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夢遊症的誘惑當愛莉嘉和克羅洛克為谷田美保得救而鬆了一口氣時,另外一名少女,正匆忙地走在林間小道上。
因為是夜間,林間的小道幾乎沒有任何光,所以顯得非常陰暗。
幾間鄰近的別墅構成一組,雖然不是一片漆黑,可是只憑別墅玄關的照明,小路上的亮度是不夠的。
這名少女也住在其中一座別墅,是和朋友一道來的。
原本計劃與父母一起來,可是因為與父母吵架而取消了。
「誰要和你們一道去?」「就是請我們去,我們還不去呢!」這樣一來,少女便賭氣決定一個人來。
當然,只有一個人會顯得沒有意思。
於是,便約了高中時代的同學,一行五人來到了這裡。
因為大家都知道升大學反正就如同電動扶梯升級一樣,大家有的是空閒,更準確地說,是對玩的事非常熱心。
不,應該說只對玩熱心。
這名少女──十七歲。
要說她為何在這種時間還在外面走動的話,那是因為離別墅步行十分鐘的地方,有一家賣酒的小商店,她去買了罐裝啤酒回來。
她雙手抱著一箱啤酒。
──當然,是給她們幾個人喝的。
這幾個人在家長看不見的地方,自然輕鬆無比。
喝光了事先準備的啤酒,還覺得沒有盡興,便去四處籌集了。
當然,在這樣的深更半夜,小酒店早已關門,但是像把主人敲醒這樣的事,她們是不在乎的。
「啊,好重。
」少女嘀咕著。
「早知這樣,應該叫誰一起來!」說是少女,身體其實已經發育得很好,一六八公分的身高,體重也有XX公斤(如果為了具體數位,擔心得罪人)。
快要到了,少女停下腳步,重新拿好啤酒箱。
剛要邁出腳步。
「等等!」突然從後面傳來聲音,著實把少女嚇了一跳。
手中的箱子不禁掉在地上,隨著落地的聲響,周圍響起了很大的回聲。
「──幹甚麼?」少女轉過身問。
因為受了驚嚇,(說實話,她並不是一點都不害怕)可是,更多的是生氣。
昏暗中,模糊地看到有個人影站在那裡。
「你是誰?」少女問。
少女心想一定是色情狂。
要是那樣,就大聲叫喊!她十分自信自己的嗓音之大。
唱卡拉OK時,雖然總是把音量調小,可是聽的人也會頭痛,真了不起。
「──我是來迎接你的。
」那個人影回答。
「甚麼。
你肯幫我拿東西?」「你隨我來!」真是個會演戲的傢伙,少女想。
不過,好像是把年輕男人的聲音。
「喂,我拿著很重的啤酒要趕回家。
如果不幫忙的話,就快給我走開。
」「我將給予你永遠的生命。
」「永遠的生命?是甚麼健康食品的名字嗎?」「是我選擇了你!你應該感到幸福。
」聲音在一點點靠近。
少女感到有些不安,漸漸向後退去。
而對方進一步逼了過來。
一間別墅的燈光,正好照到了那個男人。
──少女愣住。
她緊盯住那個男人看了一會,然後──爆發出一陣大笑。
大笑是當然的,因為眼前的這個男人,不僅身材矮小,而且瘦得可憐。
那身打扮──不知為何,像是穿了已經變小的睡衣般,袖口短於手腕五釐米,褲腳短了十釐米。
並且衣服皺巴巴的,有些地方還劃破了。
腳上沒有穿鞋,赤著腳。
向面部看去,長著一張娃娃臉,頭髮一根根豎起來,好像從未用梳子梳理過。
然而──最要命的是,不知目的何在,他的肩上披著一張陳舊的、簡直不像樣的破包袱皮兒。
看到這樣的裝束,不管是誰,都會忍不住大笑的。
「──你是甚麼人?──啊,太可笑了!──我笑得快要死了!──難道你想當個喜劇演員?」「看著眼睛。
」「──甚麼?」「看著我的眼睛。
」「眼睛?我看著呢。
那又怎麼樣?」「不許移開視線。
要直直地盯住。
──知道嗎?」年輕的男人向少女靠近,然後張大嘴巴,露出牙齒。
「你有蛀牙。
」少女說。
「吵死了!」男人想用牙咬少女的脖子──「你要幹甚麼?」少女怒喊道,用手抵住男人的胸口,用力一推,男人搖晃著後退了幾步,便倒在地上。
「我可沒有時間陪小孩子玩耍。
」少女說著蹲下身,抱起啤酒箱,轉向那個扭傷了腰好不容易才坐起身來,嘴裡不停地呻吟的男人──「快走開,回家去吃你媽媽的奶吧。
」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被留下的男人──當然就是島本和男──坐在地上一會兒,一動不動。
片刻,好像聽見他低聲嘀咕的聲音……不,不是嘀咕。
是在哭泣。
「父親大人……我對不起您。
」他一邊哭泣一邊斷斷續續地說著,持續了三十分鐘。
終於,他站了起來,用手摸著已經涼透的屁股,蹣跚地邁出腳步。
──只有那張早已褪色的舊包袱皮兒,寂寞地躺在地上……「──是夢遊症。
」愛莉嘉說。
床上,美保呼吸均勻地睡著。
──讓人感到剛才發生的事情如同作夢一樣。
「好奇怪。
」克羅洛克摸著下巴說。
「是啊。
剛才的情景,在電影裡就經常看到,可是,誰相信會發生在現實的生活中。
」愛莉嘉,因為父親奇怪的「教育」的方法,常看有關吸血鬼的電影。
剛才的事情讓她想起了那些還是無聲電影時代製作的影片,年輕的女主人公,就像剛才的美保,站在陽台的欄杆上走動的一幕。
「你在說電影,可是我說的,是另外一件事。
」「甚麼事?」「夢遊的人,大半處於睡眠狀態。
也就是,神經是睡著的,但身體卻是清醒的。
」「那又怎麼樣?」「這種狀態,能打開陽台的門嗎?」原來是這樣,愛莉嘉暗想。
陽台的門,構造結實,而且相當沉重。
再者,這樣的鄉間別墅,夜晚的溫度會降低很多。
所以,門一定會鎖住的。
「──會不會是忘記上鎖了?」「可以去問這裡的工人,應該不會忘記的。
」「那麼……」愛莉嘉把話停下,轉過頭。
門被推開了,祐子穿著睡衣,探臉進來。
「──愛莉嘉!」「祐子。
有事嗎?」「不,沒事……只是,有些擔心美保。
「──發生了甚麼事?」「她去散步了。
」「散步?」聽了愛莉嘉的話,祐子不禁睜圓眼睛大聲說:「怎麼還去散步!」「噓!會吵醒她的。
」「應該不會的。
」克羅洛克說。
「一旦脫離了那種狀態,就會恢復睡眠,而且會睡得很沉的。
已經不必擔心了。
」「是這樣就好了……」愛莉嘉還是有些不安地望著父親。
美保要出到陽台,就必須要打開陽台的門。
可是,她本人是不能打開那個鎖的。
這樣說來,一定是有人把鎖打開,然後又敞開了門,再把美保引出陽台的。
是誰?──也許,是把美保推下小船的人。
本想殺害美保,可是美保卻沒有死,這樣,兇手便面臨著巨大的危險。
但是,兇手得救了。
──因為美保喪失了記憶。
可是,記憶總會恢復的。
那時,兇手就會原形畢露。
所以,要在美保恢復記憶之前,採取行動……「──這裡面好像有點文章。
」克羅洛克看著祐子說。
「是甚麼,可以告訴我嗎?」「是……」祐子猶豫了。
又過了一會。
「我知道了。
」她點頭道。
「好。
這裡已經沒事了。
我們下樓去,找一點夜消來吃。
──這裡有沒有杯裝即食麵?」克羅洛克認真地問。
「那麼,美保的母親也?」愛莉嘉端著咖啡杯的手,停了下來。
「嗯。
」祐子點著頭。
「是個意外。
──就像今晚的美保一樣。
」她說。
三人正在廚房裡。
這裡的廚房,可與愛莉嘉的公寓不同,很寬敞、豪華。
廚房裡有餐桌,足夠一般飲茶用的餐桌。
愛莉嘉幾人便坐在餐桌前喝著咖啡。
「她的母親,有夢遊症嗎?」克羅洛克問道。
「有的。
好像是天生的,又難於治療。
」「這事,大家都知道嗎?」「是的。
美保在很小的時候。
經常會在夜間忽然出去,她的父母便到處尋找……美保她自己這樣說的。
」「是這樣。
」「她的母親去世時,是甚麼情形?也像今天這樣出到陽台嗎?」聽愛莉嘉這樣問,祐子搖頭說:「不是。
也是住在這裡的時候,半夜到了外面。
」「外面?」「去了很遠的地方……我們找遍四周,都不見她的蹤影。
結果,過了三天,在離開這裡幾公里外的懸崖下,發現了她。
」「那麼,是在夢遊狀態下出走的?」「大家的結論是她從懸崖上掉了下去。
」「原來如此。
」愛莉嘉點著頭,和這次美保的事一樣,她抱有同樣的疑惑。
如果出到外面,那麼門鎖和門鏈是如何打開的呢?是自己打開的?還是,有人事先打開的……「說不定,具有遺傳的體質呢。
」克羅洛克說:「可是,掉下去摔死是不會遺傳的。
」「──我們應該怎麼做?」祐子向克羅洛克這邊探出身子問道。
「要看緊些。
」「美保嗎?」「也包括美保。
」愛莉嘉明白克羅洛克沒有說出口的事。
那就是,也要盯緊「兇手」。
如果看緊了美保,自然就會知道兇手是誰。
「可是──」祐子說到一半,停下來。
「有人。
」愛莉嘉站起來。
側耳傾聽,有很輕的腳步聲。
愛莉嘉走向房門,握住門柄,猛地把門打開。
「綠!」愛莉嘉睜圓了眼睛。
「愛莉嘉──」綠邁著蹣跚的步伐走進來。
「怎麼了?難道綠也得了夢遊症?」愛莉嘉慌忙上前抱住綠。
綠搖著頭說:「我一覺醒來──忽然覺得肚子很餓──簡直餓得要死了!」祐子噗哧一聲,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