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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夜班员们

2025-03-30 06:28:52

警官疾步走道门前,越过攒动的人头向外望去。

「麦克肯兹!麦克肯兹在吗?」他喊道。

「在这儿呢!」不知何处隐约传来商店经理的回答声。

「马上就来!」奎因警官匆匆返回屋中伸手在口袋里掏着鼻烟盒。

他几乎有些淘气地看了看董事们,似乎暂时恢复了好心情。

塞洛斯·弗兰奇仍沉浸在悲痛之中,对周围的一切根本就无动于衷。

其他人此时惊魂稍定,渐渐地都有些烦躁不安起来。

佐恩不时地偷瞥着他的大金表。

马奇本克思如困兽般在屋内来回踱着步。

特拉斯克时不时地从口袋里掏出个小酒瓶,转过头去灌上一口威士忌。

格雷沉默地伫立在老弗兰奇的椅后。

脸色灰白得如同他的头发;拉瓦利静静地站在一边,一双明亮的眼睛好奇地关注着警官及其手下人的一举一动。

威弗稚气的脸上绷出了一道道皱纹,像是正饱尝着煎熬。

他频频地向埃勒里投去求援的目光,似乎是在乞求帮助。

不过,凭直觉,他知道自己这是在痴心妄想。

「先生们,我必须请你们再耐心地呆上一小会儿,」警官说道,用手背捋了捋胡须。

「我们还有几件事要办——然后,我们再——嗨!」四个惊恐不安的老家伙走进了橱窗,后面跟着一位中年苏格兰男子。

瑞特走在最后。

「是的。

警官。

顺便说一下,我已经照维利警官的吩咐,清查了雇员。

」麦克肯兹示意四人往前去。

他们极不情愿地往里挪了一步。

「你们中谁是夜班总管?」警官向道。

一位胖老头拘谨地走上前来。

他长着一张肉乎乎的麻脸,看上去很和善。

「我就是,先生——我叫彼得·奥弗莱赫提。

」「昨晚你值班了吗,奥弗莱赫提?」「是的,先生,是我值班。

」「你上班时是几点?」「和平时一样, 先生,」夜班总管答道。

「5点30。

我每天到三十九街那边的夜班室接奥山姆的班。

这些弟兄们,」——他伸出起了老茧的胖手指,指了指身后的三人——「他们和我一起值夜班。

和平时一样,他们昨晚也和我在一起。

」「知道了。

」警官想了想,问道。

「奥弗莱赫提,你知道这儿发生了什么事吗?」「知道,先生。

已经有人告诉我了。

这事可真出人意料,先生,」奥弗莱赫提一脸的严肃。

他偷偷瞥了眼无精打采的塞洛斯·弗兰奇,又赶紧转过头来看着警官,仿佛干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他的弟兄们亦步亦趋地效仿了他的全套动作。

「你见过弗兰奇太太吗?」警官问道,那双锐利的小眼睛审视着老头。

「见过,先生,」奥弗莱赫提答道。

「有时店里打烊后,如果弗兰奇先生还没走,她就来找他。

」「常来吗?」「不,先生,不是经常来。

但她来的次数也不少,所以我记得她,先生。

」「嗯。

」奎因警官松了口气。

「听着,奥弗莱赫提,现在问你一个问题,你想清楚后再如实回答,就像在证人席上一样。

——昨晚,你看到弗兰奇太太了吗?」屋内顿时静了下来——静得只听见心跳声和血管里血液的涌动声。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老夜班员的大麻脸上。

他舔舔嘴唇,想了想,然后挺直了身子。

「见到了,先生,」他慢吞吞地说道。

「当时是几点?」「正好是11点45分,先生,」奥弗莱赫提答道。

「您知道,店里打烊后,就只留下一个夜间入口。

其他的门和入口全都锁上了。

这个入口在三十九街那边,是雇员入口。

夜间进出大楼只能走这个门,再没有其他通道了。

我——」埃勒里突然走了过来,众人都转过头来去看着他。

他不以为然地朝奥弗莱赫提笑笑,说道:「抱歉,老爸,不过,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奥弗莱赫提,你刚才说店里打烊后只留下一个入口,也就是雇员入口,我没听错吧?」奥弗莱赫提若有所思地磕着牙。

「嗯, 是的,先生,您没听错,」他答道,「有什么问题吗?」「没什么大问题,」埃勒里微笑着说道,「不过,据我所知,三十九街那边应该还有个交货入口吧……」「噢,那个入口!」老夜班员颇为不屑地哼了声,「那几乎算不上是个入口,先生。

它差不多总是关着的。

所以,正如我所说的……」埃勒里抬手示意他停下。

「等会儿,奥弗莱赫提。

你说『差不多总是关着』,这话什么意思?」「哦,」奥弗莱赫提扬着头说道。

「那扇门每晚只在11点到11点30之间打开,夜里的其他时候,一直都锁着。

所以,它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入口。

」「这只是你个人的观点,」埃勒里辨析道。

「我认为,店里既然专门派个夜班员在那儿守通宵,其中必有道理。

谁负责看那个入口?」「是这位布卢姆,」奥弗莱赫提答道。

「布卢姆,站出来,老兄,让先生看看你。

」布卢姆是个壮实的中年人,一头的红发已渐渐开始转为灰白。

他犹疑地走上前来。

「我就是,」他说道。

「昨晚货房里一切正常,不知道这是不是您想问的……」「一切正常?」埃勒里通视着他。

「货物入口为什么只在11点到11点30之间开放?」「是为了运进副食品、肉之类的东西,」布卢姆答道。

「店里的餐厅每天需货量很大,另外,员工食堂也有需要,所以,店里就决定在每天夜里送鲜货。

」「哪家货运公司负责送货?」警官插嘴问道。

「巴克林与格林公司。

每天夜里来送货的都是固定的司机和卸货员,先生。

」「知道了,」警官说道。

「记下,哈格斯托姆。

记着盘问一下司机和那个卸货员……还有什么要问吗,埃勒里?」「有。

」埃勒里再次转向红发夜班员,「给我讲讲,每天夜里巴克林和格林公司的货车到后,你们都忙些什么。

」「哦,我每天夜里10点钟上班,」布卢姆说道。

「货车每晚11点到。

车到之后,司机强尼·萨尔瓦多就按门外的夜用铃……」「5点30后,货屋的门就一直锁着吗?」商店经理麦克肯兹插嘴说道:「是的,先生。

店里打烊时,那扇门就自动锁上了,直到11点货车来时,才又重新打开。

」「接着说,布卢姆。

」「听到铃声后,我就把锁打开——那是一扇推拉式铁片门——把门拉上去。

车就开了进来。

那个卸货员马尼洛把货卸下来,并把它们搁好,我和强尼就在门边的小亭子间里核对货单。

一切都办妥后,他们就开车离开,我把门拉下来,锁上,整个晚上就一直守在那儿。

」埃勒里思忖了一会儿,问道:「货车卸货期间,门一直开着吗?」「当然了,」布卢姆答道。

「因为前后只有半小时。

再说了,如果有人进门,我们三人都会看见的。

」「你能确定吗?」埃勒里刻薄地问道。

「你就这么肯定?敢发誓吗,老兄?」布卢姆稍稍有些犹豫。

「噢,我实在不明白,如果有人进门,我们怎么可能看不见。

」他说这话时有些底气不足。

「马尼洛在外面卸货,强尼和我就在门边的小亭子间里……」「那间货屋里共有几盏灯?」埃勒里问道。

布卢姆似乎有些不解。

「呃,停车的地方有盏大灯,我的小亭子里有盏小灯。

强尼还总开着车的前灯。

」「货屋有多大?」「呃,大约有75英尺长,50英尺宽。

店里的救护车晚上也停在那儿。

」「货车卸货处离你的亭子有多远?」「噢,有段距离。

车停在货屋后面卸货,那儿有条岔道通向厨房。

」「这么一大片黑乎乎的地方就一盏灯,」埃勒里嘀咕道。

「小亭子是封闭式的吧?」「对着屋内的那面有扇玻璃窗。

」埃勒里摆弄着他的夹鼻眼镜,问道:「布卢姆,如果我让你发誓,说任何人都不可能在你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从那扇门溜进货屋,你敢发这个誓吗?」布卢姆苦笑道:「噢,先生,我可不敢。

」「昨晚你和萨尔瓦多在亭子间里核对货单时,门是开着的,你看到有人进门吗?」「没有,先生!」「但有人可能进去了?」「我——我想是的……」「再问一个问题,」埃勒里和颜悦色地问道。

「货车是每晚必到吗?从没有间断过?都是在同一个时间?」「是的,先生。

据我所知,从未有过变动。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再问一个问题。

昨晚11点30时,你及时锁上货屋的门了吗?」「准点锁上的。

」「你整夜都守在门边吗?」「是的,先生。

我在门边的椅子上坐了一夜。

」「没听到什么动静?你就没听到什么可疑的声响或看到什么可疑的东西?」「没有,先生。

」「如果——有人——企图——从——那扇门——离开——商店大楼,」埃勒里重重地强调着每一个字,「你应该能听到声响或看见他吧?」「当然能,先生,」布卢姆有气无力地答道,绝望地看了眼麦克肯兹。

「好极了,那么,」埃勒里慢吞吞地说着,漫不经心地朝布卢姆挥挥手,示意他退下,「调查可以继续了,警官。

」他退到后面,掏出那本小册子,飞快地在上面记着什么。

警官一直倾听着两人的对话,他脸上的乌云已渐渐散去。

这时,他叹了口气,对奥弗莱赫提说道:「你刚才正说到弗兰奇太太在11点45时进了大楼,奥弗莱赫提,接着说。

」夜班总管战战兢兢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又犹疑地看了眼埃勒里,这才又接着讲起了他的故事。

「噢,我在夜班室值通宵,一坐就是一夜——从没离开过,拉尔斯卡和鲍尔斯两人每隔一小时就出去巡视一圈。

我的职责就是守在夜班室,先生——另外,我还负责登记所有加班人员的离开时间,比如那些行政主管之类的。

是的,先生,我……」「别紧张,奥弗莱赫提,」警官听得津津有味。

「你就说说弗兰奇太太来之后发生的事吧。

你能肯定当时是11点45分吗?」「当然能,先生。

当时我看了眼桌上的闹钟,因为我得在时间登记表上记下所有的来访者……」「哦,时间登记表?」奎因警官咕哝道。

「麦克肯兹,能不能马上把昨晚的时间登记表给我拿来?员工情况报告暂时先搁一搁。

」麦克肯兹颔首离去。

「好了,奥弗莱赫提,接着说吧。

」「哦,先生。

透过大厅那边的夜用门,我看到一辆出租车在店门口停了下来,车里出来的是弗兰奇太太。

打发走出租车司机后,她走上前来敲门。

看到是她,我就赶紧把门打开了。

她和气地跟我打了个招呼,然后问我塞洛斯·弗兰奇先生在不在。

我说,不在,太太,弗兰奇先生下午早早就离开了。

他确实是早就走了,先生,走时还拎着个公文包。

她谢过我之后,站在那儿想了想,然后说,不管怎样,她还是要去弗兰奇先生的私人寓所。

接着,她就转身离开办公室,向专用电梯走去,这个电梯是专供去寓所用的。

她离开前,我问她,用不用找个伙计来替她开电梯,并替她把寓所的门打开?她说不用了,谢谢。

她可真客气,先生。

她伸手在包里翻了会儿,好像在找钥匙。

是的,她带着钥匙——她还从包里掏出来让我看呢。

然后,她……」「等等,奥弗莱赫提。

」警官似乎有些吃惊。

「你说她有寓所钥匙?这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噢,先生,弗兰奇先生的寓所大门只配了有限的几把钥匙,」奥弗莱赫提已经不那么紧张了。

「据我所知,塞洛斯·弗兰奇先生和太太各有一把,玛丽安小姐有一把,伯尼斯小姐有一把——我在店里干了17年,对这家人的情况很了解,先生——威弗先生有一把,另外,在我办公室的抽屉里一直搁着把备用钥匙。

总共是六把钥匙,先生。

那把备用钥匙是应急用的。

」「你说弗兰奇太太离开你的办公室前,曾给你看过她的那把钥匙,是吧,奥弗莱赫提?你怎么知道那是寓所钥匙?」警官问道。

「这很简单,先生。

您瞧,每把钥匙——它们都是特制的耶鲁钥匙,先生——每把钥匙上都有个小金片,上面刻着钥匙主人姓名的首写字母。

弗兰奇太太给我看的那把钥匙上就有标记。

再说,我也认得那把钥匙;就是那把,没错。

」「等会儿,奥弗莱赫提。

」警官转向威弗。

「你带寓所钥匙了吗,威弗?能不能让我看看?」威弗从马夹口袋里掏出一个皮质钥匙包递给警官。

在众多不同的钥匙中,有把钥匙比较特别,它顶部的小洞里焊着一块小金片,上面刻着W.W。

警官抬头看着奥弗莱赫提。

「就像这把钥匙?」「一模一样,先生,」奥弗莱赫提答道。

「只是字母不同。

」「好极了。

」警官将钥匙包还给威弗。

「奥弗莱赫提,在你接着往下说之前,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的那把备用钥匙放在什么地方?」「放在值班台上一个专门的抽屉里,先生。

不论白天黑夜,它都一直放在那儿。

」「昨晚它在那儿吗?」「在,先生。

我总是特别注意它。

昨晚它在那儿——就是那把钥匙,没错,先生。

它也有块小金片,上面刻着『万能』两个字。

」「奥弗莱赫提,」警官平心静气地问道,「昨晚你一直都守在值班台吗?就没离开过办公室?」「没有,先生!」老夜班员回答得非常干脆。

「我接班时是5点30,从那时起,我就没离开过办公室, 直到今早8点30,奥山姆接班后,我才离开。

我的值班时间比他的长,但他上班时比我忙,他得负责所有员工的考勤登记及其他的一些事。

要说离开值班台,那根本用不着。

我从家里带饭来,连热咖啡都装在保温瓶里带来。

所以,先生,我没离开过,我整夜都在那儿守着。

」「明白了。

」奎因警官摇摇头,像是想摆脱那份令他头晕脑胀的疲惫,接着,他又示意夜班员继续往下讲。

「哦,先生,」奥弗莱赫提说道,「我站起来送弗兰奇太太出我的办公室,一直把她送到了大厅里,然后,我就站在那儿看着她。

她走到电梯边,打开门,走了进去。

从那以后,我再没见过她。

当我发现她没下来时,并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因为有好几次,弗兰奇太太都曾在楼上的寓所过夜。

我还以为她又住在那儿了。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先生。

」埃勒里动了动身。

他从床上抬起死者的手包,在夜班员眼前晃着。

「奥弗莱赫提,」他慢悠悠地问道,「你见过这个包吗?」夜班员答道:「见过,先生!昨晚弗兰奇太太就拿着它。

」「她就是从这包里掏出钥匙的?」埃勒里和颜悦色地追问道,夜班员似乎有些不解。

「那还能有错嘛,先生。

」埃勒里满意地退了下去,对父亲耳语了几句。

警官先是一皱眉,接着又点了点头。

他转向克劳舍,问道:「克劳舍,麻烦你去趟三十九街那边的办公室,把那把备用钥匙取来。

」克劳舍美滋滋地领命出去了。

「那么,」警官拾起那条绣着M.F.的薄纱巾。

「奥弗莱赫提,你记不记得弗兰奇太太昨晚戴着这东西?好好想想。

」奥弗莱赫提伸出他那粗糙的胖指头,捏起纱巾,翻来覆去地看了看,皱起了眉头。

「噢,先生。

」他终于开口了,但语气却显得很犹豫,「我拿不准。

我一会儿觉得好像看见弗兰奇太太昨晚戴着它,一会儿又觉得像是没看见。

不,先生,我拿不准。

我真的说不清,先生。

」他爱莫能助地将纱巾还给了警官。

「你拿不准?」警官将纱巾扔回床上。

「昨天夜里似乎一切正常?警报器没响吗?」「没有,先生。

您肯定也知道,店里装着防贼的报警器,如果有事,它肯定会响的,但昨晚这儿静得像教堂一样,据我所知,一切正常。

」奎因警官对维利警官说道:「托马斯,给警报中心打个电话,看看他们昨天夜里是否接到过报警电话。

大概没有,不然的话,他们这会儿早该通知我们了。

」维利如往常一般,一声不吭地离开了。

「奥弗莱赫提,除弗兰奇太太外,昨晚你还看见谁进店了?我指的是整个夜里?」警官接着问道。

「绝对再没有别人,先生。

我没看见其他任何人进来。

」奥弗莱赫提似乎急于将这件事说清楚,以弥补他在围巾事件上的含糊其辞。

「嘿,麦克肯兹!请把时间登记表给我。

」奎因警官从刚进门的经理手中接过一长页画着格子的纸。

他匆匆看了一遍,纸上的什么东西似乎引起了他的注意。

「从你的表上看,奥弗莱赫提,」他问道,「昨晚威弗先生和一位斯普林吉先生是最后离开的。

这些是你记的吗?」「是的, 先生。

斯普林吉先生离开时是6点45分,几分钟后,威弗先生也就出来了。

」「是吗,威弗?」警官转向威弗,质问道。

「是的,」威弗冷漠地答道。

「昨晚我替弗兰奇先生准备今天用的文件,所以呆得稍晚了些;我还刮了脸……离开时,已经快7点了。

」「这个斯普林吉是什么人?」「噢,詹姆斯·斯普林吉是我们图书部的经理,警官,」一脸和气的麦克肯兹插嘴说道。

「他总呆得很晚,是个非常敬业的人,先生。

」「知道了,知道了。

喂——你们俩!」警官指指另外两个尚未开口的夜班员。

「有什么要说的吗?对于奥弗莱赫提的话,你们有没有要补充的?一个个说……你叫什么名字?」其中的一位夜班员紧张地咳嗽了一声。

「我叫乔治·鲍尔斯,警官。

我没什么要说的。

」「你巡逻时一切都正常?你负责店里这片地区的巡逻吗?」「是的,先生,我巡逻时一切正常。

不,先生,底层不归我管,这儿由这位拉斯卡负责巡视。

」「你姓拉斯卡,呃?你的名字,拉斯卡?」警官问道。

第三位夜班员粗重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赫尔曼,先生。

赫尔曼·拉斯卡。

我想……」「你想,呃?」奎因警官掉过头去,说道。

「哈格斯托姆,这些你都记下了吧?」「记下了,头儿。

」侦探咧嘴一笑,手中的铅笔在记录本上飞快地移动着。

「嘿,拉斯卡!你肯定想到了非常重要的事,」警官咆哮道,他的火气似乎又蹿了起来。

「到底是什么事?」拉斯卡僵立在那儿。

「我想,昨晚我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哦,是嘛?到底在哪儿?」「就在这附近——这个橱窗外面。

」「不!」警官的盛怒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在橱窗外?好极了,拉斯卡。

到底怎么回事?」夜班员似乎从警官平静了些的话语中汲取了勇气。

「那时大概是夜里一点左右。

可能还差几分钟吧,我正在第五大街和三十九街交接处的店面里巡逻。

这个橱窗正对着第五大街,从这儿到我巡逻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中间隔着夜班室。

我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但不能确定到底是什么声响。

可能是动作声,也可能是脚步声或者关门声——我不能确定。

总之,我并没有起疑心——值夜班的人都有疑神疑鬼的毛病……不过,我还是过去看了看,但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所以,我就以为,这肯定是自己的幻觉。

我甚至还推了推几扇橱窗的门,它们都锁着。

这个门我也试过了。

于是我就在奥弗莱赫提那儿呆了会儿,和他聊了几句,然后又接着巡逻去了。

就这些。

」「哦!」奎因警官似乎有些失望。

「这么说,你并不能确定声音到底是从哪儿传来的——如果有声音的话。

」「嗯,」拉斯卡谨慎地答道。

「如果确实有声音,那应该是从这些橱窗附近传出的。

」「整个夜里再没发生过别的事?」「没有,先生。

」「好了,你们四个可以走了。

回家去睡个觉,晚上照常来上班。

」「是,先生;是,先生。

」几位夜班员倒退着离开了橱窗。

警官晃了晃手中的时间登记表,对商店经理说道:「麦克肯兹,你仔细看过这张表了吗?」苏格兰人答道:「看过了,先生——我想您可能有兴趣看看它。

」「好极了!麦克肯兹,结论如何?昨天员工们下班时都照例登记了吗?」奎因警官一脸从容,满不在乎地问了句。

麦克肯兹的回答干脆利落。

「您知道,我们的下班登记制度很简单——由各部门自行登记……我敢肯定,昨天下班时,来上班的每位员工都登记了。

」「也包括行政主管及各位董事吗?」「是的,先生——这表上有他们的名字。

」「很好——谢谢,」警官若有所思地说道。

「别忘了把没来上班人员的名单给我拿来,麦克肯兹。

」这时,维利和克劳舍同时走了进来。

克劳舍递给警官一把钥匙。

正如奥弗莱赫提所言,这把钥匙的小金片上刻着「万能」两个字,除此之外,它与威弗的那把毫无差别。

维利警官报告说,警报中心昨夜没接到报警电话,昨天夜里平安无事。

警官转向麦克肯兹,问道:「这个奥弗莱赫提可靠吗?」「绝对忠诚。

他可以为弗兰奇先生赴汤蹈火,」麦克肯兹赞许道。

「他是店里资格最老的员工——和弗兰奇先生是旧相识。

」「这可是实话,」克劳舍附合道,似乎急于让人也听听他的高见。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奎因警官向麦克肯兹询问道。

「弗兰奇先生的寓所到底与世隔绝到什么程度?除弗兰奇一家人及威弗先生外,还有谁能进去?」麦克肯兹慢慢地搔着下巴。

「几乎再没有其他人了,警官,」他回复道。

「当然了,董事们定期在弗兰奇先生的寓所召开董事会议,同时也处理一些其他业务;但只有奥弗莱赫提提到的那几个人有大门钥匙。

实际上,说出来您可能都觉得奇怪,我们这些人对弗兰奇先生寓所内的情形也是一无所知。

我在店里也干了十多年了,这些年里,那套寓所我就没过去过几次。

上星期弗兰奇先生把我叫进去做了些业务上的指示,当时我还琢磨着这事呢。

至于其他员工,他们根本就没机会进去——弗兰奇先生对自己的隐私总是特别在意,在这个问题上,他从不让步。

清洁女工每周到寓所打扫三次卫生,奥弗莱赫提负责替她开门,他临下班前,总记得招呼她离开。

除此之外,其他员工谁都无法进入寓所,再说,他们也没这个机会。

」「我明白了。

那套寓所——怎么又绕回来了,」警官咕哝了一句。

「唉!似乎没什么好问的了……埃勒里,你说呢?」埃勒里看着父亲,手中的夹鼻眼镜转得飞快,这并非他的一贯作风。

他的目光深处闪烁着一丝困惑。

「想想?再好好想想?」他的笑容里透着些烦躁。

「在过去的半小时里,我的推理机器一直被一个小问题困扰着。

」「问题?什么问题?」他父亲深情地喊道。

「我的脑子里还乱哄哄的,你却已经开始谈问题了。

」「这个问题就是,」埃勒里一字一顿地说着,但声音很低,旁人根本就听不见,「为什么弗兰奇太太的那把寓所钥匙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