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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无影毒魔

2025-03-30 07:07:01

欧阳午软剑生像铸在余天平乾坤剑上样。

余天平一时竟震不开软剑,眼角瞥处,齐子玉那只金轮已经砸到肩后。

余天平心下一横,拼着左手受伤,倏地回身向金轮抓去。

就在这危机―发之际。

忽然听到飕、飕、飕三声轻响,三声响过,齐子玉那只金轮被打飞在―旁,身躯木立不动。

乾坤剑上吸力同时一卸,扭头一看,欧阳午那柄软剑掉在地下,人也僵立原处。

变生仓促,―时全场鸦雀无声。

余天平距离二人最近,凝目一看,齐子玉肩后与欧阳午左肩各钉着一截寸许长短的枯枝,金轮之旁也有一截细枯枝。

显然两截枯枝分打欧阳午与齐子玉的麻穴,一截砸飞齐子玉的金轮。

少林等六个掌门与点苍黄山两派门下一齐赶了过来。

众人看清以后,不约而同向枯枝射来方向看去,但见那边是块高有八九丈的峭壁。

这时,红日虽已西垂,仍能看得真切,峭壁光滑如镜,岩下岩上不仅没有花草树木,连藤萝都没有一根,更没有人的踪影。

峭壁右边是邙山鬼庄的护庄河,也没有藏身之处。

如有异动,不会没有人知道。

峭壁对面几棵枯树,但已枯死,枝叶全无,只有粗大干枯的树干耸立在夕阳之下,哪里有人?忽见绿光闪处,以轻功驰誉武林的衡山派掌门人铁观音李吟风业已扑向峭壁。

众人―齐睁大了眼睛望着。

李吟风几个起落已经纵到岩上。

良久,良久,李吟风又疾驰回来。

峨嵋、青城、武当、华山四派掌门一齐迎上前去。

大觉禅师低声问道:看见什么没有?李吟风黛眉紧皱,摇了摇头。

此时,齐子玉与欧阳午已被人解开穴道, 二人凶威尽敛,盛气全消,讪讪地站在后面,觉得很不是意思。

八派掌门皆是武林中人,自然不信怪力乱神之事,明白是有绝世高人在暗中相助余天平,而且这人功力高得出奇。

余天平思潮电转,也想不出这绝世高人是谁?八派掌门聚在一块低声商议。

有几个人主张今日必须除去余天平,并说,若不如此,遗祸无穷。

但另外多数人却说,这个隐身暗处相助余天平的高人,功力举动不可测,我们连他藏身之处都查不出.如何与他相抗,纵能杀死余天平,八派之人伤亡必定惨重,今日必须停手。

最后商妥由德高望重的少林掌门大觉禅师决定行止。

大觉禅师想了一会,走了过来,对余天平道:老衲以为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少侠意下如何?余天平道:今日之事本非在下引起,大师说如何便如何!大觉禅师忽然道:令师遗言要少侠洗雪沉冤,少侠着手没有?这个有道高僧显然将余天平今日所说的话想过一遍,所以不像别人一样咬定朱宗武是真凶。

余天平道:在下千里奔波,迄无宁日,就为的此事。

大觉禅师道:如果查出令师确系真凶,少侠又待如何?余天平慨然道:在下对九派之人自有交代。

大觉禅师紧钉一句道:少侠胸怀磊落,这话老衲自然深信,但此事已拖延十三载……余天平明白大觉禅师是要他说出一个期限,插口道:三年为限,三年后此日,邙山再见,如期前有所得,在下亲赴宝刹拜谒。

大觉禅师道:少侠快人快语,就以三年为限,三年之内,九派对少侠不存敌意。

余天平望了朱小秋一眼道:如果查出另有真凶,先师一门血债,又该如何?大觉禅师想了一想:九派之人对少侠与朱姑娘也有交代。

声音提高,显然是说给其他门派掌门人听的。

九派门人除崆峒掌门白骨真人已先走了之外,其余八派也相继离去。

余天平同朱小秋返回,邙山鬼庄,见过余夫人,告知方才在庄外同九大门派舌战手搏经过。

钟斗明捻须笑道:贤侄实有一代武林盟主之慨,惜当今武林所谓名门正派只是沽名钓誉之辈。

余天平道:老伯快人快语,日后小侄尚望老伯多予照拂家母。

哪里!老朽同令尊昔日情谊手足,今日即使粉身,亦将相报!谢伯父!贤侄背上这支神器,可否借老朽一观?余天平将乾坤剑解下,双手捧着递给墓园逸土。

墓园逸士把剑看了一遍,悠悠地叹了一口气说:唉!这把剑当年出现江湖正如今天是道消魔长,一般所谓名门正派人物,个个也都明哲保身,不敢对抗魔道,幸亏这柄神器主人玄真子―剑抵敌,最后……伯父,知道这柄剑的来历?早年我曾听家师说过,今天贤侄有缘得到此剑,应不辜当年此剑主人之志。

伯父放心,我当继他玄真子老人家之志,荡平当前魔道,为武林一伸正义!余天平豪气十足地说了这句话,然后又把在洞里如何巧遇乾坤剑经过说了一遍。

余夫人点了一下头道:平儿,谢过伯父,咱们回家。

于是,余天平同朱小秋谢过墓园逸土后,便离开返家。

余夫人由朱小秋护着先行返回。

余天平为了要查探方才助他一臂暗中之人,便另行上路。

他走出邙山巧逢萧圣与董小钗,方知,适才暗助他的就是他和她,便当面致谢过,便一道邀他们来余舍。

当余天平同萧圣和小钗三人来到余府门口,听得府内杀声震天,他暗忖:不好!便对萧圣说:恐怕有人前来寻隙。

他说完拔身就走。

果然,五人挡在门口。

余天平认得其中―人就是被其挫败的崆峒掌门白骨真人,其余四人尚未见过,他先礼后兵,走上前去,抱拳说道:五位前来舍下,未知有何见教?哼!少跟我来这套!白骨真人语声一顿,手中长棒一挥,只见两边屋顶跃下十数人来。

余天平对那十数人打量下,再看看白骨真人身后四人,问道:你们真的要同我―战?不错,小子进招吧!白骨真人说完,手中长棒已迎面刺去。

余天平闪过一棒,乾坤剑迎去,那白骨真人知道此剑利害,不敢硬接,手里棒子虚晃一招,避过一剑。

此时,白骨真人身后四人已同吼一声,联手攻了上来。

余天平横剑当胸,问道:你们是那路人物?天山四杰!其中一人持长剑的说。

哦,方家贤仲同‘崆峒’联成一气?萧圣问道。

你是何人?那持长剑的问道。

余天平冷冷地说:他就是儒侠萧圣!白骨真人在旁吼了声道:管他萧圣、笛魔,上!他上字刚一完,那方家四兄弟已同他联手攻上了。

余天平见天山四杰并非恶人,只是受了白骨真人欺骗,所以仅仅施出一半功夫来,方家四兄弟二人合战余天平只三招,便使二人武器脱手。

同时,萧圣亦把白骨真人点倒在地。

老三方久明捡起长剑递还方久心,向老四方久恩使了一个眼色,双双走出几步。

方久文一扬判官笔,对余天平道:方家兄弟再用刀笔合使招数领教绝艺……方久明大喝一声:回来!方久文、方久恩扭头回望。

方久明道:你们自问能在余少侠剑下走得几招?大哥的丑丢得还不够吗?余天平拱手道:方兄言重了,在下不过仗着兵刃锐利。

方久文、方久恩垂头叹气走了回来。

方久明对余天平道:方久明再笨,也看得出余少侠手下已经留情。

显然他已看出余天平是有意不削断他们兵刃。

余天平怕方久明难堪,改口道:在下一时失手,望方昆仲见谅!方久明叹了一口气道:方家兄弟愚昧无知,轻信人言,对不起少侠,容我兄弟告退?余天平道:不打不相识,在下极愿相交方兄弟这样血性朋友,如无要务,多盘桓几日如何?方久明长吁了一口道:盛情心领了,江山不改,绿水长流,江湖上终有重见之日,方久明就此别过。

四人微一抱拳,回身便走。

余天平请石英代为相送天山四杰出门。

候五人去后,提过白骨真人,解开他的穴道。

片晌,白骨真人缓缓张开双目,四下扫了一眼,大惊失色,跃起身来。

白骨真人不料血脉初畅,双腿麻木尚未复原,又一跤跌坐在地。

自骨真人把昏迷之前的事想了一遍,明白这次寻仇是无望了。

他未等别人开口,先凶腈―瞪道:余天平!你想把道爷怎样.快说!余天平道:你率众夤夜闯入余某家中,预备怎样?白骨真人―探身后哭丧棒还在,狞声道:血洗你全家!朱小秋按捺不住,―跃而出。

董小钗正在她身旁,一把抓住朱小秋手膀。

余天平道:余某与你并无―天二地之仇,三江四海之恨……白骨真人道:住口!还说无仇无恨,道爷一报师门之仇,二报邛山之恨。

余天平道:关于师门仇恨,九大门派已经约好,真相未明之前,三年之内暂不与余某为敌,至于邙山之事,江湖上动手过招何日无之,怎能为一招之失,就杀人全家?白骨真人道:道爷要怎么做便怎么做,大觉老秃驴怎能做崆峒派的主?他对于因泄私愤便要杀人全家一节,撇开不谈。

朱小秋道:这种凶狡无耻之徒,留他作甚?白骨真人霍地立起,狞声道:你待怎样?朱小秋娇叱道:宰你……正要出手,余天平一拦道:秋妹!不要急!……朱小秋道:天平哥!对这种人不能过于仁慈。

余天平点了点头,又向白骨真人道:大觉禅师不能作崆峒派的主,谁能作主?白骨真人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余天平道:直接了当地说,你听命于谁?是不是东土王厉恨,天?白骨真人神色陡变道:道爷也是中原武林一派宗主,今日虽落你手,也不能任你信口胡说……余天平道:那你为什么要追查鱼肠金镖?你怎么知道?……陡地想起,原来是他埋伏在余夫人上房暗处,打中自己的穴道,改口道:鱼肠金镖与东土王是两回事……余天平道:普天之下只有天龙武国这干邪魔在找鱼肠金镖,你若不是东土王一党,怎么会追查此物?……顿了一顿,嘿嘿冷笑道:只怕你今晚报私仇事小,追查鱼肠金镖事大,余某说错了没有?白骨真人心肠一横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忽然,白骨真人取下背在背上的那根哭丧棒。

余天平那日在邙山见过这根哭丧棒,并不把它放在心上。

只见白骨真人右手拿着哭丧棒,左手在哭丧棒口处一抽,又抽出一根赤红的圆棒,原来这根哭丧棒竟是空心的。

白骨真人将红白两棒,分执两手,白棒对准余天平,红棒对着朱小秋站立之处道:道爷这根白棒叫哭丧棒,棒身涂有尸毒,棒内藏有毒雾,沾身即死……余天平那日见他畏惧乾坤剑不敢使用,不知怎的他今晚又取了出来?哂然道:早就瞻仰过了。

白骨真人狞笑道:那日道爷没有在棒内装上毒雾,所以便宜了你。

余天平淡淡地道:这根红棒又有什么花样?白骨真人得意地道:红棒叫做灵火棒,棒身也有剧毒,棒内藏有毒火毒粉,其毒更剧,若将气味吸入脏腋,无药可救。

余天平道:你有何打算?白骨真人道:凭着这两根宝棒,道爷今晚稳扣胜算,生杀之权现在我手,不过道爷不为已甚,就用你们七条命,换道爷的安全与崆峒派二十一个门人的平安,你换是不换?余天平暗中一算,崆峒派门下固然是二十一个,只是漏了天山四杰,哂笑道:助拳的朋友不要了?白骨真人怔了一怔,恨声道:这四个比牛还蠢的东西,谁知道你把他们怎么样了?道爷不管他们……语音一顿,改口道:换不换?快说,道爷不耐烦等。

余天平笑道:你有把握置我们七人于死地,还换个什么?……白骨真人恨声道:小子!这是你逼道爷下手……话声未完。

噗地一声轻响,红棒果然喷出长长的火焰。

火光才冒,鼻端已嗅到―丝淡淡腥臭。

立在一旁,始终没有说话的萧圣,冷哼一声,手掌扬处,两块石子脱手打去。

石块才出手,红影一闪,董小钗也疾闪而出。

拍拍两响,白骨真人的哭丧棒与灵火棒一起掉在地上。

董小钗身形疾逾飘风,白骨真人两棒刚刚被打脱手,手腕一紧,又被她扣住脉门。

董小钗左手抓住白骨真人,右手一扬素袖,挥出一阵劲疾罡风,把灵火棒喷出的毒火毒粉卷向无人之处。

她重重地哼了一声,右手回拍白骨真人背后命门大穴,左手―抖,白骨真人已跌出丈外。

白骨真人连声惨嘎,接着四肢扭曲,不住抖战。

余天平知道董小钗已废去他一身武功,练武之人若是武功被废,比死还要难过,叹了一口气道:太狠了!董小钗道:太狠?你看!手指着毒火毒粉卷去方向。

余天平一看,毒火毒粉所经之处的一大片花木立时枯死,不由吐了一下舌头。

朱小秋道:早先他既有这个可持仗,还同天平哥讨价还价作什么?董小钗道:这贼道凶睛乱转,早就认出我们,放着我们在,他有必胜把握吗?白骨真人抖了―阵,挣扎着站起身来,切齿道:红娘子!好毒的心肠!你等着好了,道爷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董小钗道:快滚.惹得我火起,你就不用走了。

白骨真人顾不得门下的生死,也没有拾起哭丧棒,就步履蹒珊地独自走了。

余天平使了一个眼色,孟萍波抢先一步,领他从后门出去。

朱小秋道:这是什么毒?这样霸道?董小钗道:无影之毒。

余天平道:无影之毒?二十年前。

江湖上出了一个大魔头,心狠手辣,武功虽然平平,却擅长用毒,手法之奇,令人防不胜防,黑白两道丧生在他手底者不知凡几,他本名叫做公孙不害,江湖上却称他无影毒魔。

余天平初涉江湖,一切不懂,听小钗这一说,他点了下头。

朱小秋插口道:怪不得刚才的毒粉看不见。

董小钗道:这还是较轻的一种,据说最厉害的不但无色,而且无味,使人中毒之时毫无所觉,后来不知怎的,无影毒魔公孙不害忽然绝迹江湖,刚才我见白骨真人哭丧棒口露出一圈红色,想起公孙不害当年使用的红白双毒棒……余天平道:莫非白骨真人与无影毒魔有关联?董小钗道:无影之毒是无影毒魔独门毒物,他与公孙不害定有关联。

朱小秋道:天平哥,还说你狠呢。

余天平道:空门中有句话:‘佛门广大,无不可渡化之人。

’愚兄因为他是一派宗师,而且一身修为不易,希望他能悔改回头……董小钗道:好一个菩萨心肠,对这干邪魔不用霹雳手段,只怕今后麻烦还要多呢。

余天平对董小钗的话并不同意,可是没有说出来。

朱小秋道:是啊!余伯母已经受了两次惊吓,非杀这干邪魔不可。

余天平笑道:以后不会有这种事了。

朱小秋一怔道:为什么?余天平道:我有两位神仙一样的姐姐……朱小秋恍然道:对了!那个不开眼的贼人敢再来家中生事?董小钗忖道:我怎能长住你家中呢?口中却不便说出,只笑了笑。

片晌。

朱小秋忽然问余天平道:你怎么想到白骨真人是东土王的一党?余天平道:我一半是疑心,一半是诈,不料竟让我诈出来了。

朱小秋道:天龙武国如今已挑明了,何以白骨真人仍然畏首畏尾不敢直认呢?余天平道:说不定东土王布署的力量有明有暗,而崆峒一门正是暗的。

与回春谷,但小钗姐姐上半年,百草姐姐下半年,要在寒舍陪伴家母……朱小秋插口道:萧大哥可以在每个地方住上半年。

余天平道:家母更欢迎萧大哥常来寒舍盘桓。

萧圣笑得口都闭不拢来,连声道:应当!应当!罗浮五剑连声向三人道贺。

余夫人道:据说贤侄交游甚广,这喜帖必须早日发出……萧圣道:小侄十年之前,就已看破世情,如非小钗……眼睛一瞬董小钗,又道:静极思动,耐不住隐居的寂寞,要找热闹,小侄也不会谷覆江湖,所以不必再惊动旁人,好在已由伯母主婚,再求罗浮七侠中任何一位作证,有媒有证的婚事,也不算草率了。

余夫人看了董小钗与百草夫人一眼,见她们没有说话,就依照萧圣的意思。

次日正是黄道吉日,席上就决定在明天成婚。

百草夫人知道普达是余天平查探红楼重要的关键,所以席散之后就替普达施行针炙之法。

一日易过,第二日婚期转眼即到。

萧圣等三人不愿张扬,余府大门外并未张灯结彩。

清晨起来,余天平与朱小秋忙着指挥下人,布置二人洞房及大厅。

忽然,余仁兴冲冲提着一个朱漆的提盒进来。

余天平看那提盒虽是木制朱漆,却极精美,也很大,上下共有五层,第一层盒盖上还漆着一个大红双喜字,分明是送礼地来了,余天平忖道:他三人喜事,并未惊动外人,也曾严瞩下人不得向外宣扬,谁会知道?口中道:谁送的礼?余仁道:不知道,送礼的人就在门房。

余天平打开盒盖―看,只见盒中放着两张红纸帖子。

余天平看到,不禁一怔,原来第一张帖子正是东土王请百草夫人参加华山大会的请帖。

第二张却是厉恨天的,礼单上面写着:萧圣先生小钗夫人 花烛之喜百草夫人明珠二百粒贺仪金花八对玉如意两柄珊瑚四对天龙武国东土王厉恨天敬贺朱小秋也看到了礼单与请帖,忙将提盒下层逐层打丌一看。

果然第二层放着龙眼大小,晶光夺目的明珠二百粒。

第三层赤金打的金花八对。

第四层是两柄长有尺许的玉如意。

第五层是长有二尺色如火红的南海奇珍,珊瑚四对。

这四色礼物,虽非价值连城之物,也算是极珍贵的了。

厉恨天与萧圣及二女素昧平生,这份礼实在是太重了。

余天平道:快请送礼人来。

余仁转身下去,良久,良久,又跑了回来道:奇怪?走了。

余天平皱眉道:为什么不找人款待他?余仁道:老奴上来回话之时,曾嘱余富款待他在门房稍候,不料他说要小解,就此一去不回。

余天平知道责怪余仁是于事无补,想了一想道:送礼人是怎样的打扮?余仁道:下人打扮,似乎是大户人家差遣来的。

余天平挥手余仁退下去。

朱小秋道:东土王明知我们与他道路不同,送这份礼来作什么?余天平道:愚兄想的不是这个。

朱小秋道:你想什么?余天平道:厉恨天怎么知道百草姐姐在我家中?怎么知道萧大哥与小钗、百草二位姐姐今日成婚?朱小秋道:这个?……余天平道:百草姐姐隐居回春谷已有十年,早绝江湖.武林中人认识她的恐亦不多,而自回春谷至洛阳途中,我曾细心注意,也未遇到形迹可疑之人,到家中后,百草姐姐又未出门一步,东土王怎会知道她在我家中?……朱小秋道:莫非白骨真人……余天平摇头道:白骨真人并未与百草姐姐照面,直到现在,恐怕还以为是我打了他的昏穴……顿了一顿,又道:还有,大哥与两位姐姐成婚的事,昨日中午才作决定,今日这么早,东土王就派人送礼来,你说奇怪不奇怪?朱小秋道:府中下人会不会……余天平道:旧有下人,你比我还清楚,不会有差错,新来三人又非武林中人,再者愚兄曾经严诫他们不得宣泄府中之事,我想不会有问题。

朱小秋道:这样说来,你是怀疑我们这些人中间有内奸了?余天平道:萧大哥与二位姐姐俱是一代奇人,自不应疑,罗浮七剑皆是热血男儿,陈端翁媳三人劫后余生,抵家中后,足不出户,也不该疑,可是事实明摆着必有内奸……长叹了―声道:你叫愚兄怎样说才好?朱小秋沉吟了半晌,劝道:凡事只怕蒙在鼓里不知道,如今你我心里已经有数,以后遇事留心,必能找出这个奸人。

余天平想了,也只好如此,当下与朱小秋带了东土王的贺礼去找萧圣三人,说明此事。

余天平虽未说出他的想法,但萧圣等三人是何等人物,岂有不疑心之理,只是他们碍于余天平,不便说破。

当下百草夫人淡淡地说道:他俩有缘份,我怎能例外,这样一来,我是名正言顺地赴会了。

萧圣道:厉恨天究竟是什么人?竟妄想用财帛笼络起我们来了。

余天平道:这些礼物如何处置?萧圣道:华山会上还他。

董小钗道:谁耐烦带来带去.把它变卖成银子,发放灾民也就是了。

各人皆认为这个方法痛快。

谈不多时,下人又上来请示事宜,把谈话打断。

当日,大排喜筵,由余夫人主婚,罗浮七侠的石二侠石英做个现成媒人,嫔相披红唱礼,三位新人打扮登堂,依照常规行礼,成就了百年姻眷。

婚后生活,甚是美满,董小钗与百草真正彻悟前非,不但情海无波,反而时常推让。

百草婚后次日便忙着替普达针炙,并请孟萍波去回春谷各取些药草,以便配制克制千日醉与迷香的药物。

―天,董小钗房中,只有萧圣和董小钗,余天平、朱小秋四人在闲谈。

朱小秋忽然想起一事道:师姐!鱼肠金镖虽在天平哥之手,但他至今仍不知此物究竟何用?那日在破庙中,曾听师姐谈起此事,好像知道得很多似的。

董小钗道:我那天是逗你们的,我也知道得有限.还是听恩师说的,她说世间知道鱼肠金镖的人不多,而知道鱼肠金镖用途的人更少。

余天平急忙道:苦师太可知道鱼肠金镖的用途?董小钗道:她说世间有座藏有武林秘芨与宝刀宝叉的宝库,这鱼肠金镖就是开启宝库的钥匙……情不自禁地压低声音道:当年恩师严嘱不得轻易泄露,以免引起武林风波,不想此物落在天平弟手上。

事关重大,董小钗并末追问余天平,如今是否收在身上。

其实鱼肠金镖与万言遗书已被汪剑志放在王屋中那座破庙内,那日汪剑志与罗浮弟兄搭救余天平之时,他怕与红楼五夫人等激战之际会失去重宝,所以将那两样东西藏在神案下青石板底。

朱小秋道:那座宝库在哪里?董小钗道:恩师也不知道。

朱小秋道:世间知道鱼肠金镖用途的人是哪些人?董小钗道:恩师并没有说。

朱小秋道:田玉芳这般人都在追查,想必知道?……余天平道:以我料想,假管夫人、田玉芳、白骨真人、黑衣蒙面侯爷这般人不过是奉命行事,恐怕不但不晓得有哪些人知道鱼肠金镖,就连有什么用途,他们也不知道。

朱小秋道:那黑衣蒙面侯爷究竟是谁?师姐对他好像知道得很多。

董小钗道:我真的不知道,不过这批黑衣蒙面人很早就已出现江湖,只是当初人数不多,而且是专为找寻鱼肠金镖的。

朱小秋道:你怎么知道?董小钗道:师姐在深山,心在江湖,小黑子告诉我的。

朱小秋望了余天平一眼,对萧圣道:萧大哥!我中了化骨毒针那天,听你与师姐谈起田玉芳的事,想必知道她的底细?萧圣缓缓道:此事说来话长,田玉芳也是正派人物的后人,她父亲就是当年名震三湘七泽的潇湘渔隐沈沧波,母亲名叫柏青青,外号白衣龙女,在滇黔湘鄂一带,提起这位侠女,至今还有人知道!……朱小秋性急,插口道:那她怎么会流入邪道?萧圣道:在田玉芳三岁之时,哀牢三君与黔灵三怪到洞庭寻仇,她父母双双战死,群凶将她家大小十余口堵在庄中,然后放了一把大火,将全庄烧成白地,她家中全部葬身火窟!……朱小秋叹道:想不到田玉芳的身世与我一样的悲惨。

余天平问萧圣道:后来呢?萧圣道:群凶寻仇之际,有个邪道魔头就在一旁冷眼旁观,此人就是金粉帮帮主李痕田,金粉帮主对群凶凶杀残暴视若无睹,独对田玉芳起了爱怜之心,他自群凶手中要过田玉芳,那时金粉帮势力如日中天,群凶也不敢惹他,他将田玉芳带回帮中,亲授武艺!顿了一顿,长叹一声,又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所以田玉芳虽然武功传了金粉帮主的衣钵,也学到金粉帮主的毒辣凶残,后来中原武林人士因为金粉帮主不但为非作歹,并且凶淫尤耻,坏了不少妇女名节,大家联合起来消灭了金粉帮,金粉帮主虽然武功高强,但双拳难敌四手,只好一人逃走,就此不知去向,田玉芳当时年幼,未遭劫数,不料她长大以后,却渐渐不安份,与邪魔勾结,当起什么郡主来了。

朱小秋道:萧大哥怎的知道这般详细?董小钗道:你萧大哥未归隐前,也是―个惹事的主儿,江湖上事很少不知道的。

朱小秋道:既是萧大哥见多识广,可知道武林中谁藏得有‘奔雷剑式绝世三招’吗?我也不太清楚……萧圣面色一正,接着又道:这几日我看令贤弟三招奔雷剑法,他禀赋超人,如今已得神髓.以愚兄看,已有七成火候了。

余天平道:这全是大哥指点之功。

原来萧圣抵达余府的那一晚,余天平已开始请萧圣指点他练功。

萧圣不但加以点拨,并还亲自喂招,所以余天平进境极速,目前三招奔雷剑法当真有七成火候了。

百草不愧有女华陀之名,普达的疯病在她的针炙疗治之下,已渐渐的痊愈了。

有天,余天平行到普达房中,只见普达靠在榻中,神态安闲,分明疯病已经痊愈。

普达四肢俱无,无法闲动,一见余天平,便对陈端、玛莎叫道:快抱我下榻叩谢公子。

余天平连忙抢前一步,拦住二人道:些微小事,何足挂齿,我还有事求教老先生呢!普达道:公子厚思,普达一家三口,今生无以为报,如有所询,普达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余天平直截了当地道:听说红楼内庄外庄的机关消息,大半是老先生设计的。

普达道:不错!余天平道:老先生真是天生奇才,巧夺造化之功,将红楼布置得如铜墙铁壁,我日前往探,几乎……普达长叹了一声道:惭愧!惭愧!普达助纣为虐,罪不容诛,四肢俱残的报应还算是好的呢。

余天平劝道:老先生并非江湖上人,不知道江湖之事,怪不得老先生。

普达道:我已将红楼外庄内庄的机关消息,命玛莎绘制了一份草图,只要是我设计的,图上都有,公子可以用做参考。

他说完,命玛莎在枕头下取了出来,递给余天平。

余天平看了一遍道:红楼外庄的落魂墙是老先生设计的?普达道:不错!迷踪林则是红楼主人亲自布置的,断魂涧是红楼五夫人督工挖掘的。

余天平指着图上断魂涧附近的地方道:怎么断魂涧旁还有一圈篱笆?普达道:绕着断魂涧有一圈丧魂篱,是我设计的。

余天平道:丧魂篱?普达道:是的,这丧魂篱的篱却不是竹子做的,而是一根根,长有五丈,粗逾拇指,揉合缅铁编成,顶端锐如枪尖。

余天平道:那晚我过了迷踪林,在断魂涧旁停了好一会儿,并没有看见什么丧魂篱呀?普达道:这丧魂篱平时隐在土中,禁制一开,立即矗立起来,将断魂涧团团围住。

余天平道:为什么叫丧魂篱呢?普达道:这篱上涂有沾身即死的剧毒,所以称之为丧魂篱,来人若是有武功,能越过钢篱,也无法抵抗剧毒!……余天平道:侥幸未沾剧毒,掉下断魂涧也是死数。

普达不由眉飞色舞地道:对了。

这位异国巧匠,虽然身遭惨祸,但提起他精心所制的手艺,也不由引起喜悦之情。

余天平道:那晚我机缘凑巧,曾偷听到红楼大夫人与二夫人对话,她们只谈到落魂墙、迷踪林、断魂涧,却没有提起丧魂篱,这是什么缘故?普达恨声道:红楼主人与红楼五夫人生性猜疑,他们做的事,谁能知道。

余天平看着图上道:内庄呢?普达道:内庄的‘天罗地网’与‘旋乾转坤’及机关总掣全是我设计的。

余天平道:何谓‘天罗地网’?普达道:天罗是一张罩在内庄顶上的大网,网绳是用极细极细的缅铁揉合人发生丝织的,刀剑难断,张了起来,真个鸟雀难飞。

余天平道:怪不得那日出庄时,只见内庄之上弥漫着一层云雾,尚幸早走一步,否则已经栽在严潇湘那贱人手上了。

那地网呢?普达道:地网是铺在内庄地下一尺,厚有八寸的―层石板,此石产自祁连山绝巅,坚逾精钢,寻常刀剑剁它,只见刀剑卷口,石上连痕印都不留一点!……余天平道:内庄有五六里方围,地下全铺着石板?普达道:红楼主人富可敌国,这工程虽然浩大,在他眼里却不算什么.他为的是防备敌人挖地道脱身。

余天平道:防范如此之严,必有不可告人之事,老先生!什么叫‘旋乾转坤’?普达道:红楼内庄虽然屋宏连云,但机关一开所有建筑都会移动位置,使敌人摸不到脱身之路。

余天平看着草图道:机关的总掣在红楼最高一层?普达道:是的,红楼虽只有四层,但高达十余丈,屋瓦之上涂着金漆,漆内掺有一种极润极滑的油脂,纵然武功高强,在瓦上行动亦极不易,为的是防范敌人自屋外攻入。

余天平道:总掣是全庄机关消息的枢纽?普达道:总掣只是支配内庄,开关一开,内庄的机关消息全动,不说是人,就连蝼蚁都难逃脱。

余天平道:好在如今已知道总掣所在。

普达道:公子且慢高兴,红楼主人及红楼五夫人都是奸狡万分的角色,他们在我设计的总掣附近,必定另外设有歹毒的东西。

余天平陡的想起一事道:那外庄丧魂篱的开关在哪里?普达道:所以我说他们奸狡,丧魂篱是我设计的.但开关在哪里却不让我知道。

余天平想了一想道:那么进庄以后,抓一个人带路,想必没有什么用?普达道:没有用,庄内之人各有职司,顶多知道他自己所管的一点点秘密,全般情形只有红楼主人与五夫人晓得。

余天平沉吟了半晌,又道:红楼主人如此严防,究竟为了什么?老先生知不知道?普达摇头道:不知道。

余天平喃喃自语道:莫非他有仇家,怕人寻仇报复。

普达道:有没有仇家,我不知道,但我在庄内多时,从未见有外人来过。

余天平道:那么,定是藏得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普达想了一想道:嗯,有点道理,机关总掣建成之后,除了红楼主人与红楼五夫人外,旁人一概不准进去,那里如非藏有宝物,定藏有不可告人之物。

谈了一阵,只是料想,难下定论,余天平见普达疯病初愈,谈话太多,已露疲态,连忙将草图收在怀中道:老先生安心静养,一候痊愈,当派人送老先生回国,今后生活之需,包在我身上。

普达切齿道:红楼不灭,普达誓不回国。

余天平有了草图,遂决心再探红楼,所以不放心的是家中老母,但朱小秋定要与余天平同行,只好拜托萧圣与二位义姐。

萧圣等三人在新婚期中,自然不便说走,而百草药未配成,也走不成,当下慨允下来。

次日余天平拜别了余夫人及萧圣夫妇三人,再找罗浮五剑,一个不在,户中有封汪剑志留书,大意说知道余天平探红楼,他们自忖功力不济,怕帮不上忙,反而连累余天平,所以与罗浮兄弟先期去红楼潜伏,如有差遣,只须发出信号,他们就会赶来。

余天平叹道:罗浮兄弟都是至情至性的人。

余天平背起乾坤剑及霹雳天雷与朱小秋三度离家。

他为了实践前言.必须去约少林掌门大觉禅师及武当掌教离尘子。

朱小秋本不愿去这些仇人的地方,但为了余天平已经应允,便也不再说什么。

嵩山少林寺在洛阳东南,只有百余里路程。

武当派的重地武当山又在嵩山之南,相距不到五百里。

余天平同朱小秋议定先上嵩山,再去武当山,二人未骑马,徒步出了南关,朝东南方向行去。

百余里程路在这一对男女英侠脚下,真不算什么,两个时辰不到,已到嵩山脚下。

嵩山脚下的少林僧人,见到余天平与朱小秋,连忙飞奔上山,赶去通报去了。

二人才到半山,便见到丛林之中有一片巍峨广阔,绿瓦黄墙的寺院,知道这便是千百年来执武林牛耳的少林古刹了。

远远望见,少林掌教大觉禅师已经站在庙门前候着。

二人连忙紧行几步,大觉禅师也迎了过来,见礼寒喧过了,大觉禅师陪着进入庙中。

进了禅房,落坐以后,余天平述明来意,并告诉大觉禅师,已有红楼的草图。

大觉禅师连忙交代了庙中事务,与余天平、朱小秋向武当山而去。

一路上,朱小秋很少说话,少林禅师面色也极其沉重。

余天平问道:大师可有天龙武国的请帖?大觉禅师道:怎么没有,中原门派个个都有,老衲所忧虑的,一来是天龙武国的实力强大,二来……来字以后,没有再说下去。

余天平见他欲言又止,不便追问。

半晌,大觉禅师才吞吞吐吐地道:老衲德薄能鲜,贻师门之羞。

余天平道:此话怎讲?大觉禅师又叹了一口气道:本寺监院大慧师弟,及六个二代弟子背叛少林,投向天龙武国,老衲意欲清理门户,又恐力有未逮,如放任不理,不仪无以服众,且受其他门派耻笑。

余天平道:贵派人数众多,难免有一二不肖弟子,大师不必过于焦虑,只要中原武林能齐心合力,清除邪魔,其余的事.自可迎刃而解。

大觉禅师道:少侠是终南派一传人.想必也有请帖。

余天平据实说了,并说萧圣、董小钗、百草也有请帖。

大觉禅师宣了一声佛号道:有这些隐世奇人插手,合该中原武林有救。

余天平道:大师先别高兴,天龙武国主动邀约他们三人,想必也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足见天龙武功定有出类拔萃能以压服中原武林的人,红楼事了,我们要先行商议对策。

大觉禅师道:少侠思虑周详,老衲自愧不如。

余天平道:大师谬赞了,总之对付这干邪魔,自己先要勿骄勿馁,才能立得住脚。

余天平与大觉禅师且谈且行,路上到也不觉寂寞。

第二日,三人走到均县,虽然相距武当山不远,但天色已晚,商议了一下,决定次日再上山。

三人就在均县内找到一处清雅的客栈,客栈僻处城南,后院房屋紧接城墙,甚少行人.越发显得幽静。

余天平要了后院―连三间的屋子,余天平在中间一间,少林禅师与朱小秋一左一右。

连日奔波劳累,晚饭后不久,三人齐自回房歇息。

余天平练过剑,运功调息了―阵,便倒在床上睡了。

朦胧之中,鼻端有股异香扑来,余天平极为机警,立刻屏住呼吸,但迟了一步。

连忙运功,想将这股邪香驱出体外,不料一时之间,真力竟难提聚,只觉周身疲软,四肢无力。

不久,腰间一紧,已被人横抱了起来。

余天平知道已经中了人家的暗算,索性紧闭双目,装作昏迷,勉力提聚一点残余真力,逼住邪香,不让它在体内漫延。

那人抱着自己穿窗而出。

一跃上了城墙,又复飘身而下。

双目未睁,耳朵却未闲着,从衣袂飘空之声判断,另外还有一人。

那人功力很高,抱着自己纵跃城墙,如履平地。

下得城墙,驰行了有顿饭时分,只听背后有人高声念道:阿弥陀佛!余天平听得出这正是大觉禅师的声音。

蓦的想起朱小秋,不知怎么样了?他思忖之际,只听大觉禅师道:二位施主要三思而行。

那人停住脚步,扭转身躯,沉声道:大师,你知道了?余天平心中一震,这口音好熟,眼睛眯成一线望去,发觉抱着自己的竟是黄山派掌门人金轮大侠齐子玉,乾坤剑也背在他的背上。

他向左右一瞄,右面是座黑黝黝的池潭,左边站着一人,正是点苍派掌门人美髯公欧阳午。

欧阳午挟着朱小秋,朱小秋一动也不动,想必与自己一样,着了道儿。

只听大觉禅师说道:贫僧听得隔壁响动,赶出来看,你们正跳下城墙,自背影上已看出是二位施主,一嗅留下的残余气味,竟是鸡鸣五鼓返魂香。

语声一顿,因为江湖上使用鸡鸣返魂香都是下三滥毛贼干的,如今齐子玉、欧阳午都是堂堂掌门,也用这个,叫大觉禅师怎么说得下去。

欧阳午脸上一红,齐子玉两眼圆睁道:不错.这是下五门的玩意儿.但为了报仇管不了许多,有道是兵不厌诈。

兵不厌诈四字虽然用得不当,但他却说得很响,可见齐子玉恨透余天平,只顾报仇,已不计较其他了。

大觉禅师长叹道:二位施主有何等身份,此事若传之江湖,二位施主将何以堪?齐子玉双目闪射凶光道:老和尚!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此地除了你,还会有什么人说出去?齐某因为你是同道,没有动你,那知你反来多事,莫非……欧阳午质问道:老和尚,中原九派个个与这一双男女仇深恨大,难道你与他们无仇?大觉禅师道:不错!贫僧与他们也有仇,但寻仇报复也要顾住门派声誉,不能阴谋暗算,同时邙山会上贫僧已代表九派与他有了三年之约,九派更不自毁诺言!……齐子玉道:老和尚,你讨好他们为的什么?大觉禅师道:施主错了,贫僧忝为一派掌门,无求于这两个年轻人,何须讨好他们,还有,天龙武国所约的华山之会,显然要逼使中原武林臣服,如今正是中原武林将私怨拦置一旁先御外悔的时候了。

齐子玉道:老和尚,你休要唠叨个没完,先解决了九派私仇,再御外敌,有什么两样?大觉禅师知道二人仇火正炽,难以理喻,但又不便翻验,忍着气,和声道:二位施主听贫僧良言相劝,将他们送了回去,贫僧决不将今晚之事泄露出去。

齐子玉将余天平朝下一放,抽出他的乾坤剑,狞笑道:老和尚,你用泄露今晚之事,作为要挟,齐某到不能放你走了,来!来!来!齐某领教少林绝学。

他明知大觉禅师赤手空拳,自己仍竟然取出兵刃。

余天平见事态越来越急,但齐子玉所用的返魂香较一般江湖上人所配的更为霸道,也许是加了什么药物,以致几次运聚真力,竟觉难以凝集,不由又愤又怒。

欧阳午见齐子玉随手把余天平放在地下道:齐兄!这小子花样很多,不能大意。

齐子玉狞笑道:放心!放心!返魂香内我加了金刚散,就算他没有昏迷过去,全身真气被金刚散药力散掉,提不起来,也是枉然。

余天平恍然大悟,原来,要紧的是金刚散使真力不能提聚。

灵机一动,连忙摒除杂念,抱元守一,暗中用恩师所授大千心法,行功去毒提气。

不久,只觉丹田之中,升起一股真气,知道大千心法业已奏效,立即运起这股真气,在周身行走了―遍,觉出毒尽气盈,才缓缓睁开眼来。

场中情势,不由入目心惊,齐子玉与大觉禅师激战正酣,虽然欧阳午挟着朱小秋站在一旁并未插手,但大觉禅师情势却十分危险。

原来,大觉禅师的武功虽稍胜齐子玉一筹,但苦的是如今赤手空拳,而对方手中拿的又是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刃。

目下他只靠雄浑的掌力,遏阻对方的攻势,但招招劈出的掌风,耗损真力过多,时辰一长,必败无疑。

大觉禅师面色血红,一面挥拳,一面腾挪跳跃,闪避剑势,情势甚是狼狈。

齐子玉一面舞剑, 一面骄笑道:老和尚,这是你自己提醒我的,如果你证果归西,今晚的事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欧阳午也在一旁纵声狂笑。

大觉禅师白眉一挑道:纵然贫僧身归劫数,施主也难逃公道。

不顾齐子玉频频刺来的剑尖,一声大吼,右手捏拳呼地打出。

原来大觉禅师存了与敌偕亡的决心,拼着中剑,打出少林镇山绝学最耗真力的达摩神拳。

齐子玉身为一派宗师,自是识货,同时已操胜算,更不愿与大觉禅师硬拼,身形疾闪疾退,让过拳风。

只听嚓嚓―声,丈余外一株松树碗口精细的树干,断成两截。

齐子玉阴笑道:达摩神拳果然名不虚传,可惜打不了几拳!……余天平霍地站起,欧阳午相距甚近,失声叫道:咦!咦了一声,便无下文。

余天平急于为大觉禅师解围,没有理会。

齐子玉与大觉禅师也听到欧阳午这声惊呼侧脸一看。

余天平竟走了过来。

大觉禅师大喜道:余少侠!……齐子玉脱口叫道:有鬼?……余天平走到了齐子玉身前五尺之处,对大觉禅师道:大师小歇,待在下来收拾这匹夫!余天平幼承庭训,知书识礼,甚少骂人,目下气极,才出口不逊。

齐子玉凶睛乱转,见欧阳午怔立当地,一语不发道:你是我老搭档了,快来!意思是说在邙山他俩也是双战余天平。

只听有人答道:来了!声音娇嫩,并不像欧阳午说话。

了字甫落,欧阳午臂间挟着的朱小秋双足落地,右于拿着鳞龙软剑,来到当场娇叱道:来杀你这无耻的狗头。

欧阳午仍然木立不动,也不吭气。

场中三人无分敌我,一齐被眼前的事,惊得呆了。

眼睁睁地看着朱小秋。

隔了一会,余天平才道:你用什么法子逼出那股邪香?朱小秋笑道:我发觉得早,屏住呼吸,根本就没有吸进他那鬼香,等到现在才出手,为的是看看这两个狗头,还有什么花样?余天平道:欧阳午怎么啦?朱小秋道:他暗算我,我也暗算他,点了他的昏穴,不能动。

余天平忖道:他这一着棋,下得真险,若是我无法转醒,或是大觉禅师未追来,她双拳难敌四手,后果岂堪设想。

遂忖道:大觉禅师危急.你何以不早些出手解救?是了,你对九派中人,无论是谁,都在痛恨,不愿相救。

天平哥!同这狗头不要讲什么江湖名节,我们也来搭档一下。

朱小秋话声一顿,将欧阳午的软剑抛了过来。

齐子玉被她左一声狗头,右一声狗头,骂得怒火高腾。

这两个少年男女,实在高深莫测,精心特制的迷香,竟制不住他们,同时二人一左一右的将他夹在中间,所以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朱小秋抛给余天平的软剑刚从头顶飞过,余天平眼睛向上望着。

齐子玉他认为机不可失,左手乾坤剑其速如风地对余天平前胸刺去。

余太平右手抬起,不待接剑。

齐子玉长剑已经刺到,疾地左掌向下劈出一股厉掌风,同时双足一顿,呼地一声,身形斜斜拔起,右手仍向软剑抓去。

齐子玉一剑刺空,立即变招,长剑盘空一匝,来削余天平双腿。

朱小秋为恐齐子玉伤了余天平,心下一横,当真以二打一,娇叱道:狗头,看剑。

鳞龙软剑电光石火一般直点齐子玉背后大穴。

齐子玉虽有利剑在手,无奈只剩独臂,见状顾不得再伤余天平,回剑便削朱小秋的兵刃。

朱小秋知道乾坤剑的利害,怎肯让它削到,迅即向后掠退五尺。

余天平在齐子玉回剑之时,已软剑陡然坚挺,刘齐子玉搂头劈去。

齐子玉见朱小秋娇躯闪退,而虎口剑风已由后传来,只好回身横剑疾挡。

余天平暗想,今日之战与邙山之战完全一样,都是畏惧对方兵刃。

想到此次,灵机―动,内家真力贯注软剑剑尖,立即上半截剑身弯曲成弧形,向乾坤剑脊贴去。

两剑一接宛如磁石一般,黏了起来。

齐子玉只觉剑身―重,有股极为绵密的黏劲一带,几乎连剑身也让其带偏。

他心中一震,向后退了―步,猛力夺剑,口中喝道:撒手!朱小秋看得真切,银牙一咬,鳞龙软剑对齐子玉肩头疾劈下去。

齐子玉正在夺剑,猛觉左臂齐臂处一阵创痛。

余天平觉出齐子玉的力劲陡然卸去,立刻也将内力收回。

忽见红光崩现,乾坤剑已落在地下,剑旁竟横着一条手臂,才知齐子玉的左臂,已被朱小秋斩了下来。

刚刚心中叹息了一声,但见齐子玉双睛瞪得滚圆,不顾断臂处鲜血狂喷,厉吼道:贱婢好狠!……脚尖一挑,乾坤剑及断臂一齐向不远处那座池潭飞去。

朱小秋听他辱骂,切齿叫道:你们杀我一家大小就算不狠?抡剑劈向齐子玉头顶。

余天平顾不得去抓乾坤剑及断臂,身形一闪,拦住朱小秋道:秋妹!饶他一命算了。

齐子玉踢出乾坤剑及断臂,向后便倒。

大觉禅师一声长叹,飞奔过来,接住了齐子玉摇摇欲倒的身躯,忙探手怀中,取出少林治伤玉膏丹丸。

先用止血膏涂在断臂处,再将三粒回生丹放在齐子玉口中,又把僧袍撕下一幅将断处包扎好了。

少林疔伤药物,毕竟不凡,齐子玉醒了过来,见自己躺在大觉禅师怀中。

挣扎着站起,一看断臂,又看大觉禅师一眼,冷冷道:齐子玉并不承情。

大觉禅帅默默无语。

齐子玉钢牙紧咬道:余天平,你杀了我吧!余天平道:依你今晚所作所为,杀之也不为过,但余某宁愿放了你,谁是谁非?你痛定思痛,不妨仔细想想。

齐子玉恨声道:今生除了想杀你二人之外,没有什么可想,放了我,你悔之无及。

余天平毅然道:丈夫一言如白染皂,你去吧!朱小秋叱道:我可没有答应饶你,若再强充好汉,我就先报灭门血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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