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世无定事 >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2025-03-30 06:32:50

又是一个除夕夜,佩姬、凯特和霍尼在恩巴卡德罗县立医院迎来了1994年。

对她们来说,除了病人的姓名而外,生活似乎一成未变。

佩姬走过停车场,不由想起哈里·鲍曼和他的红色费拉里车。

有多少生命因为哈里·鲍曼出售的毒品而惨遭毁灭?她想知道。

毒品具有何等的诱惑力,而且末了,又是多强的致死力。

吉米·福特给佩姬带来一小束鲜花。

这是为什么,吉米?他脸红了。

我就是想送给你嘛。

你知道吗,我要结婚了?不知道!这太让人高兴了。

谁是那位幸运的姑娘?她名叫贝齐,在一家服装店工作。

我们打算生他个半打小孩。

头一个女孩我们要给她起名叫佩姬。

我希望你不介意。

介意?我只感到不胜荣幸呐。

他觉得不好意思。

你听说过一个医生只让病人活两个星期的故事吗?‘我现在没钱付给你’,那人说。

‘那好,我让你再多活两个星期。

’吉米说着就走了。

佩姬很为汤姆·张担忧。

他正经历着剧烈的情绪变动,一会儿兴高采烈,一会儿低沉沮丧。

有天上午,他在和佩姬交谈时说:你发觉没有,这儿的大多数人没有我们都会死掉的。

我们有力量医治他们的身体并使他们恢复健康。

第二天上午,他又说:我们都在自欺欺人,佩姬。

没有我们,病人会好得更快。

我们不过是些伪君子而已,假装手里有着各种答案。

可是事实上,我们没有。

佩姬朝他打量了一阵。

你有谢的消息吗?我昨天和她又谈过了。

她不愿回来。

她打算提出离婚。

佩姬把手放在他胳膊上。

我很难过,汤姆。

他耸耸肩膀。

为什么?我都无所谓了,一点也不烦了。

我会找到别的女人的。

他龇牙咧嘴地笑着。

还要再生个孩子。

你等着瞧吧。

谈话中好像有什么虚幻的东西。

那天夜晚,佩姬对凯特说:我替汤姆担心。

你最近和他交谈过没有?谈过的。

你觉得他正常吗?对我来说,男人没有正常的,凯特说。

佩姬仍旧觉得放心不下。

我们明天晚上请他吃饭吧。

好的。

第二天早晨,佩姬到医院上班签到时得到消息,门卫在地下室的设备间里发现了汤姆·张的尸体。

他死于过量服用安眠药。

佩姬差不多要发疯了。

我本可以救他的,她哭诉着。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一直在大声呼救,而我却没有听见。

凯特严厉地说:你不可能有办法救他,佩姬。

这种情况并不是你造成的,你也不是解决这种问题的关键。

没有妻子与孩子,他就不能活下去。

就是这么简单。

佩姬抹去眼中的泪水。

这个鬼地方!她说。

要不是工作压力和漫长的时间,他的妻子是决不会离他而去的。

但她还是走了,凯特轻声说道。

事情已经结束了。

佩姬以前从来没有参加过中式葬仪。

这是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景观。

它一清早就在唐人街的绿街殡仪馆开场,人们开始在室外集合。

送殡的队伍聚拢了,还带着一支铜管乐队。

在送葬队伍的前头,哀悼者们举着一幅放大的汤姆·张巨幅遗像。

出殡队伍随着铜管乐队响亮的演奏,逶迤穿行在旧金山市区,队伍的尾端是一辆灵车。

多数送葬人步行,但年长者乘坐汽车。

佩姬觉得送葬行列似乎在城里随意地兜圈子。

她感到困惑。

他们到哪里去?她问一位送葬的人。

他微微鞠了一躬,然后说:这是我们的风俗习惯,带着逝者经过那些对他的生活具有意义的地方——吃过饭的餐馆,买过东西的商店,参观过的地方……我明白了。

队伍最后来到了恩巴卡德罗县立医院。

那人转身对佩姬说,这里是汤姆·张曾经工作过的地方。

这里是他曾经找到幸福的地方。

错了,佩姬心想。

这是他失去幸福的地方。

有天早晨,佩姬沿着市场大街漫步时,忽然看见阿尔弗雷德·特纳。

她的心开始猛烈跳动起来。

她就是没有办法把他从自己的心中赶走。

路口的信号灯变颜色时他正开始过马路。

佩姬赶到街角时,灯又变成红色。

她不顾这些,直冲下车行道,丝毫没注意到汽车喇叭声大作和摩托车手愤怒的叫骂声。

佩姬赶到街对面,急急忙忙追上他。

她一把抓住那人的袖子。

阿尔弗雷德……那人转过身。

对不起,你喊谁?原来是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佩姬和凯特住院医生既然已经干到第四个年头,开刀动手术就变成了经常性的工作。

凯特在神经外科工作,她总是不断地为人脑壳中那种叫作神经元的,抵得上万亿台电脑的奇迹惊叹不已。

这种工作让人激动万分。

凯特对一道工作的大多数医生非常尊重。

他们是聪明过人和技艺高超的医生。

但也有那么几个常让她难受。

他们试图要和她约会,而凯特越是拒绝和他们外出,就越使他们心痒难熬。

她听见有个医生低声说:那个裤裆里挂铁锁的女人来啦。

她正在协助基布勒大夫做一个脑手术。

在头颅骨上刚切了个小口子,凯特正用一把小牵开器撑着那个切口,基布勒大夫就把一个橡胶插管推进左脑室,左半脑中央凹处。

凯特的注意力全在眼前正在进行的手术上。

基布勒大夫瞥了她一眼,一边干活儿,一边说:你们听说过一个酒鬼的故事吗?这个酒鬼摇摇晃晃地进了一家酒吧。

他说,‘给我一杯喝的,赶快!’酒吧老板说,‘我不能给你,你已经醉了。

’圆头锉子继续往深处打进去。

‘如果你不给我酒喝,我就自尽。

’脑脊液从左脑室的插管中流出来。

‘我来告诉你我打算怎么办,’酒吧老板说。

‘我有三件事想办,你替我干了,我就给你一瓶酒。

’他继续讲着,15毫升的空气打进了脑室,X光机在前后和侧面拍摄着图像。

‘看见坐在角落里的那个橄榄球选手吗?我赶不走他,我要你把他扔出去。

第二件事,我办公室里有一只宠物鳄鱼,坏了一颗牙。

它很狡猾,我没法让兽医接近它。

最后一件事,卫生部的一个女医生想把我这儿封掉。

你去操了她,这样你就能得到一瓶酒。

’一名助理护士正在用海绵吸血,以减少出血量。

那酒鬼把橄榄球手扔了出去,然后进了鳄鱼呆的办公室。

15分钟之后,他出来了,满身是血,衣服撕烂了,然后说‘坏了一颗牙的女医生在哪儿?’基布勒大夫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听明白了吗?他操的是那条鳄鱼,而不是女医生。

也许这是一场更妙的体验吧!凯特站在那儿,怒气冲天,恨不得就扇他一耳光。

手术做完了,凯特回到准备室,极力想克制自己的怒火。

我决不让这个杂种压垮我。

决不让。

时不时地,佩姬也和医院的大夫们外出,但她拒绝和其中任何人卷进罗曼蒂克的关系里去。

阿尔弗雷德·特纳伤透了她的心,她下定决心决不让这事重演。

她把大多数白天和夜晚都花在医院里。

工作日程安排得几乎让人累垮。

佩姬目前正在做着外科手术,而且她很喜欢这种手术。

有天上午,外科主任乔治·英格伦差人来找她。

你今年将开始做专科,心血管外科。

她点点头。

好的。

另外,我还有件会让你高兴的事。

你听说过巴克大夫吗?佩姬惊奇地看着他。

是劳伦斯·巴克大夫?是的。

当然听说过。

所有的医生都听说过劳伦斯·巴克大夫的大名。

他是世界上最声誉卓著的心血管外科专家。

好的,他上周从沙特阿拉伯回来,他曾在那儿给国王动过手术。

巴克大夫是我的老朋友,他答应每个星期到我们这儿来工作3天,为了公众的利益。

这真是太棒了!佩姬兴奋地嚷起来。

我将让你参加他的小组。

佩姬愣了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我……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我非常感激。

这对你是个极好的机会。

你能从他那里学到很多。

我相信我能够。

谢谢你,乔治。

我实在太感激了。

你明天早晨6点钟开始随他查房。

我期待着。

期待着实际上还说得不全。

和像劳伦斯·巴克大夫这样的人一同工作是佩姬梦寐以求的。

我这是什么意思?像劳伦斯·巴克大夫这样的人?天下只有一个劳伦斯·巴克大夫。

她从来没有见过一张他的照片,但她可以想象得出他是什么模样。

他会是高个子,英俊潇洒,满头银发,一双修长和敏捷的手。

一个心地温和谦恭有礼的人。

我们将在一起工作,佩姬想道。

我要使自己成为不可或缺的。

我想知道他结过婚没有。

那天夜里,佩姬做了一个与巴克大夫有关的性梦。

佩姬醒过来时,人正从床上掉下来。

第二天早晨6点钟,佩姬和高级住院医生乔尔·菲利普以及另外5名见习医生正心情紧张地在二楼走廊里等待着。

一位个子矮小,面色阴郁的男人直朝他们冲过来。

他走路时身体前倾,就好像顶着一阵强风。

他走近这伙人。

你们都站在这儿到底是干什么?我们走!佩姬过了一会儿才镇静下来,急忙往前追上其他人。

他们沿着过道一边走,巴克大夫一边急促地讲着:你们每天有30到35个病人需要照看。

我要你们对每个病人都做出详细的记录。

清楚了吗?接着是一阵小声的诺诺,是的,先生。

他们来到第一间病房。

巴克大夫径直朝一位40多岁的男病人床前走过去,他的生硬而令人生畏的态度立刻为之一变。

他轻轻拍拍病人肩膀,微笑着说:早上好。

我是巴克大夫。

早上好,大夫。

你今天早晨感觉如何?我的胸部痛。

巴克大夫研究了一下床脚的病情记录,然后转身问菲利普大夫:他的X光片有什么情况?没有变化,他康复得很好。

我们再做一次血细胞计数。

菲利普大夫做了笔录。

巴克大夫又拍拍病人胳膊,笑着说:看上去很好。

我们再过一个星期就会让你出院啦。

他转过身急急地对住院医生们说,往前走!我们还有好多病人要看呢。

我的上帝!佩姬心想。

真是个双重性格的人啊!下一个病人是个过度肥胖的女人,身上带着心脏起搏器。

巴克大夫看了看她的病情记录。

早上好,谢尔比太太。

他的口气让人觉着宽心。

我是巴克大夫。

你们还打算让我在这儿呆多久?好呀,你这么可爱,我愿让你在这儿永远呆下去,不过我是有妻子的人啦。

谢尔比太太咯咯地笑起来。

那她准是个幸运的女人。

巴克又检查了一下她的病情记录。

我要说你差不多就可以回家了。

那太好了。

我今天下午再过来看你。

劳伦斯·巴克转身对住院医生们说:往前走。

他们顺从地跟在大夫身后,来到了一间半专用病房,床上躺着一个危地马拉小男孩,焦灼的家人围在四周。

早上好,巴克大夫热情地说。

他扫视了一下病情记录。

你今天早晨感觉怎么样?我感觉很好,大夫。

巴克大夫转身问菲利普,电解液有没有什么变化?没有,大夫。

这是个好消息。

他拍拍男孩的胳膊。

鼓起勇气,别害怕。

母亲急切地问道,我儿子会好起来的吗?巴克大夫微笑道,我们会为他尽一切可能。

谢谢你,大夫。

巴克大夫跨出病房,来到走廊里,其他人跟在他后面。

他停下脚步。

病人得的是非炎性心肌病,有不规则的发热、震颤、头痛和局部水肿。

你们哪一位天才能告诉我,它最普遍的起因是什么?大家默不作声。

佩姬犹犹豫豫地说,我想它是先天的……遗传性的。

巴克大夫看着她,鼓励地点点头。

佩姬觉得喜人,就继续说。

它越过……等一下……她极力回想着。

它通过母亲的基因隔代遗传。

她停下来,面红耳赤,颇有些得意。

巴克大夫盯着她看了片刻。

放狗屁!这是锥虫病。

它在拉美人中感染。

他很不快活地看着佩姬。

耶稣啊!谁对你说的你还算个医生?佩姬的脸像火烧一样发红。

剩下的查房对她来讲实在是不堪。

他们又看了24个病人,佩姬只觉得巴克大夫一上午的时间全都花在想方设法羞辱她上了。

巴克只对她一个人提问,考查和试探。

当她讲对了的时候,他没有一句赞许的话;如果说错了,他就对她大喊大叫。

有一次佩姬犯了个错误,巴克吼起来,你连给我的狗开刀都不配!查房终于结束时,高级住院医生菲利普说,我们下午两点再开始查房,带着你们的笔记本,把每个病人的病情都记下来,不要有遗漏。

他看着佩姬,心存怜悯地想说些什么,然而转过身去和巴克大夫汇合了。

佩姬心想,我再也不想见到那个杂种。

第二天夜里,佩姬值夜班。

她在几个抢救室之间疲于奔命,从一个危重病人忙到另一个危重病人,极力顶住汹涌而至的灾难浪头。

凌晨1时,她总算睡下来。

她没有听到一辆救护车拉响警报器,呼啸着飞驶进医院,在急救处门前戛然停下。

两名护理人员迅速拉开车门,把昏迷的病人从担架上移到轮床上,推着它穿过入口,进了1号抢救室。

值班医辅人员已经被无线电话叫来待命。

一名护士陪在病人身边一路小跑,另一名护士等在坡道的顶端。

60秒钟之后,病人已被从轮床移上了检查台。

他是个年轻人,满身是血,很难看出长得什么模样。

一名护士开始动手,用大剪刀剪开他那已撕坏的衣服。

看上去好像全碎了。

他像只被宰的猪在淌血。

我摸不到他的脉搏。

谁值夜班?泰勒大夫。

快把她找来。

如果她来得快,兴许他还有救。

佩姬被电话铃声吵醒。

喂……?我们1号抢救室有危重病人,大夫。

我想他挺不过去了。

佩姬从帆布床上坐起。

好的。

我就来。

她看了看手表。

凌晨1点30分。

她跌跌撞撞地从床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向电梯走去。

1分钟后,她走进1号抢救室。

室内中央的检查台上躺着浑身是血的伤员。

什么情况?摩托车车祸。

他被一辆公交车撞了。

当时他没戴头盔。

佩姬朝着那昏睡不醒的身影一步步挪过去,还没看见他的脸,就知道情况了。

她突然完全清醒过来。

身上开条静脉插管!佩姬下着指令。

接上氧气。

我要求立刻送血浆过来。

打电话给档案室查到他的血型。

护士吃惊地看着她。

你认识他?是的。

她不得不强迫自己才说出这几个字。

他名叫吉米·福特。

佩姬用手指摸摸他的头皮。

有严重的水肿。

我要做头部扫描和X光片。

我们要立刻把他的头部裹好。

我要求确保他的生命!是的,大夫。

佩姬花了两个小时确保一切可能的手段都为吉米·福特用上了。

X光片显示颅骨破裂,脑挫伤,肱骨骨折,以及多处肌肉和软组织撕裂。

但一切还得等到他稳定下来。

3点30分,佩姬判断眼下没有更多的事可做了。

他的呼吸好起来,脉搏也强了。

她俯身看着昏迷的人形。

我们要生他半打小孩。

头一个女孩起名叫佩姬,我希望你不介意。

如果有任何变化,来叫我。

佩姬说。

别担心,大夫,一名护士说。

我们会好好看护他的。

佩姬走回值班室。

她觉得精疲力尽,但是因为心里记挂吉米·福特,再也不能安然入睡。

电话铃又响了。

她几乎没有力气拿起话筒。

喂。

大夫,你最好到3楼来一趟,赶快。

我想巴克大夫的一个病人正犯心肌梗塞。

就来,佩姬说道。

巴克大夫的一个病人。

佩姬深吸一口气,箭一样从床上蹿起来,往脸上抄了点冷水,便急匆匆向3楼奔去。

一名护士正在一间专用病房外等她。

是赫恩斯太太。

看样子她又发了一次心肌梗塞。

佩姬走进房间。

赫恩斯太太50多岁。

脸上仍可以看出残留着昔日的美艳。

但她的身体脂肪太多,而且病态地发福。

她正捂着胸口呻吟着。

我要死了,她说。

我要死了。

我透不过气来了。

你会好起来的,佩姬安慰她。

她又转身对护士说,你给她作过心电图吗?她不准我碰她。

她说她太紧张了。

我们必须作个心电图,佩姬告诉病人。

不!我不想死。

请别让我去死……佩姬对护士说:打电话给巴克大夫。

让他立刻到这儿来。

护士连忙走出去。

佩姬把听诊器放在赫恩斯太太胸口。

她仔细听着。

心跳似乎正常,但佩姬不敢冒风险。

巴克大夫几分钟后就到,她对赫恩斯太太说。

尽量放松。

我从没这么难受过。

我的胸口闷死了。

请别离开我。

我不会离开你的,佩姬答应她。

在等待巴克大夫的时候,佩姬给紧急监护室打去电话。

吉米·福特的情况没有变化。

他还是在昏迷之中。

30分钟以后,巴克大夫到了。

他明显是匆忙穿戴一下就来了。

什么情况?他问道。

佩姬说:我想赫恩斯太太心脏病又犯了。

巴克大夫走到床边。

你作过心电图吗?她不让我们做。

脉搏?正常。

没有热度。

巴克大夫把听诊器放在赫恩斯太太的背上。

深呼吸。

她乖乖照办。

再来一次。

赫恩斯太太打了一个大饱嗝。

对不起。

她笑了。

噢,这下好多了。

他又端详了她一阵子。

你晚饭吃的什么,赫恩斯太太?我吃了一份汉堡包。

就一份汉堡包?就这些?一份?是两份。

还有什么别的?好吧,你知道……还有洋葱和炸土豆条。

喝了什么?巧克力牛奶冰淇淋。

巴克大夫低头看着病人。

你的心脏很好。

你的胃口让我们担心。

他转身对佩姬说,你现在看到的是一例胃灼热。

请到外面来,大夫。

他们来到走廊里,巴克大夫咆哮起来,他们在医学院到底是怎么教你的?你难道连胃灼热和心肌梗塞也分不清吗?我想过……问题在于,你并没有想过!如果你再在深更半夜为着一例胃灼热把我喊起来的话,我就要你的命。

你听明白了没有?佩姬浑身僵硬地站在那儿,脸上表情阴森可怖。

给她服些抗胃酸药,大夫。

劳伦斯·巴克讥讽地说,你就会发现她已经治好啦!6点钟查房时见。

佩姬看着他气呼呼地冲出去。

佩姬步履踉跄地回到值班室帆布床上时,心里在想,我要杀死劳伦斯·巴克。

我要慢慢地宰他。

他会大病一场。

他身上要插十几根管子。

他会乞求我来帮他解除痛苦,但我不会这么做。

我要让他活受罪,然后等到他感觉好些时……那时我就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