟了进来。
房东?你这间小房子就一个客厅、一个厨房、一间卫浴跟一个卧房,什么时候听说过房东跟房客是睡同一张床的?殷琳嘿嘿两声。
沙发!这家伙根本不用床,他日夜颠倒,累了地板也能躺,给他睡床太浪费了。
殷坚连头也不抬,殷琳点点头表示同意。
何弼学是知名灵异节目的制作人,绝大多数的时间他都是带着制作小组上山下海地去鬼屋探险,自然不会在白天出没。
节目的收视不错,已经制作到第二季,节目名称改成哇!今夜谁在搞鬼!,殷坚很不能接受,实在有够没品味。
这也是拜你所赐。
如果不是你捉鬼不力,他也不会有家归不得拿来养蚊子。
殷坚冷冷地扫了殷琳一眼。
不是养蚊子,是养鬼!还是好厉害的女鬼一只!殷琳嘿嘿地笑着,殷坚白了她一眼。
小侄子,说真的……看你交到朋友我很替你高兴,不过你要认清自己的身份,你不能交朋友的……为了那个男生好,你们最好不要一直混在一起。
等何弼学回到家时,天都已经蒙蒙亮了。
为了冲高收视,他们已经绞尽脑汁,可是也不会天天遇鬼嘛。
况且,自从他脖子上挂了殷坚送给他的白金戒指护身符后,他的日子就平顺了好多。
对他而言,日子平顺是好事,但对节目而言,就大大地不妙了。
耶?坚哥,你还没睡?要不要吃消夜?何弼学扬了扬手中的鱼肚粥。
虽然睡前吃消夜对身体不好,而且还会变胖,不过何弼学这种三餐不定时,有时甚至忙到连水都没得喝的人,真是想胖也胖不起来。
睡?该起床了吧?现在该吃早点才对。
殷坚替他拿了碗筷。
何弼学这阵子晚出早归,弄得自己大大的眼睛底下多了点青黑色的阴影,再拖久一点,就跟那栋鬼屋里的活死人没两样了。
殷坚燃起一根烟,看了看坐在茶几前喝粥的何弼学,微拧起眉。
理智上,他也知道自己不适宜和那个家伙太亲近,他的身份、何弼学的体质,根本就像干柴遇上烈火,一不小心就会烧得尸骨无存。
是何弼学会出事,不是他!正因为这样,所以他才更应该让两人保持距离,而不是住在一个屋檐下。
只是情感上,这应该算是情感吧?他觉得跟何弼学腻在一起很舒服。
这种感觉很陌生,毕竟,殷坚从来不靠近陌生人,更别说让陌生人走进他的生活里。
坚哥,你不吃吗?何弼学解决掉自己那一碗,一双眼睛盯着另一碗。
殷坚顺手推给他,真是个白痴,明知道自己很饿就不用假好心地分一半给他。
嗯……我有话跟你说。
殷坚喷了口烟,何弼学狐疑地扬了扬眉。
每回殷坚用那种很低、很低的声音说话,就表示马上会有大事发生,而且是很不妙的那种。
你记得上回在鬼屋里发生的事吗?殷坚望着对方。
从这个角度看坐在地板上的何弼学,过大、过亮的眼睛配上那几天没睡好造成的黑眼圈,实在像鬼多过像人。
你是说你心脏停了的那件事吗?当然记得啊!吓死了……何弼学吐吐舌头,跟着又想起两人那个吻,不由得脸颊一红,让个男的吻到灵魂出窍实在有点丢人。
心脏不是停了,而是它从没跳过……殷坚沉吟了很久,最后终于说出口。
坚哥,你是不是心脏不好,要不要买个猪心来补补……等等!你刚才说什么?何弼学常常自言自语,思维又跳跃得很厉害,猛一回神才惊觉自己听见了什么——心脏没有跳过?手伸过来!殷坚伸手过去捉住何弼学,后者一开始还扭捏地直嚷着好恶心,过了几秒后脸色立变,一双手在殷坚胸前胡乱摸着,最后甚至整个人趴了上去,真的是一点声响都听不见。
坚,坚哥,你要不要找个医生检查一下?何弼学很紧张地盯着他。
有些人体温低,这可能是天生的,有些人呼吸慢,这是可以练出来的,不过心脏不跳,这违反自然吧?检查什么?它从来都没跳过,又不是第一天了。
殷坚苦笑。
何弼学不知是神经太粗还是胆子被吓大了,总之他的反应让殷坚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他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面对他还能不转身夺门而出的人。
我没有朋友,我也不适合交朋友……殷坚的开场白让何弼学愣了一下。
我要告诉你的事,对我而言是天大的秘密,不过也不怕你说出去,应该没有人会相信你。
殷坚捻熄了烟,深吸口气。
我是俗称的死胎,就是还没出生就夭折掉的小孩……殷坚缓慢地说着,何弼学听得很认真,有一部分是因为好奇,更大部分是因为他觉得……现在的殷坚看起来一点也不强势,寂寞得好可怜。
我父亲是殷家很厉害的天师,他接受不了小孩还没出生就已经死了的事实,所以施了殷家禁用的道术——返魂咒,想把我从阴间招回。
我想,这也是为什么我会叫‘阴间’的缘故,我根本不是活人……成功了吗?他成功了对不对?你这问题有点蠢耶!成功了我会没心跳?这个道术会被禁用是因为,没人能保证被招回来的就是那个亡灵,尤其施术的对象是个还没出生的死胎,你根本不知道活过来的是什么!可是……可是你活着不是吗?你还会吃饭耶!不要打岔!返魂咒是失败的!生出来的小孩是个要靠吃别人的灵才能过活的怪物,甚至连我是从哪里招来的都不清楚,可以肯定的是,我不是他的儿子殷坚。
殷坚静了下来,何弼学望着他不敢出声。
虽然听起来很可怕,可是实际上殷坚并不坏,就算是被误招回魂的亡灵,他也没做过坏事啊!让我吃掉的第一个灵……就是生我的母亲……殷坚显然需要很大的勇气才能重述这件事。
何弼学想也不想就凑上前去搂着对方,他小时候害怕、难过时,妈咪也是这样安慰他的,很有效的!什么是灵?灵魂吗?何弼学转移话题,他不想再细问殷坚的过去。
一对想唤回儿子的父母,一个错误的咒术和一个错招的灵魂,谁都不想这样。
类似吧。
灵只是单纯的能量,魂可能会因为生前为善、为恶而有好有坏,可灵只是能量。
我靠着吸收这些能量过活,就是小姑姑送来的那些烟丝。
殷坚推开何弼学。
殷琳是对的,他得靠吸收灵过活,偏偏何弼学对他是完全不设防的,要夺走他的灵轻而易举,而灵一旦消失,何弼学就等于死了。
这样啊……难怪你说不抽会死。
这些烟丝就是,就是……何弼学好奇地注视着那盒烟丝,突然想到这些该不会是一只只恶鬼变的吧,不由得背脊一阵恶寒。
所以我才说,我的烟你不能吸。
好了!故事听完了,你可以走了!殷坚摆摆手,何弼学瞪着他有点不解。
小姑姑已经超度了你的CK,你可以回家睡了!殷坚解释,何弼学望着他还是很不解。
阿学!还不走!你知不知道上回我差点害死你?我饿极了是连活人的灵也会吃的!你还待在这?殷坚有些恼怒,何弼学的低能超过了他的预期。
原来啊……我还以为自己这么逊,让个男人吻到灵魂出窍咧。
何弼学咯咯地笑了起来,殷坚微微一愣。
吶,坚哥你也说了,我是灵异版的雷达啊!走出门去很难不撞上脏东西,这样你跟着我不是有吃不完的灵?好啦!你的食物链里我排最后一个啊!何弼学拍了拍殷坚肩膀,后者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这人还真的完全不在状况内。
这大概就是为什么我会觉得靠近你很舒服了,不怕饿嘛!殷坚自嘲,其实他心底知道,是因为他寂寞太久了,有个人可以说说话,日子真的过得比较轻松些。
何弼学只是笑了笑,继续喝着粥,他其实不像表面那样幼稚无知,打从殷坚开口说他没朋友那一刹,何弼学就打定主意绝不扔下他了。
电视台的太平洋会议室。
会将会议室取名为太平洋,其实和那片大海一点关系都没有,单纯地只是因为电视台老板无聊而已。
不过这个会议室还是有些特别之处的,这是专属于何弼学那个制作小组的会议室,让他们用过之后,没什么人敢再来借这间会议室了。
因为闹鬼?错了!是因为脏乱。
小小一间会议室里弥漫着香烟、啤酒还有一堆小吃混杂出的无法辨别的气味,再加上万年堆满的零食,没人肯清理自然没人再敢使用。
这里倒是成了何弼学他们激发灵感的地方,以及他个人胡乱发泄情绪的角落。
喂!拜托想个点子出来,收视掉下来的话,节目会停播的!何弼学清出一小块空位趴在桌上哀号。
电视台就是这么现实的地方,你再知名也没用,节目不红就是不红,观众不捧场,就算你是天王老子的儿子,或者是天王老子本人都没情可讲。
有那么严重吗?最近节目不是很受欢迎?我们介绍过的鬼屋都成了观光景点哩!张正杰呵呵地笑了两声。
何弼学白了他一眼,这就是为什么他是制作人,而张正杰是他的下属啦!一点远见都没有!学长……要不,你把护身符摘了?知名制作人鬼上身实录!哇!这个肯定卖!高晓华在一旁出主意,所有人都瞄向何弼学脖子上挂着的白金戒指,那是殷坚送他的,被他们戏称为婚戒的护身符,有了这个宝贝,何弼学最近的日子过得很安乐,安乐得都快没挑战性了。
打死我我都不会把它摘了!神经!鬼上身,死了怎么办?何弼学呸呸两声,要知道前两回的经验实在太恐怖了,做人千万不能太白目。
死了记得回来啊!别便宜了隔壁台!张正杰很认真地说,何弼学一瓶啤酒就想当头扔过去。
这句有恐怖的感觉,可以记下来!思考模式跟正常人有出入的何弼学,突然抄起小册子把张正杰的话记了下来。
这个不行、那个不行,节目很难做的!台湾没多少栋鬼屋了啦!Lily抱怨。
她真正想抱怨的是,何弼学都没像捧CK那样认真地捧她,真是越想越不甘心。
嗯……观落阴怎么样?地府旅行团?带观众去游地狱?导游应该帅一点。
坚哥!坚哥不错啊!啊,不对,导游应该是美女。
殷姑姑!殷姑姑才是最佳人选。
说到这个殷姑姑,他们家的名字都好有趣,‘阴间’、‘阴灵’……都不晓得会不会有叫‘阴差’、‘阴魂’什么的。
何弼学边啃着薯片边笑着说。
学长,你真是了不起,这回是从插题里再插出来耶。
跑题跑得出神入化!佩服佩服!重点是……学长,以你的体质,你去观落阴,还回得来啊?张正杰摇摇头。
何弼学又拿起册子记录下来,这句也有恐怖的感觉,张正杰今天吃错药了吗?要不,来个前世今生?现在的女孩子很迷信这个!一直在翻看八卦杂志的张英男突然发言,一群人好奇地瞄向她。
张英男翻开八卦杂志,一名商界大佬斥资上亿元赞助开挖唐代的公主陵寝,为了一圆他前世今生的美梦,副标题是黑道出身的商界老大,前世是唐代公主的护卫?。
何弼学看到这里,大眼睛都放光了。
远程国际行销,一栋气派的建筑,外观仿照盛唐时期的风格设计,一直都是建筑界注目的焦点。
不过这位跺跺脚就能震动金融界的大佬陈泰之,却有个公开的秘密,这位商界大佬早年是靠着放高利贷赚取黑心钱才有今时今日的地位的。
总机小姐领着殷坚、殷琳跨进电梯,其间还不时偷瞄殷坚。
对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女孩而言,身高高、学历高、年薪谜样高的殷坚,完全是结婚的好对象。
可惜不大喜欢和陌生人交谈的殷坚,由始至终都不曾注意到她。
殷先生?殷小姐?电梯门一开,一名穿着白色裤装,头发剪得极短的年轻女子等在外头。
她脸上的妆很淡,但恰到好处地衬托出她干净明快的气质。
严丽,陈泰之最信任的左右手,远程国际行销坐第一把交椅的超级公关。
严小姐。
殷琳伸出手。
美女总是习惯互相打量,彼此眼神都流露出对对方的赞赏,当然,也表现出对自己的自信。
陵寝里的古物都需要鉴定,业界很推祟殷先生。
严丽快步领着他们走到一间会议室,里头摆满了自陵墓里取出的古物。
在安排展览前,陈泰之比较在意的是,这位是不是他前世的公主?听说,陈老先生一直在找他前世的恋人?殷琳轻笑着问。
严丽的表情有些尴尬,她是信仰科学的,实在无法体会什么前世今生这码子事。
陈老……他太沉迷这件事了!近年来他的身体不好,就更是在意,好几次我想劝他放弃,可他就是不听!这次更过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没经过评估,也没通过股东会,他就擅自投资了一亿两千万去开挖。
据合作的学者说,那个公主的陵寝早让人盗过了,剩余的价值实在少得可怜。
严丽嘀嘀咕咕。
也许陈老先生在意的不是投资价值,他在意的是躺在里头的那位是不是他上辈子的公主。
殷琳笑得眯起了眼,别瞧她外貌鬼里鬼气的,可她内心里却仍是个爱幻想的少女呢!当然,这只是她自己认为。
你这次找我来是为了那个陵墓?殷坚扬高半边眉毛。
他对这些事的反应比严丽还冷淡,他是天师又不是神棍,这种骗吃骗喝的事情他可做不来。
哦不!我是想请你鉴定一盏白玉孔雀灯,还有一块玉。
严丽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阵嘈杂声,殷坚好奇地望了一眼,不由得长叹一口气。
坚哥!让警卫挡在一旁的何弼学,像狗见着主人般狂摇尾巴,哦,是狂招手。
他的制作小组想混进来拍一拍唐代公主的陵寝古物,却让机灵的警卫逮个正着。
让他们进来。
严丽不愧是超级公关,光一瞄就明白殷坚和何弼学关系不一般,不等殷坚开口,就先卖个人情给他,这小女子果然不简单。
你们认识?严丽挂着让人猜不透意思的微笑,好奇地打量着殷坚跟何弼学。
殷坚虽然是天师,但时尚感很强,可是何弼学这人却完全没有品味可言,永远是一百零一件T恤、牛仔裤。
老朋友了!何弼学大力地拍了拍殷坚,装熟可是他的强项,见缝插针是让他能到处采访而且无往不利的本事。
不要理他。
殷坚冷淡地扫了何弼学一眼。
这时,陈泰之的秘书快步跑来找严丽,严丽简单地安排他们到休息室等待。
你最好解释一下。
殷坚皮笑肉不笑。
自从上回差点让何弼学灵魂出窍丢掉小命后,殷坚便尽可能地与他保持距离,同住一个屋檐下其实还好,最麻烦的是在工作场合里遇到何弼学。
商界大亨的前世今生,你说有没有搞头?公主与卫士的爱情故事,够不够凄美?何弼学圆圆亮亮的大眼睛带着笑意,本来是挺迷人的模样,不过只要知道这家伙脑袋里全是些莫名其妙的鬼主意,殷坚就完全不想欣赏。
我怎么听怎么觉得像是在抄袭某部知名漫画或者小说?殷琳在一旁插嘴,呵呵笑了两声。
姑姑……你也有童年啊?何弼学总算注意到了殷琳。
这女人一向太阴森,大概就算是太阳照过来,她也还是黑雾雾的一片。
不只有童年,我还知道,在这里,倾国没有,怨灵倒有一只,就在你后面!殷琳的玩笑让那群乱七八糟的制作小组成员小小地惊吓了一场。
要知道,他们深信他们的老大何弼学,在吸引怨灵这方面可是很拿手的,尤其是在他的前女友CK女王大人死了都不肯放手的情况下,殷琳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
真是群白痴……我早超度了CK。
说到这个,大眼睛何同学,你干吗还不回家啊?小孩子不可以在外头过夜!殷琳阴森森地瞪着何弼学。
她坚决反对殷坚和何弼学交往,这两人碰到一块儿肯定出事。
殷坚的身份不一样,他可是殷家的长子嫡孙,就连不好好学道术都这么强了,要是肯下功夫,那威力根本无法预想。
我干吗回家睡?坚哥又会煮饭洗衣,还会整理房间。
更重要的是,从坚哥家到电视台,走路只要十分钟。
不住?我又不是白痴!何弼学的理所当然让殷琳傻眼,忍不住看了殷坚一眼,这家伙倒是没什么反应。
何同学,支票本借一下。
殷坚伸出手,何弼学很疑惑,不过还是乖乖递了过去。
殷坚写了一串数字,想也不想地扔回去要何弼学签字。
坚哥!不用了吧?凭我们的交情……何弼学干笑两声。
谁准你在我家白吃白喝兼白住?签字!殷坚冷哼。
坚哥——何弼学不死心,知名制作人可不等于有钱啊!是不是要我把CK放出来你才肯签?殷坚还没恐吓完,何弼学就飞快地签了名,写完后才惊觉上当,CK不是已经被殷琳超度了吗?殷先生,麻烦请跟我来。
严丽推开门进来,礼貌地点点头,何弼学那群人也厚颜无耻地跟了过去。
陈泰之是个七十八岁的老人了,越到晚年他越热衷于考古。
倒不是因为他有这份热诚,而是因为他信命,他坚信自己前世是个唐代的护卫,而他的恋人,则是盛唐时期的公主。
展览室被隔成两间,陈泰之这回费尽心力挖出的古物在A厅,而严丽请他们去的是B厅,朝代不同,文物也不一样。
殷坚瞄了一眼就看出,那是汉代的白玉孔雀灯,可是那玉他却分辨不出来。
坚哥,你不过去看看吗?何弼学跟在他身后小声地提议,他的目标自然是A厅的唐代公主,这些破瓷烂瓦鬼才有兴趣。
这位是……严丽好奇地打量何弼学。
拖到现在才询问对方的身份,她若不是修养够好,就是很有心机。
我是何弼学,‘哇!今夜谁在搞鬼!’的制作。
何弼学诚恳地递了张名片给她。
严丽笑了笑接下,她从不看无聊的节目,自然不认识这号人物。
何弼学?很有趣的名字,跟陈老的顾问刚好配上对!步享郊步老师。
严丽哼哼笑了两声,听得出来她颇不以为意。
步享郊当然不是本名,在她看来,那人就只是个骗财的神棍。
原来是老步啊……答她的是殷琳,语气十分类似。
在道术这一方面,殷家有着无比祟高的地位,自然不太看得起其他人。
殷小姐认识?严丽有兴趣了,大约都是独立自主的新女性,所以很欣赏对方。
见面不如闻名。
殷琳哼哼两声算是回答。
我们能不能过去看一眼?何弼学小声地提问,他不喜欢待在这里,尤其不想靠近那块玉。
殷坚看了他一眼,有何弼学这番强烈的证实,这块玉肯定值钱。
严小姐,这块玉来头不小。
殷坚捻起那块古玉,何弼学明显地退了一步。
怎么说?严丽正是因为请了多名鉴赏家都看不出这块玉的来头,才会想办法找殷坚来帮忙。
古玉……越是有价值的玉器,越容易成为陪葬品,越有来头的死者,死后的怨念、执著越厉害。
又或者因为争夺,所以玉器上沾染了大量的怨……殷坚平静地解释。
何弼学脸色更白,整个人几乎退到了门外。
他这一退,张正杰那些人没理由不跟着跑。
我明白了,请跟我过来。
严丽看了看何弼学有些泛白的脸色,天师的好朋友应该也不是正常人,她果然没猜错。
卖个顺水人情,严丽领着一票人进到A厅,门才开,何弼学就像遭到电击般整个人向后弹去……你这个浑蛋在做什么?殷琳大步一跨,一声暴喝冲进A厅。
厅里有三个人,一个唐装打扮的中年人,一个坐着轮椅的老人,还有一个三十来岁像个学者般的男子,三人围在一具石棺旁嘀嘀咕咕。
何同学,不要进来。
殷坚低喝一声。
其实不用他提醒,何弼学根本不打算进去,甚至,他一早就想转身逃跑,可是冥冥中像是有股力量,狠狠地将他整个人扯了进去,要不是殷坚眼明手快,他一定会重重栽倒在地上。
我也不想进来的……何弼学干笑两声,回应他的是Lily他们的惨叫,这几个站在门边探头探脑的家伙,全让自动关上的大门扫了进来。
一时间,A厅里的照明灯快速地闪烁起来。
A厅里的展示物仍在整理中,许多木箱甚至还没拆封,不过摆出来的东西就已经很让人傻眼了,这位盛唐时期公主的陪葬品十分奢华啊!老步,你疯啦?殷琳扬高细眉,俏脸充满怒意。
步享郊算得上是个不错的法师,道术颇有修为,只不过越是有点功力的人,就越容易犯下大意的错误。
大姐……这,这没什么吧?步享郊一见到凶他的是殷琳,气势当然弱了一大半。
玄术界有谁不知道殷家?又有谁不清楚殷家小姑姑的厉害?你在别的地方玩碟仙我不管你,在这里?你感觉不到这里不对劲吗?殷琳扫了四周一眼,这里的摆设全是自那个公主的陵寝里移过来的,换言之,这里等于是一个墓地。
在坟墓里玩碟仙?命太长了是吗?这……步享郊还想再辩解两句,千字盘上的小碟子突然飞快地转了起来,最后啪的一声裂成两半。
众人盯着千字盘上的小字——在,一时之间无语。
何弼学的脸色有些泛白,他的体质本来就比一般人敏感,就算脖子上挂着殷坚送他的白金戒指,在同一个空间里,鬼魂的数量一多,他还是会不舒服。
何同学,站在这里别动,知道吗?殷坚拉着他走到A厅的角落,口中念念有词,确认无误后要何弼学留在这个地方。
这里是这个厅的生门,不管发生什么事,你在这里会比较安全一点。
殷坚解释。
何弼学只是听话地点点头,白金戒指的护身符只能替他挡掉一两只鬼魂的骚扰,数量一多就无能为力了,像现在,他就觉得头晕眼花直想吐,可见这里有多不妙。
那个……殷老师,所谓的生门是这个范围,还是只有学长踩着的地方才算啊?张正杰凑了过来,根本而言是整个制作小组都挤了过来。
只不过是来采访个凄美的爱情故事啊!有没有必要搞得这么壮烈?就他踩的地方才算。
殷坚随便地扔下答案,转头回去参与殷琳的讨伐大会,留下制作小组那群人咕咕哝哝地猛抱怨。
这是怎么回事?严丽冷笑两声追问,大门打不开,照明灯乱闪,这些完全超乎她的想象,所以说她一直很反对陈泰之投资在这些事情上面。
我只不过想找她而已!为什么阻止我?陈泰之一拍扶手,怒气不息。
一个七十八岁的老人,费尽心力地想再见前世恋人一面,说起来也挺让人佩服。
你最后问了什么问题?殷琳盯着那个在字问。
陈老只是问他前世护卫的公主在不在这里。
步享郊代答,陈泰之长叹一声,那个在字代表了什么?她在吗?既然在,为什么不出来见他?殷琳还想再问,Lily和张英男的尖叫插了进来,殷坚望了一眼,就看见何弼学跪了下去。
他不能待在这里,再拖下去他一定会出事。
阿学!殷坚抢先一步扶住他,何弼学瞳孔转白,面无表情地瞪着陈泰之,手遥遥地指向他,一时间气氛僵硬。
Shit!殷坚暗骂一句,用不着他说明,整个制作小组的人都知道又来了。
殷坚凑上前去就是一吻。
张正杰他们早就见怪不怪,还忙着跟严丽解释,要她习惯就好。
唯有殷琳冷着眼、挑着眉看着这一幕,其他人不明白,她可是很清楚,殷坚根本不是在驱鬼,他在趁机填饱肚子。
这其实有很大风险,殷坚很容易就连何弼学的灵都夺走,只不过有了上回的经验,他下意识地记住了何弼学灵的气味,自然能分辨出什么灵可以吃、什么灵又不能碰。
一想通这一点,突然觉得认识何弼学这个朋友实在不错。
清醒了?殷坚轻轻地晃着对方,看着何弼学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重新聚焦。
后者吃力地点点头,他称不上好,现在是发冷又想吐,只想早一点离开这个房间。
你们先照顾他,等一下门打开后,就离开这里回去洗个热水澡。
殷坚简单地交待几句。
吃饱了?等殷坚走回身边时,殷琳冷哼两声。
那个家伙居然还对着她舔嘴唇,做出一副很满足的表情。
当心撑死你啊!殷琳警告着。
她禁止殷坚跟何弼学来往,就是担心会让他养成这种习惯,哪一天擦枪走火误食了生灵,殷坚的罪名会很大,这不是玩笑话。
我有分寸。
这里的冤魂很多,不应该在这里玩碟仙。
先想办法离开这里再说。
殷坚向严丽解释,虽然后者仍是一脸的不相信。
冤魂?这里是商业大楼,就算是古物也都是自公主陵寝搬过来的,哪来的冤魂?步享郊嗤之以鼻,他对殷琳很信服,不代表他能忍受目中无人的毛头小子殷坚。
也许你没注意到,这些古物上都沾有血渍……殷坚随手抄起一个瓷瓶,上头有相当精美的彩绘,但底座却呈现暗褐色,分明是风干的血迹。
这怎么可能?步享郊又翻了翻其他的古物,果然大多数的摆饰上都染有血渍。
那个三十来岁的学者般的男子推了推金边眼镜,殷琳用眼神示意让他说话。
我想……这也证实了这位公主确实发生了不幸,所以连建造陵寝的工人都遭到灭口。
那位男子交给他们一整叠扫瞄测试的照片,石棺里的主人少了颗头。
这个?殷琳很惊讶地瞪着手里的照片,殷坚则时不时地瞄何弼学两眼,严丽气愤的踹门声则提醒了他,他们还是出不去。
我是吴进,算起来和殷先生是同行。
吴进伸出手,礼貌地和殷坚握了握,有力,坚定,简洁明快但高深莫测。
殷坚和殷琳对看一眼,他们进来后还没来得及互相介绍就出事了,但吴进却认得他。
殷坚可不认为自己有帅到让人这么在意的地步。
根据文献记载,这位公主是病死的,但很明显是个谎言。
吴进伸手指了指照片。
青春年华的盛唐公主死后却少个脑袋,真是怎么想怎么不舒服。
这个公主很有来头?殷坚扬扬眉,在他有限的历史知识里,像这样短命的公主没一百也有八十个,需要这样大费周张地调查?说真的,他不相信陈泰之一句要找前世情人,就能让像吴进这种一看就知道很高深莫测的人替他收集资料,这家伙肯定别有居心。
是的,这位公主的陪葬品是长生石,相当有价值的宝石。
吴进像是读懂了殷坚的疑问,诚实地回答。
他的目的是宝石,而陈泰之则是为了前世情人,一人出钱,一人出力,相当合拍。
看来,你来迟了一步呢!殷琳看了看照片,不只连头都不见了,脖子上该有的环佩、宝石都不翼而飞。
是的,我想,当时应该也有人想盗墓,才会发觉公主的头颅不见的事实。
不管理由为何,一个公主身首异处始终不是件好事,知道的人应当通通都被灭口,那些建造陵寝的工人,负责陪葬品摆设的宫女,都难逃一死。
吴进大胆地说出想法,殷坚、殷琳同意地点点头,他们感受到的那股怨,正是这样不明不白速死的冤气。
殷老师——Lily又在叫唤,殷坚皱起帅气的眉毛,何弼学的情况更糟了,看了一眼殷琳,后者点点头。
他们殷家其实有条门规,就是尽量不去打扰虚空中的鬼魂,两个世界本就不该有太多交集,只是若其中一方危及了另一方,那就得使点手段了。
殷坚集中精神,低声念着九字诀,最后一声破让门应声而开。
我们先离开这里。
老步,你想办法让碟仙归位,不然这栋大楼就得拆了!殷琳冷淡地交待一句,步享郊脸色一阵死白。
可是访问还没做……何弼学像是突然活过来般说了一句。
殷坚扯起他瞪了一眼,还做访问?这里的冤魂全都是惨死,那股怨念可不输给他的CK女王啊!陈老,我们先去休息。
严丽也赞同先离开,她一向对这些事情没有好感。
谁说我要走的?我要等她!为什么?为什么不出来见我?陈泰之突然发飙推开严丽,神情悲痛地嘶吼着。
他的人生快到尽头了,最大的心愿便是再见她一面,他知道他的公主在,一定在,只是为什么她一直不肯出来?陈老!严丽追了过去,陈泰之发疯似的推着轮椅在A厅里打转,像是这样就能把公主找出来似的。
最后他停在那扇云母石的屏风前,望着那极似人形的阴影低声啜泣。
我们先走吧!由他去发疯。
殷琳努了努嘴,她相信有前世今生,但她也认为既然已经投胎转世了,就不该再执著于过去。
或许那位公主也有这个想法,才不愿出来与陈泰之相认。
他应该过他自己的生活,而不是浪费一生去追求前世的影子。
陈老——严丽的尖叫声吓停众人,这位跺跺脚就能震动商界的大佬,终于怀着他的遗憾与世长辞了。
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Lily坐在马桶上玩着滚筒厕纸,陈泰之突然心肌梗塞,害他们从采访人变成被调查者。
想想也真的挺可怜,我听说他花了不少钱在开挖墓地这件事上,每次都失望而返,这一次好不容易找对陵寝,那个公主却不肯出来见他。
另一个隔间的张英男搭腔。
他就没想过,也许他的公主早就投胎了。
Lily咕哝两句。
陈泰之都七老八十了,说不定他的公主也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了。
所以他才请那个什么步老师过来一趟,确定那个公主在不在啊!张英男提醒她,一开始会让冤魂困在厅里,不就是因为玩了那个现在还没收拾好的碟仙游戏吗?殷琳到现在还很火大呢!真是麻烦……都不晓得什么时候才可以走。
学长不知道怎样了。
Lily叹了口气,少了一个专题,回头何弼学又会为节目没点子在那里发疯了。
好像在休息室里睡觉吧。
我看他还是很不舒服,殷老师要他在那里休息一下,等他处理完A厅里的冤魂后再去看他。
张英男想到何弼学那张白得泛青的脸就觉得他很可怜,身上再多挂十个八个护身符应该也还是会这么惨吧?说到这个,殷老师驱鬼的方式真是……Lily咯咯笑了起来。
殷坚很帅气啊,又用那种让人很难不乱想的方式驱鬼,搞得她都觉得是不是该让鬼上身一次试试看。
别想太多啦!有学长在,说什么也是先挑他,不会挑你啦!张英男跟着呵呵笑了起来,何弼学的八字真是轻到一种经典的境界。
两个年轻女孩聊着各式各样的话题,低头清洗着双手。
大理石制的洗手台上方是个荷叶形的水槽。
不知是谁先抬头看了镜子一眼,立即倒吸一口气猛拉对方急退一步。
在这里,两人惊恐地瞪着洗手台又看了看镜子。
清水不停地流进水槽里,镜子的倒影却是荷叶形的水槽注满了水,甚至溢了出来,流了一地,水槽内正汩汩地冒着气泡,一团黑黑的物体缓缓地浮了上来,仔细一看是发丝,大量的发丝顺着水流溢出,盖在洗手台上。
那团黑乎乎的东西随着水波荡啊荡,终于一个翻转面朝上,一双空洞的大眼睛瞪着Lily和张英男两人。
砰的一声,人头撞在镜子上,Lily和张英男两人惊声尖叫着冲出厕所,身后仍传来人头想破镜而出的碰撞声。
话分两头,陈泰之突然心肌梗塞,他们一群人全都被留下录口供。
还没轮到他之前,何弼学让殷坚扔进休息室里乖乖待着,殷坚跟殷琳两人则去收拾步享郊留下的残局。
休息室并不大,有张两人座的沙发,对何弼学这类手长脚长的男生而言是不太够用,不过挤一挤、缩一缩,他还是能整个人塞进沙发里躺着睡。
不自觉地把玩着脖子上挂着的白金戒指,何弼学的意识一直徘徊在清醒与昏睡边缘,他可以听见门外有人走来走去或是交谈的声音,不过要他睁开眼睛还是有些难度。
他到现在还是发冷、想吐,只是远离了的A厅,情况好转很多。
吱的一声,门被推开,何弼学闭着眼哼了两声。
他知道警察正在做例行笔录,他也记得殷坚说过,等轮到他时会进来叫人,所以他只是哼了两声表示知道了。
等了许久,一直没听见殷坚的声音,何弼学好奇地睁开眼,就看见一架轮椅朝他移近,没有人在上头,就单单一架轮椅。
何弼学死命地盯着轮椅,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更重要的是,他现在应该夺门而逃吧?为……什么……不肯认……我?沉痛的声音自脚边传来,何弼学的注意力自轮椅上转了回来,就见到陈泰之趴在地上,支起上半身紧捉着他的脚踝不放。
何弼学惨叫一声,想也不想就踹了过去。
有没有搞错啊?为什么次次都是他?还有,下回死成这种德性的就不准再出来了!谁规定鬼就一定得用爬的?对殷坚他们而言,尖叫声是同时传出的,Lily和张英男两人从厕所里冲了出来,而殷坚则是想也不想地冲进休息室。
张正杰他们那几个敬业到不能再敬业的制作小组成员,自然是立刻扛起摄影机,片刻也不停留地跟在殷坚后面。
休息室里的何弼学死命地想踹开陈泰之,若对方还活着,这无疑是一条重伤害罪。
不过人在紧张、害怕的时候,谁还会注意对方是老头还是鬼魂啊!靠!张正杰他们吓了一跳,本来想捕捉幽灵公主的身影,谁知道出现的会是这么一个老鬼。
大约是因为人多的关系,胆子自然大了起来,再加上何弼学也不是第一天让鬼抓住不放,张正杰他们兴奋的心情远大过恐惧,全都去找些家伙抄在手里,看看能不能真的来场人鬼大战,颇有种怕啥?我们人多的心态。
坚哥!何弼学求救,他是真的很不舒服,陈泰之的手劲好大,掐得他的脚都快断了。
殷坚一手拉起人,一手将一根烟蒂弹了过去,陈泰之恐惧得立刻松手,但随即又不甘心地爬了过来。
为……什么……不肯认我?陈泰之不死心地又扑过来,吓得何弼学往殷坚怀里缩了过去。
再靠过来他真的想吐了,让陈泰之抓着跟让CK抓着可是有很大分别吶!人家生前怎么说也是一个火辣辣的美女……那一瞬间,不只殷坚,房里的所有人都看见了这样一个景象。
护卫打扮的陈泰之追赶着一名公主模样的妙龄少女,而那个公主显然是跑向另一个人,看不清他的容貌。
陈泰之愤恨不平地拔剑挥出,鲜血一溅,公主的人头滚落荷花池里,无头的身躯倒在地上,一双手仍一曲一张,就像仍不死心地想到另一个人身旁。
杀红眼的陈泰之怒不可遏,一剑朝她背脊刺下,鲜血溅在他和另一个人身上。
陈泰之随后又拔剑向前一剌,那人不敢置信地瞪着他,一双眼隐含着怨恨。
那双眼睛很熟悉,那人根本就是殷坚。
不是的,不是的……陈泰之喉咙里不停地发出咯咯声,吃惊地瞪着殷坚。
同样地,殷坚也回瞪着他,眼神不再单纯。
为什么不认我?为什么不认我?陈泰之发出非人般的叫嚣,高分贝的嚎叫声让众人耳朵剧痛。
下一秒,陈泰之的人头变得异常地大,几乎要塞满整间房,活像是要生吞了众人一样。
去死吧!殷坚低喝一声,手诀一捏一弹,一道气劲激射而出。
陈泰之这么大的一个目标居然让他炸个粉碎,恶臭扑鼻而来。
房内其余的人吃惊地瞪着殷坚,一直都以为这家伙只会抽抽烟、驱驱鬼,靠一张帅脸混饭吃,哪知道他一出手就是秒杀!秒杀啊!根本来不及拍摄。
那个……张正杰咽咽口水,本想问他能不能再表演一次,话没出口就全让殷坚瞪了回去。
那家伙现在正在气头上,真的是在那种濒临爆炸的气头上。
起得来吗?殷坚低声问了一句,何弼学点点头,吃痛地爬起来,脚踝黑青一大块,一拐一拐地走了出去。
呼——你还敢多说话?我怕他一气之下连你的头也炸了!Lily拍拍心口。
这算什么?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前辈子惨死,这一世就要讨回来?那个……怎么演变成这样啊?张英男看着离开的两人的背影,他们不是来拍摄、访问陈泰之的前世今生吗?怎么主角换人了?而她能肯定的是,何弼学才不会让他们采访,打死他也不会承认这回事。
靠!这太有卖点了!公主一直都在,只不过她转世了啊!阴错阳差地又跟前世情人碰到一块儿,还联手干掉了前世的坏蛋!这个可以做,可以做!爱恨情仇太纠葛了!张正杰一直在笑,他只觉得好玩。
也难怪那个很古怪的殷坚会莫名其妙地对何弼学这么好,这下可以解释得过去了,两人前世就认识了嘛!想想也挺浪漫的,兜兜转转又凑在一起,他们肯定很相爱。
Lily点点头肯定地说。
浪漫个鸟!两个都转世成男的,开玩笑啊?张正杰还是在笑,这下更好玩了。
这一定是陈泰之的诅咒。
张英男下了这个结论,Lily十分认同。
那为了他们两个好,他们应该相约去殉情喽?张正杰幸灾乐祸。
还没笑完,休息室的门突然关上了,照明灯通通一暗,霎时间尖叫声四起,鸡飞狗跳。
一群白痴……殷坚倚在门边冷笑,什么人都可以得罪,就是不要得罪道术高明、心眼还很小的家伙啊!说真的,事件落幕得有点莫名其妙,陈泰之还是没见到他前世苦恋的公主。
当然,可以想象,任谁死在对方手里,就算变成鬼也不会想再见他一面的。
殷坚、殷琳超度了那些冤死的亡灵,附在那些古物上头这么多年,也够他们受的了。
最后,最大的悬念是,为什么到最后,前世有关联的会是殷坚跟何弼学?这件事,没有人挑明讲,不过总会有一两个浑蛋在何弼学面前忍不住地窃笑两声提醒他,久了连他自己都觉得古怪起来。
本来,前世怎么样,关他今生屁事!他是何弼学,曾经还有个火辣的女友CK,百分之一百的正常人,不过让人提醒多了,连他都会觉得有些不自在。
毕竟他和殷坚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两人天天都能碰上面,就算因为时差关系两人说不上什么话,不过有了前世这个奇妙的关系存在,他承认,他看殷坚的感觉都变得不太一样了。
殷坚确实很高、很帅,虽然毒舌又爱钱,但……还不失为一个好人啊!盯着我看什么?房租还是照算!殷坚头也不抬冷哼两声。
其实被影响的还有他,如果两人真的前世相恋,今生能重遇应该是件好事吧?况且,何弼学也不讨人厌,一个招鬼、一个驱鬼,说起来还挺相配的……那个……坚哥啊……何弼学吞吞吐吐,他这人从来就是想到啥就做啥,如果前辈子相恋却没结果,那今生应该做点什么来补偿吧?他可不想又有什么遗憾留到下一世去,天知道那时还能不能再重遇。
嗯?殷坚扬了扬眉。
说真的,他的混乱程度不比何弼学低,但以不变应万变是他做人的原则,没把握的事绝不干,能摆酷他就不会选择装傻。
你……记得前辈子的事吗?何弼学小小声地问着,他本来长相就太稚气,又用这种语气发言就更过分了点。
不记得,你呢?殷坚诚实地回答。
他当初会用秒杀解决了陈泰之,单纯是因为看了那些景象后本能地气愤而已,实际上他并不恨对方。
我也不记得……何弼学垂下头去小声回答,不过不记得不代表不负责啊!既然都知道了,没道理装做不晓得这件事吧?你……打算怎么办?殷坚深吸了口气小心询问,承认啦!他的头比谁都大,说到恋爱经验,以他的身份条件根本等于零嘛!反而是何弼学这个家伙,迷迷糊糊地还有个火辣性感的女友,呃,前女友。
你明天有没有空?我们去吃晚饭!何弼学眼睛一亮。
你这是在约我啊?殷坚笑了起来。
是啊!不要拒绝我嘛……情况呢,是诡异但又平和稳定地发展着。
殷坚不多话,何弼学却很健谈,晚餐的约会算起来挺愉快,如果少掉临桌人好奇的目光会更棒。
坚哥,等一下可不可以先载我回电视台?一边啃着饭后甜点,何弼学一边翻看着剪报,他真是个难得的上进的好青年。
你应该换个工作,那家电视台迟早会让你搞倒掉……殷坚点点头,他每次经过就能感到那栋大楼的阴气又重了一些,他的白金戒指可不是万能的。
有什么关系?定期请你跟姑姑来‘处理’一下就OK了嘛!何弼学呵呵笑了两声,又翻了一页,猎女巫?真是个白痴的游戏,真该叫那些变态来见识一下殷琳的厉害,让他们知道真正的女巫是啥样子。
猎她?被她猎还差不多。
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喽?殷坚白了他一眼。
别这么说!房租收少一点就行了!何弼学嘿嘿地盘算着。
想都别想,钱跟情是两码子事!殷坚异常果断地拒绝。
对了,你几点收工?我来接你……去吃消夜!殷坚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似的认真地询问,有来有往才是正常的吧?消夜?天亮了耶……吃早点吧?何弼学笑眯了一双大眼睛,也许冥冥之中就注定了某些事情吧,所以进展起来才会这样顺利。
殷坚真的依约来接何弼学,这可吓到制作小组的其他人了。
其实也不算太惊吓,那两人本来就莫名其妙地很要好,现在有了什么前世今生的关系,没理由不再更要好一点。
坐在车上,何弼学直想睡。
他本来就是夜猫子,殷坚偏偏是那种早睡早起惯了的人,两人的生理时钟有着极大的差异,不过这些是可以克服的!何弼学暗暗提醒自己,既然要弥补前世发展今生的恋情,就该认真一点。
想睡就睡,不必死撑!殷坚低声笑着,他提议带何弼学去吃消夜或者早点只是一时的冲动而已。
他本来就不擅长跟其他人相处,自然得从头学习怎么跟别人交往。
现在就学到了一点,不要勉强对方做他根本做不到的事,何弼学是夜猫子,他在白天是无法清醒的。
谁说我想睡?何弼学硬睁开大眼睛,下一秒就让山顶的景色吸引住了,他还没看过这么美的蓝天、白云跟青草地哩!当然不是说真的没见识过啦!而是,现在看起来,一切都可爱、漂亮得厉害。
坚哥你常来啊?何弼学伸伸懒腰,大口大口地吸着新鲜空气。
嗯……殷坚轻轻地应了一声,跟着走到何弼学身边学他那样吸了几口冷空气,这提醒了他,他其实是不需要呼吸的。
怎么了?何弼学见他脸色一变,好奇地询问一句。
殷坚的五官非常帅气,可是他整个人却笼罩在一种阴郁的气息下,让人忍不住想拉他一把。
我在想……也许,我们不应该在一起。
殷坚望着对方,冷静地回答。
他心底有着极深的阴影,他害死的第一个人是生他的母亲,第二个则是内疚不已最后选择自尽的父亲,他不适合有朋友,当然更不能有情人。
说的什么话?前世连头都没了我都不怕!不要太小看我啊!何弼学哼哼两声,殷坚忍不住笑了起来。
突然两人脸色一变,起风了,有山岚。
回去吧!殷坚拉着他上车,何弼学则频频回头,山岚里一定有什么。
那里面有什么?狐仙啊!笨蛋!是不是想再勾引一只回去?电视台的工作仍是每天在进行,何弼学依旧满脑子古怪点子,带着制作小组上山下海地到处跑。
唯一有些不同的地方是,以前,CK会跟着他上山下海地到处跑。
现在的殷坚则是不太理会他,不过遇到什么问题,一通电话,殷坚比谁都更可靠。
我下星期不在,你自己看家没问题吧?殷坚常常为了看阴宅风水出远门。
何弼学边扒着饭边点头,他没那么差劲,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姑姑打过电话来,说你要的烟丝已经准备好了,不过要你自己去拿,她最近忙着约会,春天到了啊!何弼学吃饱了,收了碗筷随便地清洗着。
他跟殷坚两人的生活习惯真的差很远,想坐下好好吃一顿饭都得先约时间,他们俩可是在同居中耶!连她也有人要?哪个家伙瞎了眼?殷坚呵呵笑着,看了看何弼学切出来的水果,丑得吓人。
嗯,听Lily说,好像是那个叫吴进的学者,哈哈!他们两人约会的地点不会是谁的墓穴吧?何弼学缩到殷坚身旁。
两人相处的模式很悠闲,通常都是在客厅里各占一个角落,做着各自感兴趣的事情,殷坚推算他的罗盘,何弼学则翻看他的剪报,他真的找起了猎女巫的资料。
最好赶快把她娶走,我讨厌有人时不时地管我。
殷坚停下笔,好奇地看了看何弼学,这家伙一直盯着他,让那双大眼睛瞪着看,不可能没感觉。
干吗?殷坚扬眉,何弼学那张脸表情变化太快,实在猜不透。
我刚刚发现一件事……何弼学吶吶地说,双颊莫名其妙地泛红。
我们是不是……完全不能接吻啊?我的意思是,真的接吻那种……何弼学嘀嘀咕咕。
殷坚微微一愣,说到底,在谈恋爱这方面,何弼学是比较拿手。
殷坚答他的方式很简单,双唇轻轻一碰,扬扬眉,他们可以接吻,瞧,这不是没事?何弼学扬高半边眉毛,这也算吻?见到对方那近乎挑衅的表情,殷坚同样也是眉一挑,搂过何弼学的脖子,这下就是货真价实的一记热吻。
别忘了,他没有心跳又不用呼吸,到时缺氧受不了的不会是他。
哇……何弼学推开他,大口大口地喘气。
你只要记得一件事,不要主动吻我就可以了。
殷坚老实地解释,他自己的状况自己知道,只要挑对时间,其实他们能像正常人一样交往。
不能主动?喂!这很怪耶!我是男的!何弼学抗议,其实他忘了一件事,最初跟CK在一起时,主动的多半也是那位火辣辣的女王。
怪?拜托,你前世是公主,矜持一点。
殷坚低声笑着,何弼学眉扬得更高。
这关前世什么事?我是男的,这是面子问题!何弼学不满地直嚷嚷,殷坚笑得更厉害,伸手揪住何弼学的领子一扯,将整个人拽倒在沙发上。
喂!这算什么?何弼学手一抓,拉过殷坚的衣领,两人重心不稳同时滚到地板上。
这跟面子没关系,这跟武力有关系。
殷坚咯咯笑了起来,掐住何弼学的手腕,两人又翻了一圈。
比蛮力,我不见得输你!何弼学脚一挣,两人位置立变。
本来两人的身高、体重都相若,没道理殷坚叫他做什么他就得乖乖照办吧?好啊……想玩到天亮,我陪你!殷坚坏笑两声,说到底,他好像一点都不吃亏嘛!电话铃声直响,殷坚叹一口气,会在深夜这么冒昧打电话来扰人清梦的正常人不多,不是正常人的话,他应该接的,只是……不管是出于理智或是情感,都很不想理会啊!小姑姑。
殷坚沉沉地唤了一声,对方果然明快地应了一句,跟着就是飞快的一串连珠炮。
殷坚很想叫她停一停,脑子实在还没开始运转,只是他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
嗯……我知道了!随意地敷衍两句挂上电话,殷坚长叹口气,就算他没有心跳也不用呼吸,但也是个需要吃饭、睡觉的伪正常人吧?别老是在深更半夜的时候拨电话过来找人啊!嗯?何弼学咕哝两声,整个人缩进被子里,难得能躺在床上睡觉,现在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休想要他起床。
姑姑说,远程国际行销那里又出事了,要我过去看一下。
殷坚认命地爬了起来,何弼学只是在被子里伸出手摆了摆,远程国际行销关他鸟事……出事?出事!下一瞬间,他整个人弹了起来,眼睛亮得吓人。
等我!我也要去!何弼学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去穿衣服、翻电话、找DV,一心多用的下场就是没一件事办好,外带摔个人仰马翻。
白痴……殷坚抢过电话,拨了张正杰的号码,简单地指示对方十分钟后到远程国际行销那里集合。
快啊快啊!闹鬼是不等人的!快啦!何弼学比殷坚更来劲,已经站在门边嚷嚷了,后者则是很悠闲又有点不耐烦地一步一步慢慢踱过去,最后还是何弼学硬拖着他去开车。
闹鬼?老天真给他面子啊!冤魂已经超度完毕,陈泰之的鬼魂也让我秒杀了,还闹鬼?殷坚微皱起眉,任谁睡到半夜被挖起来,脾气都不会太好。
我也以为已经OK了。
严丽的口气更差,这些事情真是在挑战她的修养。
哇哇哇!是哪里闹鬼?何弼学拿着DV乱拍,下一秒脸色一白。
小小的屏幕里,一颗女人头慢慢地朝他飘过来……陈泰之死后,严丽就命人收拾展示厅,这些从陵寝里搬过来的东西通通准备送给博物馆,偏偏工人在搬抬时不小心,弄倒了云母石屏风。
这下好了,A厅里多了一个无头的女幽灵,穿着盛唐时期的衣服,在厅里头一步一步地晃着,原来这位公主的幽魂让人用符镇压在了云母石屏风里。
张正杰他们在门边探头探脑,观察许久得出的结论是,她少了头颅所以只能机械式地绕着A厅打转。
另一方面,一颗女人头在整栋大楼里穿上飘下,有时出现在厕所,有时出现在会议室,不管出现在哪里,肯定会引起一阵骚动。
虽然她不曾害人,也没摆出什么吓人的鬼样子,不过一个飞上飞下的头颅,本身就够恐怖了。
这算什么?殷坚皱起眉。
看得出来,身体在找头,头在找身体,不过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那个鬼公主是不是嗑药了?老觉得她在晃神,一点都不积极。
她是不是应该到处喊‘还我头来’?何弼学问出了殷坚心里的问题。
不只他,所有人都觉得疑惑,见多了那种爬虫一样的恶鬼,这位处于晃神状态的鬼公主实在很另类。
你管她想干吗,先帮她把头找回来,然后想办法超度她。
好好一个公主让人搞得身首异处,也够可怜的,送她上路去投胎吧!殷琳摇摇头,殷坚则是点点头,末了不由得一愣,送她去投胎?等等……鬼公主还没投胎,那学长就不是她的转世喽?张正杰很惊讶。
不只他,所有人都无比惊讶,包括当事人何弼学。
这下误会大了。
他本来就不是啊!是你们自己无聊,跟着在那里瞎起哄。
殷琳非常不以为意。
何弼学也许有可能是,不过这位晃神的鬼公主根本没去投胎,所以他就不是喽!另外,殷坚本来应该是,可是他是个死胎啊!现在的殷坚又不是当初那个殷坚,所以他肯定不是。
简单讲,这两个人顶着原本可能是的身份,却完全不是当事人,也就是说,什么前世今生凄美动人的爱情故事,跟这两位仁兄一点屁关系都没有!怎么?有事?殷琳狐疑地看了殷坚、何弼学一眼。
没事!那两人异口同声,跟着对望一眼,说不上来的尴尬。
真的没事?吶!把这张符拿好,把鬼公主的头引过来,跟着再烧掉这张符,让她能恢复原貌!殷琳递给每个人一张符纸,所有人都有点傻眼,这么艰难的任务,不应该让他们这些普通人来干吧?不过在殷琳胁迫的眼神下,没有人敢反对。
众人费了不少力气,也被吓掉不少脑细胞后,终于成功地引着鬼公主的人头回到了身体上。
本来以为她恢复后,整个人,呃,整只鬼会清醒些,没想到她依旧晃神得厉害,弄得众人都不晓得是该怕她还是该同情她好。
你觉不觉得……鬼公主好像一直跟着殷老师耶。
也许是因为鬼公主一直都处于出神状态,所以Lily、张英男这几个女孩子反而不太怕她,观察很久后得出这个结论,她的目光确实没离开过殷坚。
殷坚微皱起眉,原本的殷坚应该是这个鬼公主的情人,不过他不是,无奈这个鬼公主分辨不出,所以一直跟着他,也没有做出任何过分的事,只是一直跟着他,就是这样才麻烦。
姑姑!殷坚求救,面对这样一位花样年华又温柔婉约的女鬼,不巧她还长得挺可爱,他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了了她的心愿,让她去投胎啊!殷琳没好气。
坦白讲,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殷家的门规就是不能对无辜的鬼魂出手。
好了!她会跟着殷先生吧?那太好了,麻烦你带她离开。
这里是商业大楼啊!有个什么鬼公主在这里晃来晃去的,怎么做生意?严丽摆摆手,一个烫手山芋就这样当头当脸地朝着殷坚扔了过去。
平心而论,这位鬼公主还是不错的,长相清秀、个性温柔,虽然感觉她有点嗑药般地晃神,不过总体来说,让她幽幽地瞧上一眼,难保骨头不会一阵酥麻。
学长,老实讲,你的女人运还是没坚哥来得好。
一样是被鬼缠,他的鬼公主跟你的CK女王实在天差地别,公主果然比较有教养!张正杰拍了拍何弼学的肩膀,表示同情,但语气幸灾乐祸得厉害。
你不要一直跟着我,你究竟要怎样才愿意去投胎?殷坚被跟得受不了,忍不住吼了一句,那位鬼公主吓得缩了一下,我见尤怜。
坚哥,你吼她干吗?怜香惜玉!怜香惜玉!何弼学见义勇为,殷坚差点没一家伙掐死他。
鬼公主张口说了几句,可惜没人听得见,只见她一双眼睛眨啊眨的,眼泪汪汪。
她被夹在阴间和阳间当中,心愿未了所以离不开,可是她又不够怨,所以别人碰不到她,也听不见她说话。
你……要不要试试附在别人身上?张英男提议,所有人看向何弼学。
鬼公主气势这么弱,应该很难附到别人身上,不过何弼学例外,这家伙八字轻,肯定没什么难度。
想都别想!何弼学立刻拒绝,让鬼上身很不舒服,而且天知道这个鬼公主的心愿是什么,万一她异想天开地拉着殷坚去殉情,到时候亏本的是他。
公主殿下别理他,你硬上没关系!张正杰将何弼学推了出去,后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鬼公主连忙退了一步,摇摇头。
别说上身了,她连靠近都不敢靠近何弼学,他身上带有殷坚送的白金戒指护身符。
学长,你帮帮她啦!Lily跟张英男帮腔,何弼学气得快吐血了,一群吃里扒外的浑蛋。
连殷坚都用口型死命拜托,他已经够不会跟人相处了,更别说家里多只女鬼,身份还是公主。
一个月房租。
何弼学沉吟半天突然扬声。
半个月!殷坚眉一挑。
二十天!成交!何弼学当然不会便宜那群混账让他们欣赏这出鬼上身的戏码,一脚将闲杂人等通通踹出去,屋子里只剩他、殷坚还有那位好像一直处在游离状态的鬼公主。
吶,先说好哦!身体可以借妳,但是你不能做过分的事,像是什么烧炭、割腕、跳楼之类的……何弼学盯着鬼公主,后者认真地点点头。
还有!你不能一直赖着不走,被附身是很不舒服的。
何弼学嘀嘀咕咕,鬼公主同样也点点头,期盼地盯着何弼学脖子上的白金戒指,等他取下来。
坚哥,你真的、真的要记得叫她离开啊!被鬼上身真的很不舒服……何弼学一边解着项链一边嘀嘀咕咕,殷坚先一步按下他的手。
等等,真的很不舒服就算了!殷坚认真地说。
何弼学摇摇头,那个鬼公主确实挺可怜,再加上被鬼缠也很麻烦,牙一咬忍一忍就过去了。
何弼学取下项链,一瞬间整个人失神地晃了一下,再睁开眼,眼睛晶晶亮亮的很不一样,浅浅一笑,深深的酒窝忽隐忽现。
天大亮时,何弼学被日光晒醒,整个人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发了半天傻,他还没有在白天清醒过。
早。
殷坚自浴室里踱了出来,刚刮完胡子整个人神清气爽。
早……何弼学只是反射性地回应,灵魂像是仍在外头游荡。
衣服咧?何弼学吃惊地盯着殷坚,眼神是一万个不信任跟怀疑。
地板上!白痴。
殷坚瞪了他一眼,下一秒凑到他眼前。
何同学,你从来都不穿衣服睡觉的,你忘了吗?对哦。
对你的头啦!低能儿!那个……坚哥,我们……不是,是你们……也不是……啊,不管是谁,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事了?关你什么事?怎么不关我事?那是我的身体耶!想知道?当然想啊!发生了什么事?真的想知道?房租照算!今夜有鬼系列哇!今夜哪里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