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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八大门派集会南陆

2025-03-30 07:06:31

火灵圣母眼看恽钦尧等人果然离去,心头怒气难遏,目注金铁口,喝道:现在老身可以出手了吧?金铁口双手连摇,叫道:慢来,慢来,小老儿说过,小老儿动手,妙不可言,不能让人偷学了去,老大姐,你那位千金,和老管家,四位大姑娘,也该走远点吧?火灵圣母怒道:你要他们到那里去?金铁口耸耸肩道:少说也得退到十丈以外去……火灵圣母怒道:你有多少本领,只管使来,没有人会偷学你的。

挥手一掌,迎面直劈过去。

金铁口这回不再躲闪,依样葫芦,右手抬处。

挥手发掌,迎面劈来,一面说道:老大姐,你好好说话,别光火好不?火灵圣母明明发掌在先,但不知怎的,自己掌势未出,对方一只枯瘦的手掌,已经抢在前面,压到面前,迫得自己竟然无法出掌。

金铁口逼住了她的掌势,接着说道:其实小老儿这也是为你老大姐好,你是崆峒派的副掌门人,成名多年,威望久著,如果……嘻嘻,万一给小老儿的麻衣手法所败,给你手下的老管家们看在眼里,老大姐岂不没有面子火灵圣母听得怒不可遏、沉喝一声:匹夫,你有多大能耐,敢口发狂言?右掌一收即发,平胸推出,左手同时化掌。

斜切而下,双掌齐发,出手快逾电闪。

金铁口道:不敢,不敢,小老儿就只有这点能耐。

同样双手齐出,右掌平推,左掌斜切,完全和火灵圣母的招式,一般无二,但他依然抢在火灵圣母之前,等火灵圣母双掌甫发,已被他抢了先机,就像出路被人堵住一般,掌势再也劈不出去。

火灵圣母愤怒的喝道:你是什么手法?金铁口耸耸肩,得意的嘻了一声,才道:这就是‘麻衣手法’,老大姐,你可别小觑了它,真要给它劈上,你子孙准得披麻戴孝呢!火灵圣母怒笑一声道:很好。

突然欺身扑上,双手扬处,接连劈出了九掌。

崆峒九凝掌,以掌法奇幻,令人滋疑而出名。

九凝掌掌法展开,除了挨打,你休想封架,因为这一套掌法,似实而虚,似虚而实,每一掌都可实可虚,你根本无从法封架。

火灵圣母就是因为方才接连两掌,都被金铁口抢了先机,逼住掌势,故而使出崆峒派独门秘技九凝掌来!这下果然不同凡响,但见她出手掌势忽拍忽切,忽推忽戮,不但变化精妙,抑且动作奇快,令人目之为眩。

金铁口口中啊了一声,脚下往后连退了两步。

火灵圣母看得暗暗冷笑:就算你退上百步,也休想逃得出老身的手掌。

就在她心念转动之际,只听金铁口叫道:老大姐,小老儿那就只好还手了。

双手跟着递出,但听接连响起一阵啪、啪轻响,和火灵圣母连对了八掌,掌掌接个正着!原来他在火灵圣母第一掌递出之时,脚下后退了两步,这两步后退,正好避开了第一掌。

这人怪也就怪在这里,他自己好像从没学过什么招式,完全靠临时学样,跟对手来个依样葫芦,摹仿人家的出手招数。

这回火灵圣母使出九凝掌、来,掌势奇幻、奇快,他学不像了,故而在第一招上,被逼得后退了两步。

不,他这后退两步;就是为了要看清楚对方的手势,好加以摹仿,因此等火灵圣母第二招出手,他就依样葫芦,使出第一招来。

这就是说火灵圣母掌法使得太快,他只好落后一招,以你的第一招,对付你的第二招,以你的第二招,对付你的第三招,这样依次学样,直到最后以你的第八招,对付你的第九招。

九凝掌,一共只有九招,接下第九招,掌法也已经使完了。

这八掌,记记接实,发出八声啪啪轻震,两人居然功力悉敌,各自被震得后退了三步。

这下看得火灵圣母心头大为凛骇!这个瞧不起眼的猥琐老头,一身功力,居然还不在自己之下!当然更使他惊异的是对方以九凝掌法,接下了九凝掌法。

她浸淫这套掌法,已有数十年之久,可以说熟得不能再熟,据她所知,第一招绝不可能用来接第二招。

申言之,第二招也绝不可能用来接第三招,第三招也绝不可能接第四招,第四招不能接第五招,第五招不能接第六招,第六招不能接第七招,第七招不能接第八招,第八招不能接第九招,但他都接了下去。

他竟然把不可能封架的招式,用以封架了自己的快速奇幻的招式,岂非奇迹?火灵圣母心头虽然感到无比的凛骇,但九凝掌法并不是她压箱子的本领,尤其试出对方内功,最多和自己不相上下,也未必高出自己,心中依然有恃无恐,冷冷的道:看不出你还有点门道。

金铁口耸耸肩,嘻嘻一笑道:老大姐夸奖了,咱们谁也没有输给谁,那就不用比了吧?不比可以。

火灵圣母白发飘飞,厉笑道:你只要把命留下来就好。

金铁口吃惊道:老大姐,你……认真了?火灵圣母冷然道:你以为老身是和你玩的?金铁口摸摸酒糟鼻,呵呵笑道:这么说,小老儿这趟给你带信来,变成玩命来的了?火灵圣母目射凶光,点点头道:不错。

金铁口望望火灵圣母趑趄的道:那么老大姐要怎样才放小老儿走呢?火灵圣母道:很简单,只要你能接下老身一掌,老身就任你离去。

金铁口抓抓头皮,说道:看来你老大姐这一掌,一定比前面几掌还要厉害了,你前面几掌,已经把小老儿看得眼花撩乱,差点接不下来,这一掌,你出手可要慢一点才行。

好!火灵圣母答应了声好,但她笑容后面,却隐藏了无限杀机,随着右手上拍,右掌缓缓举了起来。

这一瞬间,但见她整只右掌,呈现出一片火红之色,登时热焰炙人!火焰刀!金铁口耸耸肩膀,同样右手一抬,右掌缓缓举出、口中嘻的笑道:火克金,小老儿正好姓金,但真金不怕火,你来试试!他虽然依样葫芦,学着火灵圣母的手势,但伸出来的手掌,还是黄中透白,并没变成赤红!他自然没练过火焰刀因为火焰刀载在祝融经,原来是衡山派的独门绝学。

人灵圣母冷笑一声道:找死!这回她放心了,金铁口装腔作势,摹仿着她的手势,火焰刀又岂是你摹仿所能学得像的?正因方才试出金铁口内力不在她之下,故而这次使出来的火焰刀,没有上次对付岳少俊那样快速,右掌直立如刀,去势相当缓慢!去势缓慢,正是运起了十成功力。

金铁口还是和先前一样,他虽然学着火灵圣母的姿势,但出手较快,右掌一立,就笔直朝前推出,一面说道:既然出手了,那就干脆一点,这样缓吞吞的,连蚂蚁都打不着……火灵圣母怒恼已极,口中沉哼一声,掌势如刀,突然加快!金铁口的手掌,早已伸着在等,眼看双方手掌快要接触!火灵圣母忽然发觉自己满布离火真气的手掌,竟似被一层无形气体阻拦住了,再也推不出去,一时心头为之一凛,暗道:此人居然练成了先天气功?但此时自己运集了十成功力的手掌,已然推出,也就是双方已经较上了劲,对方如果不收手,她也无法把掌力收回。

因为这是较量内劲,两只手掌上凝聚的是两人的内气真气,只要一方攻力较差,或是稍作退让,对方立可挟排山倒海的威力,乘势追袭,那是非死即伤。

金铁口手掌直竖,盯着两颗斗鸡眼,一霎不霎。

火灵圣母更是满脸戾色,一头自发,不住的拂拂自动。

两人手掌虽然并未接触,中间还有一尺距离,但明眼人一望而知他们正在各自鼓动真气,全力以赴。

火灵圣母身后站着的人,一个个屏息凝神,目不转睛的望着两人。

祝巧巧悄悄走近靳半丁身边,低声问道:右护法,你看娘是不是能胜过那个糟老头?靳半丁微微摇头道:依老朽看,圣母和他功力修为相差有限,胜负之分,目前还很难看得出来。

祝巧巧道:难道娘的‘火焰刀’还胜不了他?靳半丁道:此人一直没有露出他的真正来历,甚至此刻圣母已经使出了‘火焰刀’,他竖立的依然只是一只普通手掌,看不出他使的是什么功夫,因此这场拼博就很难说了!他究竟是老江湖了,阅历较深,已然看出一点端倪来了,很难说,就是说火灵圣母获胜的机会似乎不多。

因为火焰刀凝聚的乃是离火真气,何等霸道?普通气功,根本无法抵挡得住,火灵圣母要胜,一出手早就胜了!祝巧巧轻哼道:哼,这糟老头有什么了不起,我去助娘一臂之力。

靳半丁吃了一惊,忙道:大小姐,使不得!祝巧巧那里肯听,右手抬处,三支火龙镖品字形出手,去势如电,朝金铁口侧面打去。

金铁口忽然回过头来,嘻的笑道:小姑娘,你这算什么,小老儿和老大姐只是闹着玩的,你这三支镖,偷偷的打来,小老儿若是一个照顾不过来,岂不被你打个三镖六洞,穿心而过?说话之时,右手向空乱抓了抓,看他毫无接暗器的手法,但三只火龙镖全被他抓个正着。

火灵圣母眼看他别过头去说话,这机会岂肯错过,立即猛吸一口真气,掌上又增加了几分功力,朝前推去。

祝巧巧看他把自己火龙镖接去,心中虽然觉得手法古怪,有点吃惊,但也暗暗高兴,付道:糟老头,姑娘的火龙镖,岂是好接的,活该你倒霉!要知火龙镖名虽暗器,实乃火器,方才恽慧君用吸金剑接住她三支火龙镖,掷到草地上,就化作一蓬碧焰,连山石都会燃烧,自然接不得的了。

只听金铁口怪叫道:好哇,老大姐,你们母女两个,居然来个前后夹攻,幸亏小老儿真金不怕火,须知金生丽水,金中有水,不然你这把‘离火真气’,就把小老儿一身瘦骨,当柴烧了。

嘻嘻,干柴烈火,不燃者,几希?小老儿就是这几希中的一个,老大姐,我看你也不用再费力气,可以收手啦!说话之间,直立的手掌,忽然一下收了口去,他好像一点也不在乎火灵圣母乘势追击。

火灵圣母气得老脸发白,也只好把火焰刀缓缓的收回。

金铁口拱拱手,陪笑道:小老儿信已带到,那也该告辞了。

说完,又偏过头去,朝祝巧巧裂着一口黄牙,笑了笑道:只是小姑娘你的三支镖,小老儿可要带回去作纪念品呢!左手往怀中一塞,转身拖着鞋跟,梯梯他他的往大路上走去。

祝巧巧道:娘,你老人家怎么放他走了?火灵圣母目注金铁口远去,低声道:此人练成‘先天气功’,连娘的‘火焰刀’都伤他不得,唉,此人不除,总是咱们的心腹大患!靳半丁凑上一步,欠身道:此事还得赶快飞报教主才是。

火灵圣母晤了一声,回身入轿帘,一名侍女放下了轿帘。

四个轿夫不待吩咐,由四名侍女,护轿而行,一路如飞而去。

仲飞琼听了金铁口传音入密的话,心头欣喜。

上车之后,就不时的催着涂金标赶车,午牌方过,就赶到十二里庙。

十二里庙,庙在半山之上,山虽不高,但四面群山环抱,有迄逦来朝之象。

据说这里是龙脉,这条龙脉,婉蜒而来,足有十二里长,到了这里才结穴,如果有人把祖宗葬在这里,就会出一个真命天子。

但方圆百里的人都得死光,为了这个缘故,当地的人就在龙穴上面盖下一座庙字,这就是十二里庙。

十二里庙,其时叫做永镇寺,供奉的是关圣帝君。

庙有三进,依山而起,望去极为壮观。

因为庙在半山上,涂金标把马车驰到山下,就停下来。

仲飞琼带着胡大娘,和春夏秋冬四婢,拾级朝山上走去。

从山下到半山,足有一千多石级,盘曲而上,其中有许多地方,铺的是长石条,非要越过两重山岭,才到地头。

仲飞琼刚到达庙门,就见到一个身穿灰布僧衲的和尚,双手合十当胸,站在门口,正待向前问询。

那灰衲僧人看到仲飞琼,就迎了上来,行礼道:女施主可是姓仲么?仲飞琼听得暗暗奇怪,不知他如何知道自己姓仲的?其实她可并不姓仲,因为姐妹三个各以孟仲季三字冠在名字上,外人不知道,就以为是姓了。

仲飞琼惊异的点点头道:是的,我就是仲飞琼,大师傅如何知道的?灰衣僧人合十笑道:小僧奉老方丈之命,在此恭候多时了。

一面拱拱手道:那就有劳大师傅,带我去晋谒老方丈了。

灰衣僧人合掌躬躬身道,女施主且请到里面奉茶,请。

仲飞琼颔首道:大师傅请。

灰衣僧人道:小僧带路。

转身让里行去。

仲飞琼一行人,跟着他进入山门,穿过大天井,从左首一道腰门转入一处院落,精舍三间,布置雅洁,正是庙中接待施主的客室。

灰衣憎人把仲飞琼引入室中,合掌道:女施主请坐。

仲飞琼在一把椅子上坐下,一面抬目道:胡嬷嬷你也坐下来。

胡大娘依言在仲飞琼下首落坐。

一名小沙弥手托漆盘,送上香茗。

灰衣僧人道:女施主请用茶。

仲飞琼道:烦劳大师傅,请代我通报老方丈一声。

灰衣僧人合掌躬身道,回女施主,老方丈此刻正在行功入定,只好委屈女施主请在这里稍待了。

仲飞琼道:不知老方丈何时可以醒来?灰衣僧人道:这个小僧就不清楚了,老方丈方才吩咐小僧,在寺外恭候,女施主来了,就请到这里来。

仲飞琼道:老方丈既在入定,不好惊扰,只是我想跟大师傅打听一个人。

灰衣僧人合掌道:女施主请说。

仲飞琼道:大师傅认不认识金铁口?灰衣僧人含笑道:金施主方才来过,小僧自然认识。

仲飞琼暗道:这就是了。

一面说道:方才金铁口抱了一个伤势极重的人……灰衣僧人道:女施主说的是岳施主了。

仲飞琼急忙点头道:是的,大师傅也认识岳少俊?灰衣僧人道:不认识,小憎只是听说,岳施主是金铁口的小师弟,不然老方丈岂肯答应替岳施主疗伤?仲飞琼问道:岳少俊是我义弟,他现在何处,大师傅可否领我去看看他?灰衣僧人摇摇头道:这个,小僧……仲飞琼道:我就是金铁口指点来的。

小僧知道。

灰衣僧人合掌道:老方丈所以要小僧在山门前迎接女施主,就是因为今天情形特殊,没有小僧领路,外人纵有通天之能,也休想踏进敝庙一步。

仲飞琼心中暗道:这和尚好大的口气。

灰衣僧人续道:女施主是老方丈允许进入敝庙的人,小僧不敢相瞒,老方丈此刻正在禅房之中,以佛门‘接引神功’,替岳施主导引两处真气,不能有人惊扰。

仲飞琼低哦一声道,原来如此。

灰衣僧人合掌当胸,陪笑道,女施主多多原谅,暂时请在这里休息,等岳施主醒来,女施主就可以进去看他了。

仲飞琼道:多谢大师傅。

但心中却不禁暗暗纳罕,岳少俊任、督二脉,给七公、八公打通,后来二人遇害,把一身功力都注入岳少俊体内,连五公庄公允都束手无策。

这里的老方丈,不知是什么人,难道一身修为,还超过七公、八公和五公之上不成。

但继而一想,如果老方丈无法救治,金铁口也不会把岳少俊送到这里来,心念转动,忍不住问道:我还没有请教,这里的老方丈法号如何称呼?灰衣僧人合掌道:老方丈法号上大下觉。

大觉大师,江湖上从未听人说过!仲飞琼肃然道:老方丈佛门高憎,不知系出那一门派。

灰衣僧人淡淡一笑道:老方丈已经九十多了,从未在江湖走动,也从未宣示过门派,小僧就不得而知了。

说话之时,只见两名灰衣僧人,端着食盒走入,在中间一张方桌,摆上素斋,退了出去。

灰衣僧人合十道:时已过午,女施主诸位,远道赶来,想必尚未进食,素斋是现成的,女施主将就着用吧。

仲飞琼一路赶来,心急岳少俊的安危,数日来,从未好好吃过一餐,此刻已知岳少俊有方丈为他治疗,心下稍安,委实觉得腹中饥饿,忙道:多谢大师傅了。

灰衣僧人合十道:女施主不用客气,小僧告退了。

行了一礼,便自回身退出。

胡大娘道,二小姐,这几天你一直没有好好进食,咱们就不用客气了。

仲飞琼点头道:不但是我,大家都没有好好进过食,大家快坐下来。

说罢,居中坐下,胡大娘和四婢也围着落坐。

这一顿素斋,虽然只是些青菜,豆腐、腐衣,冬笋之类,却胜过鱼肉鸡鸭,大家都吃得津津有味。

饭后,两名灰衣僧人撤去盘碗,送上香茗,但那知客僧人并未再来,大家只好喝着香茗,枯坐等待。

时间渐渐过去,如今已是晚霞满山,黄昏时候,依然没有一点消息。

仲飞琼枯坐久了,渐渐觉得无聊,不知岳少俊的伤势,是否已经治好,她几次站起,又几次坐下,心头大是烦躁。

又过了一会,那两个灰衣僧人,又端着食匣走入,送来了素斋。

仲飞琼忍不住问道:请问二位大师傅,贵寺那位知客大师?现在何处?灰衣僧人放下素斋,合十答道:广济师傅正在忙着,大概很快就会来的,女施主先请用素斋吧。

仲飞琼道:多谢二位师傅。

两名灰衣憎人退出之后,大家也不客气,围坐下来,吃过素斋。

天色已现昏暗,一名小沙弥在桌上点燃起一支蜡烛,又替大家奉上了茶,只是不见那知客僧广济前来。

这样又过了一刻功夫,才见灰衣憎人广济匆匆走入,连连合十道:有劳女施主久候,如今岳施主已经醒过来了,女施主请随小僧来。

仲飞琼听得大喜,问道:他伤势已经完全好了么?广济道:岳施主只是气血未顺,早经老方丈导引归窍,方才是岳施主调息运功,小僧奉老方丈之谕,替岳施主护法,足足花了两个时辰,以致女施主久候了。

话声一落,接着合掌一礼,说道:岳施主现在正在客舍中进食,客舍房中,地方不大,这几位女施主,暂时只好请在这里稍坐了。

仲飞琼点头道,胡嬷嬷,你们就在这里等着吧,不用去了。

说完,回身道:大师傅请。

广济道:小僧带路。

领着仲飞琼出了客室精舍,折人一条长廊,一路往后进行去。

这是盖在山坡间的上排客舍,广济走在前面,行到门口,就脚下一停,伸手推开木门,合十道:女施主请。

仲飞琼走近门口,就已看到岳少俊据案进食,心头不禁一喜,急步走人,说道:俊弟弟,你伤势果然好了。

岳少俊看到走近来的是仲飞琼,不由一怔,慌忙放下碗筷,起身道:琼姐姐,你是什么时候来的?仲飞琼一双凤目,只是打量着岳少俊,觉得他虽然清瘦了些,但眉宇之间,隐隐透着紫气,一双星目,更是明亮。

心知老方丈以佛门接引神功,替他把真气导引归窍,连七公、八公输入他体内的两股真气,也已经在这一阵行功之后,化为己用,功力增加了何止倍荇?心头自然为他高兴,一面含笑道:我午后就来了,唉,这次都是我不好,不知道你练的是‘逆天玄功’,只当你气血逆行,硬要给你打通经络,让你吃了不少苦头。

岳少俊道:这怎么能怪姐姐,你原是一片好心,当时姐姐以本身真气。

替小弟打通经络之际,小弟就想告诉你,我练的是‘逆天玄功’,但苦干无法开口……仲飞琼道:我真后悔,当时自作主张,没问问清楚,哦,你快坐下来吃饭吧!小弟已经吃饱了。

岳少俊笑了笑道:方才小弟听老禅师说,小弟体内,有两股极为强大的真气,滞留在任督二脉,这两股真气,少说也要三五十年修持之功。

如今经由老禅师的引导,已和小弟本身真气合而为一,使小弟功力,增长了不下十倍,老禅师说,这是奇遇,也可以说因祸得福,只不知是不是姐姐输给小弟的?姐姐那有那么深厚的功力?仲飞琼给他一口一声姐姐,叫得芳心甜甜的,朝他嫣然一笑道:那是两位老前辈,正在给你打通任督二脉之际,突然遭人暗算,所以把他们毕生功力,至少有六成输入了你的体内。

岳少俊吃惊道:这两位老前辈怎样了?仲飞琼从他中火焰刀说起,自己暗中跟着恽夫人母女进入归云庄,后来易华佗赶来,说出除了金针过穴,无法救治,启己听得甚为焦急,如何把他从归云庄救出。

一直说到七公八公中人暗算,自己准备赶上雪山去,后来火灵圣母和恽钦尧两拨人同时赶到,拦住自己去路,才由金铁口把他送来十二里庙,详细说了一遍。

岳少俊道:原来小弟负伤之后,还发生了这许多事故,哦,老哥哥呢?仲飞琼问道:老哥哥是谁?岳少俊笑道:老哥哥就是金铁口呀!仲飞琼道:我来的时候,他正要和火灵圣母动手呢?岳少俊担心的道:火灵圣母武功极高,老哥哥到这时候还没来,不知胜负如何了?仲飞琼笑了笑道:你放心,你这位老哥哥不会输的……对极了,小老儿若是输给一个老太婆,岂不是倒了八辈子的霉?金铁口随着活声,一脚跨了进来,耸耸肩,压低声音说道:小老儿本来早就该来了,因为小老儿算来算去,小兄弟这两根经脉,滞留的真气,导引不易,就算我师叔他老人家佛门禅功精深,没有一两个时辰,也无法奏功。

再加小兄弟真气恢复了,还得有一段时间,运气行功,小老儿难得有半日清闲,心里一乐,就在前村酒店里喝酒去了。

仲飞琼道:喝到这时候才来。

金铁口摸摸酒糟鼻,苦笑道:小老儿喝酒之前,可没有仔细的想一想,等到喝到差不多了,才想到小老儿不是到别处去,是要上这里来,这可不得了!仲飞琼道:这有什么不同呢?会铁口道:啊唷,我的姑娘,你也不给小老几想一想,这是什么地方,小老儿能喝得醉醺醺的来见我师叔?小老儿只好躲在山下小溪边,睡了一觉,等酒气过了,才敢上山来。

仲飞琼问道。

老哥哥和火灵圣母动手了么?她也叫他老哥哥了。

金铁口道:不动手,她肯放我走?岳少俊道:老哥哥胜了他么?金铁口耸耸肩,笑道:老哥哥没胜她,她也没败,就这样大家走了。

说到这里,忽然往脑后举手敲了一下。

口中哦道:老哥哥只顾说话,忘了正经事。

岳少俊道:老哥哥有什么事。

金铁口道:说起来这件事情比天还大。

他咽了口口水,续道:这是老哥哥到了这里,才听师叔说的,他老人家要你们两个尽快上雪山去。

仲飞琼听得不禁粉脸一红,要她和岳少俊一同上雪山去,这还用说,是要让爷爷看去了。

大姐不是也这样么,她在山下邂逅了大姐夫,爷爷要她把他带上山去,结果爷爷看了很满意,就成了亲……她想到成亲,想到那天自己口对口哺他药丸,心头小鹿不由得跳个不停。

岳少俊问道:小弟和琼姐姐去雪山做什么呢?金铁口压低声音道:据师叔推测,雪山可能有变。

有变?仲飞琼心头呼的一跳,急急问道:老哥哥,你说什么?雪山如何有变呢?金铁口耸耸肩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要等你们赶到了,去细心观察,就会知道。

仲飞琼疑信参半,说道:我爷爷就在雪山,难道还会发生什么事么?金铁口道:事情可能就发生在令祖身上。

仲飞琼皱着眉头道:这会是什么事呢?金铁口道:小老儿要是知道,不就成了活神仙么?仲飞琼道:我们今晚就要走么?金铁口道:当然越快越好,但总得让小老儿把话说完了吧?仲飞琼道:你还有什么事?金铁口嘻嘻一笑,说道:小老儿事情多着呢,这里事情完了,还要赶到淮扬派去,淮扬派事情完了,还要赶到北海去。

他咽着口水,说道:就先说这里吧,我可得把小师弟的事。

先说个明白。

目光转到岳少俊脸上说道:小师弟,你练的‘逆天玄功’.出自天竺密宗,全身气血逆行,不俱任何斩脉突穴手法,但练到最后,仍须由逆转顺,可以顺逆由心,这是瑜伽最上乘的境界。

练‘逆天玄功’本已不易,要由逆转顺,更难如登天,师叔因你体内输入了两股极大内力,如论功候,两者加起来,当在六七十年以上,这是最难得的机会。

因此他老人家为了成全你,多花了加倍的力气,以‘接引神功’,引导体内真气,顺逆各循行了一个小周天。

从现在起,你练的‘逆天玄功’,已可顺逆由心,一身功力已臻上乘境界,你说可喜不可喜?仲飞琼听得喜不自胜,转脸说道:俊弟,真该恭喜你了。

岳少俊道:小弟这点成就,其实都是姐姐所赐,唉,那七公、八公二位老前辈遭人毒手,小弟一定要查出凶手是谁,以慰二位老前辈在天之灵。

金铁口道:咱们别把话扯远了,你小师弟,如论功力,当今武林,大概要和你匹敌的,已是寥寥可数,但你剑法还不大行,光是上次我教你的一折还不管用。

师叔他老人家,认为枚平这场武林杀孽,可能就应在你身上,因此要我把‘天山三折’都传给你。

你如今就要赶去雪山,老哥哥要把后面两折剑法一起教你,已经来不及了,因此先教你第二折,等你雪山回来,再传你第三折,这样,你在路上,就可练习了。

说完,站了起来,招招手道:好了,老哥哥话已说完了,快,快,我教完了还有许多事要办呢?仲飞琼笑道:你一直都好像很忙。

金铁口道:我怎么不忙?练完剑,马上要赶到淮扬派去。

仲飞琼道:老哥哥到淮扬派做什么?金铁口道,掷钵禅院之会,已迫在眉睫,这中间有着极大阴谋,我要赶去告诉恽钦尧,要他去转告宋老大,八大门派的人,就是要去赴约,最好留一半人在外面,不可一下全投到陷饼里去。

仲飞琼对他说的话,有些不以为然,掷钵禅院之会,是由大姐夫祝天俊主持的,据自己所知,绝不是陷饼,也并无什么阴谋,但这话,她没有说出来,接着问道:那么老哥哥到北海去做什么呢?哦,对了!金铁口举手摸摸酒糟鼻说道:祝灵仙那老太婆火功已经练到十二层功力,你们以后遇上了,千万不可和她动手。

仲飞琼不信道:她有这么厉害么?有,有!她比小老儿想像的还要厉害!金铁口双手一伸,说道:小老儿方才和她比拼内力,‘先天气功’虽然把她‘火焰刀’掌力逼住在身前三尺之外,但小老儿一双手掌上还被烫起了水泡,一件长衫,胸前全部焦了。

只要再僵持下去,小老儿这把骨头,非被她炙酥不可,你说她厉害不厉害?差幸她被小老儿唬住了,才各自罢手,因此小老儿非走一趟冰宫不可。

说到这里,忽然埋怨道:好了,好了,你问个没完,害得小老儿也说个没停,这一来,岂不耽误了小老儿的时间,来,来,小师弟,咱们言归正传,快来练剑。

仲飞琼站起身道:天山神剑,天下剑术之祖,一定神妙无方,我到门口替你们守护去。

金铁口摇摇手,嘻的笑道:仲姑娘,小老儿可一直没把你当外人看,小师弟练剑,你也别借故走开了。

说着,就拉过岳少俊,详细讲解天山三折剑法的第二折,应该如何出手,如何变化,仔细说了一返,然后又要岳少俊取剑来,比划着示范了这一记剑法。

他方才解说这招剑法,务求详尽,也不厌其烦,解说了许多变化,和细微的动作,使人觉得这一招剑法,一定繁复无比!那知等他这一演练,只是手执长剑,剑尖做了个曲折之状,就把剑交给岳少俊说道:就是这样,你懂了没有?岳少俊点点头道:小弟知道了。

金铁口道:好,你试试看。

岳少俊依样葫芦,学着他方才举剑的模样,剑尖同样做了个曲折之状。

金铁口连连摇手道:不对,不对,差得太多了!于是他又从岳少俊手中,取过长剑,一面述说,一面举剑比划,说出如何贯注内力,如何出剑,如何曲折,说得十分详细。

岳少俊对第一折剑法,早已十分熟悉,就是这样,这第二折剑法,仅仅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足足反覆练习了半个时辰,才算学对。

学对,只是出剑部位,姿势,手法不再有错误百出而已,可不是已经练会练熟了。

金铁口道:差不多了,你要记住就好,老哥哥可要走了。

仲飞琼在岳少俊练剑之时,她虽然没有出去,但也没去看他们,直到此时,才站起身道:老哥哥,我们也该走了么?对,对!金铁口已经跨出房门,回头道:你们自然也该上路了,此去雪山,路程可远着呢!如今距离黄山掷钵禅院之会,已经只有三天了,(那是腊月初五)南陵佟家庄,早已冠盖如云,八大门派赴会的人,也已经陆续赶到。

因为对方总护法祝天俊武功高不可测,引起各大门派的重视,此次腊八之会,已经有几位掌门人,亲自赶来。

计已经到了的有武林大老宋镇山、哲嗣宋文俊、总管金甲神霍万清,华山派掌门人商景云、门人萧剑鸣,少林罗汉堂住持无住大师,率同十八名弟子、衡山派金睛灵猿竺三山、武当派玉玄子、游龙剑客史傅鼎率同八名弟子,终南派飞虹羽士陆飞鸿,八卦掌门人邵玄风、甘玄通、六合门秃顶神雕孟达仁,只有峨嵋派的人尚未抵达。

庄主乾坤手佟世昌,出身少林,为人慷慨好义,这几天庄上贵宾莅止,这些人,平日请都请不来,自然是大大体面的事儿。

庄上早就收拾好宾舍,也透选好了接待人员,但庄主佟世昌还是忙得不可开交。

这时又有庄丁来报,说是淮扬派淮扬三杰来了。

佟世昌急忙迎了出去,果见淮扬大侠恽钦尧和淮南子胥哲夫、易华佗三人,已经由接待人员引着进入大门,正朝二门走来。

佟世昌急忙迎上前去,连连拱手道:胥老哥三位侠驾贲临,兄弟迎近来迟,多多恕罪。

淮扬三杰一齐抱拳还礼,胥哲夫呵呵一笑道:佟老哥好说,咱们已有多年不见,难得有此机会,正好大家叙叙。

佟世昌道:三位老哥请到里面奉茶。

说罢,连连肃客。

恽钦尧问道:佟兄,八大门派,不知已经到了几派。

佟世昌道:差不多都已来了,只有峨嵋派的人尚未到达。

他引着三人进入花厅,大家正在厅上闲谈,纷纷起身招呼。

淮扬三杰向大家一一答礼。

宋文俊跟会向前,拜见了姑丈。

(恽夫人是宋镇山的三妹)宋镇山一手持须,含笑道:胥兄、易兄二位,连袂赶来,倒是难得得很。

胥哲夫道:盟主只怕还不知道呢?腊八会前,崆峒派已经在扬州和敝派先交上手了,兄弟和易二弟听说诸位道兄在佟兄庄上集会,就便赶来。

一来已有多年没有和诸位道兄见面,正好借机一叙契阔,二来另有机密。

向诸位提供参考。

金睛灵猿竺三山(衡山)问道:崆峒派什么人在扬州和贵派发生过节?衡山派因祝融经之事,和崆峒派结下梁子,已有数十年之久,因此他听说崆峒派的人在扬州滋事,自然是第一个想知道内情了。

胥哲夫道:是火灵圣母祝灵仙竺三山一怔道:是火灵圣母祝灵仙。

恽钦尧道:此事起因吸金剑……宋镇山抬目道:愚兄奉托岳老弟把剑送上,可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么?大家听得心中暗道:原来吸金剑已为盟主所得。

恽钦尧道:是的,火灵圣母先劫。

持了小女,要拙荆去以剑易人,正好岳少俊赶到……他把岳少俊制住祝巧巧,赶去仙女庙,当着火灵圣母,以人易人,后如何和火灵圣母动手,中了一记火焰刀……宋镇山听得身躯一震,吃惊道:岳老弟中了她一记‘火焰刀’?少林无住大师口中低喧了声:阿弥陀佛。

孟达仁抢着问道:岳老弟怎么了?他这句话,正是大家想急于知道的事。

恽钦尧就把岳少俊负伤之后,如何被人以调虎离山之计,把人劫走,以及如何在黄岗寺附近,截住仲飞琼马车。

火灵圣母也及时赶到,逼着仲飞琼交出岳少俊,仲飞琼没有答应,两人几乎因此动手,从她们两人口中,听出雪山派和崆峒派联手,有问鼎中原之意!宋镇山听得微微一怔。

接着点头道:这就是了,岳老弟在云台山下遇到一位老人,曾说过四句诗:第一、二句两句,就是‘五出花开六出飞、漫山景色凝寒晖’,兄弟久思不解,如今想来,指的不就是‘雪山’二字么?唉,雪山老人武功盖世,崆峒派有他撑腰,这事情就不好办了……恽钦尧道:据小弟听那仲姑娘的口气,所谓雪山、崆峒联手,其实只是雪山老人派了他三个孙女,协助崆峒派而已,好像雪山老人的大孙女,嫁与火灵圣母为媳……甘玄通哦道:不错,那是总护法祝天俊的妻子。

金睛灵猿竺三山笑道:这就不对了,祝灵仙一生从未嫁过人,那来的儿子?恽钦尧道:火魔女祝巧巧不是她的女儿么?竺三山笑道:那是她收养的义女。

甘玄通道:那么祝天俊大概也是她收养的义子了。

孟达仁道:二位道兄且慢讨论祝灵仙儿女之事,咱们先听恽大侠说下去,岳老弟到底如何了?恽钦尧道:后来还是兄弟建议,双方暂停争执,先看看岳少俊伤势如何?但打开车门,岳少俊却不见了。

孟达仁关切的道:那是被什么人劫走了?恽钦尧道:金铁口。

无住大师奇道:金铁口又是什么人?恽钦尧就把当时岳少俊失踪,几乎又引起争执,却来了一个算命的金铁口,他要仲飞琼和自己等人先走,自己听了他的传音入密,也就离开了黄岗寺。

飞虹羽士陆飞鸿道:这么说恽大侠也不知道岳老弟的下落了?恽钦尧道:不,兄弟和二位敝师兄回转归云庄,那金铁口也赶了来,据他说,岳少俊伤势已经完全复原,目前正赶去办一件极重要的事……孟达仁道:他没说岳老弟去了那里?恽钦尧道:没有,金铁口只说岳少俊去办的事,十分重要,天机不可泄漏。

宋镇山似是极为注意,沉吟道:此人行事滑稽突梯,武功必然极高,只是江湖上从未听人说过,三弟和他见过两面,可知他来历么?恽钦尧道:这个小弟倒不详细,据金铁口自称,他赶到归云庄去,是有一个口信,要小弟转告大哥。

哦!宋镇山道:他怎么说?恽钦尧道:据金铁口说,此次掷钵禅院之会,对方早有布置,是一个坑人的陷饼,要大哥转告八大门派与会的道兄,最好不予理睬,不用去赴会……武当玉玄子道:咱们八大门派,是应邀而来,不去赴会,只怕不妥当吧?衡山竺三山道:道兄说的甚是,不去赴会,岂不是弱了咱们八大门派的名头?再说,就算他崆峒派倾巢而出,咱们难道怕了他们不成?华山掌门商云景道:金铁口要咱们不去赴会,总有具体的理由吧?恽钦尧道:金铁口这倒没有说,他要兄弟转告大哥,八大门派如果一定要去赴会,最好把人手分作两拨,一拨赴会,一拨留作后援。

恽钦尧道:他只说了这几句话,就匆匆的走了。

八卦门掌门人邵玄风道:咱们岂能凭一个相面先生这几句话,就给吓住了,崆峒派处心积虑已有多年,就算他不举行腊八之会,咱们也应该出面予以警告。

天下武林,绝不容许某一门派的野心分子,称雄霸道,真要有人甘冒大不匙,咱们就该联合讨问,以张正义,古人说得好,畏首畏尾,身其余几?金睛灵猿竺三山大声道:对,就说灵运老人和祝灵仙,能有多大气候?咱们眼下在场之人,虽不能说是天下武林的精英,也是各大门派的高手。

单打独斗,纵然不是灵运老人的对手,但咱们联起手来,还会对付不了他们么?孟达仁道:竺兄说得极是,只是咱们只有八大门派,如今总算又加了一个淮扬派,但人数总属有限,崆峒派不但拉拢了雪山派,就是异派高手,黑道凶人,也全被他们网罗了去,人数上就超过咱们。

即以他们总护法祝天俊而言,咱们之中,只怕就无人能敌,何况他们在此次大会之中,可能另有阴谋。

竺三山大笑道:他们纵有阴谋,尚且不惧,阴谋只是见不得人的东西,又何惧之有?金睛灵猿是出了名的火爆脾气,容易和人抬杠,孟达仁捋须一笑,就没有说话。

无住大师双掌合十,说道:阿弥陀佛,老衲临行之时,敝师兄要老衲转告诸位道兄一句话,那就是自从昔年盟主(宋镇山)再三恳辞武林盟主之后,大家因无适当继任人选,就一直搁置下来,没有再推选盟主,这几十年来,八大门派虽然谊如一家,但江湖上终因没有一个主持正义之人,有群龙无首之感……这是实情,大家都听得微微点头。

无住大师续道:差幸这几十年来,江湖上没有出什么大乱子,因此尚能平安无事,还不觉得如何,但这一旦出了事情,就使大家无所适从。

尤其此次崆峒派举行了什么腊八之会,此次大会,显然关系着武林正邪消长大局,因此敝师兄要老衲旧话重提,无论如何,要盟主(宋镇山)体念时艰,继续担任武林盟主任务。

一来使八大门派与会之人,可以统一号令,步骤一致,二来也可以使天下武林,明白正义与邪晋有鲜明的立场,不致信从邪言,盲目附合,此事关系十分重大,希望诸位道兄一体支持,八大门派幸甚。

说完,连连合十。

八卦门掌门人邵玄风起身道:大师说的极是,盟主一职,虚悬已久,如今会期已近,咱们理该推举一位统驭八大门派,统一指挥的人选,此一人选,自然非盟主(宋镇山)莫属了。

与会之人,听了两人的话,纷纷发言,一致公推宋镇山为盟主。

宋镇山道:诸位道兄,兄弟……他只说了一句话,就被武当玉玄子稽首一礼,说道:盟主,这是八大门派的公意,古人有当仁不让之言,盟主不可再推辞了。

宋镇山点头道:既是大家的意思,兄弟绝不推辞,只是兄弟之意,兄弟只能暂摄盟主名义,等腊八之会过后,兄弟就不再担任了。

那时希望八大门派能从年轻的一辈中,公举一位勇于任事,能为天下武林做事的青年朋友来担任,长江后浪推前浪,后浪的劲力,自然要比前浪强得多了。

飞虹羽士陆飞鸿道:这是盟主奖掖后进的厚意,且等腊八大会之后,也许江湖从此可以平静,但公推了一位盟主,至少可以减去日后不少纠纷,因此咱们不妨再来一次选举大会,公开竞选武林盟主。

盂达仁道:道兄说的极是,日后之事,不妨等腊八会后,再作商榷,目前咱们要讨论的,是如何应付腊八之会。

竺三山大笑道:如今盟主已经首肯,咱们一行人,也领导有人了,至于如何应付,古人说得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要看对方在会上有何行动而定,到时只要盟主一声令下,咱们就全体出动。

华山掌门商景云道:师兄,会期已近,咱们该何日起程?宋镇山道:目前距会期已只有三天,但峨嵋派的人,尚未及时赶到,愚兄之意,咱们等过今晚,如是依然不见峨嵋有人赶来,明日午后咱们就动身如何?大家一致同意,不论峨嵋派到与不到,决定明日午后动身。

艾亭,是在安徽境内,和河南交界的一个小村落,一条黄泥石子的小路,行车虽然颠簸,但还算平整。

树梢,挑着一幅差不多已经发了白的酒帘子,正在临风飘扬着!多少行人,奔走了二三十里荒野,老远看到酒帘,谁不想在林下坐下来,歇歇脚,喝上一碗,润润喉咙?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树林子底下,虽然不是杏花村,却有卖酒的棚子。

两间茅屋,一个宽敞的松棚,放了四五张用木板钉的桌子,放上几条凳子,卖茶、兼卖酒菜。

这是晌午时光,北风虽劲,有阳光的地方,却暖呼呼的。

今儿个天气好,这酒棚子的生意,也比平时好得多!五张破桌子,已经有三张坐满了人。

靠东首的两张桌上,每张围坐着四个身穿一式青布道袍,头椎道髻的道人,两桌一共是八个。

另外一张桌上,是一个老道人,须发已经发白,面貌清癯,身上也穿着青布道袍,自然和八个道人是一路的了。

从他独据一桌看来,这老道人的身份,一定高过边上两桌的道人无疑,也许就是他们的师长吧!这九位道爷面前,都有一碗茶,和一碗阳春面,他们这时正在低头吃着面条。

黄泥路上,传来了一阵辘辘车声!一辆黑蓬双辔马车,辗着碎石路面奔驰而来,到了林前,车行已经渐渐缓慢下来。

终于在松棚面前停住。

但任你如何缓慢,两匹牲口踢起来的泥土,经风一吹,还是灰蒙蒙刮起一阵子。

车子停住,车把式迅快一跃下车,打起了帘子。

接着一阵香风,从车上飞快跃下四个花不溜丢的青衣少女,一个个眉目如画,身材苗条!她们才一下车,接着下来的是一个头发花白,身穿青布衣衫的老婆子。

然后从车上跨下来一双少年男女。

男的不过二十左右,生得剑眉星目,气字轩昂,身穿一袭天青长袍,有如玉树临风,十分俊逸。

女的约莫二十出头,一身玄色衣裙,冷艳无比。

他们正是赶去雪山的岳少俊、仲飞琼、胡大娘和四名使女。

一行人走入松棚,胡大娘目光不由的朝那老道人和八个道人打量了一眼。

青袍老道和其他八个道人,对岳少俊,仲飞琼等人,几乎视若无睹,连头也没抬一下。

胡大娘外号玄狐,在江湖上混了几十年的人,眼皮子自然极宽,心中不禁暗暗付道:这九位道士,情形大有蹊跷,莫非是冲着咱们来的?须知任何事情,有反常情,就有问题。

譬如自己一行人,跳下马车,走进松棚,九个道人总有人会好奇的望上一眼,如果九个人中,没有一个朝自己等人打量,这就是说他早就知道自己一行人的行踪。

这样连头也没抬,若无其事的模样,岂非是装作出来的?胡大娘暗自冷哼:真要冲着咱们来的,你们就瞎了眼睛!松棚卖酒的是一对老夫妇,老婆子正在吹着火炉,老汉看到来了贵客,急忙三脚两步的迎了出去,含笑道:公子、小姐请坐,不知你们要些什么?岳少俊,仲飞琼和胡大娘三人坐了一桌,春风、夏雨、秋霜、冬雪四位姑娘也坐了一桌。

岳少俊道:老丈先给我们来几碗茶,有什么吃的,就拿什么来好了。

那老汉连连应是,倒了几碗茶送上,而后含笑问道:公子喝不喝酒?岳少俊道:我们都不喝酒,你给赶车的来一壶好了。

那老汉又道:那么小老儿给诸位切一盘卤菜,再每人下一碗阳春面可好?岳少俊点头道:好吧。

不多一会,那老汉切了两盘卤味,和一壶酒送上。

涂金标把两匹马拴到树下,然后又向那老汉要了两升黄豆和一把干草,喂了马匹,才洗了把脸,走入松棚。

岳少俊招手道:涂兄请到这里来,酒菜都给你叫好了。

涂金标说了声,多谢岳相公。

走到下首一个位子坐下,朝胡大娘悄声道:大娘,这些道士好像是冲着咱们来的呢!他毕竟是老江湖,也看出来了。

胡大娘口中哦了―声。

涂金镖又道,他们好像是无量剑派的人。

胡大娘哼道:无量剑派又怎样?无量寿佛!那老道人忽然低喧一声道号,仰首向天,徐徐说道:无量剑派,很少到中原定动,和中原武林,素无过节,听这位女施主之言,似乎对敝派很不谅解?胡大娘正在喝茶,闻言不觉冷嘿一声,说道:难道你们这些道士,不是冲着咱们来的?那老道人道,善哉,善哉,贫道一行,确实是在此地等候一位施主,但与女施主无关。

胡大娘哦了一声道:不知你们等的是谁?老道人道,贫道等的是一位姓岳的施主。

姓岳?胡大娘心中暗暗冷笑,你老杂毛还说不是冲着咱们来的?一面问道:总有名字吧?老道人道:这位施主,姓岳,名少俊。

岳少俊听得大为纳罕,自己和无量派这位老道人素昧平生,他何以要在此地等候自己呢?心中想着,不觉站起身来,抱拳道:在下就是岳少俊,不知道长在此等候在下,又有何见教?那老道人听说他就是岳少俊,立即站起身,打了个稽首道:善哉,善哉,少施主原来就是岳少俊,贫道就不虚此行了。

岳少俊望着老道人,说道:不知道长如何称呼?老道人稽首道:贫道封南山。

仲飞琼听得暗自皱了下眉,封南山,是无量剑派的掌门人,据说他剑术精湛,自成一派,与中原武学大异其趣,他率领徒众,在此等候,说不定和俊弟弟有甚过节,这就起身道:老道长如何知道咱们会从此地经过,赶在前面,来这里等候?想必是有人通知道长的了,不知道此人是谁,道长可否见告?封南山含笑道:贫道寻找岳少施主,已非一日,昨晚途遇一位老友,是他告诉贫道,岳少施主今必然打此经过,要贫道在此等候,总算果然遇上岳少施主了。

他不肯说出告诉他的人是谁。

岳少俊道:听道长口气,已经找了在下多日,只不知究有何事,还望道长明示。

封南山又打了个稽首,说道:贫道听说岳少施主使的是一柄缅铁软剑,可否赐借一阅?岳少俊道:既是道长要看,在下自当奉阅。

探手从怀中取出剑丸,递了过去。

封南山骤睹剑丸,脸上神色不禁微微一变,抬目问道:不知岳少施主此剑是从何处来的?岳少俊道,此剑乃是在下一个朋友所赠。

封南山道:贵友何人?岳少俊道:道长追问此剑来历,不知究有何因?封南山没有回答他的话,拇指轻轻一按,只听锵然剑鸣,射出一柄寒光四射的狭长宝剑!但他骤睹剑尖已经断去了三寸有奇,(那是三次被宋镇山所削断)不由得脸色大变,口中发出一声苍劲而凄凉的长笑,双目精芒暴射,盯着岳少俊,沉声道:少施主必须说出赠你此剑的贵友是谁来。

东方玉《三折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