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足下加快,那老者说只有半个时辰的路程,杜天林越行越快,葛然之间杜天林的身形一个猛停,身躯斜斜一倒,半点声息也不发出,已横在一棵大树之下。
他由疾奔之中斗然卧倒,有如流水行云丝毫不见仓猝,身形甫一卧下,只听草声微响,接着便传来人语之声。
一个沉着的声音道:施主阻住此道,一言不发,不知究为何意。
杜天林暗暗忖道:方才若非见机得快,一奔出去便少不得与他们撞上,这人口中说‘施主’,分明是一个出家人。
思索之间,那阻路者仍是一言不发,过了足足有半盏茶的功夫,想那出家人有些不耐烦了,又冷冷地道:施主这便是存心相扰了。
对方冷冷哼了一声,那出家人的声音再度响起道:在镇中贫道与施主照面之后,施主立刻有意引贫道来此密林之中,若有事情,请速见告,贫道有事在身,不可能久待。
对方的声音第一次响起道:喂,你是武当的道士吧?那道人的声音道:正是。
杜天林只觉那道人的口音越听越是熟悉,一时却又想不起在何处曾轻听过。
对方的声音又道:那么我没有看走眼了。
杜天林越想越觉那道人的声音熟悉,忍不住屏住呼吸轻轻移动身躯,来到树边,侧目一望。
这―看杜天林登时恍然大悟,只见那道人年约二十上下,深度飞扬,正是上次仗义送地图交与秦岭诸侠,独剑搏杀金蛇帮众的神风道人。
杜天林对神风道人的印象极为良好,尤其对他那种超凡的洒脱更是神往,这时见了他心中不由一畅。
再转而向他对面坐着之人望去,只见那人面上覆以青巾,看不见面目。
那人这时缓缓站起身,冷冷说道:你既是武当道士,那武当一门如今掌教的是谁?此人口气极为无礼,神风道人心中有气,峻声答道:施主找寻贫道为何尚未说出……那人不待他说完,已冷笑插口道:不管当今掌门轮到谁了,今日找你便是借你―个口讯告诉知你掌门道士,叫他好好练练‘两仪’剑阵。
神风道人微微―怔,他不明白这人此语用意何在,一时没有作声。
那人冷冷笑道:这一点小事你听真了么?神风道人缓缓说道:贫道听清了,只是施主此举是何用意?那人冷冷道;什么用意?你传一个口讯便是。
神风道人静静忍耐心中怒气,仍然用平静的口气缓缓说道:本门两仪剑阵演练后未间断,施主意下可是要试试剑阵的硬软?那人突然哈哈―笑道:好说好说,你这道士倒是洒脱,一言便中……神风道人忽然长笑一声,打断那人的话说道:施主今日幸好碰上的是贫道,若是换了一个本门弟子,只怕早已忍耐不住施主的态度了。
那人不料神风道人口舌突然转硬,一时倒怔了一怔,只觉怒火直冲而上,他冷笑一声道:看来今日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这小道士了。
神风道人心中虽不知这人深浅,但他已存心藉动手之间瞧出对方底细,是以听那人如此说,只是淡然一笑说道:施主言重了。
那人斗然―伸右手,―指点出,一缕劲风如闪电般直向神风道人袭到,虽是隔空一指取穴之准,分毫不差。
神风道长只是略一躬身,右臂如弓而立,所取时间位置恰到好处,正是武当十段锦锦拳的起手之式。
那青巾覆面人指力飞到之时,他略一晃臂,已将劲道化去。
杜天林躲在树后,见神风道人虽是简单之极的一招,但已显出他的武当武学已入精髓之境。
那人似乎呆了一呆,料不到这个少年道人高明如此,他不知神风道人在武当第二代已是稳居第一人物,只道武当一门武学精渊,随便一个道人功力已如此深厚。
神风道人微微一笑道:施主隔空吐力,凌空认穴,委实高明之至,看来敝门两仪剑阵当真又得多加演习了……他口中如此说法,眉目之间却满是笑容,那有一份象是真心恭维。
那人冷哼一声,忽然大袖一挥,手中已多了支青色的玉箫。
他这玉箫一出,躲在树干后的杜天林大吓一跳,原来这人竟是罗仙子,怪不得她以巾覆面出言之刻运气逼粗嗓音,令人总有生涩之感。
神风道人见罗仙子挥手拿出一支玉箫,不由微微一怔,那罗仙子一横手臂,一缕箫音升空而起。
那声音一出,有如玉碎帛裂,声声振动心弦,尤其奇异的箫声中似乎自然而然之间发出一种难以解释的力量,使得听者不得不以全心全意去聆听而沉醉其中。
杜天林一听开始的音律,立刻感到不对,箫声中所发出的古怪威力直透而入。
他已领教过这箫声的古怪,心中暗道:这罗仙子多半是以迷魂大法邪术渗声之中。
他暗暗凝神提气运起功来,随时准备与箫声相对抗。
那神风道人先前面上怔怔之色,突然变得严肃无比,他一步倒退有五尺左右,左手一曲,反掌贴放在背心之上。
杜天林一看他这个架式,便知他立刻要练武当镇魔心法,罗仙子右手一颤,箫声斗然一转而细。
杜天林只觉心中一震,猛可发现自己愈是运功相抗,那箫声的威力也就愈大,不由暗暗着急。
这时神风道人忽然足下缓缓移动起来,他宽大的道袍有如充了空气一般鼓涨而起,杜天林见他身形逐渐移向罗仙子,心中暗忖道:这神风道人对敌之间果然经验丰富,他眼见局势僵持愈久对自己愈是不利,立刻想到冒险出击,打破僵局在武学上一决胜负。
罗仙子甚为自负,眼见神风道人移到身边,她并不后退,只是箫声速转,杜天林虽运功相抗仍觉极为难受,看那神风道人已是混身汗透。
蓦然神风道人瞠目大喝一声,这一声乃是蓄劲而发,箫声登时被震得一散,神风道人趁此机会一跃而上。
说时迟,那时快,罗仙子一手横箫,另一手忽然猛可前推,径自对着神风道人发出一掌。
杜天林在暗处却瞧得分明,只觉罗仙子这一掌飘忽不定,大见功力,内劲也神奇无比,实是罕看之极的一式奇招。
神风道人双掌急急一错,猛地左掌带圈,右掌并指直立闪电般不守反攻,直拿罗仙子腕上要穴,指尖所指分毫不差。
杜天林差一点要忍不住叫好起来,罗仙子奇招方出,杜天林心中暗思对策除退之外别无它法,却不料神风道人上手第一式便以对硬的方式强行反攻,果见罗仙子冷哼一声,单掌一化而退。
神风道人双足一错,飞快地拍出出两掌。
罗仙子一闪身,如行云流水般退了半丈,神风道人追进出招,只见他出掌如风,招招内力强劲,那罗仙子忽然向左一闪,左手翻起一扬。
神风道人猝然速退三步,罗仙子丝毫不停,右手一箫一横,斗然吹了三声。
这三声箫音并不奇怪,杜天林只觉心头一聚,接着是一阵迷糊,那神风道人首当其冲,竟然一个踉跄,跃坐在地上不住喘气。
杜天林在迷迷糊糊之中已知为这古怪箫音所伤,他来不及看那神风道人如何,只觉最后一丝灵性生出一股强烈不服之感。
霎时他一口真气猛可一松,强忍那住护心真气的痛苦,一瞬间他依仗十余年深厚的内功根基,猛吸一口真气又恢复了过来,把全身功力立刻偏布百骇,只觉灵台之间一片清明。
他大步走了出来,瞥见神风道人满脸痛苦之色,大吼道:住手!罗仙子似乎微微一惊,她不料这附近竟还埋伏了一人。
只见杜天林摇摇晃昆,罗仙子一望杜天林的面孔,心中大惊,五箫一横再度置于唇边。
杜天林心中大急,嘿地吐气开声,飞身上前,一拳对准罗仙子直击而去。
杜天林这一拳情急之下用了全力,拳风未到,霹雳之声已起,罗仙子不料他内力深厚如此,一手持箫,身形如旋风一般向左一飘,堪堪避过拳风。
杜天林拳虽重,拳势却是飘若无物,罗仙子吓了一跳,这少年的内家真力已臻空明举重若轻之境。
他身形轻轻闪动,倒踩怪步又退了半丈,杜天林挥拳再起这一挚风发如雷,便是世间绝代高手在此只怕也不能再行闪避。
罗仙子左手疾扬,手背一拂,一股劲风急穿而出,杜天林只觉自己的内力一滑,竟然偏向一边去了。
罗仙子这一式仓促间施为,力道运行不够纯熟,也不竟急喘两声,杜天林呼地吐了一口气道:快将那青巾移开,我知道……斗然他只觉全身一震:背上泛出冷汗,只因他原本想说的是我知道你是罗仙子一一但他突然想起若是说出此话,立刻便浅露了自己的花阵中仍得以看见外界的情形秘密,那么自己目下所仅有的优势立刻失去,且将处于种种危险之中。
杜天林他说出一半,又骤然惊觉,仍感心中一阵狂跳,一连倒退了好几步,慌乱之中面色均变。
罗仙子见他说话戛然而此,面色连变,一时弄不清他原本想说些什么,不由为之―怔。
杜天林急忙之中总算找出―句话道:朋友倚仗箫声伤人算得了什么好汉?罗仙子冷冷一哼道:你在这附近许久了么?杜天林点点头道:这位武当道人功力深厚,若非依凭箫声,你未必是他之敌!他心知女子心狭,好胜之心极盛,故意如此说来,果然罗仙子大怒说道:单冲着你这一句话,今日就好好地教训教训你。
杜天林这时已平静下来,头脑清醒,冷冷地道:你要再动手么?罗仙子怒道:先打了你,再找这道士算帐。
杜天林侧目一望,神风道人此刻已然恢复过来,缓缓直立身形,望了杜天林一眼,渐渐稽首为礼。
杜天林顿了一顿故意说道:要动手么?有一个条件!罗仙子微微一怔,杜天林紧接着说道:先除了你面上青巾,让我瞧了再说一―他明知罗仙子为女子身份,故意说得轻眺,果然罗仙子大怒道:好小子,你这是在找死!她话声方落,右手一反,左掌斜斜拍出,一股掌风疾射向杜天林左腹要穴。
杜天林见她内力险恶,每招每式往往虚空袭敌,委实令人防不胜防。
是以他一见罗仙子内力涌出,立刻倒退半步,整个身形斜转过来,右掌伸出狠击,十成内力集聚于掌心,到代半丈之处心疾吐,呼地一声有如开山巨斧,疾攻而下。
罗仙子只觉内力一窒,这少年的内家功力已到一等一的地步,自己单掌不易应付,无奈之下一撤左掌,退了五尺。
杜天林劈空单力虚空击去,打在数尺外的树干上,轰的一声,碗口粗细的树枝登时齐腰而折。
神风道人在一旁看得清切,忍不住脱口呼道:好掌力!罗仙子只觉怒火上升,疾哼了一声,呼地一跃,身形飞在半空,迳向杜天林头上斜掠而至。
杜天林扬首一望,只见满空都是罗仙子的人影,这等身法好生奥妙,一时分不清她究竟由那一个方位直攻下来。
杜天林想起这罗仙子的一身轻功出奇地高强,这时整个身子凌空虚动居然不落平地,单凭一口真气在半空改变方向,这等轻身功夫错非自己亲目所见。
实是令人难以置信。
急切之间他身形一矮蹲了下来,同时间双掌左右交相击出,一霎间连环发出七掌,掌掌真力贯注,霎时漫天全是呼呼拳风,掌势骇人之极。
罗仙子的身形一时竟无法下落,她只得不断发出内力逼开隔空冲上的内力,一口真气究竟不能久持,清啸一声身形飞转一个弧形落在地上。
杜天林大大喘了一口气,他眼见罗仙子这等轻功夫,面上忍不住现出又惊又佩之色。
罗仙子却大感无趣,她两度进攻均被生生击回,心中暗觉甚无颜面,一怒之下,―股真气冲入左臂之守,冷冷说道:小子,你敢接这一招么?杜天林心头一懔,但此刻豪气已发,便是明知危险,也是不考虑地答道:有何不敢!罗仙子待他话声方落,足下急急踩动碎步,向前移动数尺,左臂一扬,斜地里疾推一掌。
霎时杜天林只觉混身一寒,这么远的距离那寒冷之感仍不住传来,他大吼一声.猛力一提真气,右掌疾拍,身形却弓形而退,一直退了三丈之外,阴冷之感才逐渐减轻。
他落下地来喘了一口气,忍不住脱口呼道:九绝寒风!神风道人听见九绝寒风四字矍然一惊,只见那罗仙子呆了一呆,似乎料不到杜天林一口便叫破这失传已久的绝世功夫。
她冷冷一笑道:小子,你知道倒不少!杜天林自知无力与之相抗,也无力迫使她不发出,当今之计只有急逃而去,一念及此,疾声呼道:神风道长,咱们快走――他话声未完,却见那神风道人一脸严肃之色,不但不走,反倒一直迎向罗仙子。
罗仙子此时怒火直冲,咬牙道:好吧,便叫你先尝尝!她左臂再扬,一拍而出。
蓦然神风道人左膝一曲,身形向前缓缓躬下,右掌一甩自胁上荡起放在左肘之下,双目凝神平视,动也不动。
罗仙子斗然一个退步,闭出三丈之外,充满惊骇呼道:你……擒龙心法……杜天林听见那擒龙心法四字,矍然一惊,只见罗仙子身形如飞转过身来,疾奔而去。
杜天林缓缓走到神风道人身前,神风道人直立起身子,全是喘息之声。
杜天林道:道长你怎么啦?神风道人勉强抑止住剧烈的喘息,对着杜天林稽首为礼,道:兄台仗义施援,贫道感激不尽。
杜天林忙道:道长那里的话,只是道长此时气息难平,莫非方才已受那古怪箫音伤及内腑?神风道人苦笑说道:那倒不是,贫道方才见对方施出‘九绝寒风’,情急之下,提气放出擒龙手架式,却因贫道对此心法浸淫太浅,急切之间真气难平,是以气喘不止,若非对方骤惊之下转身便去,贫道便是想要发出内力也是不成。
杜天林见他说得爽快,啊了一声说道:据传那‘九绝寒风’无坚不摧,只有少林擒龙心法方始得破,道长摆出擒龙手架式,那罗仙子自是不战而退了。
神风道人这时喘息略止,他看了杜天林一眼,开口问:兄台称那对手为罗仙子,原来竟是女子身份?杜天林点了点头道:这个在下也是在无意中得知,她方才见在下说出罗仙子之名,面露震惊之色!……神风道人点了点头,面色忽然沉重起来。
杜天林看在眼内微微一怔,神风道人忽然说道:敢问兄台贵姓大名?杜天林略略一顿,说道:在下姓杜草字杜天林,大名鼎鼎的武当神风道长,在下见过道长的丰姿。
神风道人大奇,连忙问道:杜兄何作此言?杜天林微微一笑道:道长仗义为秦岭四侠传讯,剑拚金蛇帮一十六人,在下适巧路过当地是以亲目所见。
神风道人啊了一声,他又望杜天林,露出欲言又止的模样,杜天林一时也没有接口下去,神风道人沉吟了一会,缓缓开口说道:杜兄说那女子姓罗,倒教贫道想起―人。
杜天林见他面色沉重,忍不住好奇地问道:道长知道这罗仙子的来历么?神风道人说道:若是贫道猜测不差,这罗仙子既已练成‘九绝寒风’之功,多成便是昔年名震一时的昆仑派俗家弟子罗白君了。
杜天林只觉这罗白君之名甚为陌生,听在耳内毫无印象,是以脸上露出茫然之色。
神风道人道:昆仑一脉轻功心法举世无双,罗白君以女子之身锻练轻功尤其轻绝巧强,出道不久便有‘凌波仙子’之称。
杜天林想起那罗仙子身法神妙,轻功委实高强无比,神风道人如此说来八成是不会错的了。
神风道人接着又道:罗仙子出道不久,忽又绝迹武林,江湖之中对她的传说纷纷,大概与那昔日丐帮郑老帮主有关!……杜天林只觉心中―震,暗忖道:如此看来,那老者与丐帮的确是有关连了,那三个丐帮弟子对我突施杀手,后来身份一露立刻逸去,以及老者听我说起发现那三人为丐帮身份之后倏然色变,都绝非偶然之事了。
他心中思索,只觉在重重密幕之中似乎开始露出一丝曙光,让自己至少也有一个探索的方向。
神风道人想了一想道:罗仙子与本门久有过节,是以她有找本门掌门之语,可怪她失踪武林多年,突然重现。
由她找寻本门掌门之举来看,她此次乃是存心东山再起,再扬名声……杜天林点了点头,心头却暗忖道:那老者久隐山林之间,似也有重行出山之意,看来他与罗仙子之间关联极深,只奇怪他受此等大创欺骗于我,究竟用意何却不得而知。
神风道人说道这里,微微摇摇头道:她可能再也想不到方欲出山,便遇上贫道以虚空架式惊退。
杜天林微笑点头说道:只是那古怪箫声,伤人于无形,的确是防不胜防。
神风道人点了点头,道:可怪昆仑心法正宗无邪,这些年来罗仙子似乎是走上了旁门左道,箫音伤敌分明是‘摄魂’的功夫,那‘九绝寒风’更是邪门得紧,她一生浸淫正宗心法,突有转变委实不易。
杜天林和他谈得投机,点了点头道:一分也不差,今日错非道长摆出擒龙手,咱们两人都只有挨打的份儿。
神风道人性格甚为豪爽,闻言哈哈一笑道:若是杜兄一人,脱身自是容易,但杜兄见贫道伤在当场,不肯独退,那么咱们后果可便不好看了。
杜天林笑道:道长真如罗仙子所说,在镇中被她一路引此地么?神风道人点点头道:正是如此,一路上她行踪隐秘,突现突隐,贫道委实忍不住好奇之心便一路跟了过来。
他说到这里,略略一顿,开口又问杜天林说道:杜兄可也是路经此处么?杜天林心中暗忖:这山谷之中情势神秘难测,我还是不对他说为妙。
于是口中答道:在下要到镇中一行,见此林深草密,进入观察,却巧遇着罗仙子的箫声便一路寻了过来。
神风道人嗯了―声道:杜兄既要到镇中,贫道正好也须―行,咱们不如同道如何?杜天林想采那青砂叶之事并无如何特殊之处,于是点点头道;如此甚好。
神风道人望了杜天林一眼,他心中本想打探杜天林的来路,但他生性淡泊洒脱,见杜天林绝口不提,想是有难言之处,于是便也不再多问。
杜天林顿了一顿又道:道长气脉之间已舒适否?神风道人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真气已然运行自如,点了点头说道:杜兄气闲神定,内力悠长,实为人中之杰,贫道甚为敬佩。
杜天林笑了一笑,却见那神风道人满面诚恳之色,一时也不好多说,忙道:不敢不敢,道长只身行道江湖,声名日盛,义薄云天,这才是难能可贵的呢。
神风道人哈哈一笑,杜天林顿了一顿,心中却自暗中思道:这道人与金蛇帮既是正面起过冲突,想来金蛇帮中一定将他视作一个大目标,我且问他一问……他思虑相当周密,缓缓开口说道:道长此番行道江湖,与金蛇帮可有接触?神风道人一听那金蛇帮,面上神色立刻沉重起来,缓缓说道:原来杜兄也对那金蛇帮发生兴趣。
杜天林微微一怔,不明白这一句话的用意,神风道人摇摇头道:那金蛇帮崛起江湖不过短短两三年功夫,却是实力雄大,已至不可思议之境。
杜天林点点头道:据闻金蛇帮中奇人高士层出不穷,道长可与他们上层人物接触过么?神风道人当一沉吟说道:虽有遭遇,却始终并未交锋。
杜天林说道:在下倒与金蛇帮中几个人物交过手。
神风道人似乎甚感意外,啊了一声,连忙追问道:杜兄所遇的是什么人?杜天林故意微微皱眉道:姓甚名谁在下一个也叫不出来,但个个功夫怪异之至,好似均非中原脉流一一神风道人连连点头道,正是如此!杜天林顿了一顿又道:那几个人不但武学怪异,功力也极为深厚,在下两次与他们交锋均是在糊里糊涂中,而且每次都是不了了之,对方好似组织庞大,秘密重重……他这几句话说出的用意乃是在于引起神风道人的话锋,果然神风道人一听此言,哼了一声道:贫道也发觉这个帮会绝非普通一般江湖之众,扩充实力,以是有极为巨大,极为可怕的阴谋在内。
杜天林嗯了一声,目中流露出询之色,神风道人又说道;不瞒杜兄,贫道这一次到江南来,便是想仔细探探金蛇的底细。
杜天林见他说得爽快,深知他对自己印象一定不差,自己原本便对他极具好感,这时尤觉这道人神采飞扬,暗觉心折不已。
杜天林沉吟一会说道:金蛇帮人多势众,而且擅于用毒,道长一人行动,可得随时小心谨慎。
神风道人嗯了一声道:这个自然,但是贫道却发觉一件古怪之事……杜天林奇道:可是有关那金蛇帮么?神风道人点了点头道:不错,贫道―路打探金蛇帮,自为对方所留心,贫道亦有所觉,他们对贫道似乎处处存有相让之心!……杜天林也颇觉稀奇,神风道人摇摇头道:贫道暗思他们此举一定是奉其主之命,换句话说,也就是他们上层人物对贫道存有相让之心。
杜天林点了点头道:道长可想出了什么原因么?神风道人摇摇头道:贫道出道江湖不过两三年,这相让之因决非因为贫道本身,而可能与武当一门有关,贫道这次回武当去打算问问师门,也许可以问出一些线索苗头!杜天林大大赞同,他见神风道人就事推理层层不乱,果是人才。
神风道人顿了一顿,反问杜天林道:杜兄与金蛇帮交手两次,可也摸出些什么来么?杜天林微一沉吟道:他们要先建立地位,在江南一带扩充实力,这点自不待言,其他的阴谋,可能牵涉甚广,不单是目下武林诸大宗派,可能还涉及数十年前的隐逸人物。
他隐隐说出最后一句话,神风道人却并不十分在意,想是他并未留意到这一方面。
神风道人点了点头,说道:上次金蛇帮众围攻秦岭熊四侠,为的乃是争夺一个布包,贫道心中怀疑这个布包可能关系重大,乃是阴谋中极重要的―环一―他提起那布包之事,杜天林心中便是一震,想起这个布包争取的人甚多,据自己所知长白郭家便可能也希望能够得手,结果辗转落于贺云手中,而自己还答允了她一同去瞧瞧这布包中所包地图的秘密。
他一路沉思,没有多答,神风道人吁了一口气道:可惜那秦岭诸侠其余几人不见踪迹,否则贫道还可去打听一二。
杜天林点了点头,他不愿多说出心中所知的事,其实此时秦岭诸侠早已丧命荒山,那贺云的身份也是不明,心中越想越多,只觉得乱糟糟的一片。
两人边淡边行。
不―会市镇已然在望。
神风道人望了杜天林一眼道:杜兄行侠武林,功力高强,贫道怎生未听过杜兄大名?杜天林苦笑道:在下出山才半年功夫,日夜为了私事东奔西行,极少与武林人物交往,道长自是不知了。
神风道人啊了一声,道:杜兄此去何处?杜天林见他行色匆匆,自己正好也希望能独自行动,连忙回答说道:在下要在市镇之中盘桓数日。
神风道人点点头道:贫道还要赶―程路,杜兄,贫道与你一见如故,咱们可定后会之期么?杜天林点头道:道长那里的话,在下极愿与道长―同探索这金蛇帮中之秘。
道长名盛江湖,到时候在下闻风寻道长便是。
他说得甚为诚恳,神风道人哈哈一笑,稽首―礼,匆匆便去了,杜天林望着他背影逐渐消失,心中也不知想些什么,忽然自觉一股英豪之气直冲上来,转身大踏步便走向市镇之中。
杜天林与神风道人分手后,沿着镇中街道行走,此时他心中,急欲找寻青砂叶,以便赶回谷中交于老者。
由于神风道人的一番话,他对于百花谷中那个老人身份,更想立刻弄个水落石出,究竟那个老者是何来路,与丐帮有何关连,与自己又怎会牵连上如此复杂的事。
他走了一会,并未发现有药店的商号,望着街道前方,只见商店接二连三,道上行人来往不绝,甚为嘈杂。
杜天林干脆站下身来,找了一个过路的行人,打听那家老号药店的所在。
想是那家药店并不甚出名,一连问了五六个行人,个个都是摇头不知。
好不容易问上一个过路的老人,原来那家老号药店早巳在三年前便迁往他方关闭不开了。
杜天林心中大意,暗暗忖道:那老者亲口所说这家药店在此镇中,想是十余年前他尚未隐逸山林之前情势如此,至今药店他迁,实是毫无办法。
他考虑不下,想起那老人身受九绝寒风之苦,一定等候得不耐烦。
虽说那老者此番身受掌伤乃是心有所谋而使出苦肉之计,但杜天林生就一副天生侠义心肠,既已答允那老人立刻带回青砂叶草药,此刻束手无策,心中自是焦虑无比,就好像是他自身之事一般无二。
杜天林想了一会,终于下定决心暗自忖道:不管如何,现下立刻赶回百花谷中,说不得只好以自身全部内力,助那老者祛毒,即便去之不尽,总能暂时逼住不发,自己再去仔细寻找青砂草药。
心念既定,便向回路行去,出得镇区,足下立刻加快,急急忙忙向丛林中行去。
他急奔了一阵,这时早已是郊区地带,道上行人甚为稀少,杜天林越走越快,忽然只见前方不远之处也有一人正埋首快步行走着。
杜天林瞥了一眼,斗然心中大震,那熟悉的背影泛上自己心头,他脱口大呼道:贺兄弟,贺兄弟……前方那人身形一顿,这时杜天林已抢步上前,看得―清二楚,正是为自己寻找解药的贺云。
贺云只觉身后有人呼喊,回转身来一看,杜天林的面孔斗然印入眼中,她只觉呆了一呆,忽然一股又甜又苦的感觉直涌入心底深处,禁不住大呼道:杜大哥!……这时杜天林已来到她身边,贺云只眼中一热,晶莹的泪水便一颗一颗地滴了下来。
杜天林怔了一怔,心中有―种既快活又惶恐的感觉,须知他自幼生长在深山绝谷之中,对这等儿女之情可说是一无所知,是以他虽明知贺云乃是女儿之身,却始终不敢说明,便是怕身份表明之后,自己应付无方,连说几句话也感困难。
他一再在心中将贺云想做男性同伴,言行之间尚能应对自然,这时贺云露出女儿之态,他立刻束手无策,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呆呆地站在当地。
贺云的泪眼深深注视着杜天林,她发现杜天林呆呆,目光中流露出爱怜之色,心中更是一酸,但她立刻意识起自己仍是以男装相对,登时心头一乱,两颊飞起红潮。
杜天林也逐渐恢复常态,轻轻咳了一声,假装毫不在意地道:贺兄弟,你此去何方?这句话实是他临时应对之言,却说得未免太过生份,贺云呆了一呆,心中登时一沉。
杜天林犹自并未发觉,只是等着贺云回答,贺云的面色逐渐发冷了,她望了杜天林一眼道:你的蛇毒好了么?杜天林一怔道:那个老者用内功相助,蛇毒已经拔尽了。
贺云啊了一声,杜天林接着又道:据那个老人所说,贺兄弟你为我到江南找除蛇毒的‘白根草’,此行辛苦了。
贺云心中不快,勉强答道:杜大哥一再为小弟受伤,小弟去寻找草药,还有什么话说?杜天林啊了一声,微―沉吟,这时贺云低下头来,也不再多说,两人之间气氛立时冷冻上来。
想了―想,好不容易又开口说道:那白根草在江南一带找寻,相必困难重重了。
贺云摇了摇头说道:那白根草出产分布并不稀少,只是多为下品,药性类似而并不完全相同,用起来功效也就有大小之分了。
她说来头头是道,想来在找寻白根草时她已花费了相当大的功夫。
杜天林啊了一声,贺云说到这里忽然伸手入怀,摸出一个布包。
杜天林望着那个布包说道:这便是白根草么?贺云默默点了点头,杜天林将那布包接了过来,轻轻拆开,只见白布之内又包了一层薄薄油布,拆开油布才是一束束草叶。
那草叶根部全白,叶片也洗涤得十分清洁,白绿分明,新鲜清晰。
杜天林看着一束束的草叶,仿佛瞧见贺云为了采取这些草叶所花费的细心、精神,一时间他想得很多,呆呆望着手中捧起的草束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贺云看见杜天林的状态,心中较为欢欣,她只等待杜天林开口,怔了有片刻功夫,杜天林才呐呐说道:贺兄弟,你为我的事费尽心力,我……我……非常……非常感激!贺云心中一甜,低声答道:杜大哥,莫说你的蛇毒乃是性命交关。
便是任何小事,小弟也都甘愿效劳!……他说到后来,声音甚是轻微,但是杜天林却是一字不漏地听耳内甚为感动,越是感动,却越是说不出话来。
贺云话说出口,心中突觉大羞,她本是冰雪聪明,虽是害羞,但立刻想到杜天林可能尚不知自己乃是女子身份,而且自己平日是何等地位,岂可被他看轻?这个念头冲入脑中,她立刻清醒过来,轻轻咳了一声道:杜大哥,你的蛇伤如何祛除的你还没有仔细告诉小弟?杜天林如梦初醒,听见贺云所说的下半句话,连忙开口答道:那个老人身怀绝顶内功,我醒觉过来时已在一个花谷之中……说着便将经过情形说了一遍,只是他将那老者与罗仙子用计欺骗自己的一段略去不提。
并非他对贺云有任何不信任之处,只是他感觉没有多说的必要。
贺云听完这一段经过,开口问道:那老人,小弟第一眼相见便觉他是位盖世奇人,但不知他究竟是什么人?他虽隐遁山林,但当年必是轰动武林的风云人物。
杜天林苦笑着摇头道:这一点我也一再想要得知。
贺云啊了一声道:那么你一人怎地在街道上奔行,难道那老人没有要你在谷中等候小弟么?杜天林吁了一口气道:这说来话长,我出谷来,乃是为了那个老者找药治疗他的伤势!贺云一时听得呆了,杜天林又自苦笑道:只因那花谷之中祸变突起,那老人遭人所算,身受奇寒之伤,非得青砂叶方能拔毒祛寒,是以我便遵他所嘱赶到此地采购,岂知那个药号早已关闭,我正准备赶回谷中勉力以内力相助试试……贺云这才听明白,杜天林这时心中一动,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他心中思虑那老者当时既有救助自己蛇毒之法,便没有叫贺云匆匆赶到江南为自己找白根草的必要。
其实若非他亲自听见那老者与罗仙子的对话,对这绝不会生出怀疑之心,此刻疑念既生,想那老者多半是有意设法支开贺云,好单独与罗仙子设计对付自己。
他想到了这一点,心中便暗自考虑要否告知贺云这件事的经过,若是不告知她,那就与她一同返回百花谷中见那老者时便有所不便。
他反复思虑,心中暗暗忖道:那老者的身份以及与我有何牵连务必尽速打探清楚,目下自己唯一的优势乃是在阵式中所听见的一番话,而老者却坚信自己仍然蒙在鼓中,此事关系非小,我还是暂且一人回谷为妙。
他想到这里,心意已定,便对贺云道:那百花谷中还是我一人回去为妙。
贺云微微一怔道:那老者――杜天林不待他说完,便自接口说道:那老者谷中的情势相当复奥难明,我此去有意打探清楚,若是他见你也一并同行,大约便不肯多说明白。
贺云仍是不明,但见杜天林说得―本正经,心想可能事情严重,于是点了点头,道:那么你一人去吧。
杜天林微微想了一下,又开口说道:我此去谷中至多不过三五日功夫,贺兄弟便在镇中等我数日如何?贺云想了一想,杜天林的话说明了以后还是要和自己同道而行的,她点了点头道:镇中有一所悦来客栈,我便暂时住在那里吧!杜天林与贺云暂时分手,匆匆赶到百花谷中,这一次地势熟悉,再加上他心中急虑是以赶得极为迅速,不到两个时辰,已来到花谷中。
他直奔那花丛中木屋而去,那老者仍在屋中,伤势丝毫未见好转。
杜天林来到屋中,老者吁了一口气道:杜小哥儿,那青砂叶到手了么?杜天林么么苦笑道:前辈所说的那家药号已于三年以前便不在镇中了。
老者微微一呆,叹了一口气便不再多说。
杜天林顿了一顿,缓缓开口说道:前辈,让在下试一试吧。
那老者又是一怔,抬起头来望着杜天林。
杜天林接口说道:那九绝寒风之毒前辈既可勉力抵挡,在下全力施为,也许能够一举逼出寒毒也未可知?老者望着杜天林半晌不言,摇摇头道:不成。
杜天林脸上流露出坚定的神色,老者又摇了摇头道:以你的内力造诣虽已不凡,但门路却非至阳至刚之路,便是再强―些仍是不能奏功。
杜天林并非不知如此,但总是心存一丝希望,这时听老者如此肯定道来,一时之间再也无话可说。
老者顿了顿又道:老夫知你心存侠义之心,但对此事委实无能为力,说不得老夫只得在此熬它三月之苦,在这三月之中,你若能找寻着那青砂叶送回,也未尝不能见效。
杜天林想了一想,微微叹了口气道:看来再无他法可想的了。
老者摇了摇头,面上现出沉思之色,过了一会,露出欲言又止的模样,然后又摇了摇头。
杜天林看在眼中,忍不住开口问道:前辈有什么话么?老者又摇了摇头道:若是能找着那人则可能还有办法,只是那人一生行踪飘忽,一时之间教人到何处去寻找?杜天林心中一动,连忙追问道:前辈请说那人是谁?也许晚辈可以设法。
那老者嗯了一声道:这人名头甚大,想你一定听过,便是人称盖世金刀谷三木的。
杜天林心中大震,斗然一个念头闪过他的脑际,他暗暗忖道:这是他故意说的,这是他故意说的。
霎时之间他脑中只觉好几件线索已结合在一起,联成一片可以捉摸的事实。
他飞快地想道:看来这便是他的目的了,他似乎知道我与金刀有关,想出这一套计策来骗我找寻金刀?若是我果真知晓金刀所在,必会替他请来疗毒,这人深谋远虑至于此,更可见他对想得见金刀一面之事看得何等重要了。
他转念又想道:错非天助我自阵中穿出,看见他与罗仙子相谈一幕,以此处处心存疑心,岂会想到这些?这老者句句话俱都含有深意,说不定他早知那药号已不存在,却叫我空跑―躺,引上唯一去找金刀之路,我切须千万留神,决不可大意分毫,便是神色之间也不可稍露异色!杜天林生性并不深沉,但他自幼谨慎成习,遇事首先总要考虑再三,这时反复思索,口中吁了一口气道:盖世金刀名震天下,晚辈自是听过。
老者嗯了一声,缓缓说道:金刀有一种三阳内功,根据乃是当今天下至强至刚的功夫,若是全金刀观亲临此处,以他的内力施出三阳真力,大约九绝寒风之毒便可立时拔尽。
杜天林啊了一声,心中暗忖道:听他口气之中,他似乎尚不知金刀廿年来未曾现身江湖之中。
这个思念一闪而过,他口中答道:晚辈倒听说过金刀的行踪。
老者双目一亮道:那金刀可与你有什么关连么?杜天林忖道:反正他已知道我与金刀必有关连才会施出这一套计谋来,我只须含糊相答便不会出错。
是以杜天林点点头道:在下与他倒有数面之缘。
老者啊了一声,杜天林又道:若是金刀能够医治前辈所中之毒,在下极愿一试。
他说这句话倒是十分诚恳,只因那老者身中九绝寒风之毒是实,那老者对他究竟有救命之恩,他想到与金刀在终南山之约,是以有如此打算。
那老者面露沉吟之色,过了一刻功夫,他嗯了一声道:此法值得一试,不过那青砂叶你也须设法寻找……杜天林点头道:这个自然,这个自然。
他顿了一顿又道:只是在下一去数月,前辈在此如若又有敌人……说到这里杜天林故意停顿下来,老者果然不愿再生枝节,连忙接口说道:老夫依仗此座花阵,加之木屋中粮食充足,大约不会出什么差错。
于是杜天林告别老者,又来到镇区之中。
当夜杜天林便在悦来客栈中找着贺云,一路上杜天林思考要否去告诉贺云事情之实,但见了面后仍是没有说出口来。
次日一早杜天林道:我须到终南山区一行。
贺云微微一怔,问道:可是老者说终南山区出产那青砂叶么?杜天林摇摇头道:到终南山乃是去找寻―人。
贺云啊了一声道:也是那老者所托吗?杜天林略一沉吟,说道:那倒不是。
我到终南山,乃是寻找一个昔年名头不小,但已归隐多年的六指老人。
贺云面上神色突然―变,紧紧迫问道:那六指老人是何形貌,杜大哥,你怎么会认识他的?杜天林望了望贺云的神色奇道:六指老人之名我乃是听人所说,他的面貌我自是并未见过了,贺兄弟你问这个作什么?贺云啊了一声道:若是我心中所想不差,那可真凑巧极了。
杜天林听不明白,怔怔在问道:贺兄弟的是什么活?贺云微微―笑道:杜大哥还记得小弟曾说过我的功夫乃是由一个老人所传,到后来那老人飘然而去至今犹不知下落的事么?杜天林点了点头道:不错,我还记得――贺云嫣然一笑道:那个老翁,右手便是六个指头,甚是奇妙!杜天林吃了一惊,忍不住啊了一声道:原来如此,这六指老人分明与我师门有关,他传你‘归元剑式’,如此说来便有些合理了。
贺云连连点头道:正是正是。
但是杜大哥,你怎么知道六指老先生现在终南山区呢?杜天林嗯了一声道:这个我也是听人所说,但想来总有一半可靠性。
贺云迫不及待地道:那么咱们赶快去终南山区,我好想见见老先生,不知他老人家这几年来变成了什么模样……杜天林侧过脸来.只见贺云喜上眉梢,笑靥如花,在晨光之中,端地可爱之极,自己明知她为女儿之身,这时忍不住怦然心动。
贺云看见杜天林望着自己一笑,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杜天林又怕再度陷入僵境,连忙开口说道:只是那终南山占地甚大,纵横绵延好多路程,咱们一时之间还真不好下手找寻呢!贺云点了点头,仍是一付跃跃欲试之态,杜天林思索了一会又道:只是目前咱们可管不了这许多,先到终南山去碰碰运气看,总比在此空谈要强一些。
贺云连连称是,却突又说道:只是,杜大哥!……若那六指老人并非传艺与我的那位老翁时,便又如何是好?杜天林见她立刻忧形于色,心中不由暗暗好笑,只得摇摇头道:依我之见,十之八九这六指老人便是你所说的那位老先生。
贺云仍带有―点不放心的模样,杜天林顿了一顿道:咱们这一去终南山区,恐怕要费相当时日,你在江南一带还有什么事?……贺云连连摇头打断他的话题:咱们原来本约好要去探寻那张地图,却不料节外生枝出了这等事情,我家中此刻无人,东跑西跑,毫无问题。
杜天林笑了一笑,两人一并结算过客栈房钱,立即离开镇集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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