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家嗎?夏美問道。
來啦。
馬上就有人答應了。
出來的是一位胖胖的、一團和气的女性。
她身上的黑色套裝,若起來有點緊。
啊,夏美小姐!我差點以為是哪里來的陌生人呢!打扮成這樣子,真的教人認不出來。
對不起,我打過電話,可是好像沒有人在,所以就冒昧地直接來了。
不,我才要抱歉呢,剛剛因為忘了買個東西,臨時出門去了;來,進來吧!說著一眼瞄到克彥:啊呀,這位是誰啊?我是她的歌迷之一。
克彥非常謙虛地說道。
因為發生了一點事情,所以才麻煩他幫忙的。
哦,原來是這樣啊,我還以為是新出道的偶像明星呢。
請進請進!憑這一句話,克彥就喜歡上永原濱子這個人了!永原先生突然遭到這种事,您一定──三個人在舖著地毯的榻榻米房間里坐定以后,夏美開口說道。
我想你很清楚我和他的事。
雖然說不上有什么悲傷……。
唉──這么一個好人,實在太可怜啦。
濱子端山茶來,說道。
喪禮什么時候舉行──?遺体還在警方那邊呢。
大概要花個兩三天吧?還有解剖驗尸這些事嘛。
夏美點了點頭:我想──我可能沒有辦法參加喪禮了,實在很對不起。
沒關系,不用在意。
而且,你現在的處境也很麻煩吧。
有人想謀害我呢。
什么?濱子本來就很大的眼睛,這下瞪得像銅鈴一樣了。
夏美把在醫院發生的事情說明了一遍。
──因為這樣,我才逃了出來。
夏美跟著說:事實上應該到警方那邊去說明經過的;可是,我想他們一定不會相信我說的事。
我又那樣不告而別──是啊,別想靠警察了。
濱子皺了皺臉:雖然沒有公開,可是警方一定把你當作嫌犯啦。
是的。
警察也來過這里好多次囉。
濱子說著,臉色變得更難看了。
那個叫什么來著的──倉──好像叫做倉倉的刑警──古土十土?克彥不由得复誦了一遍;就在這時,玄關的門鏘啷鏘啷地開了。
對不起,永煩太太在嗎?我是刑警門倉──一個溫溫吞吞的聲音傳了進來。
應該就是這里吧:千繪四千張望著。
這里是代代木公園的一角。
──是個沒什么人走動的地方。
已經向夏美問清楚地點了,也知道對方是年輕的女性。
本來以為一來就可以碰到的,但……。
也許對方臨時被什么事耽擱了。
先等一下吧。
千繪一屁股坐在水泥花壇上。
──愈來愈不明白啦。
不知是女生特有的冷靜或是,冷酷──總之,千繪并不像老哥那樣迷夏美迷得昏了頭,因此能夠客觀地看待事態的發展。
當然,千繪也希望能幫上星澤夏美的忙。
可是同時又覺得夏美所說的話不能盡信。
在醫院發生的事應該是真的吧;尤其是在屋頂上差點被殺的部分。
可是,接下來夏美從醫院里逃出來的那一段,似乎有點問題。
或許一般人在那种時候,都無法冷靜地判斷;但是,在想到自己會被怀疑之前,發現尸体時應該會反射性地出聲求援吧?然而,夏美卻沒有那么做,反而立刻從醫院逃了出來。
──這是為什么呢?另外,警方并沒有通緝夏美。
照理說夏美跟這個案子有重大關系,至少也應該列為證人;但是警方似乎連類似的動作也沒有。
看來,警方真的并不怀疑夏美。
但是,夏美卻一副堅信自己會遭到怀疑的樣子。
──為什么呢?一定是有某個原因吧!或許是夏美可能有殺害永原的動机。
因此,才不向警方投案,要憑自己的力量找出凶手嗎?──還有一點,夏美之所以從醫院逃出來,顯然并不是因為被怀疑為殺人凶手,而是另有其他的理由。
至于是什么理由,千繪也不明白。
或許夏美有某些非得出了醫院才能做的事吧。
對于千繪來說,整個事件還有許多懸疑待解的部分;而克彥則完全沒去想那些。
首先,是克彥錄下來的夏美的歌聲。
如果那的确是夏美本人唱的,那么,為何夏美要故意隱藏自己的美妙歌喉,故意唱得那么差勁呢?而且,那首詠歎調似的曲子有什么涵義嗎?然后是夏美割腕自殺的事。
這又是為什么?應該是認真地想要尋死吧。
可是,現在卻還活得好好地,跟著克彥走來走去。
如此一推論,千繪愈想愈覺得那是在作戲。
這樣講未免有點太毒了吧?千繪自言自語道。
可是,推理是不能講人情的,這個可能性暫時還無法否定。
万一頁是在作戲,那也得問問基于什么理由才……。
總而言之──這一切乍看之下單純得很,事實上一定內幕重重。
絕不是什么一看就通的事情──只有這一點是可以确定的。
好像有人走了過來。
來了嗎?抬頭一看,顯然是弄錯了。
來的是個男的,怎樣也不會是大內朱子吧。
男人四十歲上下,長得一副凶相。
千繪轉開視線,男人卻停下腳步。
千繪只好又看著男人,問:有什么事嗎?星澤夏美……咦?千繪吃了一惊,那么,你是大內朱子小姐的──?果然不錯。
男人點了點頭:長得還真可愛哪。
啊?千繪兩眼直眨。
乖乖她跟我來吧。
男人說。
我在等人呢。
我那邊也有人在等你哪。
男人說。
一把亮晃晃的刀子抵住了千繪的小腹。
知、知道啦。
千繪綠著一張臉說道。
這輩子還沒進手術房挨過刀呢!如果被這樣的外行漢一刀刺入腹部,那下場可就不敢想像……。
千繪被男人押著走了出去。
──請問,刑警先生,永原濱子一邊把茶端給門倉刑瞥,一邊問道。
您是不是認為夏美小姐是凶手?門倉一副意外的表情反問道:我什么時候這么說過?不──只是──有點這么覺得而已啦。
因為,您來這里這么多次,一直問夏美小姐的事……。
這只是辦案的例行調查而已啊。
是這樣嗎?濱子也自己坐了下來,那么,今天您要問什么?我要事先說明──門倉話鋒一轉:警方絕不會單憑著直覺,軌判斷某個人是嫌犯而逕自進行調查的,希望您能了解。
呃……雖然确實存在少數這种人,但是,無論如何,我個人絕不會這樣草率!門倉挺起胸膛,正气凜然地說道。
按著,打開記事本:星澤夏美喜歡吃什么?在里頭听見這話的克彥和夏美不禁面面相覷。
搞什么啊,那個警察!克彥說道:這种事跟辦案有什么關系嗎?噓!別那么大聲。
──我也不知道哇,天曉得這個刑警的腦子里想的是什么。
──門倉還在繼續向濱子問東問西:義大利面、拉面、蕎面……。
原來如此,凡是面類的食物她都喜歡啊。
嘴里說著,一邊在記事本上奮筆疾書。
拉面也有很多种,她喜歡的是鹼拉面、味噌拉面、還是叉燒拉面?這個,應該都還好啦……。
可是,您問這個要做什么呢?也許在這些小事里,隱藏著解決案子的關鍵也說不定哪。
啊?可是──她比較喜歡吃甜的還是辣的?門倉一本正經地往下問。
這……。
她是屬于不會發胖的体質;而且年紀還輕嘛,總是喜歡吃甜食。
日式點心跟蛋糕,哪一樣?她應該比較喜歡蛋糕吧。
濱子已經擺出一臉認命的表情了。
原來如此。
門倉一個字一個字地仔細寫著,那么,接下來談談穿著方面──刑警先生,濱子說道:假如您連她內衣的顏色都要問的話,我想您不如去問它的助理大內小姐比較恰當巴。
哦?門倉猛點頭:不過,證人必須以复數為原則。
──那么,她的內衣是什么顏色?──在回答之前,濱子不禁長長地歎了一口气。
綁錯人啦日本的警察要都像那樣,不就糟了嗎?濱子一副擔心樣。
的确。
克彥附和道。
門倉整整待了一個小時才走;克彥和夏美光在里頭听,都覺得累昏了。
万一他真的像這樣跑去問朱子我穿什么顏色的內衣,一定會被一拳打出來。
夏美也是一臉苦笑。
他在想什么呢?別想啦,想了也是白費工夫;畢竟不可能去問他嘛。
濱子說道:那,我們剛剛講到──我想知道,是否有人有殺害永原先生的動机。
夏美說道。
警方一定也問過了吧?是啊,不過我當然說沒有。
──一般的末亡人應該都是這樣講的吧?要是說有的話,不就等于承認自己的老公是個惹人怨的家伙嗎?這個人還真會想,克彥不禁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不,現在不是佩服的時候。
我跟永原只是形式上的夫妻這件事,也不可能一一跟警察說明哇。
嗯。
──這么說,您心中是否想到什么了?這個嘛……。
我也沒辦法肯定說是誰。
其中的原因之一,應該是有關我跳槽的問題。
是吧!我听永原先生說過這件事,當然他也叮嚀說這是非常秘密的事。
那個人一向很謹慎的。
我很少跟永原先生有私下相處的机會,所以還沒听他詳細說明這件事。
──不過,好像已經确定了什么。
是不是?好像是。
就在四、五天前,他似乎為了這件事還很得意呢。
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沒有讓松江先生成安中先生知道吧?照我想──應該沒有。
濱子說著偏了偏頭:當然,他也不會明白地跟我說的。
總之,永原先生認為他做的事并沒有被發現──我想是吧。
可是──克彥插了進來:這能形成殺人的動机嗎?不能說沒有。
濱子說道:人只要在气頭上,什么事都做得出來;──就算是平常頭腦冷靜時絕不會做的事,也一樣做得出來。
何況,這件事牽涉到一大筆錢;夏美一旦跳槽,几十億的收入就要流到別家公司去了。
這足夠形成殺人的理由啦。
是這樣嗎,克彥想著:要是我的話,無論有多少錢擺在面前,我也不可能去殺人的。
──哎,如果只是殺一只蟑螂倒還可以考慮考慮。
您還有其他的線索嗎?夏美說。
這個嘛……。
是有,不過我也不敢肯定就是了──濱子遲疑了半晌。
是什么呢?那個人哪──好像,這一陣子開始對女性也有興趣。
真的?夏美似乎十分意外的樣子:有那樣的事?當然啦;這年頭有很多人不論男人或女人都好。
──不過我是不會那樣的。
SSX 掃描, 文英姐 校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