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青青有点奇怪知道她电话的花云起为什么会留字条给她,是因为她是他的邻居么?还是他根本没有记下她的电话?不过,毫无往来和交情的花云起约她见面,实在是很奇怪的事情,他要给她谈什么呢?青青因为第二天工作日程安排很紧张,下班后又要忙着搬回老屋,她觉得自己很难再找到跟花云起见面的时间,她握着纸条,略一犹豫,干脆进了电梯,按下17楼的数字。
既然花云起认为他们有非见面不可的必要,反正两个人住的近,她何不顺便到他门上问一下,如果三言两语能够讲完,两个人大可不必再浪费彼此时间另外约地点。
他们这个小区的居民楼都是一梯两户,虽然青青不知道花云起究竟住在哪里,不过,反正是二远一的选择题,不是这家就是那家喽!唐青青看了一下表,八点三刻,这个时间是万家灯火之时,不知设计师花云起是否在家?她先选了1701室,按下门铃,三十秒后,一阵蹦蹦跳跳的脚步响起,门打开,是个七八岁的小男孩。
青青想,自己八成是找错了,她还是问:小弟弟,你们家是不是姓花啊?小男孩奇怪地看着她:我爸姓刘,我妈姓王,我们都不姓花啊!哦,对不起,看来我找错门了!青青谢过小男孩,又来到了1702室,再按门铃。
门铃响了一下,门就开了,似乎门内的人正在等人按门铃似的,青青再次愣住,开门的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妇人。
老妇人见到唐青青也愣了一下:哦,我还以为是女儿回来了呢!请问你找谁啊?呃,请问,这里有没有姓花的人呢?老妇人警惕地打量她:你是什么人?我们家都姓李,哪里有姓花的!还有,我们这个楼楼门都有密码锁的,禁止上门推销商品的和做保险的,你是怎么上来的?青青只好讪笑:其实,我也是这个楼的住户,我就住楼上……呵呵她赶紧逃离这个居委会大妈似的具有高度警惕性的老妇人。
她又回到电梯上,按下28楼的数字。
她对花云起的住址之谜百思不得其解,想来想去,只有一个解释,这家伙根本不是住在她这幢楼,他那次之所以跟在她后面,一起乘坐这个电梯,肯定是为了想搭讪她,故意编造的。
这个家伙还很狡猾呢!青青对本来要推托的见面,忽然有了另一个打算,她计划对花云起的邀请赴约,听听这个满口谎言的花花公子样的人要说什么要事,当面揭穿他的谎言也是件很爽的事情――谁让他当初那么蛮不讲理地撞了她头上一个大包来着?!清扬对花家人档案调查的结果让她大吃一惊。
花香母亲是在16年前去世的,算下来,那个时候花香才五岁。
她的死亡原因竟然是自杀!花香的母亲叫田英,她所选择的自杀方式很是惨烈――卧轨!清扬找到一个当时事故现场的记录材料,据说,这个叫田英的女人,被火车碾过后,上半身与下半身分开,距离有二十米之远!细碎的血肉抛洒得铁路沿线全是!清扬不敢想像,一个柔弱的女人得下多大赴死的决心,才会选择卧轨这个自杀方式?!她到底遭遇到了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呢?而16年后,她的女儿也遭到了惨死的命运……难道惨烈的死亡是花家女人的宿命不成?清扬在户籍民警那里翻阅了花家人户籍资料时,又看到了另外一个震惊的信息――花香系花秋平于17年前所收养的养女!她的原名是林小慧,祖籍在距离S市千里之遥的华北某市!算下来,花香是四岁那年来到的花家,第二年花家女主人田英自杀。
那个时候花云起10岁,花月升15岁,而花秋平是正值盛年的37岁!不知花家对花香的养女身份是否对她保密?很多家庭对收养的孩子的身份都是缄默和隐藏的,不过,那个时候花云起花月升兄弟已懂事,他们应该知道这个凭空多出来的小妹妹跟他们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这样一来,清扬就觉得案子没有那么简单,一方是美丽的,朝夕相处的,越来越光彩照人的小姑娘,一方是正当青壮年的自小看她长大的哥哥们,包括那个的鳏居多年的父亲,他们对她严格限制和管辖,如果没有血缘关系这一层铺衬,感觉上就很像是赤裸裸的嫉妒和吃醋!清扬还有一个疑点,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得已经有两个儿子的花秋平去收养一个千里之外的小女孩?这里面有怎样的背景和故事?她决定马上找花秋平再次面谈。
联系花秋平公司后,他秘书用甜美的声音告诉高清扬,花总因痛失爱女,心情沉重,昨天飞到澳洲疗养去了。
高清扬想了想,问:那么,你们花月升总经理在不在?哦,他正在开会,请问您有什么事呢?我是S警局高清扬,想找他做个补充调查,帮我向他约个时间,越早越好!好,您稍等!片刻,秘书小姐回转来,她说:花总经理的会还有一段时间,他问您晚上可不可以?好的高清扬想,这个花家大哥还算是配合。
秘书小姐温柔地说:那么,我们花总经理晚八点,会在公司等候您!谢谢!高清扬看看表,又赶回警局,她马上以S警局名义,请求花香祖籍的当地派出所协查她亲生父母的情况。
对方答应尽快给她消息。
忙完了这些,高清扬看看表,已经快到下班时分了。
舞殇 第十五章 她到底是谁的好妹妹?!(上)唐青青赶到那个星之酒吧已经晚了一刻钟,她是把衣物用品搬到老屋后,又开车转来的。
星之酒吧是个静吧,地方很大,座位之间的距离比较远,彼此隔断,音乐很安静,若有若无,是个情侣约会的好地方。
唐青青走进去,因为不想打扰约会中柔情蜜意的情人们,就询问服务生,是否有位花先生订过座位?服务生很礼貌地说,他们酒吧并不接受座位预订,青青就很憋闷:难不成要她一个一个座位地找过去?她就一边打着花云起的手机,一边在厅堂座位间轻轻地走过去,手机响了好久,也没有人接,唐青青正茫然间,她的手臂被人在后面抓住,并把她扯到了一旁的座位上。
唐青青正想嗔怪两句,转身却对上了一双静若潭水,纯净清澈的眸子,她心里一凉,竟然是全国通缉疑凶――小林!变态杀人狂疑犯面前,一般的女人也许早就惊叫飞奔起来了,但唐青青的反应,却是静静地坐在他对面,研究地打量他瘦削憔悴的脸孔:原来是你!是你冒充花云起的名字找我?小林对她的反应很感激:唐小姐,谢谢你对一个通缉犯的平静,看来我找对人了!唐青青不是个没有原则,同情心泛滥的女人,可是,面对小林,她却不知怎么回事,潜意识里总把他看做无辜的受害者一方,她压根就没有相信过这个年轻人曾经变态地杀过一个美丽的女孩子。
唐青青看着他:什么叫找对人了?你以为我忙得没有时间看悬赏公告么?我看,你去找警察,才算是找对人了呢!小林的眼睛里闪烁着激动的光芒:难道你也相信是我杀了她么?如果不是,你更应该去找警察向他们解释清楚啊!你为什么会找到我呢,难道以为我会做你同谋,帮你逃跑么?青青心里说,如果你知道负责侦破这个案子的就是我未来的大嫂,探组一半以上的人都跟我很熟悉,你肯定会惊得拔腿就跑,而不是在这里絮絮地说什么找对人的蠢话!小林忽然咬了牙,清俊的脸孔一副强烈憎恨的表情:我当然是不怕警察的,可我担心时间!如果我被警察收进去,一时半会儿不能还我清白,我的时间很宝贵!唐青青听不明白:时间?什么时间宝贵?小林阴沉地看着台子上的烛光:我复仇的时间很宝贵!谁杀了我的妹妹,我就要向谁复仇!我要赶在警察抓住他之前杀掉他!唐青青差点跳起来:你妹妹?难道你说的是花香?小林眼里有泪光点点:她不叫花香,她是我的亲妹妹,林小慧!对不起,唐小姐,我的名字也不是林光辉,我真名字叫林小广。
唐青青探究地看着他:我该相信你的哪句话呢?小林――林小广说:唐小姐,请相信我,我对你所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虽然有些匪夷所思……,自从你善意而宽厚地邀请我去玻璃房看我妹妹在对面跳舞,我就知道你一定有一颗包容善感的心,你一定会理解我的处境的,是不是?唐青青不置可否,她微微叹口气:在我决定去警局领赏金之前,最好你能说服我,你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我再跟你面对面坐下去,就有同谋犯或是包庇犯的嫌疑了!小林的脸在烛火下忽明忽暗:我和花香是一对亲兄妹,她是四岁的时候被花秋平收养的!为什么?你父母……我对父亲没有过记忆,似乎我三四岁的时候爸爸就离开了我们。
我八岁那一年妈妈死了,我们两个人被孤儿院接收,那个叫花秋平的人,随后就来到孤儿院,指名收养我妹妹。
孤儿院做他工作,想让他把我们兄妹一起收养,他却很坚决地说,他家里已经有两个男孩子了,他只要这个小女孩……,我和我妹妹就分开了!我后来也被当地一对没有孩子的教师夫妇收养,我生活还算是安稳顺利,一路读书,直到我上了大学……唐青青讶异地说:你上过大学啊,哦,你是为了要找妹妹才来这个物业公司做保安的?小林点点头:我三年前就大学毕业了,我是个弱电工程师,就在距离S市很近的H市工作。
我一直没有忘记妹妹林小慧,从我上大学开始,我就开始寻找她了,花秋平当时收养她时,办理了全套的收养手续,我从院长那里知道了他的姓名和当时的住址,但是因为时间太长,他们又搬了几次家,甚至还从一个城市迁到另外一个城市……这种寻人的工作,对一个初出茅庐的学生来说,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我曾找到过好几个50多岁,名叫花秋平的人,可他们都没有二十多岁的女儿!后来几经辗转,我在S市找到这个样貌、年龄的条件都符合的叫花秋平的人,但是,S市派出所却不许我查他的户口簿登记资料,在我恳求下,才告诉我那个人的确有个21岁的,名叫花香的女儿……我知道了花秋平的住址后,想见妹妹的心情那么强烈,本来是想直接找上门去的,却怕太突然会给她造成困扰――毕竟她当时只有四岁,还不懂事,也许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被收养的孩子;另一方面,我也怕弄错了人尴尬,就想找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正好看到那个小区的物业公司在招保安,我就伪造了一张身份证复印件去应聘了……我做了保安后,很快就见到了那个叫花香的女孩,我第一次见她,就确信她就是我的妹妹林小慧!因为,她跟我妈妈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小林的声音低沉下去:我妈妈的样子,我记得很清楚……舞殇 第十六章 她到底是谁的好妹妹?(下)小林的声音很低沉:我上门给你修电插座的时候,是我第一次见小慧跳舞,你知道么,我妈妈就是一个舞蹈演员,我小时候看过妈妈的表演,那一刻,我以为妈妈复生了……以后接下来几天,我还是忍不住去看她跳舞了,她是那么美,那么纯粹,看来花家待她很不错,她应该是很快乐长大的吧!我见过她的那个哥哥接送她上学放学,我想他们家一定都很爱护她……我那时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去找小慧,我怕打扰她的快乐和单纯的生活,也许她还被蒙在鼓里呢!我想,我只要见证过小慧健康快乐地活着就好了!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我也许就会自动消失了。
我那天在小区竹林那边巡逻的时候,正碰到小慧一个人坐在那里哭泣。
我实在忍不住,就上前询问她,她见我是个陌生人,当然不会对我说什么,但我看到她的嘴角还留有一丝血迹,脸颊也肿了,不知是不是有什么人打过她?我当时真是很气愤也很心疼,就忍不住把这张照片拿给她看了……小林掏出了钱包,里面有一张泛黄的小小二寸照片,他默默递给青青看。
这是一个穿曳地长裙的,年轻女人舞蹈剧照,眉目宛然就是花香的样子,只是看上去更成熟,也更温婉一些。
在看到照片的那一刻,青青相信了小林所说的所有的话,显然,这个就是这对不幸兄妹的母亲了。
我把一切都告诉了她,她的身世,我对她的记忆,我这些年来的寻觅……其实,小慧当时虽然只有四岁,却已经有些模糊的记忆了,她立即相信了我的话,尤其是看到我们妈妈的照片,她更是确信不疑!她哭着说,本来她就一直怀疑自己不是他们家亲生的孩子,因为如果是亲生的孩子,他们不会这样对待她……我就急急地追问他们怎么虐待她了,她说,他们没有虐待她,只是对她太奇怪:花秋平自小对她就很情绪化,一会儿恨不得娇惯地把捧在手心里,一会儿又满脸憎恨地仇视她,他一会儿一脸慈祥呵护备至,一会儿又拳脚相加,她自小就成长在紧张压抑的气氛中,见了父亲,就象老鼠见了猫;哥哥对她倒是不错,从没有暴力举动,只是……她没有再跟我讲下去,只是低头垂泪,她说如果我不出现,她正打算离家出走呢……我只听她说到这里,都担心死了,问她今天晚上是怎么回事,她说还是花秋平打的,她跳舞后一边擦汗一边从舞蹈室出来,在门外碰到了他,他什么也没有说,突然扬手就是一个耳光,还骂她‘贱人!’小慧哭着说,原来她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看了妈妈的照片就知道了,肯定是当年花秋平爱上了我们妈妈,而妈妈却不爱他,他由爱生恨,才想到要收养她的女儿,他看到小慧的喜怒不定,肯定也是因为对我们妈妈的爱恨交加!小慧的处境这么复杂,我就想到要带她走,她也很乐意,此后几天,我们又碰了几次面,商量要一起去H市的事儿。
那天晚上,我们商量好了去H市的时候是我先走,她隔天走,到了H市后我们再联系――她说我们一定要谨慎些,如果被父亲哥哥们知道了,肯定会把她捉回来的!到了第二天,我就向物业公司辞职了,当天晚上――我知道花家那个时候除了花香没有别人,想起还有些细节没有跟小慧讲清楚,我就直接去他们家找她了。
我跟妹妹谈了一会儿,她让我先把她的衣物用品帮她拿走,她要走的时候不能带那么多东西,免得家里人起疑心。
我提着她的东西出门,没有走电梯,害怕万一在电梯口遇到花家的人――我是从消防楼梯下去的。
我第二天一早就悄悄回H市了,我在H市有套房子,地址已经给小慧了,我就在家里等她,等了一天,二天,三天,她都没有来……我有一天在小区门口,忽然看到了自己的悬赏公告,才知道妹妹被残杀了,而我成了全国通缉犯!小林的脸痛苦地扭曲了:我刚刚跟妹妹相认还不到一个星期!她那么年轻,那么美丽,死得真是太惨了!青青感情的天平已经完全向他倾斜:小林,你打算怎么办呢?你要自己抓凶手?你打算杀人么?小林的目光变得冰冷:我想,杀她的没有别人,一定就是花秋平!我这次就是要找他才又来S市的,我打过电话,也跟踪过,得知他现在出国了,我得找个地方躲起来,等他回国再说!青青很快反应过来,她讶异地说:你找到我,难道就是为了让我帮你躲起来么?小林的眼睛里含着泪珠:请求你,唐小姐,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你……正好住在花家的对面,我可以看到他们家的状况!青青有些好气又好笑:小林,我知道你失去了妹妹很难过,不过,你千万不要冲动,我觉得你现在已经丧失冷静和理智了!想杀人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你有这么多怀疑他们的理由,为什么不直接找警方呢?花家不是钱多势众么?我想,就算是警方抓住他们,他们也会开脱罪行的!青青微微地笑:这个你不用担心,既然你相信我,找到我了,我一定要帮你的忙才是!小林感激地望着她:唐小姐,你答应我了?唐青青点点头:我要帮你的忙,可不是要帮你去杀人,我给你介绍一个警察吧,你可以完全信任的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