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今夜有鬼系列 > 第四章 哇!今夜不准说鬼!

第四章 哇!今夜不准说鬼!

2025-03-30 06:28:06

筱原麻生喷了一口烟,皱了皱眉,怀疑自己正翻滚的胃液是不是错觉?麻生任职于关东监察医院,自认为是个钢铁铸成的女人。

一直到此刻前,她还是这么认为,应该说,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飘着细雨的黄昏,她接了通电话,从京都赶到箱根,只为了电话那头早濑启介不寻常的语气和惊慌失措的声音。

惊慌颤抖的声音不算什么,每个人在一生中或多或少都会碰上让自己心跳加快的事情,只是惊慌颤抖的声音是来自于早濑启介,那就很值得玩味了。

麻生回忆着印象中的早濑启介,一个年轻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伙子,在搜一课前辈三谷敏郎眼中,是个不知死活、大脑永远少根筋的闯祸精。

麻生承认,她其实挺喜欢启介这个小朋友的,虽然她总是冷冰冰地面对他,不过这是她的职业病了,没有人会因此而讨厌或拒绝麻生,而且,似乎也没人见过嬉皮笑脸的法医。

麻生很赞赏启介还有另一个原因,因为他从来不害怕任何命案现场。

记得她第一次协助启介和三谷的案子,就是一具发臭腐烂但还仍保有外形的尸体,多少专业的警员都忍受不了那种画面,而启介这小子却能如入无人之境般地穿梭在命案现场,所以麻生很欣赏他,也相信没什么事情能吓到他。

只是,这通电话来得不平常,早濑启介他竟然惊慌了?麻生捻熄了烟,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照理说,三谷也不会让她大老远跑来箱根的,因为这不合规定,而三谷不会犯下这种错误。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会让一向以冷静、严谨著称的三谷也跟着慌了手脚?麻生瞄了瞄潦草的地图,这是她在通电话时随手记下的,一边思索着日本地图上有没有姬墓村这个地名。

麻生甩甩头,看来温泉饭店越盖越偏远这点,已经足以列入她十大厌恶事项里的前三强了。

熄了火,麻生扭扭脖子,看来不管她愿不愿意,年纪已经大得无法忽视了。

取出必备的工具,一只银灰色的工事箱,快步地走进高挂着升龙二字的饭店里。

等在大厅里的是个高壮、理着小平头的年轻人,结实的身体包裹在剪裁合身的西装里,线条分外好看。

早濑启介礼貌地点点头,接过麻生的工事箱,神情严肃地领着她走进命案现场。

麻生预想过任何的可能性,可能是具焦尸,可能是具无头尸,也可能是腐烂已久的尸体,又或者是不成形的尸块。

但麻生却漏了一种可能,可能不止一具尸体,而是十六具,遍布走廊、池畔和客房,所以,麻生也愣了。

很惊人吧?在日本很久不见这么大阵仗了。

三谷白着唇苦笑。

不止他,在现场的所有人都白了脸,不是因为恐惧尸体的模样,而是,这还能算是单纯的命案吗?或者,应该称它为屠杀?现场没动过?麻生深吸一口气,来不及提醒自己屏住呼吸而让肺部灌满了血液的腥臭味,奇怪的是,那味道竟是如此新鲜。

完整的一共是十六具,另外池畔还有三具……呃,应该是三具……早濑抹了抹汗,事实上空气里的温度并不高,但他还是止不住地流汗,止不住胃液的翻滚。

三谷望着温泉池子沉思着,燃起的烟丝毫不能减少空气里飘散着的腥臭味。

三谷是个经验相当老道的警官,严肃、正直是一般人对他的第一印象,也是唯一的印象,就像他那件洗得泛白的灰色长大衣一样,死气沉沉的,不苟言笑。

他经办的案子很少有不能破案的,只不过,由于盛名之累,他经办的案子一件比一件棘手,三谷不得不承认,这些年,他开始有些倦了,尤其是面对这一滩温热的池水时,即使飘有血腥味,但还是让他有些倦了。

前辈,有点麻烦了。

早濑望着刚从死者身上搜出来的皮夹微皱着眉。

三谷捻熄了烟,回头看了看年纪小得足以当自己儿子的搭挡,早濑这小鬼五官好看得让人觉得他当个搜察员显然有些浪费!怎么了?三谷甩甩头,甩掉那些认为自己累了的思绪,他是三谷敏郎,让犯罪者闻风丧胆的三谷敏郎。

死掉的全是外国游客,身份都是其他国家显赫有名的玄学家,受极真会老大的邀请才到日本参加这个讨论会。

会议纯属私人性质,不过很受关注。

早濑翻看着皮夹内的名片,再看看自尸体衣服里搜出的邀请函,事件真的非常麻烦。

极真会啊……三谷微皱起眉。

光是听到这个名字就让人感到一阵不舒服。

日本,一个融合着各式各样文化、光怪陆离的生态圈,只要你有本事,就能在这个小岛上存活下来。

而极真会便是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环境中生存下来的王者。

三谷回想着这个名字在日本岛上流传了多久,似乎从他有印象起,极真会这个组织便一直存在着,默默地在黑暗的角落里潜伏,紧盯自己的猎物。

一开始,极真会低调得惊人,几乎让人感受不到它的存在及威胁性,直到六年前的那场火拼。

日本岛上所有黑道组织的地盘之争,最后仅剩的就是极真会和大黑组。

从那时起,所有人才发觉到这个外来的组织,在日本岛上是如何恐怖地蚕食鲸吞而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

筱原麻生靠着椅背闭目休息,她不记得自己检验了几具尸体,印象中似乎仍有尸体被不断地送进这个临时借用的备用厨房。

她猛然睁开眼睛,望望四周的器具,有种啼笑皆非的错觉,自己就像是屠宰场里的屠夫。

筱原君。

三谷的叫唤拉回了麻生的思绪。

面对这些尸体,不论三谷当了几年的刑警,依旧感到不舒服,这就让他更加佩服筱原的厉害,一个女人独自在这个空间里埋首工作,切割着尸体,她才是最恐怖的。

都是被利刃杀死的,就是那把武士刀。

筱原指了指躺在最角落的那具尸体,一个穿着名牌西装的年轻人,长得很好看,可惜一刀插在他心口上,再好看也只不过是尸体一具。

三谷走近想看得更清楚些,那具尸体却动了动。

三谷一愣,他并没有眼花,下一秒钟,尸体爬了起来,朝他眨一眨眼。

喂!有没有火?借来点根烟……雨哗啦哗啦地狂下,何弼学缩在车上盯着窗外,深深地、发自内心地感到一阵凄凉。

他们整个制作小组已经埋伏在这里三个晚上了,没有路灯的水源小径,近在眼前的军营,是哪个混账王八蛋说这里会闹鬼?学长!三天了,雨都下三天了,鬼不会出来啦!张正杰没好气。

梅雨季节就是个狂下雨让你不由自主开始发霉的季节,这种天气就算是鬼也不想出来吧?只有何弼学这个敬业狂才会傻兮兮地在这里守三天。

喂!是你说要做让观众call-in的单元啊!人家打电话来说在这里撞鬼,你敢不当一回事?观众是你的衣食父母,请拿出点孝心来。

何弼学横了他一眼,其实他才更不好受,手长、脚长的人挤在这破旧的小车里,活像个包子硬被塞进不适合它大小的蒸笼里。

学长……很累啦……Lily嘟着嘴,她本来是不想来的,可是她是节目的女主持,不能不来,硬生生地浪费了三个美好的夜晚。

要不这样,学长你出去试一下?高晓华插嘴,何弼学阴森森地瞅了他一眼。

他万分怀疑,这人上辈子跟他有仇,每次提出来的主意没有一个不是馊的。

这个主意好!学长你就出去试一下嘛!运气好的话,今天晚上我们就可以收工了!张正杰嘿嘿地笑了两声,何弼学瞪了他一眼,拉开车门跨了出去。

湿湿冷冷的空气让他不由得打颤,撑起伞一步一步朝着军营走去。

最好是真的有个卖肉粽的老先生的幽灵啦,不然他一定要化身成怨鬼,去诅咒那个打电话进来恶作剧的混账东西。

烧——肉——粽——低沉又略带沙哑的叫卖声自背后传来,何弼学瞬间背脊寒成一片,签乐透都没这么准过。

不是吧……何弼学苦笑,他没听见推车的声音,不过那原本应该很熟悉、很亲切的叫卖声却越来越靠近。

何弼学深吸一口气。

据那个拨电话进来发神经的天兵惨兮兮地说,他站岗时听见有人叫卖烧肉粽,下意识地想要买,接着就发生了撞鬼的惨剧。

握紧手中的DV,何弼学很犹豫,不过向来很有敬业精神的他咬咬牙就决定豁出去了。

老伯,我要买……啊——何弼学话还没说完,一颗人头大的肉粽笔直地向他飞来,其间还可以听见那沙哑难听的笑声。

何弼学顾不上会不会被淋湿,伞一扔拔腿就冲回车上,砰的一声关上车门,就听见那颗人头大的肉粽不断地撞击着车身,还有那难听的叫卖声音不断地回响着……等殷坚回到家时,已经快天亮了,紧闭的门窗透不进一丝光线。

殷坚微拧起眉,他不喜欢家里太死气沉沉,太过阴暗会招来些不好的东西,只不过出门一个星期,整间房子就像让台风横扫过一遍似的。

何同学……何弼学!殷坚伸脚踹了踹缩在沙发上的何弼学。

戴着耳机睡?想装死是不是?正想一脚将人踹下沙发,靠近了些,却嗅到对方身上有些不对劲的气味,异常美味。

殷坚舔舔唇,凑上前去浅尝一口,他果然又出去招惹了一些脏东西回来。

嗯……何弼学呻吟两声,挣扎着推开殷坚,他总有一天会因为这样缺氧而死,殷坚用不着呼吸不代表他不用。

等等,他刚刚在干吗?砰的一声,因为受到惊吓,何弼学整个人栽下沙发。

舍得醒啦?你去哪里惹到一身脏东西回来?殷坚好玩地盯着何弼学,见对方还是一脸呆滞,便伸手摘掉他的耳机。

听着这么吵的摇滚乐还睡得着,何弼学真的是非常人吶!你……你刚刚在做什么?何弼学狐疑地盯着他。

他们俩的关系好像只是房东跟房客吧?几时听说房东可以随便吻房客的?这是性骚扰!吃饭!不然你以为咧?殷坚坐到他身旁,不怀好意地笑着。

就是这样才讨人厌,一般人是不会这样的!何弼学不满地抗议,可惜气势弱了点,毕竟,让殷坚吻过后,他反而没那么不舒服了。

那之前怎么不见你抗议?殷坚伸伸懒腰。

那是误会!而且,你说你要靠灵才能生存啊!何弼学撇撇嘴,他的职业确实很容易招惹到这些有的没的,身边有个殷坚挺方便,但他就不能换种方式驱鬼啊?那倒是……殷坚点点头同意,全都怪什么前世今生那件鸟事,才会害他跟何弼学两人之间这么尴尬。

呃,那我们还是朋友喽?看得出来,殷坚不想多谈前阵子的误会,何弼学也赞同这个明智的决定,他也不想再记起那个乌龙误会啊!我还在考虑。

殷坚神情严肃地沉思起来。

何弼学瞪大眼睛,没搞错吧?有没有这么小气的男人?不过就是个误会,竟然连朋友都没得当?房东、房客这种关系对我比较有利吧?交钱啊!殷坚沉声笑着,那种习惯性的冷嘲热讽的语气,就连开起玩笑来都显得十分可怕。

老天……你真的很不适合说笑话。

那么,我们还是朋友?何弼学先是没好气地摇摇头,随后又燃起一丝希望。

他的节目需要像殷坚这样的人当顾问,而且,殷坚寂寞的过去让他很放心不下。

人跟人之间的感情,没有任何道理,很难用言语形容或用数字衡量。

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能和殷坚当永远的死党。

给我一个不要你这个朋友的理由。

殷坚好玩地盯着他,何弼学居然认真地思考起来,惹得殷坚一直在忍笑。

说真的,认识这个人之后,很难不开心啊!笨、白痴、低能又兼爱惹事,你不是每天都在嫌?何弼学意外地有了自知之明,没好气地回答,扬着眉一副挑衅的样子。

每天让人照三餐地骂,他也不是没脾气的,甚至还有点记恨。

你招鬼啊!跟着你我不会饿死!这么match的朋友上哪找?殷坚非常认真地回答,说完自己大笑起来。

何弼学猛翻白眼,哪有人这样说话的?再说,招鬼又不是他愿意的,这也能拿来当理由?生气了?不开玩笑了!说,你跑哪去惹到这些脏东西?殷坚眼神一变,又是专注又是关心。

他一旦认真起来,确实是那种帅到会让何弼学非常吃味的男人,没事长那么好看干吗?哦哦哦!坚哥,你一定不会相信我遇到了什么!God!我想我这辈子再也不敢吃肉粽了……何弼学哇啦哇啦地将早先的遭遇讲给殷坚听,惹得后者又是一阵狂笑,随后还得为自己的不专业道歉,他是天师嘛,不能因为别人撞鬼的遭遇太搞笑就不顾形象了。

厨房里滚着开水,桌上摆好等着被冲的泡面,殷坚不情不愿地收拾着屋子。

他不是保姆,原本可以不理会,只不过他太了解了,如果他不动手打扫,何弼学绝对有本事把房子搞得更乱。

你再敢乱扔东西,我就加你的房租。

殷坚冷冷地警告着,何弼学看了他一眼,一副左耳进、右耳出的模样,然后喜滋滋地冲着泡面。

加房租又如何?他已经忘了交好几期的了!坚哥,你到日本去做什么?竟然一点礼物都没带回来?好歹也在机场买盒巧克力吧?何弼学撇撇嘴,面条实在太烫了。

殷坚瞪了他一眼,带礼物回来?他差点就回不来了,要不要把插在他心口上的武士刀带回来作纪念?又想起那个不好的回忆,突然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

何同学!你认得这个吗?殷坚拋了个小东西到何弼学手里,那人双眼放光,差点没让面条呛死。

这是我的玉葫芦……怎么在你那里?何弼学眯起眼,那种狐疑、不信任的神态真是任谁见了都想赏他两巴掌。

这个是赝品,白痴!真的和你的玉葫芦一样?殷坚没好气。

是啊!从小带到大的,哪会不认得?干吗?何弼学看了半天,他实在分辨不出来什么是真的玉器什么是假的,不过既然殷坚说是假的,那它就是假的。

殷坚瞪着对方,他该怎么告诉何弼学,为了这个小小的玉葫芦,在日本姬墓村里死了一堆人,包括他。

你怎么会有那个玉葫芦的?谁给你的?殷坚抢下何弼学的筷子,他在担心何弼学的生死,那个笨蛋却还忙着吃面?简直是胡来。

我哪知道?从小就挂着的啊。

那个玉葫芦很厉害耶!我以前带着的时候,都没遇过什么事,哪知道一不见,才发现自己的八字这么轻。

何弼学想抢回筷子,这下连面都让人拿得更远了。

到底是什么事啦?我最讨厌这样,老是摆出一副你知道很多,就是不告诉我的死样子!不想讲就滚开,不要妨碍我吃面!何弼学伸脚踢了踢殷坚,想将泡面、筷子抢回来。

后者眉一扬,居然敢吼他?太阳从东边落下了是吧?搞清楚这房子的主人是谁!殷坚狠狠地将他按倒,牢牢地压制住。

何弼学挣扎间发现了殷坚胸口上的伤口,连忙七手八脚地爬起来关心。

你受伤了?何弼学吓了好大一跳,伤口这么深,肯定非常痛,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急救箱收到哪里去了。

笨蛋!给武士刀插在心口,那不叫受伤,那叫谋杀!喂!我很讨厌骑乘式……拜托,下来!殷坚没好气。

何弼学的没神经真的很夸张,对于殷坚那种异于常人的体质,他到现在还没意识到这其中的问题所在,严格来说,他是跟一具尸体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啊!老天!不要一大早就让我看到这个画面!刚进门的殷琳非常夸张地倒退一步,一个年轻男子骑在另一个年轻男子身上,这画面对她老人家而言是太刺激了一点,尤其当中一个还是她亲侄子,她要怎么跟她大哥交待啊?殷家没后了……杀你的是个不超过二十岁的年轻人?殷琳微拧起眉。

极真会的邀请函是发给她的,不过她没空理,所以才叫殷坚代表出席,没想到阴错阳差地躲过一劫,那一刀如果是插在她心口,道术再高也救不了自己。

嗯……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他的目标应该是吴移,吴老爷子。

殷坚缓缓叙述当时的情况。

日本黑道极真会的龙头老大居然是个中国人,而且还是个温文尔雅的老先生,有神算无遗称号的吴移吴老爷子,是吴进的爷爷。

很难想象,这样斯文的一家人,竟然是日本的黑社会,而且吴移还靠着自己铁板神算的本事,在日本创出了一番事业。

这一次因为吴进的关系,他对殷家在道术方面很有心得的殷琳很感兴趣,所以才会在今年的讨论会上特意邀请这个年纪小上所有与会人一大半的后生小辈出席。

吴老爷子好像知道自己会发生什么事,特地把这个玉葫芦交给我,要我找回真品。

殷坚看了何弼学一眼。

后者张大眼,极无辜地摇摇头,他无心弄丢真的玉葫芦,从来没人告诉他过那东西这么值钱。

后来那个小子就来了,一柄武士刀像砍瓜切菜一样一阵乱杀,冲进书房想利用我要胁吴老爷子,结果我就被一刀插死了。

殷坚摆摆手,语气轻松自在。

幸亏他不是把你砍成一段段的,不然你怎么把自己拼起来?何弼学呵呵笑着,殷琳看了他一眼,有点惊讶他对殷坚的状况是那样地不在意。

何同学……你的笑话很冷。

殷坚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虽然不会死,不过让刀戳进心口还是会痛,而且是很痛的那种。

每回由死复生就得痛苦一次,难怪小婴儿一出生就要大哭一场,太痛了嘛!这样吧!我去找吴进,你们去找丢了的那个玉葫芦。

还有,何同学你不要再到处乱撞了,惹的什么鬼东西回来?一颗人头大的肉粽在外头飞上飞下,丢死人了……两人回到何弼学的房子里。

虽然明知CK已经被超度了,不过心底的阴影仍在,何弼学很不自在地跟在殷坚身后,疑神疑鬼地四处张望。

说真的,你房子比我那里大多了,干吗不搬回来?殷坚左看右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东西少的关系,这里看起来真整洁。

你也一起搬过来吗?何弼学拉着他的衣袖问,活像随时会让人丢弃的小狗,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殷坚懒得理他,这人让CK那位女王狠吓过一次之后,已经完全没得救了。

殷坚用眼神询问,东西既然是CK借走的,在她房里找到的机会比较大吧?何弼学伸手指了指,他其实不太爱进CK的房间,现在更是休想让他跨进半步。

不是吧……推开门,殷坚觉得一阵恶心。

CK的房间非常整洁,只是,属于她的东西不多,看得见的几乎都是何弼学的,甚至有一小面墙上全钉满何弼学的照片,相片中的那个人,似乎从未察觉有人这么注意他。

何弼学看着这些脸色有些发白,他只知道CK占有欲强,但这种程度简直是病态!哇!今夜不许说鬼!制作小组的人马全让何弼学call来帮忙,要在堆满衣物和收藏品的房间里找到他的玉葫芦,无疑比登天还难。

呃……这感觉真恶心,无法想象CK会这样。

张正杰帮忙拆着照片,一边啧啧有声。

CK是个在外表上极度有爆炸性的美女,就是光站在那里,你都能感受到她杀气腾腾的艳丽,实在很难想象她内心其实很小女人,病态的小女人,成天神经质地担忧自己男友会让人拐跑,担忧到如此强烈的地步。

我觉得不是恶心,是恐怖。

你看这张、这张,还有这张,不只拍到学长,连CK也在镜头里,是谁偷拍的?张英男比较细心,很快就让她挑出不对劲的地方。

影像里的CK跟何弼学很开心也很亲昵,只是摆在这镜头下,怎么看怎么不舒服,像是透过谁的眼睛,怀着恨意地看着这一幕。

阿学,你知道CK还跟什么人来往吗?殷坚柔声询问,他不喜欢这种感觉,有人在背地里对他的朋友虎视耽耽。

何弼学摇摇头,他本来长相就偏稚气,再这么来一下,更显得无助可怜。

这跟玉葫芦有关系吗?何弼学苦笑,他现在才明白他对自己的前女友是多么不了解,什么事都让CK安排好了,他就只是舒服地过着他的小日子。

没关系,只是我不高兴而已。

殷坚哼哼两声。

其余人同时停了下来互看一眼。

殷坚跟何弼学两人对话的语气越来越熟稔,就好像认识了几辈子一样,性格上天差地别、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块儿的两个人,竟然会变成好朋友?无头公主的前世今生乌龙事件功不可没啊!如果我是CK啊,我一定把玉葫芦吞了也不还你。

Lily咯咯地开着玩笑,何弼学却当真地脸色一阵惨白。

你不要吓我啊!我怕她真的会这么做……忙了半天无功而返,只是证实了CK有多宝贝她的何弼学,玉葫芦的下落仍是一个谜。

你不用回电视台吗?踢了踢累瘫在沙发上的何弼学,殷坚递给他一瓶冰啤酒,两人悠闲地窝在沙发上。

理智上,他应该劝阻何弼学继续干这份危险的工作,不过他才是既得利益者,这些话实在说不出口。

要啊。

再挤不出新点子,节目会被停的!何弼学拿啤酒瓶来冰脸颊,冷到发麻的痛快。

坚哥,要不要上节目亮个相?这么帅,不让人见识一下实在辜负了老天给你的这张帅脸耶!何弼学将脑子动到殷坚头上,他早想拉对方一块儿来做节目,开辟一下女性市场了。

以前担心他开价高,现在凭两人的交情,给点折扣不过分吧?光想到这里,何弼学就有点佩服自己怎么这么有商业头脑。

何同学,你皮在痒是不是?再把脑筋动到我头上,我就把你扔下楼去跟CK做伴!殷坚凶狠地警告着,何弼学吐吐舌头。

坚哥,做人真的不要太别扭,你又不敢真的把我扔下楼,放什么狠话咧?何弼学一副就怕你不敢将他扔下楼的死样子,真是想不揍他都不行了。

何同学,我被枪毙一样是不会死的……殷坚阴险地撂下狠话,等何弼学发觉情况不妙时,他已经让人揪着领子拽到了阳台上。

坚哥!坚哥!开玩笑的,开玩笑的!息怒啊!何弼学尖叫,他分不出殷坚是真的生气还是什么。

那人一旦认真起来,就是一张又酷又帅的脸,完全没有喜怒哀乐可言。

何同学,不会痛的!我到时再用返魂咒把你招回来,这样不是很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殷坚阴阴沉沉地凑到何弼学耳边,表面上他是一副非置对方于死地不可的模样,心底却憋笑憋得快要内伤,别的不说,光看何弼学被吓得乱七八糟的样子就很值回票价。

何弼学也不知是真怕还是在配合殷坚,在阳台边扭动挣扎,结果一不小心差点失足摔下去,害得殷坚的一颗心漏跳了一拍。

说错,他是没心跳,但还是被何弼学吓了好大一跳,情急之下连忙将人拉回来,两人失去平衡栽倒在地上。

好痛……至少自己不会死、不会受伤,于是本能地垫在下头,不过头重重地撞在瓷砖上还是会痛,殷坚一阵头晕眼花。

很痛啊……何弼学同样也在哀号,他是让人拉下来的,双膝磕在瓷砖上,这下不淤青才有鬼。

我拜托你们!不要一天到晚就是这种鬼姿势!刚进家门的殷琳又是一阵叫嚣。

何弼学的外景队,这回埋伏在某知名连锁书店的门口。

听说这里深夜会出现一位美少女,安静地站在书店外,如果有好心或不好心的人想载她,隔天就会出现在社会新闻的版面上,不是翻车就是撞山。

学长……你不要一天到晚都出这种外景,超过十点不睡觉,皮肤会变差的。

Lily嘟着嘴抱怨。

何弼学像看见怪物似的瞄着她,他们做的可是灵异节目耶!鬼有大白天出现的吗?给点专业精神好不好?Lily,想约会就明讲!少拿晚睡当借口,这里没一个人是白天清醒过活的。

张正杰嘿嘿两声提醒她。

他们当中日夜颠倒最厉害的是何弼学,可是他大眼睛依旧黑白分明,更该死的是皮肤依旧水嫩水嫩,所谓的天生丽质就是这样。

乱讲……谁要去约会。

当一个女人用这种神情语调说话时,那意思就再明显不过了。

众人纷纷开起玩笑,有越来越低级的倾向。

阿Joe也算厉害了,我听说他以前最想追的是CK耶!他看女王那个眼神,呃……寒毛都竖起来了。

高晓华搭腔,别看他一副老实人的样子,八卦起来实在不输给女人。

阿Joe?是谁?何弼学很好奇。

其余人很是佩服,这人的神经真的接错了,全世界都知道有人在偷追他女友,唯独他一个人完全不在状况里。

戏剧组的化妆师,老用这招来钓马子。

张正杰很不以为意,站在兄弟的立场上,他当然得替何弼学仇视对方。

阿Joe是化妆师?我以为他是玩……摄影……Lily愣愣地问着,众人不由得静了下来。

虽然不知道阿Joe是个会玩摄影的化妆师有啥了不起,但这一群向来就很多事的家伙已开始七嘴八舌讨论起来,各式各样的猜测层出不穷,最后得出结论并很主观地认定,CK那面墙上的杰作,应该是出自他的手。

何弼学听着他们的讨论,一直很沉默地思考着,众人不由得看向他,毕竟,他才是当事人。

喂!学长,你好歹也出个声,决定怎样对付他?张正杰一副很义气的样子。

其实,十个男人中有九个打过CK的主意,包括他自己,不过佳人已逝,兄弟的情谊仍在嘛!嗯……我坚决不要自己开车载她……何弼学很慎重地回答,脸色阴沉。

载她?学长!我在说什么,你在答什么?张正杰很不满地叫嚣,何弼学只是叹口气,伸手指了指挡风玻璃,张正杰一回头,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惨叫。

一个容貌清秀的妙龄女子,正跪坐在他们的引擎盖上,一双眼睛很亮,肤色有点惨白,说不出来她是因为好奇还是心情愉快,总之她的嘴角莫名奇妙地上扬着。

妈啊——一车的人伴随着尖叫声开门窜出。

何弼学当然想跑,只是人在最危急的时候,老是会遇到些像什么安全带解不开之类的坏事。

哥哥……能不能载我回家……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捉住何弼学的手腕,原本跪坐在引擎盖上的少女,不知道何时坐到了他身旁。

窄小的车厢里,嗅得到她身上的异味,像是死了许久有些发霉的恶臭。

Shit!何弼学用力地扯了两下,那少女却抓得更紧了,脸色从愉悦逐渐变为狰狞。

何弼学有点想哭,为什么次次都是他?恐怖的景象他也许已经看惯了,可是那恶心的气味他还是很吃不消啊!妈妈说,好孩子不可以随便跟陌生人聊天!何弼学发狠地反捉住那少女的手腕,想将对方硬扯开。

他怎么说也是男的,比力气再输给个小女生就太难看了。

那个少女阴狠地冷笑起来,突然间她的五官严重扭曲,一变再变,跟着她尖锐地惨叫两声后便烟消云散了。

何弼学心惊胆战地趁机逃出车外,一时间还有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靠!太酷了!有拍起来吗?张正杰用力地推了推高晓华,后者愣愣地点点头。

所有人都让何弼学吓傻了,他几时变得这么厉害?学长你做了什么可以把她弄不见了?高晓华很好奇,何弼学自己也愣头愣脑,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最后终于找出了原因,殷坚给他的白金戒指他终于还是乖乖地戴在手上了。

殷坚好奇地把玩着玉葫芦。

这只是个赝品,所以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可就是这样一个小东西,让吴移这个老人丢了性命,殷坚猜不透究竟是为了什么。

回想起当时,吴移像是早清楚了自己的下场,所以叫殷坚陪他逛一逛,殷坚对这个尽是老人的讨论会一点也不感兴趣,自然点头答应陪他到外头走一走。

他还记得吴移见到他第一眼时的那个神情,吴移说他算到了自己的死期,却算不到殷坚的,说殷坚是个没有未来的人。

殷坚不晓得该怎么回答这个老人,他算的真准!是啊!他是个没有死期的人,因为他根本不算活着。

吴移没有多说什么,只把玉葫芦交给他,并且告诉他这小东西关系着一个大秘密,因为牵连太大,所以他在很多年前就把真的玉葫芦送人了,他身上只带着这个赝品,因为他知道总有一天会有人来抢,而这一天终于到了。

殷坚不是很了解,为什么吴移会选择将这件事告诉他?难道他不担心殷坚会私吞了玉葫芦,如果这小东西真像他说的那样值钱的话?只是越盯着这个玉葫芦,越觉得其中有什么不对劲,就好像一切事情在冥冥之中都已注定了一般。

他先遇上何弼学,进而和这个爱管闲事又八字奇轻的笨蛋交上朋友,天下间竟有这么巧的事,他是个靠吃灵为生的死胎,偏偏就遇上了招鬼招得跟什么似的何弼学。

不管从哪方面来看,他都不会扔下那个笨蛋不管,玉葫芦这件事他是插手定了……浑蛋……殷坚暗骂一句,只是刚进门的殷琳骂得比他更响亮。

干吗了?殷坚好奇地打量她。

殷琳浑身湿透,脸颊白得泛青,双唇冻得发紫。

梅雨季节就是这么讨厌,突然的大雨常常杀得人措手不及。

该死的公车司机……要不是汽车突然挂了,我用得着这么可怜去搭公车吗?那司机找死是吗?看见我在车上,他居然冲下车跑得不见人影,留我一个在车上!歹年冬,多疯子……殷琳愤恨不平地擦着头发,殷坚看着她那一身鬼样的造型,很同情司机先生。

任谁在半夜三更看到一个浑身湿淋淋、长发飘飘兼脸色极度难看的女子坐在车上,都会吓得弃车而逃嘛!我问过吴进了!他想看一看你那个玉葫芦!殷琳冷着一张脸,殷坚沉吟了一会儿。

你有告诉他我这个玉葫芦是假的吗?他知道,他说他爷爷很早之前就将真品送人了。

那你有告诉他真的在谁手上?我像是这么低能的人吗?弱智……谁弱智了?何弼学开门进来,同样也是淋得一身湿,他穿得比殷琳更单薄,上衣紧贴着偏瘦的身体,看上去一时间不知该称他性感还是可怜。

你又跑哪去了?殷琳和殷坚眉头同时一皱,何弼学总是能到处去招惹些不干净的东西回来,那股气味剌鼻得很。

殷坚拿出一张卷烟丝的符纸,轻轻擦了擦何弼学手腕上的淤青,手腕立刻神奇地恢复成正常的肤色,然后他手一扬,将符纸烧个精光。

哇!酷!这招能不能教一下?何弼学第一个念头是觉得这招可以在电视上耍炫,不过立刻又想到殷坚会翻脸,果然后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跟我进来!殷坚拉着何弼学躲进房间里,他可不想在殷琳面前驱鬼兼吃饭,省得这位小姑姑又开始在那边鬼吼鬼叫起来。

何弼学报告着今晚的遭遇,殷琳听完二话不说连忙离开。

这种会借搭别人车子,顺道害人性命的鬼她不能不管。

姑姑自己去没问题吗?何弼学擦了擦头,关心地询问一句。

他总觉得殷坚很少管这类事,多半都是殷琳出马收拾。

她才是殷家真正的传人,不要看她疯疯颠颠的样子,她的道术真的很高深哦!殷坚将热好的汤递给何弼学,顺道扔一条毛巾给他擦头发,湿淋淋的会搞得客厅地板很脏。

看来,那个阿Joe也不是什么好人……知道他们怀疑偷拍者是阿Joe后,殷坚简单地下了这么个结论。

何弼学只是低头喝着汤,敷衍地点了点头。

你猜CK是真的弄丢了你的玉葫芦还是她不想还你?殷坚对这个玉葫芦的存在还是很介怀,有人为了它送命,不就等于何弼学也同样危险?他可不想等人死后再来用什么返魂咒,重点是,他根本不知道那咒语长啥样子!不知道啊!不要再提醒我了,我现在很毛啊!何弼学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冷战。

任谁知道了自己女友的执著程度这么惊人,都会很害怕的。

我只是好奇那个玉葫芦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

你从小戴着,有什么不一样?殷坚拿出赝品摆在桌上,那只是个普通的玉器而已。

没什么不一样啊!不过,我戴着的时候,真的都没遇过怪事哩!何弼学认真回想。

至少它是很强的护身符了!殷坚同意地点点头。

还有,我的玉葫芦里面有红线,没这个这么绿。

何同学,那不是红线,那是血丝,看来……它还是个陪葬的玉器。

坚哥……你不要说得这么恐怖行吗?我戴那个死人东西戴了很多年耶!怕什么?你不是连跟我住在一起都不怕?我干吗怕你?Oh my God!何弼学终于意识到跟他同住一个屋檐下的是什么了!没有心跳、没有呼吸的殷坚……细高跟鞋在地板上跺来跺去,Lily嘟着一张丰嫩的小嘴,她现在很不满,非常地不满。

本来,女人生来就是让人捧在掌心宠的,她认识阿Joe之后很开心,因为对方真当她是公主来哄着,衣服、首饰他从来不嫌贵地送她,再加上阿Joe很有品味,所以Lily一直都过得很快乐,直到真相大白。

阿Joe送她那些,不是为了让她高兴,而是为了让她看起来更像CK,那个留着一头大波浪卷发,美得让人觉得厌恶的女人。

Lily的嘴嘟得更高,她不高兴自然要想办法让自己高兴起来,自己的男友暗恋别的女人,即使对方是个死人,也还是让她很不满,所以她要去摊牌。

一个人去摊牌显得有点势单力薄,所以她决定联合战友去摊牌,这个人选自然是自己男友暗恋的那个女人的男友,很绕舌,简单讲就是她的制作人何弼学。

学长!你好慢啊!Lily拧着极细的眉毛狂跺脚,何弼学叹口气,他在白天很少清醒吶,人记得来就不错了。

Lily,做女人不能这么小心眼吶!何弼学劝说着。

CK已经死了,阿Joe再怎么暗恋也是过去式,Lily不该因为吃这么点小醋就大闹分手,这有点幼稚。

学长你倒好,喜欢你的都很专情。

我才不允许他心里想着别的女人!Lily坐上车嘀嘀咕咕,何弼学看了她一眼。

他从没想过自己幸不幸运,CK痴情到几近变态,不晓得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何弼学叹口气发动车子。

他来,主要就是不希望Lily真的和对方闹得太僵,毕竟她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天真、善良,虽然容易闹点小脾气,但她还是个值得让人疼爱的好女孩。

吶!先说好,我送你去可以,不过不可以和他吵架,有什么不满要好好谈,你还是很喜欢阿Joe的不是吗?何弼学温柔地劝着,Lily看了他一眼,红着小脸点点头。

何弼学可靠起来的时候很吸引人。

阿Joe……Lily独自上楼。

电影不都这样演,当有什么事要发生时,总会有一连串的巧合,如今就像这样,门没锁。

阿Joe,你在吗?我进来了。

Lily在门边探头探脑,然后蹑手蹑脚地走进去。

屋子里很整洁,但气氛总有点不对。

Lily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客厅里的电视开着,综艺节目的嘻笑声显得有些嘈杂,沙发那里有个人影,Lily正想过去打声招呼,下一瞬间就让眼前的景象吓得发不出声音。

你怎么在这里?阿Joe的声音自Lily的身后阴阴地传来。

站在车旁,何弼学无聊地玩着手机里的小游戏。

等了十五分钟有余了吧?很想跟Lily说他先走一步,又担心万一那两人大吵起来或者更严重地大打一架怎么办,Lily怎么说都是他在罩的,不能扔下她不管。

不由自主地跳了两下,何弼学望了望大楼,内心很挣扎。

人家正在谈判啊!现在上去会不会打扰他们?可是人有三急嘛……不管了!何弼学冲进大厅里狂按电梯。

电梯门嘎的一声关上,何弼学按了按五楼的按钮,拍了几次指示灯还是不亮,皱起眉再狠狠地敲了一下,灯终于亮起,电梯缓缓上升,头顶上的照明灯啪啪、啪啪地直闪。

哇塞!好破的电梯……何弼学抬头看了看灯,嘴上是这样干笑着,可是心底却莫名地寒了起来。

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在这个时候想起殷坚的那个撞鬼就跟遇火灾一样的理论。

何弼学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阿Joe家门口,大门虚掩,何弼学很犹豫,该不该进去?电影演到这里,好像都会发生些什么事,可是……人真的有三急!对不起,有人在吗?阿Joe?是我,隔壁棚的何弼学,跟你借一下厕所!何弼学咚咚咚地冲进厕所,隐约见到客厅里像是有人,只是他现在顾不得礼貌了。

阿Joe的房子并不大,空气里飘散着一种奇异的气味。

何弼学冲了冲手,寻找着特别的气味,才刚拉开门,就让门外的Lily吓了好大一跳。

学长……Lily的脸色有些白,脚步蹒跚,突然她毫无预警地向前倾倒,何弼学反射性地抢上前搂住她。

学长……Lily揪着他的手臂瞪大了眼,才张口,大量的鲜血就涌了出来。

Lily!何弼学吓白了脸,想将她拉起来,这才发现她背上插了一柄切肉刀。

就在此时,后脑突然一阵剧痛,何弼学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Lily最后见到的景象便是阿Joe阴沉地站在何弼学身后,手中的高尔夫球杆还在滴血。

阿Joe举起球杆,毫不留情地朝Lily头上挥去,啪的一声,脑浆四溢。

何弼学并不是完全没有知觉,只是睁开眼看到的仍是一片黑,窸窸窣窣的声音自耳边传来,夹杂着不规律的脚步声和拖重物的声音。

何弼学头痛欲裂,或许脑袋真的裂了,他一直觉得有鲜血流进耳朵里,他闷哼两声,忍着痛想爬开。

嘘!不要吵!CK会不高兴!阿Joe踹了他一脚,何弼学痛得一口气喘不过来,睁着眼睛却只能看见隐约的人影。

阿Joe撕了一段胶带随便地封住他的嘴,缠住手脚,便将他扔在那里不管,继续拖着那个重物进到浴室里。

何弼学的视力逐渐恢复,正好瞥见被阿Joe拖进浴室的人影。

他认得那双细跟的高跟鞋,CK有一双,Lily也有一双,不过Lily的脚踝上还多了个剌青。

何弼学终于清醒了些,阿Joe杀了Lily,那下一个会不会是他?这下他哪还顾得了头疼,又蹭又扭地直想逃走。

我叫你不要吵!阿Joe怒气不息地又踹了他一脚,力道猛得让何弼学怀疑自己的肋骨是不是断了几根。

阿Joe不理会何弼学唔唔啊啊的微弱挣扎声,一把将他扛起。

阿Joe有点惊讶于他的重量,何弼学看上去很瘦,单薄得好像一点分量都没有,可是男孩子天生的骨架再加上他傲人的身高,其实他离瘦弱二字还有点距离。

头下脚上地让人扛下楼,何弼学的脑袋快裂开似的疼痛,原本恢复一些的视线又变得模糊一片,只知道阿Joe拿走了他的车钥匙,开了后备箱,接着砰的一声,他整个人被扔了进去。

唔唔!唔……何弼学无力地挣扎,他不相信这附近一个人都没有,可悲的是在这种上班时间,老旧的住宅区里确实很冷清。

后备箱被重重关上,何弼学一颗心都凉了,阿Joe想干吗?他杀了Lily,现在还想怎样?要把自己载去哪?又过了十来分钟,阿Joe像是搬了其他东西上车,停了许久后才发动车子。

何弼学一颗心跌到谷底,谁能来救他?殷琳熟练地折着纸鹤,跟着口里念念有词,手一扬,纸鹤被拋上了天,竟变成一只白鸽振翅飞翔,看得张正杰那一票人目瞪口呆。

哇!这才叫大开眼界。

姑姑,这些真的不能拍下来啊?张正杰在一旁赞叹。

这群制作小组的人大约是跟何弼学混久了,都变得开始有些油条起来。

能占的便宜尽量占,既然跟坚哥这么好交情,自然不能放过此等好机会,来殷坚家里等何弼学,还能顺便看殷琳表演。

想机器直接报销掉的话,你可以试拍看看。

殷琳横了他们一眼,她在施法替人找亡魂,这些闲杂人等居然跑来看戏?这招坚哥也会吗?张英男好奇地问,殷坚干笑两声,殷琳扬眉冷哼。

殷坚?他能让纸鹤动一动,大哥地下有知就该含笑九泉了!殷琳瞪了殷坚一眼,他天资好又天赋异禀,偏偏就是不认真、不用心。

好慢啊!再等下去天都黑了,学长不想去拍那个头发会变长的鬼玩偶了吗?高晓华看看腕表,何弼学向来敬业,不是那种会故意放他们鸽子的人。

等何弼学脑袋重新运转,视力勉强恢复后,他认出这里是哪里了——CK的小套房!他们俩交往后,CK几乎都住在他那儿,可是她还有间属于自己的小套房,何弼学来过一两次,替她搬搬抬抬一些家具,所以他认得这个地方。

嘘……不要吵,CK会不高兴。

阿Joe冷冷地扫了何弼学一眼,调弄着手里的喷枪。

何弼学随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吓得他心跳失常,若不是嘴让人封着,他肯定会尖叫。

CK,甘幼婷,他的前女友,正坐在他的面前,一双大眼睛空洞洞、直勾勾地瞪着他。

阿Joe小心翼翼地调弄着喷枪,深情款款地替CK重新上肤色。

她太白了,惨白得不像她原本那明亮动人的模样。

阿Joe是个化妆师,也真有替死人上妆这个职业,只是这一切加起来就太诡异了,他居然盗出了CK的尸体?唔唔!何弼学动了动,凄凉地发现自己被绑在椅子上。

坐在这里和CK面对面,大眼瞪小眼,他觉得自己心跳无力了许多,再看到阿Joe那陶醉的自言自语的深情模样,又是一阵反胃。

不许吵!阿Joe不耐烦地瞪他一眼。

何弼学觉得胸腔有点刺痛,额头上流出的鲜血让眼睛睁不开,很痛苦,很难受,可是他知道自己不逃不行。

阿Joe是疯的,疯子会干出什么事来,没人能预测!唔,唔唔……何弼学蹭了蹭,阿Joe只是随意地用胶带捆住他,庆幸自己吃不胖,手腕挣了挣居然抽了出来,想也不多想地连忙扯开身上的其他束缚就想逃跑,只是才站起来就头晕眼花,碰倒了椅子也连带着震倒了CK。

浑蛋!阿Joe很生气地刮了他一巴掌,何弼学重心不稳倒在地上,正对着大眼瞪着他的CK。

她上下半身是分开的,无可奈何地倒在地上瞪视着何弼学。

本来头部就受到重击,阿Joe的这巴掌无疑是雪上加霜,何弼学最后仅剩的力气也用尽了,只能歪歪斜斜地倚在一旁等死。

好了好了,我不打他了……我知道你会心疼……阿Joe朝着CK直傻笑,轻柔地将她抱起摆回椅子上,仍是那样深情地替她上着妆。

在他眼里,CK永远是那位高高在上的火辣辣的女王。

唉……你老是护着他,我知道……跟他在一起时你很快乐,不要慌、不要慌,我不会拆散你们的,只要你高兴就好……阿Joe自言自语,何弼学越听心越寒,他什么意思?什么叫不拆散他们?不要怕!CK不喜欢我弄伤你,她会不高兴的!阿Joe看了何弼学一眼,神色复杂。

阿……阿Joe,CK已经死了……何弼学嗓子干哑,头痛得厉害,又晕又想吐,更恐怖的是眼前这个男人还疯了,他根本想不到什么办法来自救,他只知道能拖多久便是多久,他不想死在这里。

CK没死啊……阿Joe凑近了些,冷笑两声,跟着便不由分说地掐着何弼学的后颈将他拖进浴室里。

何弼学拼命地挣扎,只是这些举动,在现在看起来显得更加无力。

阿Joe将他按进放好热水的浴缸里。

何弼学还没搞清楚对方的意图,双腕便让他划了两刀。

刀锋太利,利得何弼学还来不及感到痛,鲜血便大量涌了出来。

阿Joe!何弼学急得快哭了。

他真的不想死在这里,他还有好多事情没做,他还没去过水母湖浮潜,他还没爬过黄山,还没见识过九寨沟,一堆一堆还没来得及执行的计划在何弼学脑海中闪过。

他甚至还没认真地跟殷坚告白过,怎么可以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阿Joe强硬地按着他,终于,何弼学挣扎的力道越来越弱,他只能看着自己的血液染红这一缸子的热水,水温渐渐变低,他的体温也跟着变冷……殷坚看了看钟,情况有些不对劲。

不管怎么拨,何弼学的手机始终无人接听。

不只是他,张正杰他们也怎么都联络不到Lily,情况太不对劲了。

该不会是私奔了吧?高晓华干笑两声,其实一点也不好笑。

学长不是这样的,平时节目有什么新点子,他总是冲在第一个。

张正杰有些着急了,他拼命地拨着何弼学的手机号码,仍是无人接听。

就在这一刹那,照明灯突然一灭,张英男禁不住尖叫出声。

殷坚拧起眉,他的地盘也有鬼敢捣乱?正想燃一根烟,黑暗中一双惨白的手缓慢地伸了出来。

张英男倒吸了一口气,正想尖叫,却在看清那双手之后立即捂上了嘴,不只她,客厅里的所有人都认出了那双手是谁的——手上戴着殷坚的白金戒指。

阿学。

殷坚想也不想地伸手握住,那双手冷到了极点。

一个熟悉的身影被他自黑暗中拉了出来,何弼学的脸色很白,大眼睛分外空洞,张开口想说话,涌出的却是鲜血,溢出眼眶的亦是鲜血。

阿学,不要怕!有我在……殷坚静静地安慰,照明灯突然一亮,客厅里仍是他们几个。

刚刚那是什么?学长怎么了?张正杰急叫,这已经不是恐不恐怖、害不害怕的问题了,他看得出何弼学很痛苦,怎么白天还好好的一个人,一下子就变成了这样?还没死,他在求救!殷琳看了看同样也惨白着一张脸的殷坚,冷静地提醒一句。

她在施法前,绝对会在房子的四周画符,禁止一切鬼灵靠近,何弼学能闯进来,证明他还没死,他还活着。

殷坚像是惊醒般地立刻折了一只纸鹤,众人这时才发现他满手的鲜血,白纸鹤被染得血红一片。

殷坚口里念念有词,手一扬,一只鹫振翅高飞。

殷琳看着他神色复杂,不知该高兴还是该担忧,她确实没看走眼,殷坚真的是个人才,可是他的情绪渐渐受到别人的影响,除了何弼学,她还从没见殷坚为谁发过那么大的火。

努力地想保持清醒,何弼学觉得自己开始发冷,不知是水温的关系还是他死期到了。

阿Joe时不时地进来看看他,像是有点不太满意他的死亡速度,可是又不想再伤害他,所以才忍住没再多补他两刀。

你怎么还没死?阿Joe的耐性到了极限,握着刀子走了进来,一把扯过何弼学。

不……要……不要杀我……除了眨眨眼,多吸两口气,何弼学实在做不出其他反应了。

阿Joe将刀子抵在何弼学的颈动脉上,只要一刀,就能要了他小命。

冰冷的刀锋才贴上脖子,拍翅声就在窗外响起,一只猛禽撞破玻璃扑了进来。

殷坚的鹫扑进浴室里,二话不说便啄瞎了阿Joe的一只眼睛。

那人惨叫着挥舞着切肉刀,唰唰两刀,那只鹫跌在地上,只是只染着血迹的白纸鹤。

坚,坚哥……何弼学看着地上的纸鹤,高兴得有些想哭,那一定是殷坚的纸鹤,还有谁折的纸鹤会飞啊?他奋力地爬出浴缸,纸鹤找到他,殷坚一定也来了,他不能死在这儿,他一定不能死在这儿。

瞎了一只眼的阿Joe跌在一旁,他根本没想过会发生这些事。

一只会啄人眼睛的纸鹤?还有那个看上去死了一大半的何弼学,他居然还有力气爬出来?阿Joe疯了似的扑上前来勒着何弼学,不能让他活着,CK会不高兴,一定不能让何弼学活着。

你为什么还不死?阿Joe失去理智,疯狂地勒着何弼学。

后者伸长手想抓到那柄切肉刀,可是他眼前空白一片,太过冰冷的指尖,让他不晓得自己碰触到的是什么。

C,CK,救我——何弼学奋力地挣扎,哑着嗓子求救。

这一声叫唤让阿Joe当场发傻,连忙回头。

趁这一个空档,何弼学握到刀尖,想也不想地反扎回去,就听见阿Joe一阵惨叫。

CK当然还是一具尸体,而何弼学却已经离死不远了,唯一支持他的念头就是殷坚来了,殷坚会来救他。

失血过多的何弼学,根本站不起来,长长的血迹拖了一地,可惜他逃不了多远。

你敢骗我!你敢骗我!阿Joe捂着腹部冲了出来,另一只手高举着切肉刀,就算CK怪他也不管了,何弼学非死不可。

不要——何弼学紧闭双眼尖叫。

不过这一刀始终没有落下,一只手牢牢地握紧切肉刀,鲜血一滴一滴地落到何弼学惨白的脸颊上。

他是我在罩的。

殷坚冷冷地瞪着阿Joe,一把抢下刀子。

坚……哥……终于等到他了,何弼学松了一口气,瞳孔瞬间扩散。

学长——张英男失控地尖叫。

他们跟着找来,怎么想到会是这种局面,找到的竟然是血淋淋濒临死亡的何弼学,更过分的是,他居然在他们面前就这样断气?镇定点!叫救护车!殷坚简单地替何弼学包扎双腕,然后紧张地做着CPR想恢复他的心跳和呼吸,不过情形比他想象的更严重,失了这么多血,何弼学能撑这么久已经很异于常人了。

阿学,我知道你还听得见我说话,我不知道有什么咒语能帮你,更不清楚返魂咒怎么用,不过我知道可以分一半的灵给你支撑……殷坚将何弼学扶了起来,何弼学原本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如今分外空洞。

殷坚微皱眉,咬破指头,在他的背上画了些不明的符字,接着再吹一口气进何弼学嘴里。

下一秒,何弼学猛吸一口气,眨了眨眼,正想张口和殷坚说话,那人赶忙捂住他的嘴。

嘘!听清楚,你现在就靠这一口气活着,不要开口说话,不然你会魂飞魄散。

我的灵分一半给你,意思就是你魂飞魄散我也好不到哪里去,明白吗?殷坚柔声地解释,何弼学一听事关重大,连忙捂着自己的嘴。

他死不要紧,连累了殷坚就不得了了,这家伙这么小心眼,下地狱后一定会来找他报仇的。

起来!快去医院急救,我还不打算跟你共赴黄泉吶!殷坚拉起何弼学,细心地抄了一条大毛巾裹着他。

穿得本来就够单薄了,再加上大量失血,何弼学的脸色白得泛青。

坚哥!不行,阿Joe跑了!张正杰跟高晓华两人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他们破门而入之后,殷坚第一时间救下何弼学,阿Joe一见大势已去,便将人推到殷坚身上,趁机逃跑,晚一步进来的张正杰他们自然追了出去。

不要紧,这不关我们的事,让警察去烦恼。

殷坚冷静地回答,高晓华连忙拨打电话。

半扶半抱着何弼学,殷坚只想赶快将他送去医院,他那口气撑不了多久,这时候就开始后悔自己的道术为什么没学好。

他在这里懊恼,可是另一头的张正杰和高晓华则是佩服到极点了。

盛怒下的殷坚发挥出来的能力,连殷琳都自叹不如,他的道术或许不是最强的,可是凭着本能他几乎无可匹敌。

正因为这样,才让殷琳更加在意殷坚,他究竟是谁?当年的返魂咒招回的是什么?这也说明了为何殷琳对殷坚总是严加管教,她绝不容许他偏离正道。

靠着殷坚那口气,何弼学反而能站得起来。

这感觉很奇妙,明明已经没有呼吸、心跳了,却还能自由自在地走动,原来这就是平日里殷坚的感受吗?唔唔唔!让殷坚扶着走的何弼学像想起什么事似的拉拉他的衣袖,下一秒又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差一点就张口说话了。

怎么了?殷坚望了他一眼。

何弼学的体温降得很快,没有呼吸,没有心跳,原来接触一个活死人是这样的感觉。

怎么平时不觉得何弼学有什么抱怨,自己其实和平常人很不同,结果这个笨蛋好像一点感觉也没有。

何弼学指了指端坐在餐厅里的CK,她歪歪斜斜地靠着椅子,一双空洞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瞪着何弼学,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何弼学老觉得她的眼光从没离开过他。

CK?殷坚皱眉,这女人阴魂不散得厉害。

张正杰、高晓华和张英男他们则下意识地缩了缩身体。

CK已经死了很久了啊!突然见她的尸体坐在这里,形容不出来心底那种麻麻痒痒的感觉,好像有蛆在蠕动爬行一样。

警察一样会处理,多一条盗尸罪罢了。

殷坚想将他带走,何弼学却猛摇头,再伸手指了指,这回殷坚终于注意到了挂在CK脖子上的那个玉葫芦。

你们留在这里等警察来!殷坚跨向前一步扯落玉葫芦,扶着何弼学头也不回地走了。

张正杰他们看了看倒在桌子上的CK,那双眼睛仍紧盯着大门,不由得一阵发寒,谁还敢留下来,三人想也不想地跟着冲了出去。

如果他们晚走一步,或许会发现,CK的指尖缓慢地曲了起来……殷琳把玩着玉葫芦,这小东西真的很特别,她分不清是什么,但总能感到这个玉葫芦有股特别的力量,一股当初能替何弼学阻挡鬼灵侵犯的力量,一股现在让CK尸身不腐的力量。

她开始好奇这个玉葫芦的来头,重点是,她好奇吴进的来头,他们家和这个玉葫芦有什么关联?Shit!殷坚将纸鹤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这是今天早上他揉烂的第十六只可怜的纸鹤了。

自从上次为了救何弼学成功了一次之后,失败就一直跟在他身后,别说是唤出那只帅气兼凶狠的猛禽了,现在就连让纸鹤可笑地动动翅膀都办不到。

你真该被罚,连最简单的咒语都用不好。

殷琳白了他一眼,殷坚并不是没天分,相反的,他是太有天分而懒得学。

嚣张什么?至少我的式神比你的帅气多了!白鸽?笑死人了……殷坚不服气地哼哼两声。

殷琳又讶异了,从前的殷坚说话虽然刻薄,但你明显能感受得到他的话语中是不带情绪的,现在不同了,殷坚会嚷嚷、会笑、会生气,盛怒之下连鹫这样的式神都放得出来。

她觉得有点担心,这不是好事。

小侄子……你真的打算跟那个何同学一块儿混?殷琳面色一沉。

你该知道自己的状况……他不在意!殷坚!我知道他不在意,我也知道你很渴望过平凡的日子,能跟别人交朋友、谈恋爱。

但是你不能,这是命中注定的,难道你要等到你误杀了何弼学之后才来后悔?殷坚瞪着她久久不语,他这辈子最痛苦的事莫过于误食了自己生母的灵。

那时他才刚出生,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完全是出于求生的本能。

殷琳担心的正是这个,总有一日,殷坚一定会为了求生而杀死何弼学。

不会的!跟着他,我才不会饿死。

殷坚干笑两声,眼神却转为阴沉。

你会害死他的……殷琳长叹。

她其实也不愿意这样,殷坚还年轻,本来就该快活地过日子。

从前的殷坚过得有点不食人间烟火,不跟人来往,不理会是非,他总是冷眼看着这个世界转动,然后发觉自己被排挤在外怎么也跨不进来;现在不同了,殷坚开始跟旁人有互动,不管他愿不愿意,那票顾前不顾后、总是惹是生非的灵异节目制作小组的人是和他交上朋友了。

害死他?哪一次不是靠我替他收拾残局?我在救他吶!殷坚失声笑着。

小侄子,正是因为你总是替他收拾,所以他才敢放胆往前冲,你的道术不高,总有一天会救不了他的……殷琳幽幽地长叹,殷坚静了下来。

什么救不救得了?谁要死了?何弼学推着轮椅回到病房,他整个人瘦了一圈,圆圆脸让他瘦出个尖下巴来。

没什么!怎么样?医生怎么说?殷坚将他扶上床,何弼学感激地笑了笑,他可能不知道自己曾经灵魂出窍去求救,不过殷坚不打算告诉他,也发过誓不想再看到这样的何弼学,要命!这家伙的死样子一点也不好看!还能怎样?他一直很好奇我是怎样撑到医院的,我能怎么回答?何弼学伸伸懒腰,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住院超过一个星期了,新闻也报导了Lily的死亡消息,看来他的节目是停播定了。

说到这个……坚哥,你太胡来了,万一我死掉怎么办?分一半灵给我,要是我撑不到医院,你不是真要来个啥同年同月同日死吧?这很洒狗血,而且,你又不是美女……何弼学嘀嘀咕咕。

他很担忧殷坚,可是又不知该怎么表达,后者只是望着他摇头苦笑,何弼学的思维真的不是他所能理解的。

什么分一半灵给你,那是我骗你的,只有你这个笨蛋才信!殷坚笑得极其得意,何弼学气得想拿水果刀捅过去,后来想到自己吊着点滴就不敢做什么危险动作了。

这两个人在打打闹闹,殷琳则在一旁若有所思。

何弼学说的全都不是玩笑,殷坚真是这么做的,分一半灵给他,简直是自杀。

殷坚靠的就是灵支持他活动,他居然疯得分一半给何弼学,虽然只是暂时性的,但这中间风险有多大,万一何弼学真的死了,殷坚也活不了。

你们两个慢慢聊。

殷琳颇有深意地看了殷坚一眼,跟着离开了病房。

她现在有好多话想问吴进,对方最好有合理的答案。

吶!你的玉葫芦。

殷坚将玉葫芦交给何弼学,后者接过后端详半天不语。

坚哥,你过来!何弼学招了招手,接着把玉葫芦挂到殷坚脖子上。

干吗?交换定情信物啊?这很老套的!近墨者黑,殷坚说话也越来越没分寸。

我已经有个护身符了啊!何弼学咕咕哝哝,虚弱地扬扬手上的白金戒指,殷坚的本事还是很值得信赖的。

殷坚低声笑着,伸手摸了摸那个玉葫芦,一瞬间有股异样的感觉流遍全身,他沉吟半天不语,何弼学关心地盯着他。

如果你真的很不喜欢,那还我!何弼学伸手想取回玉葫芦。

他只是觉得,如果CK能靠着玉葫芦尸身不腐,或许这也能帮得上殷坚。

谁说我不喜欢!殷坚辩解,他是生平第一次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脸红,这算是他第一次收到朋友送他的礼物吧。

何弼学很感兴趣地直盯着他瞧,开什么玩笑,再给他几颗脑袋,他也想象不出殷坚这种人居然会害羞。

对了,他们捉到阿Joe了吗?何弼学啃着殷坚削给他的苹果。

这个男人真是不错啊!又会捉鬼,又会煮饭,连削个苹果都这么有个性。

没有,警方在通缉他了。

挨了你一刀,跑不远的!殷坚实在很不喜欢有果皮的水果,偏偏来探病的都送这些。

何弼学这人懒惰得很传奇,别说削皮了,他可能连洗都懒得洗,就连皮带子地啃下去。

那CK呢?几时重新安葬她?何弼学追问。

他跟CK的关系越来越离谱,从原本的情侣到现在只要一提起她,就会禁不住地打冷战。

话虽如此,他对CK还是很有情义的,见她死得这么惨,死后尸体还让人盗了出来,说什么也是不忍心。

听了别害怕吶!警方……只找到Lily的尸体。

殷坚观察着何弼学,后者果然缩了一下。

他们不排除阿Joe那个变态,会趁他们去报警时潜回来将尸体偷走,不过殷坚却有种更恐怖的想法,何弼学的玉葫芦既然能让CK的尸体不腐烂,是不是……还能做得更多?唉,这下好了!制作人重伤,女主持惨死,还是两个,我的节目停播定了……何弼学哀声叹气,做节目做到他这个境界,实在该颁个奖给他。

怕什么?灵异雷达!了不起我养你啊!做兄弟有今生没来世!殷坚开着玩笑。

养我?听说我才是你的饭票吧?何弼学回敬,跟着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