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鬼要割我的头……割我的头……李正镇尖利的声音划破了寂静的夜空,这声音是如此刺耳,如锋利的手术刀划破胸腔,让宋小默听着心里一阵狂跳。
他刚回到宿舍楼下,就看到了这么惊人的一幕。
几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正合力架着李正镇往外拖。
他就像发疯了一样,不断地挣扎着,双眼通红,脖子梗直着,头发几乎都竖直了起来,两手两脚乱蹬乱踢着。
旁边几个男人的脸上已经有了好几块刚刚出现的伤痕和血迹,他们显然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制服他。
怎么回事儿?他怎么了?当他们走过来时,宋小默不解地问道。
发神经病了,这次可不轻,哎呦—穿白大褂的男人又被李正镇咬了一口。
李正镇看到了宋小默,他的眼睛瞪大了对着宋小默说:对面……有鬼……说完,李正镇再也说不出话了,他的嗓子似乎已经喊哑了,尽管他依旧在挣扎着。
穿白大褂的把他拖到了救护车上,然后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宋小默呆在原地,头脑嗡嗡直响。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特殊的气息,他猛地摇摇头,耳边却仿佛依然充满了李正镇的话,对面有鬼?也许那天雨夜他看到的情景真是……忽然,他见到了朴恩熙匆忙地走来。
今天晚上,我正在房间里,忽然就听见李正镇大喊大叫,我以为他又犯病了,就出来看看,以前也经历过类似的情况,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他显得特别恐慌。
我见到他的时候,他紧紧地抓着我,说鬼要杀他!朴恩熙说。
宋小默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冒出了一句话—月黑风高杀人夜。
难道是因为对面的东西?我都看了,可对面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没有。
我用尽办法也没能叫他冷静下来,所以只能给精神病院打电话了。
不过……宋小默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也不排除存在鬼的可能,也许他真的看见了什么,你有没有想过去对面的房间里看看!朴恩熙愣了一下,压低了声音说:算了,对面都封了好久了,我们何必找这个麻烦呢!再说了,曾经有人去调查过,但没有任何结果。
我心里还是不塌实!小默,你最近变的越来越叫人害怕了,有些东西想多了,会走火入魔的。
其实,每个人心中,都会有一些被压抑的阴暗面,而这些阴暗的部分一旦被外界的环境所影响,就会产生一些幻觉幻听,或是做出一些不可思议的行为,如同精神病人。
他们的生活世界,就是远离了我们真实的客观世界,而沉浸在自我想象的一个奇特世界中……你多多小心,我先走了。
朴恩熙丢下一番话,匆忙地离开了这里。
宋小默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仔细地回想着刚才的情景,想着想着,不禁有些毛骨悚然起来。
他曾经从来不相信这世界上是有鬼魂的,但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他确实越来越怀疑自己曾经的想法?宿舍楼道里空空荡荡的,宋小默的影子在地面上延伸,随着他的走动而摇晃着,如同一个黑色的幽灵。
他回到房间,打开窗帘,视线又对准了那个房间。
在稀疏的月光下,那个窗户里恍惚闪烁着什么微弱的光,黑色的窗帘轻摆着,看上去像是一个黑衣人捂着一盏即将燃尽的油灯。
阳台上有几只蝙蝠,不时拍打着翅膀,大概是被什么惊扰了。
宋小默静静地看着对面,心里有些不舒服。
瞬间,他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他觉得对面有什么东西向他压来,压得他浑身喘不过气。
他明知那只是他的幻觉而已,但这感觉却很真实,这让他有些担心,自己会不会和李正镇一样发疯?他不想再看了,可不知为何,这个房间有着什么魔力似的又牢牢地吸引着他,而那个窗户上的玻璃上,似乎浮现出一张沉默的脸,在向他诉说着什么。
宋小默摇了摇头,闭起眼睛,迅速地拉上窗帘。
关灯之后,房间里陷入了黑暗中,黑得就像是坟墓。
宋小默闭上眼睛,忽然觉得自己不是躺在床上,而是躺在棺材里。
过了很久,他一直都睡着,他总是觉得窗外有什么声音,那也许是风吹动了窗外的顶蓬。
那声音就象是在敲一面战鼓,虽然沉闷,但却传得很远,尤其借着风势。
在窗外呼啸的风声里,宋小默一直难以安宁,许多白天的情景拼凑在一起,变成乱七八糟的梦境……一堆黑压压的人头散开,背对着他,然后忽然转过身来变成李正镇的脸,他喃喃地说:对面……有鬼……不!宋小默大叫了一声,坐了起来。
窗外依旧黑蒙蒙的一片,耳边是风的声音,他忽然发觉自己的后背已经沁出了一些汗珠。
他跳下床,穿上外衣,走出了房间。
现在去哪里?宋小默自己也说不清楚。
他的脚步在空旷的走廊里响起,不断地传出奇怪的回声。
过道里的声控灯没有亮,他就像是一个瞎子一样摸索着走到了宿舍楼门口。
幸好门没有锁,他猫着腰闪到了楼外。
风,瞬间吹乱了他的头发,他的身体在风中瑟瑟发抖,似乎随时都会被大风卷走。
他本想到明亮的路灯下坐一会儿,那边应该还有一些人影,可以打发时光。
但他没有,却转向了另一栋宿舍楼的方向,尽管他知道,在这栋楼的五楼,有一个诡异的房间。
去那儿干嘛?他有些莫名其妙,虽然他告诫着自己不要去那地方,但好像脚已经不再长在自己身上,自动地向那里走去。
宋小默竖起了衣领,在风里不断地哆嗦着。
奇怪,这个宿舍楼的门是开着的。
他没有想太多,径直朝楼上摸去……宋小默在静默中踏上通往五楼的阶梯。
悄无声息,没有影子,只有行尸走肉般的身体在移动。
从楼梯攀上,五楼完全没有灯光,楼梯尽头像个巨大的黑洞一样深邃。
宋小默扶着墙,向前摸索,忽然指尖一触,楼道顿时一片光亮,这让他一直在黑暗中的眼睛有些难以适应。
他眯起了眼睛,用双手揉着,过了片刻之后才看清楚了。
那个贴着封条的房间,竟然是虚掩着的。
宋小默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他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儿。
他的目光透过那个小小的缝隙,空气刹那被凝聚,宋小默眨了下眼,接着又是一下,他紧紧咬着牙,拼命抑制自己的颤抖……—他看到了一个人。
确切地说,应该是一个白色的影子。
那个影子缓缓地飘动着,但他却看不清那影子的面貌,只是模模糊糊的一团。
这就是那个困扰李正镇的鬼吗?宋小默立刻想起了那个难以解释的现象。
忽然间,那个影子晃悠了一下,还伴随着发出惊吓的轻叫声,同时,他听见有人沉重倒下的声音。
宋小默屏气凝息,他辨认出这声音是人发出来的,而那个影子越来越像是一个女人的背影。
她是谁呢?会不会是遇见什么危险了?宋小默顾不得再考虑什么,他深呼吸了一口气,侧身踅了进去。
楼道的灯忽地熄灭了。
宋小默心里亦是一阵的收紧,冷汗冒了出来。
正当他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却感到有什么软乎乎的东西从后面搭到他的肩上。
宋小默立刻回过头来,瞳孔随之放大了,虽然房间里的光线昏暗,但他们都看清了对方的眼睛。
四目相对的瞬间,宛如重演了那晚墓地的那一幕。
宋小默确信无疑,就是她—宋允儿!现在,他望着她浑身的曲线,心里一下子热了起来。
那纤细的腰肢、文雅的面容和捉摸不定的眼神融合在一起,构成了一个足以让人望而却步,同时又充满诱惑的女孩。
她的手里还捏着一个鬼娃娃,头发湿湿地披在背上和肩上,这会是那天夜里看到的女孩吗?谜越来越深了。
你……你……你是人是鬼?宋小默连口舌都不利索起来。
你说呢?我很可怕吗?她露出了俏皮的笑容。
你真的差点吓死我,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个房间,和你有什么关系?那你呢?她反问。
我……我……宋小默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又问,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吗?早晚有一天你会知道的,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
她正色道。
为什么,为什么现在不能告诉我?我在心里发过誓的,我有个使命。
不完成那个使命,我什么都不能说。
宋允儿的口气异常坚决。
宋小默没想到从这个漂亮的女孩口中会突然冒出使命两个字,实在不可思议。
使命这个沉重的字眼好像不应该从她口中冒出来。
但是看她一脸严肃,又不像在撒谎。
经历了墓地和这件事儿,他更加确信宋允儿跟这些谜有种千丝万缕的关系。
那么,是什么人让你去完成使命呢?不,我不是为别人做事。
我自己对自己发誓,必须完成这个使命。
我不问你,请你也不要再问我,行吗?她的眼睛里藏着某种东西,谁也无法看透。
OK,我不问了!宋小默知趣地笑了笑,话锋一转,对了,你刚才怎么摔倒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刚才听到有人在我背后叹息。
真的吗?会不会还有谁在这里?宋小默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觉得这座屋子更为诡异阴森了,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窥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别乱讲话,也许是风的声音!但愿吧!还有,你有没有闻见这个房间里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宋允儿小心翼翼地问。
宋小默这才开始注意到这个房间,密闭空间里的闷窒空气让人呼吸无法顺畅。
他摸到窗户边,拉开了窗帘。
微弱的月光透进来,照出屋里影影绰绰的轮廓。
房厅格局与其他男生宿舍并无太大的差别,正对面是客厅,左前方则是浴室。
厨房在厅廊末端,右转弯可通往卧房及储藏室。
房间里各种物品杂乱无章,茶几、沙发等家具任意倾倒在墙角。
宋小默摸了摸,感到上面有一层厚厚的灰尘,推测是很久没被人动过了。
再抬头往上看,有好几个鬼娃娃正荡在半空中,它们都咧着嘴巴瞪着他们,显得阴森可怕!走进卧室的时候,宋小默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从宋允儿眼睛里,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有些不同寻常的东西存在。
那会是什么?同时,他也微微闻见了什么奇怪的味道,让他胸口发闷,大脑发涨,肠胃翻腾。
这里有死尸!宋允儿忽然抓住了他的胳膊。
别怕,有我在!宋小默全身都已绷紧,似乎无形中已经认同了这个观点。
卧室尽头的角落立着一个衣橱,橱门微开,紧邻着一张单人床。
床头还有一台老式电视和一盏台灯。
雪白色的被单摊开着,一个红色的枕头压在上面。
宋小默审视着白色被单,注意到上面有一些血迹斑斑的东西。
随即,宋允儿拉开了台灯。
宋小默的胸口怦怦作响,他缓缓伸手去拉扯被单。
在台灯的照射下,被单上血迹的面积越来越大。
然而,他的预期心理却慢慢落空,因为他并没有看到死尸。
但,腐臭味越来越浓!就在这时候,宋允儿忽然瞪大了眼睛,双手抱住他的胳膊,力道出奇的大。
她想说些什么,但声音被堵在了喉咙里,只能发出些无助的呜呜声。
刹那,时间凝固。
循着她的目光,宋小默不禁暗叫一声,猛然向后退了一大步,嘴唇不停地颤抖着……从台灯旁的电视机里,露出一颗扭曲的死人的头—披散下来的黑色发丝中,露出两个深陷的眼窝,蛆虫正活力十足地在腐肉中打滚,烂肉如潮湿的黏土般由头骨上脱落……自从发现那颗死人头后,宋小默再也无法冷静下来,索性关好门,拉着宋允儿逃离了那个房间。
到了宿舍楼下,宋允儿推开小默的手,问:请告诉我这是不是梦?现在没事了,噩梦已经过去了。
宋小默看清了她的脸庞时,才发现她的眼睛是如此忧伤,仿佛蒙着一层透明的水帘,一些晶莹的泪水已溢出了眼角。
真的吗?噩梦真的过去了吗?是的,我不骗你。
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刚才吓着你了?宋允儿摇了摇头。
别害怕,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
突然,她的眼皮一翻,双目像两道冷电一样直向宋小默射来:不,这只是一个预兆……谁也阻止不了!听了她的话,宋小默心猛地一沉,她的眼睛令他看了不寒而栗。
因为在那双漆黑的瞳眸中,可以清楚读到绝望、哀伤、无奈,还有……憎恨!你心里到底藏着什么事儿,可以告诉我吗?也许我会帮你的。
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你住什么地方?这么晚了,我送你吧!不用了,再见!宋允儿冷冷地说道,又补充了一句,我们很有缘,一定还会见面的!渐渐的,女孩的白色影子像漆黑中的一团微光,在夜半的水泥路上飘飘荡荡,直至消失不见。
宋小默忐忑不安地回到了宿舍,进屋后立即给何智颖拨手机,手机通了,但一直无人接听,宋小默又拨了几遍,都是同样的结果。
他很想向何智颖证实一下,那个放在空壳电视机里的死人头,是不是那个女管理员的?他甚至想到了报警,但转眼一想,自己怎么向警察解释这一切呢?警察一定会怀疑他的奇怪举动:深更半夜的,一对孤男寡女,为什么会出现这个阴森的房间里?毕竟,在进行这场离奇的冒险中,他并不是光明正大的。
已经是后半夜了,宋小默又困又吓,躺在床上,刚一迷糊便看见那两个深陷的眼窝,他在惊恐中清醒过来,从床上坐起来不敢睡觉。
在这种时候,睡眠是一座黑色的坟墓,人一闭上眼便会与鬼魅相伴,人的意志实际上是一种非常脆弱的东西,如果恐怖超过了神经能承受的限度,那么理智和意志就会像雪一样崩塌融化。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宋小默再次拨通了何智颖的手机,还是无人接听。
他心想,也许何智颖睡得太沉了,所以听不见手机铃声。
521房间里,朴恩熙平静地倾听着宋小默讲述昨晚的遭遇,儒雅白净的脸上没有一点情绪的波动。
事情就是这样恐怖,我见到了那个失踪的死人头。
宋小默神情凝重地望着窗户,又道,为什么这个人头会出现在那个房间里,为什么?难道是鬼会杀人?朴恩熙隔着茶几坐在他对面,眼睛里闪出一丝笑意:你有梦游的习惯吗?什么?哦,我忘了,你自己是无法意识到你是否在梦游的。
朴恩熙用两根手指敲打着桌面,昨天你目睹的李正镇发疯的场景对你影响太深刻了。
毫无疑问,李正镇的话使你受到了巨大的心理压力,这种压力逐渐转化,成为一种你逐渐认同的暗示,使它成为你的行为意图。
于是,你来到了那栋宿舍楼,进入了那个房间……还记得你开始说过,你是怎么进入那栋宿舍楼的吗?那你完全是无意识的行为……你……你说我在梦游?宋小默的脸涨得通红,从来没有!我……我敢保证,我当时的头脑十分清醒!是,是,是。
朴恩熙打断他,梦游只是一种突发的潜意识在指挥你的行动,它极有可能是突发的。
可是那个藏在电视机里的死人头又怎么解释?李正镇为什么要说鬼要割他的头?宋小默锁起了眉头,又问,你觉得晚上这一切的事,是否真的就是什么鬼魂在招引着我过去的?不可能!那你认为,人死后真的会有残余的精神能量存在,能够干扰正常人的思维吗?听我说,精神只是人脑的化学产物,人死如灯灭,这个世界上没有鬼。
即使事情真是这样,你又怎么能证明是鬼杀人?难道就没有是谋杀的可能?凶手为了躲避别人的视线而把人头放在这里。
再说了,你敢保证,当时你看到的就一定是一个死人头,而不是面具,玩偶什么的东西?再或者是你自己的幻觉……朴恩熙耐心地说。
不,我有人证!好,告诉我是谁?目的是什么?我……我只知道,她叫宋允儿,其他什么都不知道!朴恩熙怔了怔,失笑道:你别告诉我,你遇见的是韩国版的聂小倩。
要知道,现在警方正全力搜索那个人头的下落,找了那么长时间都没发现,你这么轻易就发现了,当时为什么不报警?报警……宋小默皱着眉喃喃地说,一个念头猛地跳进他的脑海,不行,我要去精神病院找李正镇,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我需要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我这个目击证人,就算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精神病院。
宋小默见到李正镇的时候,他正裸露着胸膛,跪在大院子的地板上,旁若无人地望着天,还不停地揉着自己的脖子。
宋小默总觉得生活在这里是一种压抑,甚至……阴森。
正镇,你知道对面房间里藏着什么吗?宋小默偷偷来到他身边。
藏着什么东西?李正镇的口齿已经不清了。
失踪的……人头!哦,是吗?他的神色并没有出现意料中的巨大触动。
昨天,不是你告诉我,对面有鬼吗?你是谁?李正镇的这句话令他意想不到,他一时居然无法回答了:我是谁?你不认识我了吗?突然,李正镇把凑过来,用一种奇怪的语气说:我知道你是谁,你是……黄泉引路人!不,我不是!我是你隔壁宿舍的同学!哈哈,我的同学早已经死了,我也要死了!精神病院里充满了李正镇尖厉绝望的叫喊。
这声音在雪白的墙壁和地板,还有阴霾的天空间来回飘荡着,一下子好几个精神病人都齐声地高叫起来:我也要死了!我也要死了!紧接着,风开始肆虐,雨开始狂泻,天地仿佛被一块湿漉漉的黑布笼罩住,让人觉得更加压抑、沉闷。
一时间,诺大的院子里只剩下宋小默和李正镇。
一道闪电过去,照亮了大半个院子。
啊……一声惊呼,李正镇像看到了什么恐怖之物似的,跌坐在地,面如土色。
有什么不对吗?宋小默急急地问。
他甚至还能听到李正镇上下牙齿间颤抖的声音,这让他的心跳也莫名地加快了。
鬼……有鬼!李正镇连滚带爬地逃到了一个窗户边。
鬼?什么鬼?女鬼,披头散发的女鬼……李正镇僵硬地手指着院门的方向,牙齿不停地打战,你看到了吗?宋小默飞快地望向院门,外面依然是急风骤雨,遮断了天地,什么都看不见。
他茫然地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你是不是幻觉啊?雨季是精神病的易发季节,特殊的刺激更是会导致病发的加重和频繁,宋小默感觉,是自己的到来使李正镇躁动不安。
不……不可能的!李正镇稍稍平静了一点,但仍心有余悸,我看得清清楚楚的,一个白衣服女鬼,披头散发,满脸血污,刚从门边飘过……宋小默被李正镇说得心里一阵发毛,他又睁大眼睛看了看大门,但外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李正镇冲向大门,向四周巡视而去。
刚好又一道闪电划过,再度撕开黑暗,他清楚地印证了自己之前所见的并不是幻觉,门前的一棵香樟树上吊着一个白糊糊的东西。
他走近几步,一下就傻住了—树上高高地吊着一个长发遮面的女子!倏地,那个女子的脸从头发里冒了出来,那是一片死灰的颜色,闪电正照亮了她滴血的红唇和白森森的牙齿。
尤其是她的眼神,充满了杀机,直勾勾地盯着李正镇,似乎恨不得用眼神一刀一刀地将他凌迟剐死似的。
李正镇惊恐地望着她,面目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着,他一把拉住跟上来的宋小默,哆嗦着说:快……快看,她……她……鬼……哪有啊?宋小默的目光追随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但闪电已过,世界又重新沦陷入黑暗中,视线中一无所有。
尽管什么都没看到,但李正镇的表情,却还是让宋小默感到,有一股寒意穿透进入骨头里。
我想起来了,她是申美萱!申美萱!李正镇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她终于还是回来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一个穿着雨衣的人正静静地看着蒙眬的雨雾。
与此同时,李正镇正藏在精神病房的一个角落里,一会儿看天花板,一会儿往桌子底下躲,他仿佛被什么东西纠缠着。
任何的动静对他来说,都似乎是风声鹤唳。
到底发生了什么?穿雨衣的男人边想,边抬起脚步离开了这里。
病房里,一个精神病男人拿着手机,在空中晃来晃去。
他悠闲的神态,看起来很开心。
嘿嘿……你知道我看见什么了吗?李正镇望着他,诡异地笑,想知道鬼是什么样子吗?嘿嘿……你过来……你过来……精神病男人呆呆看着,他看到李正镇不知道从哪找了个长长的假发戴在了头上,披头散发地朝他走来……你……害……怕……了……吗……嘿嘿……嘿嘿……我看到的鬼就是这个样子的。
李正镇故意伸长舌头,竭力翻着白眼。
有时候吓别人,也是一种排遣生活压力的方式。
要不,西方就不会过万圣节了。
精神病男人的双腿在发抖,面部开始扭曲起来……怎么样,吓人吧?嘿嘿……李正镇得意地笑着。
压抑了那么长时间,他终于体会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
精神病男人的眼睛越睁越大……忽然,一团模糊的白影映在了他的眼球里。
这像是一张苍白而充满恐惧的脸,却根本看不清五官。
鬼……是……那……样……子……的……吗……空气中有人在说话,她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就在此刻,李正镇恍惚看到了千千万万的眼睛流着血的女人,她们的脖子都被套上绳索,吱嘎一声,吊在了墙壁上,窗户上,地板上,天花板上,他的脑海里全是刺耳的女人啼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