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您的房间。
请慢用。
灯光一亮,门就关上了。
这里很棒呀。
安东说。
慢慢抬起头的绫子不安地看着周围。
当然绫子也在普通的酒店住宿过。
而情人酒店就只在周刊杂志上见过了,但是没想到有如此的灿烂辉煌。
大大的镜子、金色的床罩、豪华的吊灯……仿佛置身于霓虹灯下一般,令人迷醉。
啊,不想放松一下吗?喝啤酒什么的吗?不,我不会——稍微有点儿醉比较好哟。
喂,坐吧。
绫子觉得不知为什么,即使是坐在沙发上,心情也有些别扭。
她腼腆地刚坐下,就响起了敲门声,有人送啤酒过来了。
安东把注满的酒杯端给了绫子。
干杯。
无奈,绫子只好咕咚地喝了一口,那种苦味使她直翻眼睛。
觉得脸上一下子热了起来,心跳加速,似乎有些眩晕。
总之,绫子对酒精就是完全不能接受。
——放在这儿吧。
安东说着,在自己坐的长沙发上挪动了一下身体,坐在了绫子身旁,抱紧了绫子,开始吻她。
是酒精的原因吗,从一开始就热情高涨,绫子觉得自己被深深地陷进去了……今天的拥抱与往常不同,不仅仅是力气强大,而且既温柔又狂野。
绫子已经完全迷失了。
——不后悔吗?安东在绫子耳边耳语着。
是……绫子回答。
但实际上说了什么,她已经分不清楚了。
总之,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就不可能回头了。
安东突然离开她身边说:先去洗澡吧。
嗯……在这边。
安东拉起绫子的手,打开了里面的门。
是一间非常大的浴室,是为两个人一起用准备的。
安东说,一起洗吗?这……绫子低头不语。
我明白的。
那,洗得舒服些吧。
你出来后先上床,我再进去。
绫子用力地点了点头。
浴室里只剩下一个人的绫子差点儿绊倒在地,她慌忙用手扶住了墙壁。
我必须坚强……下定了决心。
她已经做好思想准备了!绫子在脱衣篮前脱下了衣服,站在浴缸中,锁上了门,热水喷泻而出,她慌忙倒退了几步,拿起淋浴的喷头,让热水流遍了全身。
水的温度冷热适中。
——绫子猛然扭头向旁一看,不禁令她吃了一惊,一面大大的镜子覆盖着整面墙壁,略显丰润的身体映在里面,完全不像是自己的,倒像是在偷窥别人的裸体,令绫子感到很是不好意思。
可是……这样做好吗?成为安东老师的一部分,好吗?事到如今再犹豫也没有办法了。
全部交给老师就好了……绫子在淋浴中闭上了眼睛。
安东坐在沙发里一边喝着啤酒,一边欣赏着绫子的裸体。
室内墙上的镜子是半透明的反射镜。
拉上窗帘的时候看不出来,但像这样一拉开就可以清楚地看到浴室的内部。
安东的嘴角边带着笑意欣赏着绫子的裸体,他见绫子关了淋浴开始用浴巾擦拭身体,便起身拉上了窗帘。
稍过了片刻,浴室门开了,用浴巾裹着身体的绫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真美。
安东抱住绫子一阵亲吻。
浴巾似要滑落,绫子慌忙按住了。
我也去冲澡。
你先上床等我。
是。
安东一进浴室,绫子就深深吸了口气,战战兢兢地靠近床边。
那是可供三四个人同睡的大床。
然后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急忙走向客房门口。
室内的灯光消失了,只有门的下方透出隐约的光亮,之后便一切都沉浸在黑暗中了。
绫子慢慢地向床的方向摸索过去坐下。
——浴室里传出淋浴的声音。
绫子站起身来,浴巾滑落在脚边,她的身体滑进了床里。
安东腰上缠着浴巾从浴室出来了。
房间里一片漆黑,令他有些迷惑。
怎么,你把灯都关了吗?安东笑着说。
人家害羞嘛……从床那边传来低低的声音。
是吗。
——好吧,那就先关着吧。
可是,之后,你要让我慢慢欣赏你的身体哟。
嗯……安东关上了浴室的门,房间里一片漆黑。
这样的话,床在哪里都不知道了呀……安东苦笑着说,我现在就过去了哟。
抛开了浴巾,安东凭着感觉走到床边伸手摸去,手部碰到了隆起的毛毯。
你在发抖吗?没事的。
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事呀。
安东滑进床里,向里挪动着身体。
他的手触摸到了柔滑的肌肤,没事的。
——轻松一些,放松就好了嘛。
安东抱紧了那柔软的身体,耳旁听到的是微微颤抖的喘息声。
突然那身体一扭动,从安东的手里滑了出去,嘿,怎么啦?安东说。
地板上传来什么动静,怎么啦?害怕吗?——没事的呀。
先回来吧。
安东翻身坐起,环顾房中。
——极微弱模糊地看到一条白色的身影在晃动,你在哪里呀。
喂,我过去喽。
不要……微弱的声音回答。
你在说什么呀。
不是已经下定决心了吗?安东的声音有点儿严厉起来,喂!忽地那条白色身影消失了,去哪儿了?安东伸手摸向床头柜,那上面有台灯,只要打开这个的话。
——伸手探去,摸到开关了。
扭动开关,但台灯没有亮。
——是故障吗?畜生!他咔嚓咔嚓地反复扭动着开关,但台灯依然没有亮,混账!一挥手,响起了台灯倒下的声音。
嘿!你打算永远躲下去吗?又不是小孩子。
为什么到现在才害怕?安东不出声地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好吧。
——既然是这样的话,我就来抓你喽。
你等着吧。
说着从床上一跃而起。
安东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寂静的黑暗。
传来了什么动静,找到啦!安东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碰到的是一只子的正面。
他顺手将子推翻了。
——畜生!你在哪儿?一下床,安东就一声怒吼。
——对了,房间的照明开关!只有门下的地方透进些许走廊上的光亮。
安东快速地靠近,用手摸索着墙壁。
开关……开关……有啦。
——喂,你藏在哪儿呀?现在,我发现你了喽。
他咔嚓地一声按下了开关。
——灯竟然一个也没亮。
这是怎么啦?到底怎么回事?这时,里面右边的桌子传出咣当的声音,似乎是什么东西在移动。
在那里。
安东快步奔过去,但脚似乎被什么牵扯住了,他毫无防备地向前扑倒了。
什么硬邦邦的东西碰到了他的头,他不由得大叫出声。
啊……。
好疼呀,畜生!——嘿!适可而止吧!安东站起身来,声音颤抖着说,你以为我会默不作声地让你这种小丫头当傻瓜耍吗?被我发现的话,就把你吊起来打到号哭求饶为止。
明白吗!安东喘着粗气,一动不动地站着,在黑暗中慢慢地扫视搜寻。
不要考验我的耐性哟……你现在这样的话,到底要干什么?我不明白呀。
从哪里传来了咔嚓一声,在哪儿?喂!突然什么东西飞过来打在了他的膝盖上,安东啊的一声抱住了膝盖蹲了下去。
混蛋!出来!安东的脸因恼怒而歪曲变形了,我要杀了你!是真的哟!我连那个女人都杀了!不想被我杀掉的话,就乖乖地出来跪地求饶吧!我讨厌对我指手画脚或反抗的家伙!喂,出来!安东不停地怒吼着。
——冷不防,黑暗中射出一道白光。
安东瞪大了眼睛。
——一丝不挂站在那里的不是绫子,而是夕里子。
是你……是你杀了水口淳子吧。
夕里子的问话声听起来很小。
是你……骗了我!安东向夕里子猛扑过去。
——吧唧,随着尖锐的一声响动,安东当场像散了架似的倒下来。
夕里子的面前像是隔着宽大的白色网。
房间里的灯亮了。
夕里子罩上浴袍从浴室里走出来。
安东倒在破碎了的半透明反射镜前。
国友从沙发的阴影里站起身来,他靠近安东弯下身看了看。
——只是晕过去了。
没事的。
你没什么事吧?夕里子点了点头。
绫子从床下只探出头来,夕里子……大姐,已经没事了。
是那个人……杀了人吧。
他是一个有双重性格的人。
女人对他顺从的时候,他表现得非常温柔;一旦违逆他的时候,他就变得狂躁粗暴起来。
大姐,你没事吧?嗯……绫子抽抽搭搭地哭起来,我……真是个傻瓜……别这样。
你是大姐呀。
坚强些。
如果没有夕里子的话,像我这样的人什么也做不到。
别说这种话了,快从床下出来吧。
我要一直呆在这里。
傻瓜。
夕里子笑着说。
因为,我没穿衣服呀。
啊,对了。
我就去取衣服。
——国友先生。
什么事?请您带这个凶手出去。
女士们要换衣服了。
啊,是呀。
可是你刚才的写真镜头我没看到。
可能的话就请再来一遍吧——夕里子拿起沙发上的靠垫向国友掷去。
几名警察冲进酒店将安东带走了。
夕里子和绫子回顾着富丽堂皇的房间,重新赞叹了一番,真棒呀。
喂,你们。
国友推开房门进来了,我们怎么也要向酒店方面道声谢呀。
因为是他们帮助我们顺利地操控了照明系统。
——刚才,有消息传来说,安东岐子自首了。
自首?她知道丈夫的犯罪行径。
然后,怕从神田初江口中泄露出去,就杀了她。
那么,是安东老师杀了水口淳子——片濑纪子也是他杀的。
手袋就在他家的壁柜里。
这个,他太太也知道吧。
而且,差点儿杀了发现了真相的珠美君。
杀珠美?夕里子和绫子跳了起来。
珠美呢?她没事吧?那边门开处珠美跳了进来,女英雄登场!珠美!——哎呀,吓死人了。
说着,两人抚着胸口总算放下心来。
嘿嘿……我就要一举成名了。
看这里。
珠美指着脖子上缠的绷带。
发生什么事了?我被她卡住了脖子。
不过,最后那位太太哭了出来,我就没事了。
你可真是的!也许会死的呀!夕里子上前紧紧地抱住了珠美。
绫子又哭了起来,但这次是高兴的泪水。
可是……你怎么会做这种傻事!夕里子说。
在片濑家的起居室里。
国友甩了甩头说:不过,我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你们的父亲至今还没有任何消息……骗人的吧,不可能会这样的呀!珠美猛敲了一下桌子说。
我们追究过这件事了。
但是,安东夫人那方面也是这么说的。
怎么看也不像是在说谎。
那,如果爸爸回来了,你们打算怎么处理呢?是呀。
反正,安东认为佐佐本先生还活着,他搬运水口淳子的尸体进你家,为了制造假象而放火,可偏偏佐佐本先生却不在家。
——这也令他十分困扰,但接着佐佐本先生就因没有回家被指名通缉了。
作为安东来说,他也不应该会再想做什么于你们父亲不利的事。
在这之间安东太太发现了安东的犯罪行为吧。
由于你东奔西走地调查,使她感到非常的不安,于是就玩弄了一个花招,让流浪汉们袭击你,用以混淆视线。
然后在举行片濑纪子的葬礼时,神田初江曾给安东家里打过一次电话。
就在那个时候岐子出门了,她急忙奔向片濑家,绫子小姐一出门,她觉得一定有什么事就跟上了。
——因为她原本打算去参加葬礼的,所以出家门的时候臂上戴着黑纱。
她知道神田初江的公寓住址吗?她听到了神田初江说知道水口淳子的情况,所以就调查了神田初江的住处。
然后,神田初江又特意打电话找绫子小姐,使她觉得这里面好像有什么极重要的事,于是趁绫子小姐迷路的空当杀死了神田初江。
之后她发觉到黑纱不见了,就又返回去取走了黑纱。
虽是危机重重,她却巧妙地逃脱了。
一阵沉默之后,绫子有些干巴巴地说:可是,安东太太是深深地爱着安东老师呀……。
她怒吼着叫绫子姐姐滚出去是真的很生气呀。
而且,呆在老师身边姐姐不觉得危险吗?珠美说。
一定是怎么都没关系。
夕里子说。
因为我也爱过她丈夫呀。
绫子说。
夕里子想,大姐遭遇了如此的不幸竟然没有丝毫改变,虽说这是件好事但……这么说起来——珠美叹了口气,爸爸,到底去哪儿了呢?尾声三人朝着被烧成废墟的家走去。
晴朗的天空,和暖的阳光。
——爸爸,不在人世了吧。
珠美说。
也许是和那个叫长田洋子的人被爱火焚化了吧。
不可能的!绫子果断地说,一定还活着!可是,什么音讯也没有不是很奇怪吗?那倒是呀。
如果他一直都不会来的话,我们要怎么办?珠美问。
那也只能靠我们自食其力了,别无他法呀。
夕里子说。
我从大学辍学去工作。
哎,没问题吗?没问题的!我的复印技术可是超一流的哟。
靠不住的女职员,夕里子想着。
夕里子姐姐要是成为模特儿的话?干什么呀?你在浴室中的裸体真是充满了妖冶的魅力呀,国友对此赞叹不已呢。
被他看到了呀,那个混蛋!夕里子满脸通红恼羞成怒地说。
是个很不错的人嘛。
珠美吹着口哨,只是刑警的薪水太少了,不能过太舒服的日子呀。
笨蛋,你这种孩子,他真的不是我男朋友呀。
你心里不是这样想的吧。
什么呀,你这个——好痛!反对暴力!哎哎,还不住手呀。
有人在对她们说话。
三人互相看看,扭头循声望去。
——爸爸!哎呀,在这么好的地方团聚呀。
佐佐本身穿西装,神采奕奕地笑着放下了大背包。
三姐妹愣愣地伫立着,好一会儿都没有回过神来。
喂,怎么啦?是爸爸呀。
爸爸……你去哪里了呀?夕里子终于说出话来。
对不起。
实际上我是和一个女人去了东南亚。
东南亚?然后我们都因患上热病病倒了。
很长时间里都没有意识。
——现在终于痊愈回来了。
回来的路上我打过电话,但是怎么也打不通。
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三人面面相觑地望了望后终于大笑出声来。
嘿,到底怎么了?你们只是笑的话,我也不明白呀!佐佐本也受到了她们的感染笑起来,好啦,总之先回家吧。
一定会有很多事的。
说完快步走去。
那三个人依然止不住地大笑着。
夕里子!听见声音,看到敦子从那边跑来,啊——受不了你们了,真是的!笑得太厉害了,眼泪都出来了。
我也笑出眼泪来了……绫子擦拭着眼泪说。
敦子,怎么啦?这个,你看!敦子说着,拿出一个小盒子。
这个,是什么?哎,就是在举行妈妈葬礼的时候,送到我家来的小包裹呀。
啊,我忘记了!夕里子猛地醒过来。
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掉在了杂志架的底下。
那,一直都在那儿吗?好像是哟。
刚才整理的时候突然发现的。
——快看看里面吧。
从盒子中拿出来的是一只金色的打火机。
是爸爸的。
夕里子说。
原来如此!敦子点点头,我想不仅是这样吧。
还有信呢,是英语的。
英语?是从国外来的。
好像是把这个遗忘在某处的酒店了。
是从酒店送来的。
敦子兴奋地说,啊,你爸爸出国了呀。
是……好像是吧。
夕里子含糊地说。
赶快通知警察吧——敦子话说了一半突然停住了,她看到了已经回来了的佐佐本,这……嗯,他回来了。
夕里子抱歉似的说。
佐佐本独自一脸狐疑地看着她们三人问:我们的房子没有了。
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呀?(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