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夕里子被珠美捅了一把,忽然醒了。
怎么啦?竟在这个时刻睡着了!有东西吃啦!不吃太浪费了!看到空中小姐为客人摊开白色的餐巾布,摆出食物和饮料,夕里子不满地叹了口气。
叫人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呢。
可是,机票是含有飞机上的餐饮费呀!珠美坚持自己的意见,接过自己那份放在简易桌子上,不好好吃的话,对不起自己呀!夕里子苦笑。
珠美的吝啬是永远不变的,但这样造成的诙谐气氛,可使夕里子轻松一点。
假若她们两个精神都高度紧张的话,时间将是何等难熬啊!也许这样比较好。
昨晚没睡好,刚才睡着了。
你呢?昨晚睡得好吗?夕里子也接过自己的那份食物和饮料放在简易桌上。
只睡了六个钟头。
真幸福!对!我是佐佐本家三千金之一,是世上绝顶幸福的人。
什么意思?穿着鲜艳围裙的空中小姐走过来,在两人的桌子上摆上刀叉。
公务座位,真气派!珠美慢慢把靠背向后调去,椅子够宽大的了,舒服极了!机票很贵的,事后必须把机票钱省回来才好。
由于必须搭乘这次航班,经济舱都被旅行团包了,结果她们只好买这公务舱机票了。
夕里子想:座位舒适,间隔宽大,十分惬意。
如果不是为寻找姐姐而是去旅行的话,一定够开心的了。
听说绫子姐姐坐的是头等舱,好阔气!珠美说。
你在说什么?夕里子瞪了她一眼,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从国友口中得知跟姐姐在一起的是仓崎久士时,夕里子差点要气昏过去。
为什么仓崎看中了佐佐本家没钱没势的女儿呢?说不定另有国友完全想像不到的理由。
无论如何,绫子的行动真有点不可思议!我看。
你很关注那位美女吧!珠美说。
人家听得见的!夕里子低声责备,她是仓崎久士的妹妹。
说不上什么关注。
看来他们不是普通关系。
国友说了,他们只是一般朋友。
你相信吗?别说了!空中小姐推着饮料车走过来,问她们喝什么。
夕里子要了橙汁。
珠美问道:除了酒类。
最贵的是什么?夕里子当然关注——仓崎绢代。
她现在和国友并肩坐在前三排的位子上。
据说她是老师,是个聪明而又漂亮的姑娘。
她担心的不是自己担心的绫子,她在意的是她的哥哥。
国友前往奥地利,令夕里子觉得有了依靠。
但不管怎么说都是去外国,到底应该怎样去找绫子,夕里子可一点头绪也没有。
算了,在飞机上着急也没用。
夕里子开始专心地吃起空姐送上来的午餐。
珠美终于发现,飞机上放映的电影是她看过的爱情片,不由得失望地摘下耳机。
那次是朋友有免费入场券,她才奉陪的。
等个一两年就能在电视上看到的电影,无需特意花一千几百元去看,这是珠美的看法。
机舱内光线暗了。
看看表,再过三小时便飞抵莫斯科了。
根据机舱内的广播,乘客必须在莫斯科机场暂时下机,在机场内等一小时左右。
珠美望望旁边的夕里子。
夕里子睡着了。
怎么不看电影?不看不合算。
她想叫醒夕里子,但终于忍住了。
珠美开始打呵欠。
如果在日本,这时根本不是睡觉的时间,但一旦机舱内关起所有窗口,周围变暗时,人就不由自主地发困了。
去洗手间好了。
珠美解下安全带,站了起来。
由于气流的关系,机身摇晃着,但还不算太厉害。
洗手间没人,可是,机上厕所为何这样小?像我如此苗条的人倒无所谓,肥胖点的人便会觉得不方便了。
珠美出来时,外面有个女人在等着。
她有点肥胖,但很年轻,二十四五岁吧,看打扮是属于白领阶层吧。
对不起!珠美从旁边挤过去,那女人出其不意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干什么?你是不是姓佐佐本?那是低沉而具威慑性的声音。
怎样也称不上友善的表现。
珠美并不示弱。
假如要问别人的姓名,请先报上名来!她瞪了对方一眼。
还是黄毛丫头。
对方盛气凌人地说。
已成年了,别没大没小的。
珠美旁若无人地把脸红耳赤的女人抛在后头。
自己快步回到座位。
夕里子还在呼呼唾着。
珠美想把刚才的事告诉她,可又不忍心弄醒她。
呆会好了。
她自言自语,把毯子拉到胸前,深深出了口气便闭上了眼睛。
珠美原来并不想睡,只想闭目养养神,但过一会便睡着了。
跟珠美口角过的女子心有不甘,连上厕所也忘了,便回到座位上。
哎!她对并排坐在经济舱的两位同伴说,我跟那女孩说过话了。
说了什么?其中一个问道。
我问她是不是姓佐佐本。
她怎么说?嗯——那女人顿了一下,她说是的,没错。
不行!对方会有防备的。
不要紧。
只要她在飞机上,是逃不掉的。
那微胖的女人有点笨拙地系好安全扣,她坐公务座位,神气得很。
没办法!其中一个脸上流露出嘲讽的微笑,总之,假如她是佐佐本绫子的妹妹的话……姓佐佐本的并不多见。
对,而且有两个妹妹,恰恰好。
对。
只要盯住她们两个,便能找到佐佐本绫子了。
另一个一直没开口的女子,这时终于说话了。
真的?是……什么?呃——我——别吞吞吐吐的!什么?呃——那个佐佐本绫子,真是我们的……那还用说!同伴尖声叫道,阿圆呀,你的缺点就是太轻信别人。
是的,但她看起来确实不像坏女人。
她骗不了我的眼睛!初枝,你也这样想吗?被称作初枝的,就是刚才被珠美顶撞得脸红耳赤的微胖女郎。
当然啦!亚季子的直觉向来都是最敏锐的。
不是说我!初枝,我问你的意见。
那当然——这个佐佐本绫子,是个面善心毒的‘美女蛇’。
叫她‘骗子’好了。
亚季子更正,总之,只要死死盯住这两个妹妹。
一定能找到佐佐本绫子。
然后就能找到我们的‘他’了。
初枝叹气,但是,那么平庸的女孩,好在哪里?亚季子飞快地望了初枝一眼,意思是:你也够平庸的呀。
但是,可以带他们回来吗?叫阿圆的女人带着不自信的语调说,他们不是小孩子了,尽管我们千里迢迢地不辞辛劳……这种事不做就不知道呀!亚季子以面对现实的口气说。
假如——他们说什么也不跟我们回去怎么办呢?阿圆说。
嗯,亚季子沉思了一会,那就只好‘除掉’佐佐本绫子了。
真冷!珠美说。
嗯!夕里子与珠美有同感。
现在是冬天,冷是自然的事。
可是,在莫斯科机场所感觉到的冷,并不纯粹是气温的关系。
现代化的大机场,灯光半数都熄了,空荡、冷清,处处透着寒冷。
要等四五十分钟。
珠美打打呵欠,怎么样?姐姐。
无事可干,在那边坐坐好了。
椅子大多空着。
与拥挤的成田机场相比,这里显得太萧条了。
刚才在那边……我去商店看看。
还有营业吗?好像那边商店还开着门。
说完,珠美走开了。
夕里子坐在塑胶的椅子上,寂寞地等待时间过去。
从莫斯科到维也纳,还需三小时。
到了那边,应该怎么做?万一住不进酒店的话,行李无处放,而且在外面东奔西跑,需要御寒衣帽。
应该跟国友商量商量,然后再做决定,可是人家却……他一直陪着仓崎绢代。
也许这是没法子的事。
但毕竟夕里子觉得不是味儿。
一阵脚步声在夕里子面前停住。
抬眼望去,一名二十七八岁,身材苗条,穿着朴素,看去精明干练的女人站在她跟前。
有事吗?夕里子问。
是佐佐本小姐吗?我叫佐佐本夕里子。
果然。
就两个女孩在一起,没别人。
干吗?绫子是——是我姐姐。
夕里子直了直身子,你晓得姐姐的事?不是。
那女人摇摇头。
我坐在经济舱,三个结伴而行的女人坐在我后面。
她们所谈的,即使我不愿意听,也钻进了我的耳朵。
她们有点不友善,我想应该告诉你一声。
她们在谈姐姐的事?对。
根据她们所说的,好像她们的情人被一个叫佐佐本绫子的抢走了似的。
怎会呢?夕里子禁不住说,一定是搞错了!她们就是这样说的。
还说,假如不能把情人带回来的话,她们就要‘除掉’你姐姐。
除掉?什么意思?我也不懂。
我只是把我听见的照样传达给你而已。
谢谢你!夕里子向她道谢,请问——我姓落合,落合贵子。
你第一次到维也纳?是的。
维也纳是个好地方。
不冷就更好了。
再见!那女人快步走开了。
夕里子满脑子都是绫子的事,落合贵子这名字也就没记住。
姐姐抢走了别人的情人?夕里子摇摇头喃喃地说,开什么玩笑!哎!国友走过来。
睡得着吗?睡了一会。
你呢?虽然担心姐姐的事,但还是睡着了。
夕里子问,她呢?你说绢代?她说去免税店逛逛。
这样子呆呆地等,时间过得真慢。
呆呆地等?夕里子想:姐姐可真是个经常呆呆地等的人。
如此一来姐姐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跟男人携手出国?抢走别人的情人?这样子的姐姐简直与夕里子心目中的姐姐判若两人。
怎么啦?国友问。
什么?夕里子回答。
她有许多话要说。
不过,她希望只有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时才说。
国友似乎很信任仓崎绢代,而她却是仓崎久士的亲妹妹。
不管现在怎么想都行,事情到底会怎么发展,谁也说不清。
当然,夕里子内心深处在酸酸地埋怨着国友。
绢代对国友有好感,夕里子也敏感地察觉到了。
也许不是爱情,但从中可以感觉到那起码是种不寻常的好感。
国友——夕里子正要说话时,国友先说道:啊!她们回来了。
珠美和仓崎绢代一起走过来。
仓崎绢代的脸上浮现出教师常有的微笑。
很出色的人!夕里子说了一句完全不想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