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宁愿天下人负我,也不愿我负天下人。
我相信了。
而事实证明,你何其聪明,我何其愚蠢?恭喜你──你用你虚伪的友情,成功毁了我的一生。
缓缓睁开眼睛,斐洛特-加龙省发现自己是流着泪醒来的,他愣愣看着天花板,明明对面就是一个炉火烤得周围很温暖的壁炉,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身下躺着的也是触感毛茸茸的兽皮……可是依然有点冷,那冷,是从心底深处无可抑制般升出的冷意。
斐洛特-加龙省从拥有百年历史的古董躺椅上坐起身,迷惘的飘忽眼神注视着落地窗。
窗外,沉沉的夜色中,雨丝不停飘落。
不像同伴们被囚禁在阴冷潮湿,空气中散发着浓重腐败气息的牢房里,久待斐洛特-加龙省极其礼遇,住在高雅的客房,可以自由地行走,但他逃不了,重视同伴生命的他,哪里也不能去。
而斐洛特-加龙省心知肚明,就算没有拿同伴性命要挟他,他也不会逃走。
过去所亏欠的人──他找寻已久,始终找寻不到的人。
看着火光跳跃的壁炉,斐洛特-加龙省神色恍惚,张嘴呢喃道:看起来拥有一切,明明是个天之骄子,但眼中只有一份孤独,愁闷、痛苦、无法跳脱的孤独……斐洛特-加龙省把脸埋进自己的掌心,抽噎着抖动肩膀,他的嘴唇动了几动,气息微弱至极。
想嚎啕痛哭,想放声咆哮,但为什么只有眼泪流下?涌出齿间的,为什么也只有语不成声的颤音?扣扣。
两声清脆的响声,斐洛特-加龙省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却见一抹窈窕的背影撑着伞,默默伫立在落地窗外。
心知这是对方的体贴,斐洛特-加龙省连忙整理脸上的狼狈,但眼眶的红肿却是遮挡不了的。
斐洛特-加龙省打开落地窗的锁,用着还微带沙哑的声音笑道:玉璃小姐,这么晚了,请问有什么事吗?玉璃一欠身,说道:大人请您过去一趟。
……好的,请带路。
虽然疑惑,可是斐洛特-加龙省没有拒绝。
请随我来。
脚尖点地,玉璃窈窕的身影灵巧地飞跃过半人高的扶手,画出一道半圆,行云流水似地跳下三层高的楼层,斐洛特-加龙省也紧随着身形一飘,动作流畅地落到地面。
您要撑伞吗?斐洛特-加龙省轻轻一笑,谢绝了玉璃递给他的好意,说道:不用了,雨中散步刚好可以抚平一下我乱糟糟的思绪。
玉璃笑道:我还以为您会说雨中散步是一件浪漫的事情,我的印象中,贵族们似乎都相当喜爱追求浪漫。
关于雨的记忆——总是不好的,虽然有过快乐的回忆,但那快乐却很快被悲哀所掩盖。
深沉的悲哀,已经烙印在了体内,就像无法消失的伤痕。
斐洛特-加龙省敛去笑容,表情沉静,抿紧的嘴唇一言不发,沉吟了半晌后才说道:……我已经不是贵族,很久以前就不是了,因此对于浪漫的追求,也就没有那么大的热忱。
对不起,是我失言了。
玉璃歉意地低下了头,脸色有些白,却带着微微的粉色,像极了初开的桃花。
斐洛特-加龙省不在意地挥了挥手。
大老远的,斐洛特-加龙省就能看见那一株至少要三个人环抱才包围得起来的樱树,飘落的花瓣随着夜风而舞,看起来彷佛是粉红色的霞雾。
很美,很美。
如雪般的花瓣飘然飞舞,花瓣似乎夹带着寒气,使得周遭的温度明显地骤然下降。
一声清响,寒光闪没,白色的颀长人影舞起手中长剑,身影在雨中穿梭──久在跳舞,跳着剑舞。
久的剑舞,不像女子般柔弱,也不像男子般粗犷,光只是看着,就让人磁石一样地移不开目光。
一片花瓣飘下,流畅轻盈地反手一转,久手挽剑花,蓦然,樱色的小小花瓣无声无息地裂成十多块更细小的碎片。
久停下了剑,冷然无波的眼瞳沉默地凝视着斐洛特-加龙省。
接收到久意念的玉璃翕动着嘴唇,张口吟道:十年生死两茫茫。
不思量。
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随着玉璃的一字一句,久的眼中射出寒光,森冷的杀意几令人不敢对视。
大人问说,您可曾有后悔?对于您背叛了那一位的事情。
斐洛特-加龙省重重一顿,颤颤地开口道:无论你们信或不信……我从来没有背叛他。
缭绕冷烟的剑尖直直地指上斐洛特-加龙省,而斐洛特-加龙省脸色稍嫌苍白,但表情却毫无畏惧,一脸坦然。
玉璃低眉顺目,垂手立在一旁,看不清表情,却能感觉出她对久的恭谨。
她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大人,属下明白您的气愤,可是请您息怒吧,斐洛特-加龙省团长和那一位大人之间的恩恩怨怨,不是我们能插手的。
气愤?斐洛特-加龙省一惊,自从成为俘虏以来,久都没有什么情绪起伏,怎么会突然气愤起来呢?他紧张地看向玉璃:请妳告诉我,是他发生什么事了吗?不是说他这几天……这几天会来处置我?玉璃看了看久的脸色,见他没有反对,才说道:那一位今天传来了消息,说他……不打算来了。
斐洛特-加龙省蓦然一震,好像倍受打击。
他颤颤巍巍地倒退几步,堪堪站稳,喘了几口粗气,勉强自己硬是扯出微笑。
不要紧,他有事吧?我可以等他……玉璃无奈地摇头道:那一位……那一位说他不想再见到您了……那一位挣扎了很久的时间……说实话,他恨着您,比谁都恨将他曾有的一切所毁灭的您。
斐洛特-加龙省握紧了拳,扯着喉咙大吼道:既然那么恨我,他就该来杀了我啊!他恨累了。
斐洛特-加龙省眼神迷惘地看着玉璃。
恨着一个人恨久了,也是会累的……往事如烟,就让它随风而散,那一位只愿黄泉碧落,再不相见。
哈哈……他已经连见我也不肯了吗?斐洛特-加龙省抚着额角,苦涩地笑了,瞬间失去支撑的力量,颓然地靠在樱树上,手不停抖颤着。
久收剑回鞘,将空着的手心翻上,手掌摊开,稳稳地接住一片掉落的花瓣,握住。
他也不愿我杀你。
这些日子以来,斐洛特-加龙省第一次听见久开口,出乎意外的好听声音,像是可以迷惑人的心智……但心不在焉的斐洛特-加龙省,只是用空洞的双眼直视着久。
等你的利用价值没了的时候,我会放你和你的同伴安全离开,这是他的愿望,虽然我并不赞成。
斐洛特-加龙省瞇起了眼,幽幽说道:……我不会走,在没有见到他之前,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走!最后一句,蕴涵了必死的决心。
久淡淡地望了他一眼,没有再开口。
玉璃却是开口劝道:斐洛特-加龙省先生,您又何必固执?请珍惜自己的生命吧。
在那一位心中,您背叛他的事情已是定论,改变不了的事实。
再怎么解释,那一位也不会相信,只会认为您在狡辩而已。
妳不会懂的。
斐洛特-加龙省哽咽了声音:他不信也好,认为我在狡辩也罢……我只是想用这双眼睛……看看他……然后……我想亲口跟他说,我找他好久、好久了……也想跟他说我没有骗他……更没有背叛过他……他是我心中永远的好友、知己……回想起过往的记忆,斐洛特-加龙省脸上浮现既怀念又怅然的一笑:他诚挚毫不参杂一丝虚伪的友情,曾在我无比脆弱时……拯救了我……让我变得更坚强……深深望着斐洛特-加龙省的眼瞳,玉璃心软了,那眼中的真诚和伤痛,不是能够伪装出来的。
大人──久轻轻哼了声,不是为了他。
抛下这句话,他整个人一掠,人已不见踪影。
久他……玉璃漾开了笑容,欠身道:恭喜您,大人会劝那一位过来一趟,如果再不行,大人还会请南君大人帮忙。
南君?啊……是指Q吧?玉璃颔首道:是的。
您或许有所不知吧,南君大人同时也是大人的姊姊。
Q?Q是久的姊姊?那两个人是姊弟?斐洛特-加龙省一脸错愕。
我就猜您会吓一跳。
是啊,两姊弟居然同为四上……玉璃含笑道:他们两位都是很有能力的人。
对了。
斐洛特-加龙省凝望着玉璃,有些迟疑地问道:我有个问题想请教,只是出于我的好奇,妳不回答也没关系的……请问妳和久是什么关系?说是属下,但久对妳却和对其他人显然很不一样,说是恋人,你们之间又没那种暧昧的气氛……玉璃轻轻地笑出了声:忠诚?喜欢?还是爱吗?很遗憾,都不是,我对大人所抱持的,从来不是那种时期性的感情。
她闭上了眼,抚着胸口说道:我的身体,我的血肉,我的眼睛,我的声音,我的感情,我的心……我‘玉璃’的全部,都是属于大人的东西,我是为了大人而诞生,也将为了大人而死去,无怨无悔。
我并不怕死,但更想活着,因为我担心,如果没有我,大人要怎么生活呢?大人不爱说话,也不喜欢与人交际,呵,其实大人是个很笨拙的人呢,所以很多时候,都是由我去替大人处理那些事情的。
玉璃小姐──玉璃沉溺的神态和语气中的虔诚以及宠溺,斐洛特-加龙省不由得怔然了。
如果可以,我希望一辈子都待在大人的身边,就这样一直陪伴着他,永远、永远都不分开……说着这句话时,玉璃的眼,落下了泪水。
斐洛特-加龙省不明白她为何哭,却问不出口,只能默默地陪着她伫立雨中。
风,轻轻的叹息了。
是在为谁叹息?──风,只是轻轻的叹息了……楼下宴会场依旧热闹非凡,而楼上的某间客房里,谢辰风、任历和沈仪宣以及徐勇,正坐在地上玩牌打发时间中。
谢辰风大笑三声,将手举得高高的:各、位、观、众──啪地一把丢在地上。
黑桃七!一屁股坐在那位被五花大绑的可怜萨鲁的背上,沈仪宣不敢置信地睁大眼,死死瞪着黑桃七,惨呼道:原来黑桃七就在你那边?啊啊!太过分了吧?你怎么可以握得这么久?说着,她边用脚跟踢着不断挣扎的萨鲁,凶巴巴地啐骂道:安静啦!都是你这扫把星带的霉运,害我输惨了!被布团塞住,外加好几层胶带牢牢黏住嘴巴的萨鲁,只能用呜呜声来代表他的抗议。
还吵?再吵我抓你去玩没有安全措施的高空弹跳!哼哼,不要以为你不是超能者我就不敢狠狠虐你!徐勇在心底为这位惨遭沈仪宣毒手的萨鲁默哀着,可这也是因为他着实让谢辰风他们吃了很大的苦头,所以也难怪杨尘吩咐要对他特殊礼遇了。
一名普通的特异功能者,居然能让他们这群超能者如此警惕,萨鲁也该觉得骄傲了。
谢辰风奸笑道:嘿,我牌好啊!我也是很想赶快把黑桃七送出去的,可是就一直有牌可以出,没办法,我只好忍耐不出啦……不过还好,总算能在剩下最后一张时把它给送出去了。
将手中仅存的一张牌盖起来,沈仪宣咬着牙说道:最好你是没办法啦……她算着手上盖起的牌,哭道:呜呜,我光是黑桃就盖了十五分……徐组长,你咧?徐勇数着手里的牌苦笑道:我黑桃只盖了两张,九跟十一,加起来刚好二十。
沈仪宣怔了一怔,盯着无表情的任历说道:谢学长一张都没盖到,我盖了黑桃一、二还有十二,这样说来的话……任历沉默地点点头,光明正大地翻开地上的牌,除却其它花色的牌外,黑桃果然盖了一大堆。
不用算了,看这状况,任学长肯定是输得最凄惨的一个。
谢辰风仗义执言道:这可不一定,又不是牌盖得多就输得惨,是算分数的好不好?任历牌给我,我帮你算。
谢学长你好虚伪喔,既然这样你就不该把黑桃七握得那么紧嘛!现在才在那边装好人……心机男!谢学长你绝对是千人指、万人骂的超级心机男!气愤的沈仪宣情不自禁,发泄似地拍了一下萨鲁的背部,禁受不起超能者看似轻轻一拍的萨鲁立即翻了白眼,昏迷过去。
谢辰风小拇指掏掏耳朵,一脸的不耐烦。
鸟妳咧,这位大婶妳很吵耶,做人啊,输了就要老实承认,虚心接受。
毫不在意曝光危机的沈仪宣在地上打着滚,喊道:不管不管我不管啦!不玩排七了!我们这群善良纯朴的小市民,玩不过超级心机男的啦!不过就是赢了妳几次而已,用得着那么仇视我吗?徐勇建议道:不然换玩纸上大富翁?沈仪宣停止打滚,以不屑的眼光看着徐勇说道:纸上大富翁?天啊,那什么年代的古老游戏啦?徐勇辩解道:排七也很古老啊,反正最近流行复古,沈长官妳玩玩看,说不定会喜欢……我倒是玩腻了。
谢辰风长长地叹出一口气,视线转向隔壁房间,说道:徐组长,杨伯和杰司特他们还要搞多久啊?都快天亮了。
这不好说,要看索多亚斯先生被洗脑的程度,严重的话,搞不好等上个一整天也都有可能。
一整天……谢辰风无言了。
徐勇沉吟道:……不过应该不会花上那么长的时间吧。
杰司特组长的方法,是联机上母脑系统,由母脑系统侵入索多亚斯先生的脑部,去搜寻新人类联盟到底是对他做了什么样的洗脑,如此一来,才能让杨长官用最快速的方法解除他的洗脑。
难怪杰司特会搬一堆有的没的怪机器来。
谢辰风忧心道:如果解除不了呢?徐勇略微思考后回答:那也只好让母脑直接搜寻索多亚斯先生的记忆,找出疾风团长被囚禁的地点后,暂时将他关起来,以免节外生枝。
这样对那位老伯,葛雷斯会同意吗?我同意了。
葛雷斯手托着托盘走了进来,将托盘上的餐点和饮料一一递给众人后,他接着说道:对于某些不该呈现在阳光底下的东西,母脑系统不会记录的,计算机比人类诚实多了,因为它们不会说谎。
谢辰风咽下口水,吞吞吐吐地说道:喔……是这样喔……对于葛雷斯,谢辰风心底多少还是有些敬畏的,不是因为他的眼睛可以看透人心,身处于超能者光怪陆离的世界,谢辰风的心理承受度,当然也相对地大大提高。
之所以会对葛雷斯感到敬畏,主要是因为几个小时前被他的一顿鞭子加糖果给驯的。
那鞭子鞭得有理,那糖果也给得正是时候,谢辰风对葛雷斯的佩服,此时只在罗天行和安廷之下了。
葛雷斯微笑。
佩服可以,但不要相信我,在你还没完全相信你自己之前,就算你相信我,我也不要你的相信。
谢辰风努了努嘴,讪讪地抓头道:说得好像我的信任是买菜时送的烂葱,放着还嫌占空间……沈仪宣好奇地瞄瞄谢辰风又看看葛雷斯,问道:什么相不相信啊?谢辰风不耐烦地挥手道:去去去,小孩子不要问太多。
沈仪宣嘟起嘴,委屈地说道:不问就不问,把人家当狗一样的赶,真过分!语毕,她朝谢辰风吐舌头做鬼脸,以泄心中不满。
理都不理沈仪宣的抗议,谢辰风问道:葛雷斯,我有问题,可以问吗?得到葛雷斯的回答后,他才问道:你说要我完全相信自己,那样我不是就听不进别人的意见,变成独裁者了?任历的耳朵也竖了起来,经历先前的谈话,他知道葛雷斯说的话总是有道理。
只要是对谢辰风好的,任历都想要知道。
葛雷斯笑了笑,也学着他们盘坐在地上。
我很开心你会问我这个问题,这代表你真的很认真在思考。
顿了一顿,他整理着思绪:相信自己并不等于骄傲自大,而是勇敢承担、接受真实的自己,坚持自己的理念。
举个例子来说好了,之前你说你会全力搭救我的兄长,却不是说绝对会救出我的兄长……当然了,这个例子多少包含我的私心,但你可以想想──为什么你脱口而出的不是别的,却是全力呢?谢辰风低头沉思着,沈仪宣却抢着开口:我知道!因为只要不说出明确的结果,就算失败了,也可以说‘我尽力了’!她腼腆地呵呵笑道:每次考完数学的时候,我都是拿这句话来安慰自己,我尽力了,所以就算考差也是没办法的事,我的数学最多只能考到那种分数罢了。
是、是这样吗?葛雷斯赞赏地看了沈仪宣一眼,说道:就像那位小姐说的一样,你可能是无心出口的,但其实你早已有了你无法成功的既定观念。
全力以赴不是不好,但是你的全力,是建立在你设想好的失败之上。
也许是由于特防局和新人类联盟的抗争过程中,失败多于胜利关系吧,那间接影响到你对于自己丧失了自信……不过这也只是我就我所‘看’见的,做出来的推测。
阿风,他说的有道理。
任历缓缓说道:以前,你说过,记得吗?总是拖后腿,所以很难过。
那是发生在谢辰风和任历第一次切磋前的事情。
……我记得。
谢辰风茫然地盯着自己的一双手,心中迷惘着:我一直认为我坚定着自己的理念,纵使那将是一条荆棘密布的道路,我仍不后悔、不回头……但其实我是很害怕的吧?我怀疑像这样老是失败的我,真的能够坚持着理念,持续往前迈进吗?看着谢辰风失意的表情,葛雷斯轻声说道:我听说你们特防队的罗队长和现在的代理队长,都对你抱有很深的期待,杨叔同样也是。
杨叔就曾告诉过我,说你非常能够善加利用他们教导给你的技巧,巧妙应用在实战之中,这种才能是相当难得的,许多人想要都要不到,所以你更该对自己更有自信一点。
仁者不忧,勇者不惧。
虽然每个人都会怀疑,也会害怕……但这只是一个过程,而不会是最终的终点。
张了张嘴,谢辰风呓语似地说道:别让好不容易得到自由的光,重新被银黑的色彩禁锢吗……见自己的苦口婆心没有白费,葛雷斯欣慰地笑道:只要紧记着这一点,不要回顾过去,不要伫留原地,按照自己的步伐,一步一步慢慢前进,我相信,你一定会有所收获的。
说起来虽然简单,但其实那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因为人总是容易作茧自缚,但重要的是,不管跌倒了多少次,都要有努力站起来的毅力,哪怕下一次还是会跌倒。
……嗯,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谢辰风似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沈仪宣头微歪,眼角弯弯,稚嫩的脸上绽开一笑。
虽然听得不太懂,可是葛雷斯哥哥,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像辅导老师?我们学校辅导室的老师也都是这样谆谆开导学生的人生喔,只是他们都没你好看。
要是让我选啊,嘻嘻,我宁愿给上你辅导课,比较赏心悦目!葛雷斯也跟着笑道:我衷心感谢小姐的赏识。
此时,任历偏过头,对着墙壁的耳朵抽动了两下,听见了隔壁开门的声音。
几秒钟后,杰司特一边敲着肩膀,一边有气无力地开门走了进来。
唉……不好搞,果然不好搞……超能者全都是一堆强得有够变态的变态。
一连几个变态,可想而知杰司特被打败得有多彻底了。
杨尘跟在他的身后走进,语气有些不满:什么叫做强得有够变态的变态?杰司特,你说的这句话很有问题。
一见两人,徐勇马上收拾起地上的狼籍,玩乐的时间结束了。
叹息了一声,杰司特虚脱地倒坐在柔软的沙发椅上,打发似地挥挥手道:别在意啦,只是一句不是那么动听的形容,OK?转眼看看被沈仪宣坐在屁股下口吐白沫的萨鲁,他嘻皮笑脸道:沈小妹,妳对他真好,竟然不介意让他吃妳的嫩豆腐。
沈仪宣歪头望着他,天真无邪地笑道:杰司特叔叔要想,也可以来试试看啊。
呃,谢了,不过叔叔已经有真命天女了,要吃也只能吃真命天女的豆腐,不然会天打雷劈的。
杰司特的反应是当下打了一个冷颤。
杨叔,结果还是不行吗?解除不了洗脑?杨尘失望地摇头道:那种直接入侵脑细胞的能力太强了,就像是在人的灵魂深植了一块印记,就连母脑也没办法把那块印记洗掉。
葛雷斯颓丧地低下了头:是吗……怎么样也不行吗……父亲……杰司特硬是扯出一抹微笑,安慰道:唉啊啊,气氛别那么悲嘛,虽然解除不了洗脑,可是不幸中的大幸,母脑成功从他的记忆区块里,找出了你大哥被囚禁的地方。
闻言,葛雷斯悲容一敛,眼中浮现希望的光芒。
他被关在什么地方?杨尘说道:是Man\'s 总公司的地下建筑。
地下建筑……葛雷斯困惑地说道:我记得Man\'s 总公司是有三层的地下室没错……但那都是做为停车场……杨尘的脸色立即凝重起来。
我说的不是像地下室,而是地下建筑,建筑在地底下的另一栋,作为实验用的建筑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