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即宣布联邦调查局法医专家对已故特工乔治·L·普里查德的尸体解剖证实,死亡的原因是0.22手枪子弹伤及心脏。
另外多处枪伤是在致命的枪击之后遭到偶然性的射击所致。
特工普里查德遭到枪击一案迄今尚未查明。
死亡期间有许多非联邦调查局雇员在埃德加·胡佛大厦逗留。
严格的安全保卫措施确保每一个在胡佛大厦逗留过的人都是有充分的理由和公务获准进入的。
但是,因为他们不是在联邦调查局直接控制之下,至少有一个人的背景表明有谋杀特工普里查德的动机。
全面的调查正在进行,如果调查属实凶手将送交法庭;此案的调查工作由曾任律师的具有十年工龄的联邦调查局资深特工罗斯·利曾贝负责,他对调查棘手的案件有丰富的经验。
如有询问,请直接向联邦调查局国会和公共事务处联系。
进一步的情况报告将在正规基础上公布。
克莉斯汀·萨克西丝到突击队员特别小组办公室的时候,拿起这张公告扫了一眼就将它丢在一旁,专心致志地研究起雷蒙德·凯恩这个名字来。
普里查德的电话簿中,P·K·两个首字母后面记录的电话号码不全,缺少标明地区的号码。
她请芭芭拉·特温从联邦调查局的中心计算机中抽出一张城市名单,这些城市的电话号码前面三位数字是电话交换局的号码。
她拿到这张名单之后,就指示导游兼实习特工梅莉莎·爱德华兹在电话机上拨起来,每一次电话都用录音机录下来。
利曾贝一个上午都关在他的办公室里,直到中午才露面。
他对旁边的人轻声交代了一声就准备离开办公室出去吃午饭。
能让我知道你去哪儿吗?一位秘书问。
利曾贝摇摇头。
我还没决定去哪儿。
我会打电话回来的。
15分钟以后,萨克西丝告诉秘书,我在旷迪柯联邦调查局学院有一个约会。
她把用打字机打得清清楚楚的行动计划放在办公桌上,然后走了。
她驾车在L-95号公路上向南疾驰,40英里的一路上她思索着早餐时所经受的窘迫。
她的直觉告诉她不要同罗斯·利曾曾贝工作上过分接近,现在证明是对的,她应该坚持调出突击队员特别小组。
当然她知道戈姆利不会改变主意,除非她承认她同利曾贝的关系。
这样也许管用,但是这么一来,在戈姆利的眼中她就会被人瞧不起。
联邦调查局里不是搞风流韵事的场所。
她在学院受训时教员就强调过这个问题。
切勿在联邦调查局的办公室里搞男女之间的游戏,教员说过,让这种事和联邦调查局离得远远的,它会招致潜在的麻烦。
在调查局内不要流露个人的苦闷。
她的汽车开过一片平坦的森林地带到达旷迪柯美国海军陆战队基地的入口,这个地方从1972年以来就是联邦调查局的训练中心,设备齐全。
那些为联邦调查局的训练项目专门建造的各种设施非常现代化——两幢7层楼的宿舍楼;一座收藏丰富的图书馆,馆内还拥有现代化的音响、录像设备;几间咖啡室和一个大餐厅;室内和室外射击场;1000个座位的礼堂;银行;邮局;洗衣房;体育锻炼中心。
这些设施均有跑道连接起来。
萨克西丝在行政中心的旁边发现了一个停车场,她关掉引擎,环顾四周。
当年特工训练的情况历历在目。
她喜欢那一段训练生活,当年的紧张训练对自己是一场生理上和心理上的刺激和挑战。
她的毕业成绩属于优等——在班级名列前茅——学业仪式那天,联邦调查局局长布鲁思·谢尔顿在大礼堂握着她的手欢迎她参加调查局工作,当时她感到无比的骄傲。
三年前从联邦调查局旷迪柯学院毕业以来,每隔半年她要回学院进修一次,有两次是来讲授联邦调查局对美国印第安人居留地行使管辖权的问题。
她感到在联邦调查局工作是得其所哉,这里是一个专业人员密集的社团,他们都是他们所从事的行业里的佼佼者,都感到无限的骄傲。
当然,她也知道联邦调查局内有许多人才枯力竭,玩世不恭。
这个官僚机构令人窒息,工作枯燥单调也是众人皆知。
尽管如此,她忍受过来了。
也许有朝一日她也会感到厌倦,但这一天尚未到来。
她径直走向训练学院民事部主任巴里·克罗夫特的办公室,他身材高大,风度翩翩,文质彬彬,就象是招生部的部长。
有时候他也会表现得非常强硬。
她记得曾经有一个同学被他开除,原因仅仅是因为遗失了身份证。
至少他们没有带着偏见去改变开除的决定。
在她的班级中也有几个同学被开除,通常是由于或多或少地犯了校规,或者是其行为被教员认为和联邦调查局的形象不符。
仅仅由于够不上一个队员的资格就足以受到开除的处分。
埃德加·胡佛说过,联邦调查局只要优秀人才。
克罗夫特热情地接待她,建议到楼下一间小情况室里去谈话。
让我们避开电话。
他说。
当他们在椅子上坐下,克罗夫特微笑着说:他们给了你一份苦差事,唉!可不是。
我说老实话,我曾经想不干,但是没有用。
戈姆利局长助理告诉我了。
她露出惊奇的表情。
昨天他给我来过电话,告诉了我一些请况。
我将给你充分的合作。
他把随身带来的一只文件夹递给她。
乔治·普里查德的档案。
追溯到他的学生时代,也包括他教书的时期。
事情发生前大约一个星期他还来过。
是吗?是的。
你知道,‘暴力犯罪特别分队’的计划很热门。
局长本人也极为重视。
我们已经把这项计划的有关内容编入课程,普里查德为这项计划做了很多工作。
他挺能干,是吗?普里查德吗?是的,绝顶的能干。
他是一个奇怪的人,我想你也已经听说过。
奇怪?我想是的。
他不是太特别,但肯定是奇怪的。
克罗夫特笑了起来。
他不是一个魔术师。
他是一个优秀的特工。
就我所知,在地方分部还找不出象他这么能干的秘密工作人员。
我记得有一天夜晚,他作了一次即兴的化装术表演,真是不同凡响。
他收藏的伪装式样可以同米高梅电影制片公司媲美。
我不知道那事。
她说,也想不出那些东西放置在什么地方。
她在他家里的时候也没有发现这些东西。
嗯,乔治·普里查德的案子是一件费力的工作。
一定感到吃惊吧,有线索吗?一个也没有。
不会是——嗯,听起来也许天真了些,但不会是联邦调查局内部的人吧。
我们希望不是。
但愿不是。
吃午饭好吗?不。
你不妨花半个小时浏览一下这份档案。
到时候我来叫你,我们去弄点东西吃吃。
她花了不多时间看了一遍档案,着重看普里查德学员时代的记录。
那时候旷迪柯联邦调查局训练学院还未建立,训练的地点分散设在华盛顿的老邮政局大楼、司法部大楼和附近好几个地方。
许多年以来训练方式的变化使她感到吃惊。
在普里查德当学员的时代,课程内容有限。
后来,教材中不断地有先进的技术补充进来。
但是有些教学内容依然如故,尤其是手枪及体育训练项目没有变化。
普里查德受训时在武器使用方面成绩优良,虽然不是很了不起,但也是令人钦佩的。
他在身体锻炼方面勉强及格,而在心理学、隐蔽行动课程方面居全班之首,侦查技术课也表现优异。
但是他的档案里也有否定的一面。
他的衣着因不符合调查局的标准而遭到批评。
同时,他身上一度表现出的追求个人主义的倾向和直言不讳也受到非议。
萨克西丝认为这些情况是事实。
克罗夫特来邀她一同到餐厅去午餐。
有趣吗?一道精美的拌生菜上来之后,克罗夫特问道。
是的,当然有趣,不过我感到看别人的档案心里总有些内疚。
除非发生情况,否则这类事是不会有的。
他是一个有趣的人,普里查德,一个真正的孤独者,他的孤独常常给他招来麻烦,在暴力犯罪特别分队里他似乎从未感到舒服过。
在这间餐厅里吃着美味的凉拌生菜勾起了她许多愉快的回忆。
当她作为一名学员的时候,这种凉拌生菜是菜单上她最爱吃的一个菜。
平常她在学院的餐厅吃饭,但每星期有一次要到当地的饭店去打一次牙祭。
她微笑着说:我喜欢受训时的生活。
你必定会是这样的,克罗夫特说,你是高材生。
我有一个主意。
是吗?我们这里有一位姓名叫乔·卡特的教员。
我记得他,萨克西丝说,他教授侦查技术。
对。
乔是我们学院里的优秀教员。
他研究心理学,就要获得哲学博士学位,精通他的本行。
我之所以提起他是因为他在学院受训的时候和普里查德是同班学员。
我认为他是唯一一个同普里查德真正接近过的人。
你可以从他那里得到一些内幕情况。
我想同他谈谈。
我已经告诉他你今天会来。
可是他要到华盛顿去听取一些情况汇报,但是他说今天夜晚有空,如果你要找他的话。
我去找他。
好。
我会把他拽住的。
你们在总部里碰面好吗?萨克西丝原先想在总部谈也好,但后来摇摇头说:不,我想这样的谈话还是在总部以外的地方为好。
就象你说的,避开电话机。
那你说在哪儿吧?取决于他爱吃什么。
我想吃中国菜想了一个星期了。
我相信这对乔也合适。
好吧,告诉他在西北第二十街‘刘特德’饭店同我碰头。
好。
他说6点钟有空。
就6点吧。
克莉斯汀在学院里审阅普里查德档案材料一直呆到4点。
然后她驾车回到华盛顿住所,换了一件灰褐色的针织上衣,在5点45分到达刘特德饭店。
6点整,乔·卡特来了。
他们先在酒吧喝了点饮料,然后,服务员把他们引到鸭蓝色窗前的一张铺着淡红桌布的桌子旁坐下。
我以前从未来过这儿,卡特说,看上去不象中国餐馆。
萨克西丝笑了,这儿没有漆成红颜色的龙。
我喜欢这儿。
他们点了鲜生姜烧牛肉,烤大虾外加青葱槚如树坚果和带辣味的西红柿酱。
我听到普里查德死的消息真使我不能相信。
卡特说。
他五短身材,肌肉壮实,方头大耳,手指肥壮,不象一个在学院里教书的文人。
在克莉斯汀眼里,他象一个外勤侦探,是那种不喜欢案头工作而喜欢行动的特工。
有什么新情况?他问。
没有,真的没有。
我们组成了一个特别小组去调查——代号‘突击队员’。
说是高度机密。
她笑起来。
他也笑了。
联邦调查局里没有这回事。
有线索了?她摇摇头。
没有。
我们拟了一张名单,够我们调查的,但是迄今为止还没有线索。
我希望你能提供帮助。
也许办不到,除非你要的是我同普里查德不和的故事。
受训期间我们很接近。
后来很自然地就分道扬镳了,但是仍旧保持接触,尤其是他到旷迪柯来授课的时候。
他的眼光落在桌子上,然后又看着她说,当我们应召来联邦调查局的时候,身为他的朋友别说多有趣了。
他在班级里似乎没有朋友,除了我以外他一个朋友也不要。
他讨好我,我佩服他。
为了什么特别的原因呢?大家对他有信任感,别人,包括我在内都没有得到大家的信任。
他跟我一样岁数,但是他似乎总是比我要大几岁,好象他在联邦调查局已经呆了很长时间似的。
他就是给别人以这种印象。
他有老练的眼睛。
老练的眼睛。
对,他会使你感觉到他的眼睛的背后包含着深邃的智慧。
菜端上来了,他们边吃边谈。
他的妻子怎样?萨克西丝问道。
海伦吗?她是一个我不赞赏的女人。
他也不喜欢她,我猜。
我不能那么说。
卡特说。
不是吗?不是。
他爱她,他待她比她待他好。
他们的女儿,贝思呢?我记得是一个可爱的孩子。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自从他们分手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海伦和贝思。
他谈到过她们吗?不多。
克罗夫特先生说普里查德死之前一个星期来过旷迪柯。
是的,他来过。
我们在一起吃过晚饭。
你还记得他说过什么?有什么异样?或者显得有麻烦事?卡特十指交叉,缓慢地摇摇头。
没有,不能那么说。
那天晚上大部分时间他谈的是暴力犯罪特别分队的事——他对付暴力犯罪的业务很精通,特别在连续和大规模谋杀的心理学方面。
在他调到总部领导暴力犯罪特别分队以前打入恐怖主义集团的内部情况呢?我听说他在那个组织内部保持了一个重要的联络渠道。
这个问题顿时使卡特感到不自然起来。
他环顾饭店宽敞的大厅,然后压低声音说:那是属于最好把它彻底忘掉的情报。
萨克西丝疑惑不解地看着他。
即使它有助于解决一位特工的谋杀案也把它忘掉吗?卡特点点头。
即使这样也不提它。
他说。
他们的最后一道菜盛在金属盖碗中端了上来。
你是说这事情是确实的。
我是说这事与案情无关。
对我就不是这样。
它同乔治·普里查德有关系。
卡特用他的淡红色的餐巾轻轻地擦了擦嘴,一只手搭在窗座的背上,一只脚搁在座椅上。
乔治在许多恐怖分子集团中都有联系。
他是粗野的一群中的佼佼者。
从事秘密工作的特工在联邦调查局里有一个绰号称作粗野的一群。
他很珍惜那些联系渠道,从不让人插手,因为他知道有人想把它们偷走。
他对联邦调查局的把戏了解得比我知道的任何人都深刻,即使回溯到我们当学员的时代也是这样。
我想这就是我们受训的时候他吸引我的原因之一。
但是我奇怪——问题是,萨克西丝小姐,有些事请你必须慎重考虑,其中的一项就是那些秘密眼线。
我不认为那些眼线同普里查德的谋杀案有任何关系,但是即使有联系,也必须考虑到其中的巨大风险,这比单纯地去查明谁是凶手要重要很多。
他向两只精致的花瓷杯中斟入绿茶。
萨克西丝呷了一口茶后说:当然,那种事我了解,但是在这个案件中,如果凶手是普里查德的局外眼线,那么风险越大成就也越大。
‘突击队员’特别侦查小组是遵照‘不得给联邦调查局添麻烦’这一信念在调查局的最高领导的指示下进行活动的。
我们正在从同调查局无直接关系的嫌疑犯名单上寻找杀害乔治·普里查德的凶手。
她意识到这么说是相当笨拙的,于是又补充一句:当然,这是说这个人是调查局的局外人。
卡特笑了。
你无须向我澄清。
我们都希望杀害乔治的凶手是调查局以外的人。
虽然事情有时并不尽如人愿。
我知道。
我还是要谈几年前他渗入恐怖分子集团的眼线问题。
我得到的情报是,他在被害的那天可能同他的眼线在一块吃过中饭。
卡特扬起了双眉,又倒了一些绿茶。
他说:可是他不是在午餐时间被害的。
但是也有可能那个同他一起吃午餐的人夜晚又来看他。
来访客人登记簿上有许多名字我们无从追查。
夜晚来访普里查德的人可能使用假名。
记得雷蒙德·凯思这个名字吗?不。
乔治·普里查德认识的人中,有没有姓名的首字母是P·K·的?不知道,很抱歉。
他的眼线中姓名的首字母有P·K·的吗?萨克西丝小姐,你是一个优秀的采访者。
我钦佩之至。
但是,我已经告诉过你,乔治的眼线是他亲自联系的。
但是从这种渠道来的情报总是要让别人也知道的,至少要让一个人知道。
就算这样,也不是我,也许是海伦。
他的妻子?不可能。
她为她和卡特之间形成的一点敌意感到抱歉。
卡特并不一定要同她谈话。
她说,我要为有机会同你谈论乔治·普里查德向你表示真诚的感谢。
我很想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卡特挥手示意服务员拿帐单来。
他是佼佼者,萨克西丝小姐,他是一个奇怪的人,一个善于思索的孤独者,一个为事业献身的很有才干的特工。
这就是为什么谢尔顿局长把他调进总部主管经办犯罪特别分队的缘故。
关于这件事也有很多问题。
为什么?因为人们知道局长并不喜欢他,这是事实,但是谢尔顿先生是这样的人,他为了联邦调查局的利益可以将个人感情丢在一边。
他伴送她到她的汽车旁。
很高兴再能同你见面,他说,从你在旷迪柯受训起我就记得你。
我喜欢旷迪柯。
我知道,关于乔治的死我只是道听途说的,有一个问题使我不解。
什么事?不论凶手是谁,他总得花时间把他吊在挂靶子的电动吊车的钩子上。
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不是打死算了,让他倒下然后逃走了事。
我也同样感到奇怪,其中还有许多问题我无法一下子都顾到。
我知道乔治会怎么说。
萨克西丝竖起耳朵感兴趣地听着。
乔治会说,‘你不可能一口吃下一个饼。
你只能一口一口地吃,很快就把它全部吃掉了。
在驾车回家的路上,萨克西丝想着卡特最后说的话,也许这是这天晚上她的最大收获。
她本来是想一口就吃下一个饼而不是一口一口地吃。
现在是开始一口一口啃的时候了。
接着她想到罗斯·利曾贝,于是她又心乱如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