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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千里追踪

2025-03-30 07:06:38

白少辉拱手拱道:香香被这里的少应主所劫持,在下两人一路追踪前来……九毒娘子没等他说完,蛮靴轻跺,叹息道:这么说来,地窖里的人,也是你们放的了?这下真把我这大姐整惨了!乾坤手杨开泰诧异的道:姑娘认识他们么?九毒娘子格格的笑道:岂止认识,他们两人还是我的乾弟弟呢!一面回头又道:你们有小白领路,如何会找到这里来了,怎么又说少庄主劫持了香香?白少辉听她这么一说,心中暗道:莫非是自己两人弄错了!但这不可能,自己两人从潼州一路追踪下来的,那会有错?当下就把从潼州一路追踪的情形,简单说了一遍。

九毒娘子叹道:错了,错了,从潼州和少庄主同来的,就是大姐我嘛!范殊惊奇的道:这就奇了,这一路上,我们都是由小白领的路。

九毒娘子沉吟道:我想,那贼子劫持香香,可能也是从潼州这条路来的,只是你们错在半路上听了卖酒老人的话,认定这里少庄主是劫持香香的贼人,才放弃追踪,找上杨家庄来了。

范殊想起小白原要从另一条路跑去,还是自己把他叫回来的,心中觉自己两人只怕真的弄错了!白少辉问道。

那么大姐怎会也到这里来的?九毒娘子道:我是奉帮主之命来的,咱们在梓潼附近,截住了一批来历不明的江湖人,帮主因另有要事,就把这批人寄在杨老英雄这里。

白少辉道:大姐说的,自然是地窖里的那些人了,据在下所知,其中一人,似是八卦门的掌门人神掌皇甫敬亭,还有武当门下……九毒娘子没待他说完,接道:是啊,皇甫敬亭也是帮主旧识,这批人中,不但有武当道士,少林和尚,可能还有其他门派的人。

只是他们全似迷失了本性,只好暂时点了他们穴道,留在此地,不想被你们两人闯了进去,全给放走,唉!这叫我如何向帮主交待呢?白少辉听她说出这批人全似迷失本性,心中不觉一动,说道:大姐也毋须为难,在下兄弟一时不察,以致错放了人,贵帮主如是责怪下来,自有在下兄弟来担待,但等救出香香之后,自当前往贵帮领罪。

九毒娘子斜睨着他,笑道:事情既然闯出来了,我这做大姐的……她原想:我这做大姐的好歹也得替你们担当呀!但话到口边,突然想起自己原想把他们两人,引进帮中,难得他自己说出要去面向帮主领罪,就让他们去见见帮主也好。

心念一转,接着说道:这样也好,你们救了香香之后,我自会替你们安排见见帮主的。

白少辉转身朝乾坤手杨开泰父子抱拳作了个长揖,道:在下兄弟两次造府,实感冒昧,敬向老庄主、少庄主深致歉意,在下兄弟告辞了。

杨开泰呵呵一笑道:英雄出少年,两位老弟一身武功,老朽甚表钦佩,咱们都是江湖上人,不打不成相识。

误会既已冰释,何不在敝庄屈留一宵,也容老朽稍尽地主之谊,明天再走不迟。

白少辉觉得这位川中大侠,其为人果然豪爽,一面说道:老庄主不见怪罪,在下兄弟已是十分荣幸,实因那贼子假冒闻香教主,劫走一名女子,此事既为在下兄弟遇上了,不容袖手,老庄主厚意,在下兄弟心领了。

九毒娘子笑道:两位兄弟都是侠义肝胆的人,他们心切救人,我看老庄主也不用挽留了。

白少辉回头道:殊弟我们走吧。

说完,拱拱手,便和范殊两人,脚尖一点,飞身纵起,两道人影,去如流星,越出围墙,一路飞驰而去。

回到原处,小白瞧到两人,立即迎了上来,不住的摇头摆尾,作出欢跃之状。

范殊拍着它头顶,一面回头笑道:大哥,你记得不?方才小白原要往另一条路上奔去,是我把它叫回来的。

白少辉舒了口气道:这是我们自己疏忽,那贼人该是中午时光打的尖,早就过去了,我们打尖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问那买酒老人,他认识铁扇公子,只说过去了一会,这中间就有了出入。

范殊道:大哥之意,可是要连夜追踪么?白少辉道:我们和他,原只差了半天时光,但我们这一节外生枝,耽搁了不少时间,和他距离,又落后了一大段,此时二更不到,还可以赶一段路,再找地方休息。

范殊率过马匹,俯身拍拍小白,说道:小白,快在前面领路,我们还要赶路。

小白听说叫它带路,立即连跳带跑,朝前飞奔。

两人一跃上马,跟了下去。

这条路原是官道,一犬两骑,奔行极速,半个更次,便已赶到南部(县名),眼前大江横断,挡住了去路。

小白一路嗅到江边,对着大江,汪汪地叫了起来。

范殊眼看江浪滔滔,野渡无人,不由跳下马来,皱皱眉道:大哥,那贼人大概从这里渡江去了,我们怎么办呢?白少辉抬头望望天色,道:这时已是深更半夜,大概要到天亮了,才有渡船,看来我们只好在这里坐到天亮了。

范殊忽然间,好似想起了什么,霍然道;啊,大哥,万一他是从这里改走水道,我们纵有小白带路,也找不到他了。

白少辉道:不会的,他要走水路,早就在潼州坐船了,殊弟,我们还是找个避风所在,坐下来休息吧!说完,朝一处林中走去,拴好马匹,就倚着树身坐下。

范殊跟了过去,傍着白少辉身边坐下,心里还想找他谈话,回目一瞧,大哥已经闭上眼睛,也只好倚着树闭目养神,不觉渐渐睡去。

过了不知多少时候,朦胧中,只听白少辉的声音叫道:殊弟快起来了,渡船来了呢!范殊睁开眼来,天色已经大亮,急忙一跃而起,只见江上果有一艘平底大船,缓缓摇了过来!这就替小白扣上皮索,两人牵着马匹,朝渡头走去。

渡船靠岸,操舟的是个老头,瞧到两人。

含笑问道:两位相公来的好早,可是要渡江么?快请上船吧!两人牵马登舟,老船夫用竹篙点开船头,缓缓朝江中摇去。

小白上船之后,不住的在船上东嗅西嗅,范殊看的心中一动,暗想:莫非那贼人也是坐这条船渡江的了。

回头瞧去,白少辉恁舟远眺,望着江心出神,似在想着什么心事。

他一个人闲着无事,不觉朝船夫问道:喂,船家,我跟你打听一件事情,不知你还记不记得了?老船夫一面摇橹,一面笑道:老汉从早到晚,就摇着船,旁的事儿,老汉可什么都不知道,相公要打听什么?范殊道:我要打听一个人,昨天也是坐你的船渡江的。

老船夫听范殊提起昨天渡江的人,精神顿时一振,绽起满脸的皱纹,笑道:咱们这里可比不上蓬安,更比不上南充,因为那两处江口,都通着官道,咱们这里,过了江就是山区,没有大路,赶路的人,谁会到这里来?有时候,整天都等不到一个客人,可是昨天,却做了三笔生意,老汉自然记得。

早晨有五六个人渡江,那好像是一批猎户,大大小小带着十几条狗,傍晚前,又是一男一女,两个人只有一匹马。

到了夜晚,又来了七个人,找到老汉家里,那时老汉早就睡熟了,他们硬把老汉叫醒,说要连夜过江,本来,老汉天没亮就在渡口等候客人,因为昨晚渡了一批客人,今天可来的迟了。

敢情昨天生意好,他就唠叨个没完。

白少辉听的心中一动,暗想:他说的第一批客人,带了十几条狗,莫非是哮天叟石中龙也朝这里来了?第二批一男一女,只有一匹马,那是香香和假冒闻香教主的贼人无疑,至于第三批七个人,连夜渡江的,可能就是从杨家庄出来的八卦门神掌皇甫敬亭等人了。

他心中想着,并没开口。

老船夫又道:相公要打听的,不知是怎样一个人?范殊道:你说昨天傍晚前过江的一男一女,那男的可是身穿青罗长衫,手摇摺扇的相公,约摸二十四、五岁……老船夫没等范殊说完,连连点头道:正是,正是,那位相公人生得英俊,出手也真大方,普通渡江,最多也只是几个制钱,那相公瞧老汉一把年纪,又是个苦哈哈,渡过江,就赏了老汉一锭银子,足足有五两来重,老汉摇了一辈子渡船,真还是第一次遇上好人。

范殊心里忖道:‘你碰上了贼人,才会这么大方!口中却急急问道:船家,那位姑娘,可是生了重病,不能行走?老船夫怔了一怔,笑道:相公只怕弄错了,那位姑娘是那相公的妹子,两兄妹站在船头,有说有笑的,那里有什么重病?白少辉、范殊两人听的不觉齐齐一呆,这话和昨晚卖酒老人几乎如同一张咀里说出来的。

但卖酒老人说的是铁扇公子杨廷芳,同行的姑娘是九毒娘子,自然有说有笑,如今老船夫口中的那位相公,明明就是假扮闻香教主的贼人了!和他同行的姑娘,自然是香香无疑,香香怎会和他有说有笑呢?范殊忍不住问道:船家,那姑娘身上,是不是很香?老船夫道:相公说的不错,那位姑娘站在船头上,一阵又一阵的香风,闻的老汉连头都胀昏了,咱们天生的苦哈哈,连有钱人家的香气都闻不惯。

还亏那位相公,从身边掏出诸葛武侯行军散,替老汉在鼻子上抹了些,头脑才清醒过来。

范殊回头望了白少辉一眼,意思是说:这回不会错了!白少辉因老船夫说他们有说有笑,心头觉得大感沉重,他眼看香香的母亲被那贼人害死,如今香香却和杀母仇人有说有笑。

如果不是那贼人在香香身上施了什么迷失本性的药物,就是香香不明内情,受了那贼人花言巧语的欺骗。

这两者的后果,都是非常棘手之事。

范殊看大哥没有作声,接着问道:船家,你可曾听他们说往那里去的?老船夫摇摇头道:这个老汉也不清楚,不过从这里过江,就是大巴山脉,山路崎岖,不大好走,只有两条小路,一通平昌,一通绥定……话声一顿,望着两人问道:两位相公认识那位相公么?范殊道:我们都是朋友,本来约好了到他家里去的,后来他妹子生病,早走了一步,啊,船家,这两条小路那一条到绥定去的?老船龇着黄牙笑了笑,道:这就不对了,到绥定该往东走,那位相公,上岸之后,好像朝北去的,那是通往平昌的路……说话之间,腾出右手,朝北首指了指。

他本来双手摇橹,这一指点,只有一只手把橹,船头立时打了横。

白少辉、范殊本来站在船头,原是上风,如今船一打横,就变成老船夫站在上风头了。

只听他乾咳一声,笑道:两位要找那位相公,老汉倒可以带你们去。

话声未落,突然扬手打出一团黄烟,朝两人撒来!白少辉总是经历了不少风险,江湖经验也增长了!试想一个摇了几十年船的老船夫,就算一只手摇橹,也决不会船头打横,看他一手朝北指点,似是有意叫船头打横的,心中不觉动疑!再听老船夫的口气,忽然不对,已经暗暗注意,此时一见他扬手撒出一团黄烟,也立时推出一掌,劈了过去。

掌风才发,身形已很快闪开,一面喝道:殊弟,他是贼人的同党,快截住他。

他这一掌,虽是仓猝劈发,但一围掌风,依然暗劲潮涌,把老船夫撒来的黄烟,悉数震散,随风而逝!范殊瞧的心头大怒,双足一点,纵身朝后舱抢去,口中喝道:老贼,你给我躺下!身形才起,右手振腕一指,凌空点去。

老船夫眼看自己撒出的一包迷魂药粉,被白少辉一掌震散,心头大骇,急忙一个打滚,跃身往江中跳去。

那在小白比他还快,汪的一声,窜了过去,一口咬住他左脚。

老船夫心头慌张,忍痛一挣,噗通一声,跌入江心。

等范殊掠到,老船夫一个身子,激起无数水花,已经没入水中。

渡船徒然失去了摇橹的人,船身一阵晃动,随水流去。

范殊瞧的大急,一手抓住橹柄,但他不懂得操舟,摇了两下,船身直是在江心打转。

白少辉跟了过来,道:还是我来吧。

范殊抬头问道:大哥,你会摇船?白少辉从他手上接过橹去,说道:会一点,好在离岸不太远了。

说着,拨转船头,朝对岸摇去。

突见船尾水花一冒,那老船夫从水里冒出一颗头来远远尾随。

范殊伸手一指,叫道:大哥,那老贼跟在我们后面,还不死心呢!白少辉一面摇橹,一面说道:他只是一个爪牙,我们也犯不着和他计较了!一回工夫,摇到对岸,两人牵着马匹弃舟登岸,只见这一带山领起伏,绵亘不绝,敢情就是大巴山脉。

范殊放开小白,一路连嗅带奔,只是朝前飞跑,两人也飞身上马,跟踪追去。

一犬两骑,一路向东,第三天傍晚时分,赶到一处叫穿心店的小镇,对岸高峰耸峙就是有名的巫山十二峰了!这三天工夫,他们足足赶了七八百里路程,依然没有追上劫持香香的贼人。

他们在镇上一家小面店吃了碗面,天色业已昏暗,由小白领路,出了小镇,朝西首一座小山奔去。

这时阴云密布,风势极紧,看样子似是就要下雨了。

小白一路飞奔,不多一会,把两人带到林边一座茅舍前面。

这是一座孤立的茅舍,四无邻屋,搭盖在荒野之中。

范殊心头一紧,低声说道;大哥,那贼人莫非就住在这里了么?白少辉微微摇摇头道:这座茅舍,不似有人居住,也许他只是在此憋足,殊弟守住门口,我进去瞧瞧。

话声方落,突然脸上一凉,几滴雨珠,打在脸上,紧接着闪光耀目,雷声震耳!白少辉那还犹豫,趁着电光雷声,一掌推开木门,迅快的闪了进去。

流目四顾,只觉这茅屋不过三间大小,室中一片幽暗,空无一物,那有贼人和香香的踪影?此时屋外雨势渐大,白少辉退出屋外,一手带住马缰,往屋中率去,一面叫道:殊弟,快把马匹牵进来吧!范殊问道;怎么,屋中又没有人?白少辉笑道:大概他们昨晚在这里住过。

范殊气道:我们已经追了这许多路,还没追得上他,这贼人当真狡狯如狐,可恶极了。

突然间,一道闪光掠过,一片急雨,吹了进来,但听雷声隆隆,狂风挟着骤雨,倾盆而下。

范殊正待回身去拴木门,瞥见一个人影,从大雨中奔行而来,转眼已到门前,心中暗道:此人定然是借着那道闪光,看到了这座茅舍,才奔来避雨的。

思忖之间,那人已经大步跨入屋中,抖了抖身上的雨水,目光四下一转,冷冷说道:两位如何称呼?范殊站在室内,借着门外微弱的天光,已可清晰瞧见此人举动,只是瞧不清此人面貌,心是暗暗纳罕,忖道:这人脸上,好像蒙着黑布?只听白少辉答道:阁下是谁?那人凝立不动,冷哂道:两位一路跟踪,已有三日之久,何用再问?白少辉道:老丈大概就是八卦门掌门人神掌皇甫大侠了?那人黑布蒙面,瞧不清他的面貌,只见两道利剪似的目光,逼视着白少辉,口中嘿嘿乾笑了两声,沉声说道:不错,老朽正是皇甫敬亭,两位呢?白少辉道:在下白少辉,这是我义弟范殊。

皇甫敬亭似是从未听过两人名字,闻言冷然道:两位一路跟踪老朽等人,究竟是受到何人指使而来?白少辉道:老丈这是误会……皇甫敬亭没待白少辉说完,不耐道;真人面前,不用说假,你们一路跟踪,已有三日,还当老夫不知道么?白少辉笑了笑道:在下兄弟若是和老丈先后同路,那只能说是巧合,并非受人指使,尾随老丈而来。

皇甫亭怫然道:两位最好实话实说,老朽无暇和你闲扯。

范殊见他口气托大,心中不禁有气,冷笑道:谁和你们闲扯,你跟踪我们而来,爱听则听,不爱听就算了。

皇甫敬亭目中寒芒一闪,怒声道:老朽面前,你敢这般说话?范殊冷冷道:有什么不敢,你也不想想,要不是我替你解开穴道,现在你还囚禁在杨家庄地窖里呢!皇甫敬亭怔的一怔,过了半晌,才道:不错,老朽若非两位援手,此刻仍被囚禁在杨家庄地窖之中,正因如此,老朽才冒雨而来,要把事情问问清楚,两位万勿自误才好。

白少辉道:老丈见询,在下兄弟,实是追踪一个人来的。

皇甫敬亭道:你们追的是谁?白少辉道:在下也不知道她姓甚名谁,只是数日之前,目睹他假扮闻香教主,杀死一个妇人,劫持其女,朝东而来,在下兄弟从潼州一路追踪至此。

皇甫敬亭似是不信,问道;两位如何又到杨家庄去了?白少辉道:那也是一场误会,在下兄弟因杨家庄少庄主使的也是一柄铁扇,怀疑那女子落在杨家庄上,不料夜入地窖,却发现老丈等人。

皇甫敬亭好像对铁扇两字,极为注意,问道:此人兵器,那是一柄铁扇了?不知他是个何等模样之人?白少辉道:据在下兄弟在事后调查所得的结果,此人年约二十四五岁,身穿青罗长衫,生得甚是英俊……皇甫敬亭又道:两位知道他去的地方么?白少辉道:不知道,但我们有一头灵犬领路,定可追得上他。

皇甫敬亭沉吟道:两位对老朽有援手之德,老朽不得不掬诚相告,再追下去,前途实多凶险,依老朽相劝,还是回去的好。

白少辉心中一动,还没开口,范殊抢着说道:我们身为武林中人,行道江湖、就是为了要扶弱锄强,那女子虽和我们谈不上瓜葛,但我们既然遇上了,纵不能让她落在歹徒手里,不加援手,就算他躲进了龙潭虎穴,我们也闯定了。

皇甫敬亭微微叹息一声,道:老朽冒雨而来,原是一番好意,对老朽来说,只能到此为止,再和两位相遇,咱们也许是敌对之人了。

话声一落,迅快的转身朝门外行去。

白少辉听他口气,似是知道劫持香香的是谁,急忙叫道:老丈请留步。

皇甫敬亭跨出茅屋,对白少辉的叫声,似是充耳不闻,冒雨而去,瞬息消失在黑暗之中。

范殊道:大哥干么还要叫他?白少辉道:听他口气,好像已经知道劫持香香的是谁了。

范殊听的一怔,哼道:难怪他要劝我们回去,对了,我看他和那贼人,说不定还是一路的。

白少辉道:不过他今晚前来,倒确是一番好意?范殊道:什么好意?白少辉道:我们一路寻来,不期和他们走成一路,因此引起他们的怀疑,认为我们可能就是南北帮的人,甚至是故意把他们放出地窖暗中尾随而来……范殊哼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话声未落,突见小白汪的一声,朝门外窜去!白少辉身形更快,一跃而起,飞射出去,右手一探,已经抓住了一个人!这一下他飞身探手,动作如电,等到范殊惊觉,他已拖着一个身穿青色劲装的汉子,走了进来。

范殊看的心头大为惊服,暗暗忖道:看来无论机智武功,大哥都比自己强的多了。

那青衣汉子被白少辉拖入室中,愤然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白少辉冷冷问道:朋友做什么来的?那青衣汉子挣得一挣,未能挣脱白少辉的手把,怒声道:门外下着大雨,在下自然是避雨而来的了,朋友这般扣着在下手腕,要待怎的?白少辉微微一笑道:放开你手腕,自然可以,只是朋友回答的使人并不满意。

青衣汉子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白少辉道:朋友最好还是老老实实的答我所问。

青衣汉子道:你要问什么?白少辉笑了笑道:还是那一句,朋友做什么来的?青衣汉子倔强的道:在下也还是那一句,避雨来的。

范殊冷哼道:你倒是硬朗的很。

青衣汉子道:你们总该知道大丈夫可杀不可辱。

白少辉扣着他手腕,一时真拿他没有办法,暗暗皱了下眉,问道:朋友是那一派门下?青衣汉子道:衡山。

白少辉忽然想起自己去找张果老之时,曾见衡山掌门南岳观主身后,随侍一名青衣少年,好像叫做赵世骐。

此人自称衡山门下,不知是真是假,自己何不试他一试?心念一动,立即含笑道:朋友原来是衡山派门下,在下向你打听一个人,不知他的近况如何?白少辉道:朋友请说。

青衣汉子道:在下去岁曾奉家师之命,前往南岳宫,拜见观主,记得在观主身边,有一位姓赵的兄弟,和在下谈的颇为投机,可惜忘了他的名字……说到这里,故意停了下来。

青衣汉子接口道:随侍掌门人的是小师弟赵世骐,他……白少辉并没注意他下面的话,五指一松,笑道:朋友果然是衡山门下,在下失敬了。

青衣汉子道:两位是那一门派的高人,可否见告?白少辉道:在下不过区区无名之辈,说出来,朋友只怕也不会知道。

青衣汉子道:朋友既然不愿通名,在下也不勉强了。

突然转身一跃,飞掠出门,疾奔而去。

范殊眼看着青衣汉子走的甚是匆忙,不觉说道:我看这人大有些可疑,大哥怎的把他放了?白少辉道:他是衡山门下,大概不会错了,再问只怕也问不出什么来了。

范殊沉吟道:八卦门的掌门人,少林和尚,武当道士,一路朝这里而来,如今又发现了衡山派的人,到底这些人做什么来的呢?白少辉已在屋角坐了下来,说道:殊弟,不用想了,快休息吧!范殊傍着白少辉坐下,一面说道:这几个月,我为了找寻黑煞游龙桑大侠,在江湖上走动,遇到了不少事故,而且每一件事,都像谜一样的神秘,使人不可捉摸。

就拿假冒闻香教主的贼人来说,他劫持香香,照常情判断,应该只是江湖下五门贼人的行径,但我们追了几天,却似乎没有我想像的那么简单了。

白少辉早就有此感觉,只是想不出对方究是何等人物?劫持香香,为了什么?突然,他想起嘉陵江渡口老船夫之言,那天早晨,第一批渡江的五六个人,带了十几条狗,极似哮天叟石中龙也来了。

那么这批人呢?是不是也朝这条路来的呢?他心中想着,没有作声,范殊只当大哥急需休息,也就缓缓闭上眼睛。

这时屋外风雨,业已停止,只是茅檐滴水,还在滴滴作响!范殊枯坐了一回,觉得丝毫没有睡意,抬目望去,门外雨雾之后,已经有了朦胧月色!正想起身到屋外走走,忽闻远处传来一阵轻快的步履声,似是朝茅屋奔来!小白纵身跃起,飞快的向门口窜去。

范殊急忙轻嘘了一声,招了招手,小白听到范殊的嘘声,摇着尾巴回到范殊身边。

白少辉低声道:殊弟,又有人来了么?范殊道:原来大哥没有睡着?说话之间,几条人影,已经奔到门口,只怕为首一人沉声问道:就在这茅屋里么?接着有人应了声:是。

为首那人又道:过去叫他们出来。

另一个人又应了声是,接着大声喝道:茅屋中的两位朋友,请出来吧。

听这人的口音,正是方才自称衡山门的青衣汉子。

白少辉暗暗忖道:方才真不该放过了他。

一面低声说道:殊弟,我们出去。

一跃而起,举步朝门外走去。

范殊跟在大哥身后,跨出茅屋,只见屋外一共站着五人,除了为首的那人之外,身后四个劲装汉子都已经亮出了兵刃。

但奇怪的,这五个人全以黑布蒙脸,只留了两个眼孔,瞧不清他们面貌。

为首那人,是个身穿青袍的老人,黑须飘胸,背负长剑,其余四人,一式的青色劲装,手仗长剑。

白少辉目光一转,心中暗暗忖道:这五人不知是何来路?先前那个衡山门下的青衣人,若非投入了别的帮会,那么极可能都是衡山派的人了。

为首那个黑须老者双目炯炯打量着两人,沉声问道:就是这两个人么?左首青衣人躬身应是,答道:就是他们。

黑须老者沉嘿一声,朝自少辉、范殊两人问道:你们两叫什么名字?白少辉淡淡一笑,反问道:阁下就是为了这句话来的么?黑须老者被白少辉问的一怔,沉声道:老夫先要问问你们来历。

白少辉朗笑道:在下兄弟不过是江湖上的无名小卒,诸位来势汹汹,最好先说说来历。

范殊抢着说道;大哥,他们黑布蒙脸,自然是见不得人,那会说什么来历?黑须老者目中凶芒一闪,沉喝道:住口,老夫面前,岂容你后生小子卖狂?惹怒了老夫,对你并无好处。

范殊道:我们已经在屋中休息了,几时招惹你来?倒是你们深更半夜,手仗兵刃,把我们叫醒,这算谁惹了谁?老实说,谁要是惹怒了我,可也没有好处。

黑须老者似是极为愤怒,沉声道:老夫只是问你们老远的跑到穿心店来,究有何事?范殊道:阁下这话问的奇怪,穿心店不能来么?黑须老者道:来,当然可以,要看来的是什么人?范殊冷笑道:什么人能来,什么人不能来?天下人走天下路,阁下也管得着?黑须老者冷哂道:穿心店偏僻之地,并非必经之路,你们到这里来,老夫就管得着。

范殊哦了一声道:你们既非官府,那是要买路钱了。

白少辉一直没有说话,心中正在思忖着这五人的来历。

突然间,想起自己和张果老前往衡山,接待自己的南云道人,就是黑须飘胸,论身材和眼前的黑须老人也有几分相似。

刹那之间,那天在南岳富亲眼看到的重重疑云,又从心头升起,暗暗忖道:如果这些人确是衡山派的人,那么此人就是南云道人了,但据张果老的推测,南云道人似已遇害,那么此人该是假扮的南云道人的人。

衡山派的人,何以会在这里出现呢?心中想着,不觉抬目道:尊驾来历,在下倒想到了一些。

黑须老者双目精光暴射,沉笑道:很好,你不妨说出来听听。

白少辉道:在下不知说的对是不对,如若猜的不错,尊驾该是衡山南云道长了。

黑须老者突然仰天长笑一声,道:你眼光不错,如何认出贫道来了?说话之时,突然伸手揭去了蒙面黑布。

白少辉淡淡一笑道:在下曾在南岳宫见过道长……话声出口,突然想起自己上衡山去的时候,尚未改变容貌,那时是薛少陵,如今是白少辉,他自然认不出来了。

南云道人目注自少辉问道:阁下怎么称呼?白少辉道:在下已经说过,区区无名小卒,说出姓名来,道长只怕也未必认识。

南云道人口中发出一声怪笑,点头道:很好。

突然大袖一挥,沉喝道:把他两人拿下了。

四名青衣汉子答应一声,手仗长剑,大步朝两人欺来。

范殊先前听说大哥认识南云道人,就没有再出言顶撞,负手站在边上,此时一见他们仗剑欺来?那还客气?没待青衣汉子近前,身形一闪,越过白少辉,朝领先一人拍了过去。

这一剑快速绝伦,那青衣汉子眼看一剑拍来,急忙举剑封架。

那知就是躲避不开拍的一声,右肩之上被范殊剑脊击中,一个人斜撞出去。

冲了两步,一跤坐在地上。

其余三人,眼看同伴被人出手一剑,受伤坐到在地上,心中既惊又怒,怔了一怔,突然齐齐扑了过来,三柄长剑,同时朝范殊刺到。

范殊冷冷一笑,纵身避开,右腕一振,剑光如电,但听又是拍的一声,一个执剑的汉子惊啊出声,弃去手中兵刃,跌跌撞撞的跌了出去。

白少辉心中暗道:殊弟这一手以剑拍穴,奇妙绝伦,这几个衡山门下,那能是他敌手?心念转动这间,但听连声惊呼,几个补攻范殊的人,纷纷弃去兵刃,右臂均下垂着废,再也举不起来。

这不过是眨眼工夫的事,四个衡山门下,全都受伤弃剑。

南云道人似是被范殊快速的以剑拍穴手法所动,圆睁双目,两道精光熠熠的眼神,飞过一丝惊异之色,呛的一声,从肩头抽出长剑,阴森笑道:小友这手剑法,果然高明!范殊笑道:我早已说过,惹怒了我,没有什么好处,你可是也想试试?南云道人怒嘿一声,道:很好,两位一起上吧!范殊冷冷一笑道:你能在我剑下,走得出十招八招,已经不错了。

南云道人仰天地声厉笑,长剑一指,喝道:小辈看剑!一缕寒芒,破空飞射,直取范殊左肩。

范殊旋身滑步,侧移数尺,笑道:看来你比他们四个,果然强的多了。

口中话声未歇,振腕发剑,向南云道人还击过去,剑芒电旋,直通而上,快得无法形容。

南云道人不愧是剑术名家,长剑展开,衡山离火剑法连绵出手。

两人出招换式,尽皆迅疾绝伦,以快打快,剑光盘旋,人影错落,转瞬之间,已经是互拆了二十余招。

范殊剑势飘忽,奇幻莫测,几乎已占了绝对的优势,直逼得南云道人绕场闪避,节节败退。

白少辉看的暗暗奇怪,南云道人乃是衡山掌门南岳观主的师弟,练剑数十年。

从他剑势上看去,内力极强,但使出来的剑法,似乎未臻运用纯熟之境,心头不禁起了疑念!南云道人在范殊着着进逼之下,勉强又支撑了十招左右,眼看就要落败了,蓦地一声清啸,剑势陡变,光华暴展。

刹那间,从他剑尖上爆出无数朵灿烂剑花,这一剑少说也有一二十朵之多,冉冉向范殊席卷过去!白少辉瞧的一惊,心中暗叫:百花剑法!这真是电光石火般事,但听半空中响起一阵嘶嘶轻声,和一串叮叮的金铁交鸣之声!南云道人一片耀目银花,突然隐没不见,一缕寒芒,已到了南云道人近前。

南云道人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剑法,会被人轻易破去,甚至连对方是怎样震开自己的长剑,都没看清楚。

心头狂骇,忙不迭挥剑护胸,仰身疾退,但是已经迟了!但听拍的一声,右肩一震,全身骤然一麻,长剑落地,一个人堪堪纵起,也砰的一声,一跤跌坐地上。

范殊剑尖一指,冷笑道:老道士,你也不过如此!白少辉眼看着南云道人对衡山派的离火剑法运用得并未纯熟,却突然使出了浣花宫的百花剑法。

心头蓦然一动,暗道:看来张果老说的不错,这南云道人果然是假扮之人了!那四个衡山弟子,骤睹师叔被范殊打倒地上,他们虽然右臂经穴被制,左手迅速操起长剑,齐声喝道:住手,莫要伤了咱们师叔。

白少辉也及时喝道:殊弟不可伤人。

突然跨前一步,手起指落,点了南云道人穴道。

范殊长剑一收,冷冷说道:杀了你,还嫌污我的宝剑呢,大哥大概有话要问你。

白少辉回过头去,朝四个青衣汉子问道:四位真是衡山门下么?共中一个沉声道:是衡山门下,又待如何?这人一开口,正是先前逃走的那个。

白少辉又道;四位年龄都已三十左右,大概入门很久了?那人道:不错。

白少辉微笑道:很好,你们再仔细认认,此人可是你们师叔南云道长么?那人怒声道:如何不是?白少辉没有作声,俯下身去,仔细在南云道长脸上察看了一阵,口中不觉冷笑了一声!从怀中取出一颗专门洗涤易容药物的药丸,在南云道人脸上一阵滚动,用手轻轻拭抹了几下,回头道:四位再看看此人是谁?他这一拭抹,南云道人登时显了原形!那是一个瘦削脸的汉子,那里还是南云道人?四个衡山门人瞧的大惊失色,惊啊道:他……不是师叔,这会是谁?范殊也同样感到惊奇,急急问道:大哥,你怎么看出来的?白少辉道:我看到最后一招剑法,使的是……话声未落,突见南云道人神色有异,急忙举手一掌,拍开他穴道,口中说道:他服毒自杀了!南云道人嘴角间缓缓流出黑血,身子一歪,倒地死去。

只听身材较矮的汉子说道:二师兄,这厮假冒师叔,此事非同小可,咱们还是赶快回山去,禀报师尊才是。

先前逃走的那个青衣汉子敢情是二师兄,他点点头道:三师弟说的极是,只是师叔……另一个汉子接口道:师叔只怕早已遇害了。

身材较矮的道:所以我们必须极早赶回山去。

一面回头道:五师弟,你把这厮尸体抱起来,咱们赶快走吧!另一个汉子答应一声,双手抄起假冒南云道人的尸体,四个人正待回身走去。

白少辉心中暗道:你们就是赶回山去,但你们掌门人,也早已不是真的南岳观主南灵道长了。

但这话并没说出口来,心念一动,忙道:四位暂请留步,在下还有一事请教。

那身材较矮孤的三师兄猛的回头喝道:你还有什么事?白少辉道:在下要请教的是四位和他同在此地现身,不知究有何事?二师兄回道:在下师兄弟原是奉命随同师叔下山来的,不知这厮什么时候害死了师叔,竟冒名顶替,因此究为何事而来,在下等人就不清楚了。

白少辉道:诸位到这里已有多久了?二师兄道:咱们在穿心店已经快十天了。

那身材较矮的三师兄不耐烦道:阁下如别无见教,咱们可没时间耽搁下去。

白少辉拱拱手道:四位请吧!四道人影急步飞奔而去,转眼消失不见。

白少辉回头道:殊弟,我们也进去了。

两人正待回进屋去,但听远处传来了几声惨呼,黑夜之中,听来分外刺耳!白少辉瞿然一惊,急急说道:不好,定是那四个衡山门下,遭人暗算了,咱们快去!话声出口,人已疾掠而起,迅若流矢,朝那惨呼之处激射过去。

范殊那还待慢,纵身跟了下去。

转过小山山脚,果见一片树木前面,倒卧着四人。

白少辉刹住身形,举目瞧去,那四人中,一个是假冒南云道人的尸体,其余三人,则是衡山门下。

再一谛视,这三人都是中了毒药暗器,早已身死,不觉愤然说道:那身材较矮小的,果然也是贼人!范殊道:他刚走不久,咱们追上去截住他。

白少辉摇摇头道:不用了,我们纵然截住他,又有何用?衡山派连掌门人都已经不是真的了。

范殊睁大眼睛,吃惊道:大哥你说什么?白少辉道:我们把尸体埋了再说。

说着从地上拾起一柄长剑,和范殊两人,挖了一个大坑,把尸体埋了。

回转茅屋,范殊忍不住问道:大哥,方才你说衡山派连掌门人都不是真的,你怎么知道的呢?白少辉笑道:这是我亲身经历之事。

接着就把自己前去白箬铺,找一笔阴阳张果老,遇上衡山掌门南灵道长,和武当玉真子,少林大通大师三人。

如何被假张果老引上岳麓,自己如何假装昏迷,眼看假南灵道长、假玉真子、假大通大师三人连袂下山而去。

自己等人却被带往一处大宅,南灵道长如何以银剑信物,托自己面见南云道人。

等自己和张果老赶上南岳宫,南云道人告以掌门人已经安返衡山,而且那个假冒南灵的贼人,也已伏诛。

但据张果老推测,死的可能是南云道长,而且自己两人见到的南灵、南云,已经都是假的了。

范殊惊奇的道:大哥,这批贼人,到底是什么人呢?白少辉道:浣花宫的人。

范殊皱眉道:又是浣花宫的人。

白少辉沉吟道;由此看来,只怕劫持香香的贼人,也和浣花宫有关了。

范殊道:浣花宫怎么样?咱们难道还怕了他们不成?白少辉想了想道;殊弟,明天上路,我们最好改扮一下,别让对方认出我们本来面貌才好。

范殊不知白少辉还是烷花宫青鸾坛的护法身份,自然更不知浣花夫人传令缉拿自己的事。

闻言抬目道:我们干么要掩去本来面貌?白少辉道:我们改扮一下,免得引起贼人的注意,早有准备。

范殊道:大哥身边带着易容药蜡九,一定也精于易容术的了?白少轻笑道:我只是懂一点皮毛。

范殊喜道:大哥,你几时教我好么?白少辉眼看夜色已深,忙道:殊弟,时间不早了,快休息吧!一宿无话,第二天早晨,两人洗了把脸,白少辉取出易容丸,把自己两人,改扮成为两个中年文士,才牵着马匹,离开茅屋。

渡过大宁河,地势更显得荒凉,举目四顾,远近都是插天高峰,仅有一条小径,盘曲向南,范殊放开小白,两人纵身上马,手策缰绳,跟着小白走去。

行约里许光景,到了一处地势平坦的山谷之间,忽见两个身体高大的灰袖僧人,手持镔铁禅杖,迎面走来。

白少辉和范殊并辔徐行,突瞧到两个僧人从荒谷走出,早已暗暗存了戒心,一边朝范殊低声说道:殊弟,小心了。

说话之间,那两个灰袖僧人已经很快走到两人马前,左面一僧,忽然禅杖一横,挡住了去路,合十道:阿弥陀佛,两位施主请止步了!白少辉一勒缰绳,问道:大师父拦住去路,不知有何见教?左面一僧道:施主从何处来,欲往何处去?范殊抢着说道:我们从来处来,往去处去,大师父问这话的用意何在?右面僧人微露不悦,道:此路不通,两位施主还是回去的好。

范殊回头望了白少辉一眼,冷笑道:出家人戒打班语,这里明明是一条山径,大师父怎说此路不通?左面僧人合掌道:阿弥陀佛,此处并非必经之路,两位施主何必定要从这里经过?白少辉道:在下兄弟身有急事,两位大师父挡在路口,那是不准任何人通行了?左面僧人道:不错,贫僧等奉命守在此地,确是不准任何人通行,还望两位施主多多原谅。

范殊冷哼道;大师父是那一座宝刹出来的?左面僧人道:贫僧只知奉命行事,劝阻过路之人,似乎不必说明来历。

范殊又道:那么大师父可知我们是做什么来的?右面僧人道:贫僧也不想听两位的来意。

范殊剑眉一挑,冷冷说道:你们不想听,我偏要说,我们是追踪一个劫掳良家女子的淫贼而来的人,如若不肯让路,那是有意放纵淫贼了。

两个僧人听的脸色一变,左面僧人沉声道:施主说话最好留神一点。

范殊道:难道我说错了,淫贼劫掳良家妇女,明明从这条路来的,你们不加阻拦,却不让我们过去,不是有意放纵淫贼,还是什么?左面僧人道:施主怎知淫贼是从这条路来的呢?范殊朝小白一指,冷笑道;我们有小白认路,难道还会错么?两个僧人齐齐朝小白望了一眼,似是为之语塞。

白少辉心中一动,拱拱手道:两位大师父奉命扼守入山之路,据在下猜想,若要通过,大概要有贵寺信物才行了?左面僧人略作沉吟,合十道:施主说的极是,来此之人,必须手持铜符,才能通过,但并非敝寺信物,贫僧等奉命守山,只认铜符不认人。

白少辉道:大师父能否告知这铜符的来历?左面僧人道:不知道。

范殊道:我们没有铜符,但一定要过去呢?左面僧人面色严肃的道;两位施主一定要过去,那只有凭藉武功,硬闯一途可行。

范殊轻笑道:这不就成了?大师父早说了,我们不是早已在二三十里之外了么。

两僧同时向后退了两步,说道:两位施主最好三思而行,贫僧等奉命守山,如遇硬闯之人,手下就无法留情了。

范殊毫不在意的道:谁要你们留情?白少辉只觉得这两个僧人,面目善良,不类歹人,闻言忙道:殊弟暂匆出手,还是由我来对付他们。

轻轻跃下马背,从身边抽出了秋霜剑来,也不亮门户,潇洒一笑,拱手道:两位大师父请赐招来吧!两个灰衲僧人眼看白少辉从马上跃下的身法,轻如落叶,已知对方两人,极非易与。

此刻再见他抽出来的短剑,不过二尺来长,但青光湛然,宛如一湖秋水,分明是一柄削铁如泥的名剑,益知对方必有惊人之艺。

两人互望一眼,左面僧人手持禅杖,忽然退了下去。

右面僧人怀抱禅杖,单掌当胸,打了个讯道:施主请先。

白少辉义父薛神医精通各家武功,师傅黑煞游龙更是一代奇快,白少辉在父师薰陶之下,对各派招式,自然耳熟能详。

此刻一见那僧人怀抱禅杖,单掌当胸,使出来的正是少林寺名闻天下的伏虎杖法起首式慈悲为怀。

不禁暗暗皱了下眉,忖道:果然不出自己所料。

心中想着,一面故作吃惊道:大师父原来是少林高僧。

右面僧人冷冷说道:施主但请动手,不必多说。

白少辉道:如果在下猜的不错,大师父大概是罗汉堂门下了。

左面僧人不耐道:少林寺在外面走动的僧侣,都是罗汉堂门下,施主快请赐招吧。

白少辉又道:在下和贵堂主持大通大师曾有一面之缘,不知他来没有?右面僧人冷冷道:大师已升任监寺之职,不在此地。

白少辉暗暗一惊,忖道:大通大师是和衡山南岳观主、武当玉真子同时失陷在贼人手中,也同时被贼人移花接木,冒名顶替。

现在少林寺的大通大师,自然是那个假冒之人,少林监寺的地位,仅次于方丈,由此看来,只怕少林寺的僧侣,全已在此人控制之下了。

想到这里,但觉武林中危机隐伏,已迫眉睫,但知道此项阴谋的人,除了自己,却只有一笔阴阳张果老一人。

自己和张果老分手之后,不知他找到了师傅没有?唉,就算找到师傅,但少林、武当、衡山三大门派,已为贼人势力渗透,要想力挽狂澜,只怕也无能为力……右面僧人见他只是沉吟不语,心头大是不耐,口中低宣一声佛号,喝道:施主再不出手,恕贫僧有僭了!当胸左掌,突然扬起,一股强猛潜力,应掌而生,朝白少辉身前涌来。

范殊等了大半天,只见大哥还是怔怔的站立当地,似在想什么事一般,心中不觉吃了一惊,急忙叫道:大哥小心了!白少辉在这刹那之间,似是已有了重大决定,身形飘动,脚下横移数尺,秋霜剑随势飞点而出。

那僧人禅杖向侧轻轻一推,卸敌势,抢先机,一招两用,呼的一声,横劈过来。

白少辉手中短剑,长仅二尺,镔铁禅杖长短轻重,全然不成比例,那敢硬接,身形一闪,再次横移,避让来势。

那僧人一招得手,乘机欺上,又是呼呼两枚,接连攻出。

少林虎伏杖法,名震武林,出手威势,果然不同凡响,挥舞之间,幻出一片杖影,挟着呼啸,势如山涌!白少辉被逼的连退了两步,右腕一振,秋霜剑使了一招分云取月,劲力集中一点,朝重重杖影中刺了进去。

剑杖相接,响起叮的一声轻震,一片势道汹涌的杖影,顿时消失不见,只见一支银光闪烁的剑尖,压在那僧人镔铁禅杖之上。

双方似是各运真力,相持不下!不,白少辉仅以一支份量极轻的短剑,压住了对方粗如鹅卵的镔铁禅杖,依然脸带笑容,若无事一般。

但那僧人可不同了,双手握杖,尽力上挑,头上青筋暴露,黄豆般的汗珠,也一粒粒绽了出来,依然无法挑得动分毫。

即此一压,已可看出是谁占了优势!忽然那站在一旁的僧人沉喝道:师弟退下来。

手提禅杖,大步走了过来。

被白少辉压住禅杖的僧人,却在此时,口中大喝一声,突然奋力朝上一挑,这一挑,但听刷的一声,果然被他挑了起来。

但因用力过猛,连杖带人突然往后摔去,所幸他武功不弱,翻了一个筋斗,就一跃而起,只觉手中禅杖,似乎轻了许多。

急忙低头瞧去,原来杖头不知何时已被人家利剑切断,落在地上。

这一下,直瞧的他脸色大变,怒哼道:施主原来是凭仗手上一柄利剑取胜。

白少辉原无毁他禅仗之意,是以只用剑脊压住他的禅杖,不想他自己猛力一翻,杖头碰在剑锋上,才被削断,直等他翻身摔出,白少辉才发现对方杖头,已被削落。

此时见他居然说自己仗着利器取胜,不觉朗笑一声道:在下自知手上是一柄神物利器,才以剑脊压住大师父禅杖,若是真如大师所说,在下凭藉利剑取胜,只怕大师手上禅杖,早已寸寸截断了。

另一个僧人怀抱禅杖,沉声道:师弟只管退下去,由我来会会他。

话声一落,目注白少辉徐徐说道:施主请吧!白少辉突然剑返入匣,从腰间解下九转萧,随手一拈,朗笑道:在下就以这支竹箫,会会大师父高招吧!灰袖僧人不知自少辉手上乃是一支坚愈精钢的宝箫,听他说出要以一支竹箫,和自己禅杖作战,只当是存心小觑自己,心头不觉大感怒恼,沉声道:施主身手不凡,无怪敢小觑少林僧人了。

禅杖一送,击了过来,出手第一招,就威势强猛,仗风如啸!东方玉《九转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