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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人蛇大战

2025-03-30 07:07:29

山洞之中依然是一片死样的沉寂,在昏黄的灯火映现下,每张脸上浮漾着七分紧张三分兴奋,还渗杂着一丝儿不安。

五滴竹漏之声早已过,当洞口执着火把的胡舵主用火把在洞口轻轻一沾,洒在地上的药信冒出一溜火花,嗤!嗤!嗤!带着一溜青烟,迅速延烧出洞外后,每个人都期望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这声巨响,对别人来说,是一场灾难,在莫于道来说,却是吉祥喜讯。

可是静静地等着,等着,等到现在,洞外仍未传入丝毫声音。

莫于道的神色依然毫无变化,他目光注视床前的竹漏,静静数着嗒嗒的竹漏滴水之声,似乎这轻微的声音能告诉他什么?但其余人的脸色,都开始在变了,那三分兴奋已经消失不见,那一丝儿不安却迅速在扩大,把原来的七分紧张变成了十二分疑惑和失望。

鲤鱼岛主已忍不住娇声道:莫兄,火药怎么至今未响,不会出了什么差错吧!莫于道平静地道:稍安勿躁,我约模计算过,再有八滴竹漏声,药引子才燃到头。

哦!鲤鱼岛主才轻轻吁出一口气,也注视竹漏起来。

但那缓慢轻微的嗒、嗒之声,像滴在她心坎上,使她心中愈来愈不好,一种不祥的预兆,已填充了她的心房,产生出无法形容的恐惧。

八次竹漏声刚过,远处没有传来期待中的巨响,洞门口倏传来了声息,藤掀起,进来了一老一少,老的正是金牌帝君,不过双腿变成了独腿,由一位陌生的少女扶着,一拐一跳地进来。

莫于道一呆,火药未炸,连这老儿也跑回来了,看他样子分明已败在罗成手下,受了重伤,而且还带了一个陌生少女回来。

这刹那,他内心的惊骇是无法形容的,少林埋下的火药未炸,金牌帝君负伤返转,三步诡计已去二,不知最后一步是否能钓得住罗成这条鱼!却见金牌帝君三角眼一瞪,幽黯的洞中顿像闪过二道冷电,他阴沉沉喝道:你们一个个都像木头一般看老夫,莫非老夫身上的伤很好看?还是你们已不认识老夫啦!莫于道这才转过神来,慌忙下床,道:帝君伤势不轻,快上床休息一番。

金牌帝君这才大刺刺地一跃上床,向冷秋婉召召手道:你也过来!冷秋婉究竟未经过大场面,自进洞后,发觉洞中蹲着一大堆人,木柱上还绑着一个老和尚,就是没有罗成,第一个感觉,就是失望,觉得金牌帝君说能活俘罗成,不过是夸言遮羞之词,自己实在太傻,才会相信。

她第二个感觉是后悔!在路上不下手报仇,此刻洞中这么多邪道恶魔,再要找刚才那种机会,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当然,她心中想归想,人已畏畏缩编地在床边坐落。

莫于道一直神色凝惑地盯着她,盯得冷秋婉心房像小鹿般乱撞乱跳。

帝君,不知这位姑娘是谁?莫于道终于开口问了,金牌帝君撕着肉脯饮酒,闻言呵呵一笑道:是老夫的徒儿,呃,徒儿,你就自己向在座各位大叔自我介绍吧!对了,自己既冒充大漠绿林大豪,就该装得像一点,莫让刁滑阴沉的莫于道看出了破绽,反而偷不到鸡,蚀了把米。

此念在脑中闪过,她立刻起身拱了拱手,道:奴家是师父的首徒,一向在大漠行道,同道送了奴家一个混号‘索命娘子’。

今后尚请各位多多指教!鲤鱼岛主格格一笑,道:好一个索命娘子,这绰号够狠,也蛮有意思,大妹子,我一眼见你就喜欢,以后咱们多亲近亲近。

冷秋婉含笑道:多谢这位姐姐,还不知姐姐如何称呼芳名?我世居鲤鱼岛,叫白珊珊。

原来是鲤鱼岛主,久仰了。

莫于道却皱眉开口道:自莫某亲访帝君洞府至今,从未见帝君谈过有这么一位女弟子,这倒使在下奇怪了。

冷秋婉心头一震,立刻冷笑道:这位大叔莫非在怀疑奴家的身份?她倏转身拉着金牌帝君的衣袖,撒娇道:师父,徒儿在这个地方实在呆不下去!又黑又脏不说,还叫人家疑心,何苦来哉!嘿嘿嘿……金牌帝君一阵轻笑道:徒儿,这位莫大叔就是这次掘宝的头儿,你既要插上一脚,想分点儿,就得要忍受些委曲,反正时间也不会太长,等拿到了藏宝,咱们拍拍屁股就走,以后谁也不欠谁!一听这种话隐隐含刺,不是味道,莫于道忙干笑一声,道:帝君千万别误会,莫某不过是好奇而矣,若问得不对,莫某就收回说过的话。

他表面上对金牌帝君卑礼恭敬,其实心中早已决定功成之日也是剪除帝君的时候,恨只恨刚才的火药未炸,不然此刻这老儿与罗成岂不早已断骨扬灰了。

金牌帝君这才嘿嘿笑道:莫先生,不瞒你说,这个徒儿是我刚才收的。

莫于道脸色微微一变,道:刚才收的?唉!帝君,你对她一点底细都不知道,怎可以贸然带她到此地来!冷秋婉刚平静下的心境又剧跳起来。

金牌帝君冷冷道:莫先生,老夫既带她来,一切责任自有老夫来负责,你满意了吗?莫于道沉声道:莫某并不是信不过帝君,但帝君总得盘问一下底细!冷秋婉冷笑一声,道:莫先生,告诉你也不妨,家兄就是大漠绿林的大胡子,风闻中原三皇宝藏已出土,所以带同十八位伙伴来查探,我恰巧遇上帝君,承帝君不弃,收为首徒,就是这么一回事。

鲤鱼岛主格格一笑,道:原来也是为了三皇藏宝而来,看情形更热闹了。

金牌帝君冷冷道:老夫行事一向恩怨分明,这女娃儿为老夫疗伤上药,若是敌人,怎会不杀老夫,反而扶我回来,至于将来宝藏到手,老夫就将自己应得一份,分润给她,与各位毫不牵连,话已说明,谁要再怀疑,休怪老夫翻脸不认人!莫于道方自皱眉,倏听得洞口的胡舵主轻喝道:又有人来了!啊,是少林和尚。

话声方落,葛藤掀开,伏虎僧挟着罗成,满头大汗,泼风般冲入,后面跟着降龙僧,天宏与天善三僧,个个汗透僧衣,似是经过一场剧战,其实他们并没有动手,而是被牛钊、铁面飞卫、沧浪神刀三人步步相逼,加上紧张与良心的痛苦,急出了满身大汗。

而莫于道见伏虎挟着的人果是罗成,这刹那,满腔忧疑立刻烟消云散,周身三千六百个汗毛孔齐都开放,天大的心事,总算石头落地。

可是冷秋婉就不同了,她想不到罗成果被活俘来此,而阻俘抓他的竟是少林僧,心中的震惊不知不觉形之于脸色,却被莫于道尽收眼底。

同样地,罗成见冷秋婉竞混在这批人中间,也不禁愕然,他不懂她怎么混进去的,更不懂她为什么混进去。

就在三个人各感惊愕意外中,伏虎僧已把罗成轻轻放在地上,道:莫施主,人已在此,咱们就现在带掌门人离开了,希望你遵守诺言!后面的降龙僧早已忙着一掌切断绑着天痴大师的绳索,挟着重伤的天痴僧欲向外走!就在这时,洞外已响起一声大喝:洞里的王八蛋,都给老子滚出来,不听话,老子烧你个舅子。

像擂鼓般的喉咙,不用猜必是牛钊在发狠。

莫于道脸色微微一变,道:和尚,人虽抓回来,但也把强敌引来了,这下看你们如何出去。

伏虎僧手横禅杖,沉声道:不劳莫施主费心,只要你施主履行诺言不阻碍,贫僧就告辞了。

喂!秃驴,再不出来,老子要放火啦!牛钊又在外面大吼了。

莫于道倏向门口的党羽道:告诉姓牛的,再穷嚷就就先宰了姓罗的小子。

门口的胡舵主立刻大声向洞外道:洞外的孙子,别嚷嚷,再鬼叫老子就先宰了那姓罗的小王八!莫于道此刻对伏虎罗汉冷笑一声道:和尚,我当初是怎么与你约定的!伏虎罗汉道:施主约定以罗成换回本寺掌门人。

莫于道颔首道:不错。

但莫某不也告诉你,绝对不能引敌到此,如今你人虽抓到了,却也把敌人引来了,等于只办成了一半。

伏虎罗汉沉声道:施主莫非要毁诺?师兄,咱们准备冲!莫于道阴笑道:只怕你们冲不出去!就是冲出去,罗成的同伴只怕也放不过你们和尚。

天宏僧目光向后一扫,见洞口的金环门徒已个个手执兵器准备拦截,不由大怒道:莫于道,你也是响当当的人物,怎么言而无信,出尔反尔。

莫于道哈哈一笑道:天宏老和尚,你急什么,莫某有说过不让你们走吗?天宏僧一怔,道:没有。

那不结了,我只说你们和尚只履行了一半条件,不过我并不想留难你们,只要把未复行的一半做好,就可以放心地离开了!天宏僧道:你是要老衲退走洞外的人!莫于道阴笑道:和尚,不是莫某低估你们,要想打退洞外那批人,你们还没有这能力!不过我莫某人情做到底,可以让你们做一件比较省力的事,代替未复行的一半!天宏僧道:什么事!莫于道阴险地道:请你大和尚代劳,立刻把罗成宰了。

这一句话把冷秋婉一颗心惊得几乎跳出了心腔,她暗暗提足功力正准备有所行动,金牌帝君倏沉喝道:且慢!莫于道眉头一眉道:帝君有什么意见?金牌帝君道:莫先生,你说罗成已抓来了?不错。

金牌帝君狂笑一声,道:先生果然算无遗策,这小子老夫要亲自动手处置!莫于道眉头皱得更紧,其实他目前并不想先杀罗成,只不过借罗成来试探冷秋婉的反应,想不到让金牌帝君破坏了心中的盘算。

他正想开口,金牌帝君已道:徒儿,那小子在那儿?冷秋婉忙道:躺在地上,似已被制了穴道。

金牌帝君道:徒儿,你去把他提过来,老夫正好挖他的心来下酒,报我双目一足之恨!这正是求之不得的大好救人机会,冷秋婉欣然道:徒儿遵命!方自站起,莫于道已伸手一拦,阴笑道:用不着烦劳姑娘,莫某就提来让帝君消消恨意!冷秋婉一呆,还来不及转念头,莫于道已转身向地上罗成抓去。

出人意料的是罗成,身形自地上猝然弹起,双掌力挥,挟着无与伦比的劲力,向莫于道劈胸袭到,口中同时一声暴叱。

恶魔纳命来!这猝然间的变化,使得两旁金环门的高手,不禁骇然失声,纷纷惊哗起立。

就连四位少林高僧也得住了。

十余道掌风立刻向罗成截去,但这些高手终究是慢了一步。

若莫于道无防备,必死于罗成这蓄力一击之下。

可是莫于道的确深沉莫测,他俯身抓罗成时,早有戒备,罗成弹身出掌,他不挡反退,右手一抄,却把惊愕呆住的冷秋婉的玉腕握住,往身前一带。

惊叫声中,罗成神色一变,甩出的双掌猝然向二旁分开,碰碰连响,鲤鱼岛主与金环门的高手被震得纷纷倒退,椅翻人晃,乱成一片。

冷秋婉玉臂向后扭,又痛又怒,尖叫道:莫于道,你还不放开我!金牌帝君虽然看不见,但听到冷秋婉的尖叫声,自然已知道是怎么回事,心中又惑又恼,也沉声喝道:莫先生,你这是干什么?怎拿老夫徒儿做挡箭牌?莫于道嘿嘿阴笑道:帝君,你这位高徒恐怕就是罗成的党羽。

姓罗的,莫某猜得没离谱吧!罗成唯恐冷秋受伤,一击未中,不敢再动,闻言不承认,也不否认,冷笑道:莫贼,你装什么孬种,有本事就与小爷拼上几招!莫于道阴阴一笑,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说了再拼不迟!罗成望着冷秋婉焦急的神色,装出冷笑道:我不认识她!莫于道哈哈一笑,道:你既不认识她月0才为何不追击?罗成一哼,道:若不是为了保护少林掌门人,哪怕你再拖上二个挡箭牌也死定了。

莫于道阴笑道:你既这么说,我也不多问了。

就先宰给你看!举掌就向冷秋婉后颈切下。

罗成不由大惊失色,金牌帝君沉声喝道:莫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事情没弄清楚,怎要先杀老夫弟子?莫于道几乎气得吐血,心中连连骂老三八蛋,把金牌帝君十八代祖宗都骂了进去。

其实他何尝想杀冷秋婉,只是逼着冷秋婉现原形,要挟罗成就范罢了,却又被金牌帝君把心中的盘算破坏无遗。

但他此刻已无法再考虑其他,立刻沉声回答道:帝君,这位姑娘确是罗成的党羽,而且关系非比寻常,我莫于道话既出口,自然会给帝君一个交代,希望帝君暂勿插嘴!罗成预料对方目前还不敢伤冷秋婉,心念一转,不再理莫于道,沉声道:大师,你们还不赶快扶着掌门冲出去,我来断后!惊呆了的四位少林僧此刻才如梦初醒,立刻转身由降龙僧挟着天痴居中,伏虎居右,天宏开道,天善居左,向洞口一步一步移去。

莫于道阴笑道:大和尚,你们真会做戏,姓莫的从未受过人骗,今天却被你们耍了一次罗成也跟着一步一步向后退,冷笑道:这不能怪他们无信,伏虎大师的确制了我穴道,但他们被我同伴逼慌了,只顾注意敌人,忘了我趁那阵拖延的机会,暗自冲开了被制穴道,其实你也明白,除了特殊手法,以我功力要自解普通制穴手法,还不用费多大劲!莫于道阴笑道:罗成,你不是要与我一拼吗?怎么又要走了?罗成冷声道:为了顾全少林掌门安危,现在就饶你一条狗命,不过你这条命不会活得太久了。

这时,洞口已响起一声声叱喝及兵器相触声,堵在洞口的金环门党羽又与天宏僧交上了手。

天宏僧一柄方便铲,舞得如雪花一般,左冲右突,拼命突围,可是由于敌手太多,竞然无法再移动一步。

眼见离洞口不过三丈左右,伏虎僧与天善僧也急上,也同时出手。

这边金牌帝君也大喝道:莫先生,你怎么放那小子走了。

莫于道阴笑道:帝君不必急,这小子早晚逃不出莫某手掌,此刻就让他们走,早晚他还是会自动回来的。

接着大喝道:儿郎们住手,让他们走。

堵在洞口的党羽立刻纷纷停手,天宏僧已是满头大汗,见状暗松了一口气,喝道:快走!四僧如泼风一般,冲出洞外。

在洞外的牛钊及铁面飞卫与沧浪神刀正自焦急,倏见远处人影憧憧,一条火龙,飞快而来,精神顿时一振。

火龙迅速接近,来的正是天星宫主与百余武林各路同道。

不等他们开口,牛钊首先嚷道:宫主,罗公子被少林和尚暗算,挟进洞了。

一听此言,天星宫主柳眉倒竖,道:怎么不进去救?沧浪神刀叹道:人质在对方手中,况且莫贼与一干金环门党羽都在里面,咱们投鼠忌器,真变成了热祸上的蚂蚁,不知怎么办才好。

天星宫主柳眉方自一皱,倏听到洞内隐隐传出兵器相触声,惑然道:里面怎么也打起来了!牛钊道:一定是莫贼不放少林掌门,四个和尚动上手了,这批秃驴应该让恶人惩一惩,受点教训。

话声方落,打斗声倏止,接着葛藤一分,五条人影立刻冲了出来。

此刻天色已黑,牛钊凝神一看,见第一个冲出来的赫然是天宏大师,顿时厉笑一声,道:老秃驴,老子当你缩着乌龟头不敢出来哩,你还是跑出来了,莫贼杀不了你,老子的震山杵却饶不了你!举着铁杵就冲过去。

天宏僧甫出洞外,倏见火把照耀得犹如白昼,黑漆漆地围了一大堆人,方自一愕,牛钊的震山杵,挟着锐风已当头压到。

上次在少林寺中,他已尝过滋味,此刻怎敢再拼,慌忙闪身跃开。

忙道:牛施主,你听我说!牛钊一击未中,气得哇哇大叫道:不要听你秃驴放屁,老子就要宰光你们!又是一杵向后面的伏虎僧劈去。

这次杵刚劈到,倏见一条人影凌空翻落,手腕竟被那人托住,同时听到罗成的语声道:牛兄弟快住手!一见罗成站在旁边安然无恙,牛钊一呆,顿时大喜,也顾不得再砸人,一把拥住道:公子爷,你没受伤吧?罗成摇摇头,道:可惜你们沉不住气,把隐伏的一支奇兵让莫贼知道了。

天星宫主已走近,道:公子既没有受伤,莫贼尚在洞中,正是进攻的好机会,咱们就先用火攻,把们们熏出来!罗成忙摇手道:不,现在不能攻。

牛钊哇哇叫道:为什么不能攻,他娘的莫非里面还有水漫金山的白娘娘?罗成沉声喝道:牛兄弟,你的火气性子改一改好吗?牛钊一呆,讷讷道:公子,你总该说出一个理由,眼看他们这么害你,你却不还手,我老牛心里实在门得慌。

罗成叹道:我何尝不想还手,可惜冷姑娘已落在他们手中。

最后几句话虽是压低了语声说出,却惊得众人一呆!天星宫主还不明所以,低声问道:哪一位姑娘?罗成道:就是冷九如老丈之女,说起来宫主与她还系出同支哩!沧浪神刀厉声道:她怎会被他们抓去?罗成道:看样子她似乎是自己混进去的,但怎么混进去的,连我也莫名其妙,却被莫贼看出了破绽,逼得我只能暂时退出来。

沧浪神刀道:现在人质在对方手中,该怎么办?牛钊道:围住他舅子,看谁挺得过谁!罗成道:这不是办法,况且冷姑娘目前伪认金老儿为师父,一时之间,尚无危险,我们只要留下几个人监视,其余的应该好好休息……说到此,少林天痴僧已率伏虎等四僧走近,合什道:刚才承施主仗义搭救,老衲代表少林,永感大德。

铁面飞卫冷笑道:刚才贵寺四位大和尚那一手太使人不堪领教……牛钊接口道:依老子脾气,一杵就把你们和尚都打扁……天宏等四僧那份窘迫是甭谈了,齐齐垂首无言,天痴僧低诵一声佛号道:天宏等四僧得罪罗施主处,老讷回山必定给以重责,尚望施主切勿介意。

你娘的,说的轻松,若罗公子……牛钊还欲破口大骂,罗成已摇手止住,轻轻一笑道:掌门人切勿如此想,四位大师如此做只是为了搭救你掌门人,更显出其耿耿忠心,若是在下也会冒险如此做,如今喜幸脱困,掌门人该速作调息疗伤才对。

天痴僧道:施主雍容气度,确非常人所及,既如此说,老讷暂且别过,后会有期。

说完躬身一礼,转身离去。

罗成忙道:掌门大师,何不一齐前往天风崖休息,也好有个照顾。

不用了,施主盛情心领,老衲还有事待处理。

天痴大师头也不回,眨眼走得无影无踪。

沧浪神刀道:老和尚徒死人伤,还有什么事情要办?牛钊冷笑道:还不是怕呆下去挨骂,少林门户的脸算让他们这一代和尚丢尽了。

天星宫主道:奇怪,洞里怎么到现在没有一丝声息。

这一说立刻把众人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铁面飞卫道:罗公子是否知道此洞还另有出路?罗成道:似乎没有。

天星宫主道:这就奇了,玉灵院主——敝职在。

你先丢个火把进去,若无动静,再进去探探!玉灵院主立刻腾身而起,手中火把一甩,火光曳空,如劲箭一般,穿过葛藤,直射洞中。

人随着飘落洞口静立片刻,未见动静,掣出长剑,凌空一划,藤枝纷飞,顿露出洞口,里面火把仍在燃烧,融融火光中,哪见半个人影。

她立刻倒射飞回,道:回禀宫主,洞中无人!罗成一呆,道:这片刻之间居然走得一干二净?天星宫主叹道:狡兔必有三窟,看来这山洞另有暗道。

牛钊道:咱们进去搜一搜!罗成道:人既走了,就是搜出暗道又有何益?天黑已久,明晨我们还要去掘宝,只要三是藏宝仍在,莫贼一干羽党必还会找上门来!今夜咱们也该好好休息了。

天星宫主颔首道:也好,这山洞正好是歇宿之处。

罗成忙道:不,天风崖顶有百余顶帐篷,里面尚有炊具食物,咱们何不到那边休息,还可监视藏宝地点。

众人纷纷赞成,于是百余群雄浩浩荡荡仍回帐篷区,清理的清理,放哨的放哨,准备饮食的起火做饭,立刻一片忙碌。

罗成却坐在一顶大帐篷一角,忧心忡忡。

等完炊饱餐,罗成亲自巡视了警戒哨桩,才回帐篷休息。

于是天风崖在一片忙碌后静了下来,只见放哨警戒的影子,在火堆附近来回的走着。

四周一片静寂,陡然,帐篷边缘的右方响起一声惨厉号声。

靠近右边第一排帐篷间的巡哨头目神色一惊,立刻拔脚向惨嚎的方向奔去,哪知刚提脚踏出一步,不知怎么地倏惊叫一声,脚下似踏到什么东西一滑,叶通跌个狗吃屎,接着又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人滚了二滚,寂然不动。

二声尖厉的惨嗥划破静寂的夜空,也立刻惊动了在帐篷中憩睡休息的群雄,于是百余个帐篷齐都骚动起来。

这一骚动立刻又接连地引起尖叫与惨嚎声!仿佛黑暗中突然出现了无数噬人的魔鬼,使得每个帐蓬都像中了邪,情形完全一样!罗成与沧浪神刀铁面飞卫、牛钊等三人也同样地被开始二声惨嗥所惊醒。

罗成第一个斗然惊起,可是就当他坐起刹那,陡见一点绿芒向脸上射到,他梦中惊起,神思未清,还以为有敌暗算,单掌一挥,一股劲力立刻把那点绿芒凌空格飞。

这时他鼻中倏闻到一股奇腥,暗叫一声不好,恰巧牛钊、沧浪神刀铁面飞卫也同时惊起,几乎同时,六点绿芒分向三人射到!小心毒蛇!罗成一声大喝,双掌回抡,劲力无比的掌力不但把左边四点绿芒震飞,连帐篷都震破一个大洞。

那边沧浪神刀闻声一惊,压在枕下的紫金鱼鳞刀疾点而出,一声啼啼之声响起,射向他那二点绿芒也坠落地上。

这刹那之间,四人神色俱已清醒,凝神一见,齐都倒吸一口深气,牛钊首先惊叫道:哪来这么多蛇!不错,此刻帐篷内火堆四周都是蛇,那暗绿花纹的蛇身在蠕动着。

有的盘身昂头,在嘘嘘吐信,有的在慢慢游走,有的细如竹筷,有的粗如鸽卵,有的头扁如叶,有的呈三角尖锥,形形色色,天下的蛇种,全都齐了,看了令人心惊作呕。

不过有二点是相同的,这些蛇几乎一眼都可看出,都含有剧毒,而且其中有几种怪异的样子,前半身如蛤蟆,后面拖着一条细小的尾巴,简直见所未见。

而这些蛇的碧绿双目齐都注视着罗成等四人,似乎想趁隙窜起彼噬。

四人不动,群蛇也静峙着,四人稍微一动,数百条蛇信立刻嘘嘘作响,摆出了敌对之势。

沧浪神刀凛然横刀皱眉,道:公子怎么办?耳闻帐篷外传来阵阵骚动惨叫鼎沸之声,罗成心焦如焚,叹道:这种阵仗,我倒是遇所未遇,此刻这帐篷中怕也有数百条,连插足的地方都没有,想必外面地上也挤满了这些令人心呕的畜生,就是我们想出去看看,恐怕也不容易。

牛钊道:这还用说,听其他帐篷已是鬼哭狼号,闹成一片,但我们总不能困死在这里等天亮,那外面不知会闹成什么样子。

铁面飞卫道:我在奇怪,寒冬已至,正是它类冬眠之期,这畜生怎么会跑出来的,况且来的时候,一路上山,根本未见半条蛇影。

沧浪神刀神色一震,道:不错,钟老弟,莫非这些蛇都受人驱使操纵!罗成顿时恍悟道:不错,武林之中,能驱百蛇者,只有苗峒‘千蛇魔’,莫非是他!沧浪神刀道:老朽再复江湖,对当今江湖人物知之不多,公子既知千蛇魔,难道会与他有仇?罗成摇摇头。

铁面飞卫道:既是无仇,那‘千蛇魔’怎会老远自苗疆跑来此地,而且对咱们不利!罗成道:不用说,必是为三皇藏宝而来,不但为藏宝而来,恐怕就是莫贼邀请来的帮手。

牛钊暴吼道:这王八蛋可恨透顶,我老牛不信凭这些畜生就能因得住咱们,公子,我来开道,出去会会那位驱蛇高人!抓起降魔杵就欲起身。

却被罗成一把按住,道:别动!牛兄弟,你说说,要怎么开道?嘿嘿一笑,牛钊想也不想道:这还不简单,老子一杵就可以把这些长虫砸烂!罗成道:牛兄弟,你要用杵砸,只怕将你吃奶的气力都用光了也砸不死这么多蛇,但你只要被其中一条咬上一口,就够你受的!对付蛇不能用对付人的办法!牛钊哇哇叫道:我不信邪!抖手就是一杵,向地上群蛇砸去。

那知他方动,二条蛤蟆形奇蛇嗖地凌空飞起,向牛钊窜至。

地上群蛇也灵巧的游避,嘭地一杵,砸在地上,尘土四飞,凌空二条奇蛇红信乱吐已到牛钊面门,要挑杵挡已不及。

罗成一声大喝,右手五指飞弹,二缕指风立刻向凌空蛇首弹去。

噗噗二声,二条蛇尸凌空坠落,尚自在蠕动翻滚。

牛钊倒吸一口凉气,叫道:好险!罗成微微笑道:你打到一条蛇没有?牛钊讪讪一笑,沧浪神刀道:公子,老朽用刀驱蛇,公子以掌力以补不足,咱们还是快些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成道:好。

长刀削削,层层金波,凌空幻映而起,沧浪神刀喝一声走,人影已如箭向篷帐外射去。

铁面飞卫跟着掠出,数十条蛇影却向第三个牛钊窜扑而至。

牛钊正要舞柠,罗成双掌已飘然扫出,口中喝道:你快走,小心外面!掌风中,蛇影纷纷而落,人也随掌而起,如电掠出,目光一扫,只见沧浪神刀已停身一块突出的巨石上,铁面飞卫已一把拉住牛钊手腕往石上提,地上到处暗绿蛇影蠕动,满山遍野,数也数不清。

根本没有立足之处。

罗成倒吸一口凉气,倏见数十道寒光自左边帐篷中飞射而出,天星宫主率着一干侍从一路斩蛇而出,凌空就站在附近矮蓬顶上招呼道:罗公子,这些蛇把人吓死了,怎么办?在火堆余烬映照下,只见天星宫主与一干侍从个个脸色发青,似乎惊魂未定。

其余的帐蓬中仍是惊叱尖叫,一片喧闹。

罗成此刻虽沉不住气也只能沉住气,扬声回答道:驱之不去,杀之不尽,除非把驱蛇的人逼出来,毫无其他办法。

天星宫主讶道:你说这些蛇是受人驱使?罗成道:正是,就是苗疆的‘千蛇魔’。

天星宫主目光四扫,道:但我怎未见‘千蛇魔’的影子?罗成叹道:他隐身一旁,不肯现身,你怎能看得到他。

天星宫主冷笑道:若此人真的就在附近,我就有办法逼他出来!话落人动,身形如燕子低翔,带着一溜剑光,贴地飞掠,这姿势美妙极了,但寒光过处,蛇首纷纷断下,腥雨一溅,其余的蛇群纷纷抢食,嚼食之声,令人毛骨悚然。

天星宫主凭一口丹田真元,足未落地,连掠三匝,四周群蛇立刻死伤大半,人已返回帐篷顶。

沧浪神刀看得雄心大起,一声长啸,身形挟着紫金鱼鳞刀也急射而下,金芒连挥,又是一阵砍瓜切肉一般,斩得蛇群纷纷乱窜。

就在这时,一缕竹箫声如婺妇夜哭,凄凉地升空而起,箫声中,群蛇纷纷而退。

罗成循声而望,倏见二点绿灯凌空冉冉而至,来势看似慢,却恍眼已到眼前,赫然是一条斑斓巨蟒,那二点明亮的绿灯竟是蛇首上的二只眼睛。

蛇首上屹立一个长发披肩的花袍女子,竹箫横口,吹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音调。

巨蛇距离丈远,立刻停止,那花袍女子尖声怪叫道:好大胆,你们敢伤我花了无数心血伺养的子弟!牛钊厉声道:哪里来的贱人,老子不但要杀你的蛇,而且还要杀你的人!花袍女子吱吱厉笑道:好极了,我此来中原,正要会会中原武林,哪个不怕死上来吧!正好饱我蛇儿口腹!罗成沉声道:请问你是否就是名传苗疆的‘千蛇魔’?花袍女子神色略现惊奇,道:你居然知道我名号,可是名震中原的罗少侠!罗成拱手道:正是,想在下与你从未有恩怨,不知何以深夜驱蛇袭我营地?千蛇魔格格笑道:听说你们要独占三皇藏宝,我不得不驱蛇困住你们,天下奇宝,人人得之,少侠凭什么要独占不让人!天星宫主尖叱道:无知苗妇,你仗剑暗袭,还妄想宝藏,若是知趣,带蛇滚回苗疆,还可苟延时日,再不走,本宫就连人带蛇一齐斩!千蛇魔那张青脸倏然拉长了,尖声道:你这娘儿开口就这么横,大概就是什么天星宫主了,听说你一身目中无人,若非英先生要我对你忍让三分,现在就要你尝尝蛇吻滋味!不提莫于道,天星宫主还能忍口气,一提莫于道,她的新伤旧恨不由一齐暴发,一声清叱:苗妇,本宫就尝尝蛇吻的味道。

人挟剑芒向千蛇魔暴飞掠欺,其速度犹如电光一闪。

匹练似的寒芒已绕千蛇魔二匝。

寒光一弹,如雨向千蛇魔周身罩去。

果然名不虚传!千蛇魔倏袍抽一弹,手中多了一条细黑的长鞭,向周身剑光扫去,口中却哇哇呱呱像是用苗语念咒,那头大无比的巨蟒,蛇首倏高倏低,一面替千蛇魔避开攻击,一面张口喷出像白气濛濛的雾气。

天星宫主手中短剑与千蛇魔长鞭一碰,叮的一声,正欲绞其脱手,倏觉那鞭竞反而缠住剑身,红信疾吐,竟是一条极为罕见,身如铁甲,不畏刀剑的奇蛇,向自己手腕噬至,同时一股奇腥扑鼻,巨蟒喷出的奇毒之气也漫空而散,她做梦也想不到千蛇魔的兵器竟是一条奇蛇。

大惊之下,天星宫主立刻屏住气息,运力一震,震脱剑上蛇身,身形急掠而回。

一招交手不过刹那之间,那千蛇魔尖声一笑,道:别走,你不是要尝蛇吻的味道吗?就让我这条铁线竹锦儿和你亲热亲热!话起手松,那手中的铁线竹锦儿竟尾附着天星宫主凌空追到,速度之快,竟不落人后。

罗成大惊失色,一声厉叱,扬掌凌空向铁线蛇劈去。

狂风顿生,撞得那蛇凌空滚了三滚,嘘嘘连声,落在地上。

千蛇魔伸手一招,铁线竹锦儿又飞回手中,她看了一看,顿时厉声道:罗成,你竟伤我乖儿!牛钊哈哈笑道:你把蛇当儿子,难怪你的长相一点也不像人!千蛇魔狰狞地道:好,好,你们这等口齿恶毒,怪不得莫先生说你们目中无人,今夜我要不好好叫你们尝尝死活二字的滋味,就算不上叫‘千蛇魔’了。

她说着话,倏卷起袍袖,露出白惨惨的手臂,口中吱吱呱呱说着听不懂的苗语,只见手中铁线毒蛇竟张口咬着她手臂,吸起血来。

这情形看得罗成与天星宫主毛骨悚然,像这等奇毒之蛇,任何人被咬上一口,也会立刻毒发命亡,但千蛇魔被蛇吸血,不但神色毫无痛苦之状,反面露出愉悦的狞笑,只见她喃喃道:乖儿,乖儿,喝饱了,好好去报仇!牛钊倒吸一口凉气道:他奶奶,老子连昨夜的饭快呕出来了。

罗成忙扬声道:蛇娘子,刚才都是误会,你何必听信莫贼挑拨,非要动武流血不可!千蛇魔厉笑道:罗成,刚才你为什么不说,看那个丫头打不赢又求饶了。

天星宫主冷笑道:本宫还未把你这贱妇放在眼中,莫以为仗了几条畜生,就能称霸。

这时,千蛇魔右手握着蛇首七寸,左手握着蛇尾轻轻一抖,又像长鞭一般握在手中,狰狞地道:我这几条蛇至少能叫你们这些江湖人物束手无策,听任摆布。

罗成这时再也忍不住气冲脑门,冷冷地道:蛇娘子,你也太张狂了,我罗成只是不愿多开杀戒,牵连无辜,如今就叫你知道中原武林并非易欺之辈!千蛇魔一声冷笑道:口舌我斗不过你,现在就分个生死强弱吧!一手横箫吹奏,一手拍拍巨蟒额前,地上群蛇与巨蟒倏都动了。

这刹时,罗成一声大喝:你们扫除地上畜生,人由我来对付!身形在话声中已如旋风一般冲起,双掌暴挥猛带,一股既软又巨大无比的掌力立刻随掌挥出。

四周的气流似乎都在旋转,巨蟒如何吃得住这股神力,蟒首被震得带动蟒身连翻二个滚。

这一滚不但把立在蛇首上的千蛇魔抖落地上,而且压垮了五顶帐篷。

只听得帐篷中有人纷纷惊呼,二柄剑刺穿帐蓬,却正好刺进蛇身,于是巨蟒性子大发,十余丈蛇身来回狂扫,这一来首先遭殃的是附近群蛇,被蟒身几次扫动,全部扫烂,其次是正被蛇群团在帐篷中的群雄,被蟒身这一扫,连人带篷都扫上半空,未受伤的立刻趁机走出,协助扫荡群蛇,已受蛇咬伤的此刻凌空摔下,伤上加伤,有的再被地上的蛇一咬,立刻气绝命亡。

这是一幅毒蛇地狱图,景象惨厉无比。

但罗成已无法兼顾,他一击未中,千蛇魔已抖手抛出铁线竹锦蛇,同时腰带一抖,又握着二条细小的白色小蛇,狰狞无比地欲亡命反袭。

哪容得对方再施放毒蛇,罗成一声清啸,身形旋升,避过铁线毒蛇的绕噬,双掌一分猝合,轰地一声,像爆炸的气球,一股巨大无比的劲力向千蛇魔当头击下。

这是他毕身功力所聚的一击。

也是万象心法与天地心法所聚的一股无形罡劲,似雷公的铁锤,一下打在千蛇魔的脑门上。

哇!一声怪叫,接着一声闷哼,千蛇魔连人带蛇化成一堆肉泥。

尚未死的蛇似乎与人有心灵感应,千蛇魔一死,残余群蛇纷纷乱窜,霎眼走得一干二净。

这一场人蛇大战在僵持半个时辰后,才留下遍地蛇尸结束。

罗成与沧浪神刀等人又急急分头检查死伤!一圈下来,牛钊首先来报告:公子,帮中弟兄被蛇咬死十个,中毒垂危的倒有二十个。

接着沧浪神刀也回来了,叹息道:各路同道中毒十三人,七个自己有药医治,六个没药,这怎么办?罗成急从腰中掏出四只药瓶道:就烦展兄送去,这是‘鬼医’的解毒药丸,可能还有效!沧浪神刀匆匆离去,铁面飞卫跟着走进帐篷,颓然坐落椅中道:天也快亮了,我已命他们清扫蛇尸,略作休息。

看来明天掘宝,不太容易。

罗成忧心忡忡地道:这是料想中之事,我想咱们一面掘宝,一面搜索四周,务必先搜出莫贼及他一干党羽下落!才能安心。

铁面飞卫道:也只好如此了,但人手如何分派,公子应该及早商定,目前掘宝之举,已非我们一己之事,若安排不好,反而引起其他江湖朋友猜疑。

罗成沉思半晌道:我想,钟大哥你与展大哥,还有牛兄弟,我们只有多辛苦一点了。

铁面飞卫道:公子说那里话,任你如何安排,老朽决无怨言,水里水去,火里火去,展兄与老牛虽不在,我想他们还不至于怕多担点危险!罗成拱手道:多谢钟大哥支持,故我想帮中兄弟下崖担任掘宝,其他同道愿意参加的,就让他们参加,不愿参加的,就由他们担任守护之责。

同时请天星宫主主持此地一切,以防莫贼偷袭。

顿了顿又道:至于咱们四个,除了牛兄弟跟着我以外,你钟大哥与展大哥分头搜索,以十里方圆为限,务必要把莫贼找出来,但如发现敌踪,切不可动手,就以烟火联络,等我到达。

铁面飞卫道:老朽非常赞同这样安排,不过搜索十里方圆,人手似乎太少了一点。

罗成道:大哥你如果觉得太少,也可以多请几位同道协助,但决不能太多,免影响了此地守护力量。

就这么办了,我去通知天星宫主。

就在这时,帐篷外传来几声叱喝,接着见牛钊匆匆奔入,道:弟兄们的蛇毒,服了公子的药,都已痊愈了,但听说有金环门的高手闯了进来!罗成虎地站起,急急道:在什么地方?快领我去!二人走出帐篷,西北角林边已传来叫骂打斗之声。

罗成身影急掠,三个起落,已到搏斗地方,只见木君子、铁板飞钹等四五名高手围着一名黑衣人大战。

那黑衣人身手矫若游龙,一柄长剑,寒光飞洒,防得滴水不漏,力敌五人,却极少出手。

黎明前一段时间,天色最黑,罗成凝神注视,因人影交错,闪动极快,竟无法看清那人面目。

但那剑上招式却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蓦地那金环门高手一声大喝,道:诸位若再相逼,不让老夫见罗少侠,莫屋老夫七剑齐出,手下无情了。

这七剑齐出四个字使得罗成心头一震,急忙扬声道:各位快住,来的是燕大侠!动手五名高手一听此言,纷纷撤招停手,只是七剑神君身形一掠,收剑站在罗成面前,激动地道:成儿,我总能再见到你!想起以往一切,罗成自难免耿耿于心,拱手道:燕大侠,此来想必已悟昔日之非,脱离了莫贼掌握!这一声燕大侠,听得七剑神君心如刀割,一叹道:成儿,都是老朽昔日昏庸,不察真相,听信谎言,你莫非仍在怀恨我!罗成终究心地仁慈,不忍再说气话,徐徐叹道:往者已矣,燕大侠一切经过,令媛已经告知,既来了,就请进去休息一下吧!接着又为七剑神君介绍在场各人,经过一番客套,罗成带着七剑神君走回自己住的大帐篷。

沧浪神刀与铁面飞卫已在帐中,于是双方又是一番见礼,才相互落坐。

铁面飞卫道:燕神君来得正好,咱们明天正准备搜寻莫贼下落,你正好告诉我们地点,免得明天再人手分散劳心劳力!七剑神君道:莫贼与一干金环门高手,就隐匿在离此约二里左右的一座山谷中,不过此人狡诈多端,天明若发觉我不在,必定又迁移了地方。

沧浪神刀精神一振,道:既是如此,我们何不立刻赶去,攻他个措手不及,免得麻烦。

罗成摇摇头道:不行。

牛钊讶道:为什么不行?罗成道:冷姑娘尚在他们手中,我们终究投鼠忌器,必要想个办法,先把冷姑娘救出来,才能放心一拼!说到这里,问七剑神君道:燕大侠能否说说哪位姑娘的情形?他至今不肯改过口来,燕神君听得刺耳刺心,但翁婿之名份自断,自然无法计较,轻轻一叹道:你说的可是金牌帝君那位女徒?罗成道:正是,她是咱们这边的人,不知她怎么混进去的,既被莫贼识破行藏,不知如今安全否?七剑神君道:老朽正想告诉你这件事,听说那位姑娘昨日巧遇金牌帝君,且为其上药包扎,故那老匹夫心感之下,收她为徒。

牛钊插口道:这就奇了,仇人在眼前,已值重伤之际,不趁机报仇,反而为仇人上药疗伤,冷姑娘是在弄什么花样!罗成叹道:她所以如此,或许正是为了谨慎小心,怕金老匹夫功力太高,出手不逞,反遭虎伤,所以才伪装接近,准备趁机下手!七剑神君一怔道:你说那金牌帝君与那位姑娘有仇!罗成道:不但有仇,而且是杀父之仇。

七剑神君叹道:那位姑娘太谨慎了,失去一次机会,恐怕再没有第二次机会,说不定反而栽了!罗成一惊,道:难道金牌帝君也识破她的企图了?七剑神君道:那倒还没有,自莫老贼迁移到山谷后,曾与金牌帝君为那姑娘起了争执!罗成道:为何争执?七剑神君道:莫贼由于你杀少林掌门时露了神色,所以告诉金牌帝君她是混进来的奸细,不怀好意,但金牌帝君却是不信。

罗成吁了一口气,道:幸亏这老匹夫不信,若是知道她就是仇家之后,正要杀他报仇,那老匹夫不宰她八块才怪哩!七剑神君道:但金牌帝君因莫贼一口咬定那位姑娘是奸细,心中也有了怀疑,只因受患于前,无法立刻翻脸就是,如今那冷姑娘想必也清楚,她此刻生命全在于金牌帝君身上,不但无法报仇,而且如不讨好帝君,持为护身符,莫贼就会立刻要她的命!沧浪神刀叹道:若立刻要冷姑娘性命,也就干脆倒落了,只怕莫贼把冷姑娘整个死活二难,再反过来对咱们要挟威胁,这才令人伤脑筋哩。

罗成道:不错,冷姑娘或许也怕这一点,所以迟迟不敢动手,否则以她那悲痛的样子,只怕早已想与金老匹夫来个不顾生死,同归于尽了。

接着又问道:但是,莫贼与金牌帝君的争执有结果了吗?七剑神君道:我正要告诉你这一点,据说莫贼与金牌帝君打了赌,明天就要以冷姑娘为饵,试你一试!罗成急急问道:如何试法?这刹那,大家都沉默下来,猜测着莫于道又会弄什么鬼计。

七剑神君目光一扫,讷讷道:你是否能出帐篷,老朽有点私语,要与你谈谈!二人缓步走出帐蓬,七剑神君住步轻轻一叹道:老朽昔日盲目盲心,以致是非不分,善恶不辨……罗成接口道:我已说过,往者已矣,何必介怀!七剑神君道:你真的不计较吗?罗成道:我从无虚言。

七剑神君道:那老朽再问你一件事……罗成道:什么事?七剑神君似难以出口,半晌才喃喃道:你还爱我那丫头吗?罗成心头一震!以往的一切,又不禁在心头涌起。

初恋之情,自是难忘,可是目前的情形已经使他感到左右为难,深以为苦!云大娘要把香芸交给自己,母亲也已答应,情势已极明显推却不得,况且还有一个关系微妙的天星宫主在旁虎视眈眈,不知将如何结局,若再加上燕玉姬,烦恼更大了。

其实这种事,罗成何尝没有想过,只是愈想愈烦,所以就干脆不想了,此刻被七剑神君一提,他不知如何回答。

七剑神君见罗成久久不语,目光深注,脸色焦忧道:成儿……唉!我只是为我那丫头着想,所以厚颜相询,是好是歹,你也回答我一句话!罗成徐徐道:燕姑娘呢?七剑神君道:老朽叫她在杭城避一避,她没有来!罗成轻吁一声,道: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

七剑神君鼓足勇气,道:这有什么不好回答,爱就爱,不爱就不爱。

爱,算我那丫头还有福气,不爱,老朽将来回去告诉她,也好叫她死了这条心!七剑神君说到这里,倏轻轻一叹,道:不过老朽假如告诉她坏消息,恐怕她也不想活了。

罗成心头又是一震,他益发感到困扰,不敢轻易启口了,半晌才道:燕大侠,沧海桑田,变化无常,此刻我也身不由己,实在无法答复你这个问题。

话声方落,旁边倏响起一阵轻柔而沉严的声音:成儿——目光一转,见竟是母亲,罗成忙迎上去道:娘,怎么你也来了!七剑神君也忙见礼道:罗夫人,老朽正想天明造访,想不到你先来了。

罗夫人含笑对七剑神君颔首回礼,目光又移回罗成脸上,脸色倏一沉,道:你也愈来愈不懂规矩了,见了燕神君竟称呼‘燕大侠’,莫非你以为能与长辈并起并坐了。

罗成惶然道:娘,我不是这意思。

罗夫人道:既没这意思,还不上前重新称呼燕伯父!罗成转身垂首,喊道:燕伯父——七剑神君忙道:罗夫人,不必如此,其实都是老朽昔日不是。

罗夫人神色转震,含笑道:以前有什么不是,所谓不知者不罪,罗门若无这点宽厚之心,怎能立身处世!七剑神君一怔,道:夫人见示,老朽此刻何处不是?罗夫人道:许久不见,燕兄昔日称呼贱妾亲家,竟改称夫人了?罗成急急道:娘,燕伯父已与孩儿解除婚约了!七剑神君一急,正要解释,罗夫人倏又沉下脸,道:谁说的,我怎没听到。

哼,要退婚不是单方面的事,人家就是有这个意思,还得问我一声同不同意哩!七剑神君本来心如鹿撞,正在七上八下,一闻此言,顿时大喜,呵呵一笑,道:对,对,亲家,只要你还承认这门亲,老朽还有什么话说。

罗夫人含笑道:天色已亮,亲家何不到我那边坐坐!七剑神君欣然道:好,好。

罗夫人对罗成道:你去办你的正经事,这边的事,由娘代你操心!说完偕同燕神君双双踱步离去,只留下罗成一个人独自发愣!牛钊倏钻出帐篷,铁面飞卫立刻问道:安排要不要更变?罗成道:除了不必再分开搜索外,其余一切仍照原议。

天色已明。

朝霞满天。

罗成在调息一个时辰后,立刻与沧浪神刀、铁面飞卫、牛钊三人起程,奔向那座七剑神君指点的山谷。

二里远近,盏茶工夫就呈现眼前,罗成暗暗打个手势,命三人就在谷外等候,自己提气掠身,向那山谷急泻而落。

这座山谷林木稀少,黄草蔓生,罗成一到谷中,倏见金牌帝君盘坐于一块长方木板之前。

那木板离地约尺余高,装着一根木桩,竖于地上,既不像挡风雨,又不像是床铺,罗成不知竖着这么一块大门板,有何作用。

金牌帝君一听到脚步声,桀桀一笑,道:来的可是罗成?罗成目光四下一扫,道:附近想必埋伏了不少人,不错,我早晚要来,老朋友见面,正好旧债新账一齐了。

金牌帝君冷冷笑道:欠债还债,欠账还账,这是理所当然,小子,咱们也不用动手,老夫要出个题目,只要你能猜得出,老夫就当场自裁于你眼前,你看如何?罗成冷笑道:金老儿,你也不必施弄鬼计,有话尽管说吧!金牌帝君伸手向后一指,道:小子,你看到老夫身后的木板吗?罗成道:早已见到了。

金牌帝君道:木板后绑着一个人,你不妨猜猜是谁?只要请对,老夫言出如山,就自绝当场!罗成一怔,他原是满腹狐疑!此刻一听这话,把昨天七剑神君说出的消息一证印,他立刻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木板后被绑着的人除了冷秋婉不会再有其他人。

这分明是一种试探。

不过这种方法倒是颇为别致,罗成心念一转,若不装出颇有兴趣的猜上一猜,必会引起这老家伙的疑心。

无异也等于送冷秋婉上死路!这刹那,他哈哈一笑,道:老儿,你这番话是真是假?金牌帝君一哼,道:老夫向不与人儿戏!罗成道:若你食言如何?金牌帝君桀桀诡笑道:老夫脚伤未愈,到时未履诺言,你何妨动手,老夫纵想反抗,恐怕也不是你对手。

你的听觉确实敏锐,不过他们纵然要救老夫,距离这么远,想必你也知道,出于决不如你的快!罗成道:看你老儿利害分析得这般清楚,谅必不会有伪,反正与我无害,就猜上一猜!顿一顿道:不过猜谜也有个范围,你总得告诉我,木板后的人是男是女,与我是友是敌?金牌帝君道:木板后是个少女,与你是友非敌!罗成道:这么说,那姑娘与你是敌?金牌帝君道:与老夫非敌非友!罗成故作沉吟,喃喃道:是位少女,与我是友非敌,哦!对了,莫非是天星宫人,被你们俘住了?金牌帝君道:猜错了。

你再猜猜!罗成道:莫非是‘七剑神君’之女?金牌帝君道:又错了。

罗成道:我猜不出!金牌帝君道:你真的猜不出?罗成哈哈道:我恨不得你这老家伙早点去见阎王,猜得出怎会不猜。

金牌帝君嘿嘿一笑道:也罢,老夫让你看看谜底!话落反手一甩,劲力带得木板转了一面,木板上赫然绑着一个白衣少女,不错,正是冷秋婉。

金牌帝君道:小子,你看清楚了吗?罗成暗暗心惊,只见冷秋婉成一个大字,绑在板上,双目瞪着罗成,一付焦急之态。

他此刻不敢稍露感情,装出淡淡道:我看清楚了。

金牌帝君道:你认识吗?罗成道:不认识!金牌帝君问道:真的不认识?罗成一哼,道:若是认识,我早已出手了!冷秋婉焦急的神色,立刻一扫而空,代之而起的是平静的微笑,似乎对罗成对答之言颇感欣然。

金牌帝君哈哈一笑,道:好极了,罗成,你知道她是谁吗?罗成道:是谁与我都没有关系。

金牌帝君道:她是老夫新收的女弟子,号称‘索命娘子’!这绰号我还没听到过。

罗成道:只是我不懂,既是你的徒儿,为何要这般对付她?口中说着话,心中却在考虑如何出手救冷秋婉。

金牌帝君阴笑道:因为她有暗通仇敌,背叛老夫之嫌,所以老夫要你认一认,然后……罗成淡淡道:然后如何?金牌帝君一字一字地道:老夫要杀她!罗成道:背师通敌,武林所鄙,杀之理所当然。

金牌帝君大笑道:你也赞成?罗成哈哈笑道:这是你家务事,用不到我赞成,但我也不会反对。

金牌帝君倏从怀中摸出二把匕首,双手各执一把,道:那老夫就动手了。

罗成道:你快动手吧,我暂充旁观者,等你动完手,咱们的账也该清一清了。

金牌帝君双手执着匕首,立刻扬起,罗成的一颗心也快提到喉咙口,只要这老家伙匕首脱手,板上的冷秋婉立刻将命落黄泉,谁也救不了。

这不但是一场赌博,而且是一条命的赌博,危险性太大,他几次要抢先出手再宰金牌帝君,却又再三地忍了下来。

一是由于受到冷秋婉镇定神色的鼓励,她那目光,似乎在告诉自己,不要出手,二是他知道莫于道诡计,要救人决不会如此容易。

于是咬一咬牙,硬着心置之不理。

金牌帝君就在这刹那,喝声吐气,右手匕首,反手甩出。

卜!一声轻响,那柄寒光闪闪的匕首正钉在冷秋婉脸侧,毫发之之错,就成溅血情势。

罗成压在心上的一块巨石,陡我落地,再镇定的人,经此场合,也免不了神色有变化,幸好金牌帝君双目已瞎。

他此刻哈哈一笑,故作轻松道:老匹夫,你刚才那一刀,失去了准头,要不要我来代劳。

金牌帝君冷笑一声,道:刚才一刀老夫是故意如此,你若以为老夫连这点距离都掷不中,也未免太小觑人了,这一刀就让你看看,老夫一刀中‘心’!说完左手立刻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