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别人还有约,所以我就先告辞了。
」只野康之说完这句话之后,要站起来时又开口道,「爽香!」「甚么事?」「你──可能听过不少关于我的传闻,而且如果你在我们学校里随便找几个人来问的话,应该也都可以听到许多和我有关的事情,可是请你千万不要太相信传闻。
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用你自己亲眼看到的一切来判断我这个人如何?」从只野的外表来看,这番话说得令人意外地诚恳、认真。
「好。
」爽香说道,「我又不是很笨。
」「好。
今日子好像也很真心诚意地信赖你,所以我希望我们也能够变成好朋友。
」只野的笑容的确有其魅力。
只野先行离开。
爽香叹了口气。
杯子里还留着一些可乐。
然后爽香突然注意到一件事情,整个店里比自己刚进来时安静了许多。
很明显地,店里的学生都在看爽香。
当然,大家并不是明目张胆地望着她(虽然其中也有些人是故意把眼光飘向她这里来的),不过,可以确定的是爽香已经变成「这个地方」的注意焦点了。
──那个女孩子刚才在和只野那家伙说话。
──到底在说甚么呀?──这还用说吗?她一定是只野的新「女朋友」。
──又一个吗?他真厉害……。
爽香觉得自己好像可以听到这类的对话似的。
她这时候才重新认识到只野是多么「出名」的一个人。
不过,爽香可不会笨到用别人的看法来判断只野。
她目前实际见过只野的印象──可以说是不好也不坏。
她对只野说话率直的态度颇有好感,不过这可能只是他的「演技」而已。
现在最重要的便是必须决定到底要不要去参加那个「舞会」。
以爽香的个性而言,既然她跟他说要去参加了,她就不会爽约不去,而且只野知道她是今日子的好朋友,所以应该不会做出甚么不好的事来才对……。
那就回去吧!今日子知道这件事情的话,不知道会不会生气……?!爽香把可乐喝完,站了起来,走向收银台。
「对不起──我桌上没有帐单。
」「已经付过了。
」女服务生板着一张脸说道。
「啊?」「『你男朋友』付过了。
」女服务生的语气很明显地是把爽香当成「某某人」了。
只野已经付过了吗?虽然爽香觉得他多事,可是现在再去追他也来不及了。
「这样子啊!」爽香说着说着就把钱包收了起来,「真是的,我已经跟他说过不要他付钱的──我很讨厌大少爷型的男孩子。
」爽香走了出来。
──其实如果她没有那么「生气」的话,可能会比较好一点,不过她似乎的确很不喜欢被人家当成「只野的女朋友」。
现在当然已经看不到只野的影子了。
爽香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
随后出来的男人刻意停了一会之后,才快步地朝着爽香追上去。
爽香以为到那家店里都是学生,可是事实上,其中却有一个人是例外。
只因为对方正好和爽香背对背地坐着,所以爽香才没看到。
不过爽香和只野康之所说的话,当然一字不漏地传进这个男人的耳里了,因为这个男人可是费尽心思竖起耳朵来听的。
这个男人就是酒井忠永。
他当然不是碰巧坐在这个位子上的。
他是因为在和浦边屿子谈过之后,认为自己无论如何必须先见过只野康之,所以才会请了一天假跑到N大里来的。
起初他也是和爽香所采取的方式相同,找校园里的学生询问只野的事情,不过让他惊讶的是几乎所有的学生都很认识只野。
而且原先他还很担心人家会觉得他为甚么要来打听只野,可是当他不经意地刺探时,竟然有很多学生兴致勃勃地告诉了他许多事情。
──而如果有人问他为甚么要调查只野的事情时,他也早已准备了伪装的侦探社名片,这是浦边屿子为他设计的。
不过他这些名片都还没来得及掬出来,就有各式各样的传闻罗列在酒井的记事簿里了。
当然,这一个一个的传闻都不是甚么好事。
「只野有一次和女孩子在他那辆跑车里办事正办到一半时,巡逻的警察过去问他『在做甚么时?』他竟然问说『要不要参加一份?』」「他有一艘游艇,可是听说从来也没出过海,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啊?你问我这艘游艇要做甚么吗?当然是要带女孩子去玩呀!听说即使风平浪静的时候,绑住的游艇也播晃得很厉害。
嘻嘻嘻……。
」「外表看起来很不错,可是实际上却有点傻呼呼的。
有一次人家邀他去吃饭,他补点了一个『鞑靼牛排』(剁碎的生牛肉丸,上面加蛋黄、荷兰芹、辣作料等),他却点说要『五分熟』,店里的人听了之后爆笑了出来,我也笑歪了。
原来他以为所调的鞑靼牛排是普通的牛排上淋上鞑靼酱……。
」──除此之外还有几则似乎可以刊登在周刊专栏上的小故事,这么看来,只野康之大概是被人当作「小丑」看待吧!其实传闻本来就是这样子,而且他这些糗事都称不上是甚么违法行为。
──酒井真正想挖的是足以让只野总经理面色发白的「不良行为」。
然后,他进到这家店里来……并且听到只野康之和爽香的谈话。
因为他一直惦记着不要让店里的学生们看到,所以放在膝盖上写的文字,事后看起来就像是蚯蚓在爬似的凌乱,趁自己记忆犹新时,必须再把它重新「誊写」一遍。
杉原爽香。
这个名字牢牢地镌刻在酒井的脑海里。
那个个子小小的女孩说的话让酒井感到兴奋不已。
──大麻。
阁楼里的周末「舞会」。
和高中女生的交往……。
跟这些流言配合起来看看,这个交往实在无法让人觉得「没有甚么」。
这条线索可要牢牢抓住才行!酒井决定不能让这个叫做杉原爽香的女孩子离开自己的视线,于是便开始跟踪行动。
──虽然途中有几次不小心绊倒或者是跟迎面而来的人撞上,不过他还是没有跟丢了杉原爽香。
爸爸住的病房的门打开,爽香稍微停了一下脚步,她以为是某个住院的病人要走出来。
「真是太谢谢你了。
」妈妈敬礼的对象是──。
「原来是安西老师啊!」「啊,这真是太好了,刚好碰到你。
」安西布子望着爽香的脸微笑道。
「太好了,爽香。
你的老师是刚才来的,她一直在等你。
」妈妈说道,「你替我送送她吧。
」「好。
」爽香点点头之后继续说道,「妈,我肚子饿了,可不可以邀安西老师去吃点东西之后再回来?」「好啊,可是,不知道会不会太打扰老师?」「我是没有关系的。
」「对呀,反正老师你也没甚么约会嘛!」「爽香这丫头!」妈妈苦笑。
──这附近没有很多店面,于是爽香和安西布子就进入了一家只有「能够保证味道不会改变」这个优点的家庭餐厅,进了餐厅之后,两个人便默默地沉浸在热毛巾的舒适感里。
「老师,」爽香说道,「──时间过得真快,三年一眨眼就过去了。
我第一次和老师见面,是在国中三年级的时候。
」安西布子稍微瞪大了眼。
「你是陷入回忆当中了吗?」她略带戏谵的口吻说道,「对你而言,这应该还太早了吧?」「也不是啦……,只是觉得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年,可是人还是会有很大的改变……。
我真的是在我爸爸病倒之后,才深刻体会到每个人的生活都和周遭的人息息相关的道理。
」「的确如此,其实连我自己都还没有这么深刻的感觉呢!」女服务生过来问她们要点甚么。
爽香点好要吃的东西之后,猛灌开水。
「真讨厌。
──好像愈来愈没希望了。
」爽香嘲弄自己似地说道。
「发生甚么事情了?──你是不是和丹羽怎么了?」「我跟明男根本还没进展到会怎么样的地步。
」爽香面露笑容地说道,「我今天向学校请了一天的假。
」「你妈妈告诉我了。
」布子点点头,「你妈妈很介意这件事,她说因为你很可靠,所以每次都不知不觉地倚赖你……。
可是我也告诉她,并不是只有在学校才能学习。
」「对呀!其实我并不讨厌这种事情,这让我充份感受到自己正在踏入成人的世界里,所以有时候我甚至会对明男说『你这个幼稚的孩子』。
」「你没有问题,不会误入歧途的。
」布子笑道。
「今天回来途中,我跑去找那个大学生了。
」「那个大学生?」「就是今日子的男朋友,那个叫做只野的人啊!」「哦,就是河村去调查的那个人……。
」听完爽香说的话之后,布子叹了口气道:「──你不可以再插手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那种舞会……。
」「可是我觉得没甚么好担心的,因为对方也很清楚我跟今日子感情很好。
」「不过……,你不可以自己一个人跑去呀!」「我是想拉明男跟我一起去的,只是……。
」爽香迟疑了起来。
「如果丹羽他妈妈知道了就糟糕了。
」「没错。
」爽香说道,「她一定会大发雷霆,说甚么『你要带我儿子到甚么地方去啊!』之类的话。
」「可是你绝对不可以自己一个人去。
」布子再三叮嘱道,「其实也可以让我跟你一起去。
」「可是我觉得如果有学校的老师在场的话,只野可能就不会表现出他原来的样子。
当然──我们也可以让你当作大学女生……。
」「那太勉强了。
」布子笑道,「最近不知道怎么搞的,每个人看到我都说我一定是学校里的老师。
」「河村先生说的吗?」「不是,是我大学时代的朋友。
而人家则是无论怎么看,都是『花枝招展的上班族』。
」菜送上来之后,她们两个人还是边吃边谈。
「──老师,你可不可以替我约明男出来?」「我?可以呀,可是还是必须要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啊。
」「如果说是要和女生约会的话,他妈妈可能会不高兴,所以,最好是我个像同学会之类的藉口……,我是想到可以假装要办个同学会之类的活动。
」「可以呀,这么一来,丹羽就比较容易出门了吧!」爽香说,「那可不可以麻烦老师出面约他?」「当然没问题。
可是……,尽管有丹羽在你身边,你还是不能冒太大的险哦!」「好。
」爽香虽然答应了,可是从爽香十五岁就认识了她的安西布子根本不敢相信她的保证。
没错。
──不能坐视不管。
布子心中暗自决定。
虽然已经离开自己班上了,可是只要教过她一天,她就永远是自己的学生。
「那个阁楼在哪里呢?」布子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