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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2025-03-30 06:32:52

当铺坐落在商业区中央的州南街上。

杰西·肖走进店里,柜台后面的老头儿抬起头来。

早上好。

能为你做点什么?肖把一块手表放到柜台上。

这块表,你愿出多少钱?当铺主拿起表,仔细看了看。

皮亚杰。

好表啊。

可不。

我真舍不得丢下它,可我倒了点小霉。

明白我的意思吗?当铺主耸耸肩。

干我这一行的,岂能不明白。

我见过的不走运的事儿,你听都没听过呢。

过几天我再来把它赎回去。

星期一我就能另谋个差事了。

这之前,我必须尽量多凑些钱。

当铺主益发仔细打量起手表来。

表壳的背面,残留着尚未刮干净的字迹。

他抬起头,对顾客说:请你稍等一下。

我要看一下机件。

有时候,这种表是曼谷产的。

他们往往记不住装任何机件。

说罢,他拿着表进了屋里。

他戴上寸镜,细细研究着背面的字迹。

他隐隐约约能猜出几个字母。

老头儿于是拉开抽屉,拿出一份警情通告。

通告对表的特征作了一番描述,还提到了上面镌刻的赠言:谨赠菲利普,拉腊。

他正要拿起电话,突然听到顾客喊了起来:喂,我还有急事呢。

你到底是要还是不要?来啦。

当铺主应道。

他回到店堂。

我可以典给你500美元。

500?这表值……愿意就拿着,不愿意就走路。

那好吧,我拿着。

他勉强地说。

你还得把这张表填一下。

当铺主说。

好的。

他写下了亨特大街2l号约翰·琼斯。

就他所知,芝加哥根本就没什么亨特大街,他当然也不是什么约翰·琼斯。

他收好钞票。

多谢多谢。

我过几天就来赎表。

好的。

当铺主拿起电话报了警。

20分钟后,一位侦探到了当铺。

他人在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报警?侦探问道。

我试过。

他急着赶路,而且神情不定。

侦探打量着那顾客填的表格。

那对你们不会有什么用的。

当铺老板说。

他用的也许是假名假地址。

侦探咕哝道:别开玩笑啦,这表是他本人填的吗?是的。

那我们就能抓获他。

在警察总部,不到3分钟,电脑便鉴别出了表格上的指纹。

杰西·肖。

管家来到客厅。

对不起,阿德勒先生,有位先生请你听电话。

是个叫曼奇尼的中尉。

我是不是……?我接。

菲利普拿起话筒。

你好?菲利普·阿德勒吗?是我。

有事吗?我是曼奇尼中尉。

我到医院看望过你。

我记得。

我想告诉你我们的最新进展情况。

我们运气不坏,我对你说过我们头儿打算向各当铺散发警情通报的事吧?是的。

你那块表找到了。

有人拿到芝加哥去当掉了。

警方正在追踪当表的人。

你说过你能认出他,是吗?是的。

很好。

我们再和你联系。

杰里·汤森来到拉腊的办公室。

他很兴奋。

上次谈过的宴会佳宾名单,我拟好了。

这主意真是太好了,我越想越喜欢。

我们将在世界上最高的摩天大厦开业那天,庆祝你的40岁生日。

他把名单递给拉腊。

我把副总统也列上了。

他是你的一个狂热崇拜者。

拉腊浏览了一遍。

这名单看上去就像是华盛顿、好莱坞、纽约和伦敦的名人录,有政府官员、电影界名流、摇滚歌星……真令人过目难忘。

我很喜欢。

拉腊说。

就照此发请柬吧。

汤森把名单放进衣袋。

好的。

我这就去张罗印制请柬的事,并尽快寄出。

我已经给卡洛斯打过电话,要他预订‘大舞厅’并准备好你最喜爱的菜肴。

我们先按200人准备,倘若必要,随时还可以增减几个。

顺便问一句,雷诺的事有什么新的消息吗?拉腊当日上午和特里·希尔谈过这事。

一个大陪审团将负责调查此事,拉腊。

他们有可能耍提出刑事诉讼。

他们怎么会这样?我和保罗·马丁通过几次电话这根本证明不了什么。

我们谈的可能是世界局势或者他的溃疡病,或别的什么该死的事情。

拉腊,别冲着我发火呀,我是站在你一边的。

那就做点什么。

你是我的律师,想想办法帮我摆脱这该死的处境。

没什么。

一切都很顺利。

拉腊对汤森说。

那就好。

我听说你和菲利普星期六晚上要到市长府上赴宴。

是的。

起初,她本想回绝掉,可菲利普坚持要去。

你用得着这些人。

你冒犯不起他们。

我要你去。

你不去我也不去,亲爱的。

他深深吸了口气。

好吧,我陪你去。

我想该是我结束当隐士的时候了。

星期六晚上,拉腊帮菲利普换上礼服。

她替他扣好衬衫上的领扣和袖扣,系好领带。

菲利普默默地站着,心里直诅咒自己的无能。

真像是凯恩和波碧[注],对吧?[注:美国流行的一对木偶玩具夫妻。

]什么?没什么。

就这样啦,亲爱的。

你将是晚宴上最潇洒的男宾。

多谢。

我最好这就去换上礼服。

拉腊说。

市长可不喜欢等客人。

我上图书室等你。

菲利普说。

30分钟后,拉腊走进图书室。

一身洁白又漂亮的伦塔奥斯卡高级晚礼服,使她显得光彩照人。

她的手腕上戴着菲利普送给她的宝石手镯。

星期六夜里,菲利普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看着床那头的拉腊,心想:她怎么能诬赖玛丽安偷了她的手镯呢。

他知道他必须和她正面谈这事,不过他想先和玛丽安通个气。

星期天一大早,拉腊还在熟睡之中,菲利普悄悄穿好衣服,离开了公寓。

他乘计程车到了玛丽安的住处。

他按了按门铃,等着。

一个睡意蒙眬的声音说:谁呀?是菲利普。

我得和你谈谈。

门开了,玛丽安站在菲利普面前。

菲利普?你怎么来了?我们得谈谈。

进来吧。

他进了公寓。

对不起,把你吵醒了吧?菲利普说。

不过,这件事很重要。

出了什么事?他深吸一口气。

手镯的事,你说的没错。

拉腊昨天晚上戴出去了。

我应该向你道歉。

我原以为……你……也许……我只想对你说声对不起。

玛丽安平静地说。

你当然会相信她的。

她是你妻子嘛。

我打算今天早上要和拉腊谈这事,不过我觉得应该先和你说一声。

玛丽安转身对他说:你来了,我很高兴,但我不想让你和她谈这事。

为什么不?菲利普问道。

她为什么要干出这种事情?你不明白,是吗?坦率地说,是的。

这毫无意义。

我想我比你更理解她。

拉腊发疯地爱着你。

为了不失去你,她什么事都干得出。

你也许是她一生中唯一爱的人。

她需要你,我想你也需要她。

你很爱她,不是吗,菲利普?是的。

那就把这件事彻底忘了吧。

要是你去跟她谈,那不会有什么好处的,那只能使你们之间的关系更糟。

我很容易就能重新找份工作的。

可这对你不公平,玛丽安。

她勉强一笑。

生活并不总是公平的,对吧?否则我就该是菲利普·阿德勒太太了。

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至少总得让我为你做点什么吧。

要不我给你点钱,作为补偿……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她有太多的话想说,可她明白说出来她也不会有什么指望。

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女人。

她只好说:回到她身边去吧,菲利普。

施工工地在芝加哥商业区南面的沃巴什大道上。

这是一幢25层写字楼,工程已完成了一半。

一辆没有标记的警车停在街角,两名侦探下了车。

他们朝工地走去,拦住一位过路的工人,问:工头在哪儿?他指着一个身材魁伟、正在呵斥一名工人的男人说:那就是。

侦探走到那人身边。

这儿是你负责吗?他回过头,不耐烦地说:我不只是负责,我还很忙。

你们有何贵干?你手下有个叫杰西·肖的人吗?肖?是的。

他就在那上面。

工头指着12层楼上一个正在架钢架的人说。

你能请他下来一下吗?见鬼,不行。

他正忙着干活……一位侦探亮出警徽。

让他下来。

出了什么事?杰西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啦?不。

我们只是想和他谈谈。

好吧。

工头对一个在附近干活的人说,到上面叫杰西下来一趟。

好的。

几分钟后,杰西·肖来到两位侦探跟前。

这两个人想和你谈谈。

工头说罢便走开了。

杰西朝二位咧嘴一笑。

多谢。

我可以乘机休息一会。

请问有何贵干?一个侦探掏出一块手表。

这表是你的吗?肖的笑容顿飞。

不。

肯定吗?是的。

他指指手腕。

我戴的是‘精工’。

可你把这表当掉了。

肖稍稍犹豫一下。

噢,是的,是我当的。

那狗东西才给了我500美元。

它至少值……你说过这表不是你的。

对。

不是。

你从哪儿弄到的?我捡到的。

是吗?在什么地方?在我住的公寓边上的人行道上。

他开始瞎编起来。

它当时在草地上,我一下车就发现了。

太阳照在表链上,闪闪发光。

因此我碰巧就看见了。

真走运,那不是阴天。

可不。

肖先生,你喜欢旅行吗?不。

那太糟了。

你这就要跑一趟纽约啦。

我们帮你收拾行李。

他们到了肖的住处时,两侦探开始四下搜寻起来。

住手!肖说。

你这帮家伙有搜查证吗?用不着搜查证,我们不过是在帮助你打点行李。

一侦探正查看衣橱。

一块搁板上高高地放着一只鞋盒。

他拿下鞋盒,打开一看。

天哪!他叫了起来。

瞧圣诞老人给我们留下了什么礼物!拉腊正在办公,突然内部传呼装置传来了凯西的声音。

卡梅伦小姐,蒂利先生的电话,请接四线。

蒂利是卡梅伦大厦的工程负责人。

拉腊拿起电话。

你好?今天上午出了点小麻烦,卡梅伦小姐。

说吧。

起了一场火。

现在扑灭了。

怎么回事?空调系统爆炸了。

一只变压器烧坏了,造成线路短路。

看来是谁接错了线路。

严重吗?啊,看来要耽搁一二天。

两天内,我们应该能收拾干净并且重新安装好线路的。

抓紧点,随时和我联系。

拉腊每晚都很迟才回家,忧虑与疲惫交加。

我真为你担忧。

菲利普对她说。

我能做点什么吗?没什么,亲爱的,谢谢。

她勉强一笑。

只是公司遇到了一些麻烦。

他一把搂住她。

我是不是告诉过你我爱你爱得发疯?她抬起头,笑了。

再说一遍。

我爱你爱得发疯。

她紧紧抱住他,心想:这才是我想要的,这才是我所需要的。

亲爱的,等我的这些小麻烦解决了,我们就到什么地方度假去吧。

就我们两个。

说定啦。

那天,拉腊心想,我得把玛丽安的事的真情告诉他。

我知道那么做错了,可我是宁死也不愿失去他啊。

第二天,蒂利又打来电话。

你是不是取消了门厅地板大理石订货?拉腊一字一顿地说:我为什么要那么做?我不知道。

有人干了。

大理石本该今天到货。

我打电话一问,他们说两个月前就按你的吩咐取消了。

拉腊坐在那儿,气得七窍生烟。

是这样!我们要被耽搁多久?现在还不能肯定。

让他们按急件发货。

凯勒来到拉腊的办公室。

银行方面怕是越来越不放心了,拉腊。

我不知道还能把他们拖延多久。

到卡梅伦大厦峻工。

我们眼看就要成功了,霍华德。

只要三个月,我们就能大功告成。

我对他们说了。

他叹口气。

好吧,我再跟他们说说。

传呼装置又传来凯西的声音。

蒂利先生电话,请接一线。

拉腊看看凯勒。

别走。

她接起电话。

是我。

我们又遇到了一个麻烦,卡梅伦小姐。

说吧。

电梯出了故障,程序不同步,而且数字显示混乱不堪。

你按下下楼钮,它却往上跑。

按下18楼电钮,它却把你带到地下室。

我还不曾见过这种事情。

你认为是故意装错的吗?很难说。

没准是粗心。

排除故障需要多长时间?我已经派人在修。

有进展向我报告。

拉腊放下电话。

有什么要紧的吗?凯勒问。

拉腊避而不答。

霍华德,你最近听说过史蒂夫·默奇森没有?他看着她,一脸惊讶。

没。

干吗?我只是想问问。

给卡梅伦企业集团公司投资的银行财团完全有理由感到担忧。

不单单是卡梅伦企业集团公司陷入了麻烦,连他们的大多数合作伙伴都面临着严重的困境。

垃圾债券连连暴跌,简直成了漫天飞舞的蝗虫。

这对那些靠它们起家的公司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凯勒的办公室里坐着6位银行家,屋子里的气氛相当沉闷。

我们手头差不多有一亿美元的过期债券,银行家代言人说,我们恐怕再不能为卡梅伦实业公司提供任何贷款了。

你们忘记了两件事,凯勒提醒他们说,首先,雷诺赌场的经营执照随时都可能重新发给我们。

有那座金山在,填补任何资金短缺都不在话下。

再说卡梅伦大厦工程进展顺利,90天后将如期峻工。

我们已经有了70%的房客,请放心,等到开业那一天,人人保准都会抢着住进去的。

先生们,你们的资金在这里绝对安全。

你们是在和神奇的拉腊·卡梅伦打交道。

银行家们相互看了一眼。

代言人说:我们不如先回去商量一下,然后再来告诉你结果。

好的,我将转告卡梅伦小姐。

凯勒回头向拉腊作了汇报。

我想他们会和我们合作到底的。

他对她说。

不过,与此同时我们还得再卖掉一些资产,以此度过难关。

卖吧。

拉腊这一阵总是早早上班,夜里很迟才下班。

她在拼命拯救她的帝国。

她和菲利普见面的时间很少了。

拉腊不想让他知道她面临着多么艰难的困境。

他的麻烦够多的了,我不能再给他增添压力了,拉腊心想。

星期六早上6点,蒂利打来了电话。

我想你最好过来一下,卡梅伦小姐。

拉腊顿时感到不妙。

出了什么事?我倒是希望你亲自来看。

我这就来。

拉腊拨通了凯勒的电话。

霍华德,卡梅伦大厦又出事了,我马上来接你。

半小时后,他们赶往工地。

蒂利有没有说出了什么事?凯勒问。

没有。

不过我再不相信是事故了。

我一直在想你说过的话。

史蒂夫·默奇森极想得到那块地皮。

我夺了他的所爱。

到达工地时,他们看见地上放着大块大块包装好的深色玻璃,更多的正从卡车上卸下来。

蒂利连忙朝拉腊和凯勒迎过来。

很高兴,你们来了。

怎么回事?这不是我们订购的那种玻璃,颜色和尺寸不对,没法和我们的墙体吻合。

拉腊和菲利普面面相觑。

能不能就此重裁?凯勒问。

蒂利摇摇头。

根本不可能,结果只剩下一堆硅酸盐。

拉腊问:这批货是向谁订的?新泽西门窗材料暨玻璃公司。

我给他们打电话。

拉腊说。

我们最迟什么时候要?蒂利站在原地算了算。

要是两周能到货的话,我们还能赶上进度。

那很紧张,不过我们一定全力以赴。

拉腊转身对凯勒说,我们走吧。

奥塔·卡普是新泽西门窗材料暨玻璃公司的经理。

他几乎是立即接了电话。

是我,卡梅伦小姐?我听说你们那边出了点问题。

不。

拉腊毫不示弱。

是你们那边出了点问题。

你们发错了货。

要是两周之内,我们收不到我们所订的货,我将起诉你们公司,让你们全去喝西北风。

要知道,你们是在延误一项3亿美元的项目。

我不清楚。

请你稍等,好吗?他去了差不多有5分钟,回来后又拿起电话说:十分抱歉,卡梅伦小姐,订单填错了。

事情是……我不管你出了什么事情,拉腊打断说,我只要你重新填好订单,立即发货。

我很乐意从命。

拉腊顿时感到松了口气。

我们什么时候能收到货?两三个月后。

两三月?那不可能!我们现在就要用!我很乐意为你供货,卡普说,不凑巧的是,我们通常在接收订单后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发货。

你不明白,拉腊说,这是急用……按急件处理我当然赞赏,我们将尽力而为。

两三月后,你们将收到订货。

很抱歉,我只能做到这个份上……拉腊砰地掼下话筒。

我不相信!说着,她抬起头来,看着对面的蒂利。

还有什么别的公司可以打交道吗?蒂利用手擦擦额头,为时太迟了。

我们要是另找别人,他们也会把我们排到最后,先为其他老客户供货然后才能考虑我们。

凯勒说:拉腊,能和你谈个事吗?他把她拉到一旁。

我真不忍心出这个主意,可是……说下去。

……你的朋友保罗·马丁在那边也许有些关系,也许他能托托哪个熟人说说情。

拉腊点点头。

好主意,霍华德。

我去试试。

两小时后,拉腊坐到了保罗·马丁的办公室里。

你能光临,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高兴。

保罗·马丁说。

你有好久没来了。

我的天,你看上去真漂亮啊,拉腊。

谢谢,保罗。

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呢?拉腊犹犹豫豫地说:我好像一遇到麻烦总是求助于你。

我对你总是有求必应的,是吧?是的。

你是位好朋友。

拉腊说着叹了口气。

眼下我真需要一个好朋友。

出了什么事?又罢工啦?不。

是卡梅伦大厦的事。

他皱起眉头。

我听说施工很顺利嘛。

是的,过去是。

我觉得史蒂夫·默奇森总想毁掉这项工程,他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

大厦本来盖得好好的,突然间老出问题。

到目前为止,我们总算还能应付。

这会儿……我们碰到个大难题了,弄不好大厦就无法按期完工。

我们的两大房客就会撤销合同。

我不能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她用力吸口气,竭力压住满腔怒火。

六个月前,我们从新泽西门窗材料暨玻璃公司订购了一批有色玻璃。

今天上午,我们收到了订货,可是,那不是我们所要的玻璃。

你给他们打过电话了吗?打过了。

可他们说什么要等两三个月。

我们两星期后就要用。

货不到,工人们就无事可做。

他们已经停止干活了。

要是那幢楼不能如期完工,我将倾家荡产。

保罗·马丁看着她,平静地说:不,你不会的。

我来想想办法看。

拉腊感到如释重负。

保罗,我……她无法用言语形容她的感激之情。

谢谢你。

他攥住她的手,笑了。

现在还没到见棺材的时候呢。

保罗说。

我大概明天给你回话。

次日上午,拉腊的私人电话几个月来头一次响了起来。

她急忙拿起听筒。

保罗?你好,拉腊。

我找几个朋友谈了一下。

事情比较难办,但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们答应下星期一发货。

预期到货的那天,拉腊又拨通了保罗的电话。

玻璃还没到,保罗。

拉腊说。

哦?接着是一阵沉默。

我再查一下。

他的声音温柔起来。

要知道,宝贝,这事给我的唯一好处是,我总算又能和你说话了。

是的。

我……保罗……要是我不能准时收到玻璃……你会收到的。

别泄气。

一星期过去了,玻璃的事仍无消息。

凯勒来到拉腊的办公室。

我刚刚找蒂利谈过。

我们的最后期限是星期五。

到那时,玻璃要能到货,就万事大吉,否则我们就完了。

直到星期四,事情仍无进展。

拉腊前去察看卡梅伦大厦。

工地上见不着一个工人。

那摩天大厦直耸云霄,蔚为壮观,将四周的一切衬托得黯然失色。

这将是多么美丽的一幢大楼啊。

她的纪念碑。

我不能让它就这么半途而废。

拉腊动情地暗下决心。

拉腊又拨通了保罗·马丁的电话。

很抱歉,他的秘书说,马丁先生不在办公室。

要留个话吗?请让他给我打电话。

说罢,拉腊转身对凯勒说:我总有个感觉,你去帮我查一下,看那家玻璃厂的老板是否正巧是史蒂夫·默奇森。

30分钟后,凯勒回到了拉腊的办公室。

他脸色惨白。

怎么?查出谁是那家公司老板了吗?是的。

他一字一顿地说。

该公司在特拉华注的册,归埃特纳实业总公司所有。

埃特纳实业总公司?对。

他们一年前买下的。

埃特纳实业总公司的老板是保罗·马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