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之后,萧不二和唐绳武,又回到了崤山小石涧。
前后不过半月时光,小石洞,这依山带溪的山村,竟似经历了十年沧桑,那疏落落的十几户山村人家,已经荡然无存。
再进去,那座大在院——冯庄,也不见了,剩下的是一片残垣瓦砾。
萧不二气愤的道:这准是无名岛干的。
唐绳武道:何以见得?萧不二道:当日小鲁班不是答应马飞虹三日之后应聘的么?准是小鲁班失踪之后,马飞虹一怒之下,放火烧了冯庄。
唐绳武道:那么前面十几户人家呢?萧不二道:马飞虹昔年被魔教逐出门墙,中原武林没有他立足之地,远走关外,当了马贼头子,杀人放火,原是他的拿手杰作。
唐绳武怒形于色道:老丈是说这十几户居民,都被他杀害了?萧不二耸耸肩道:大概是这样了吧。
唐绳武道:这马飞虹真是该死,下次遇上了,决不放过他。
萧不二道:马飞虹残杀无辜,真是恼羞成怒。
唐绳武道:是说司马老女不是他们掳去的。
萧不二拍巴掌,笑道:正是如此。
唐绳武道:不是无名岛掳去.那就难找了。
萧不二笑道:不管这劫持小鲁班的人是谁.咱们来了,好歹也总找得出个影子来。
唐绳武听的心中一动,问道:萧老丈,你好像心里已经有个谱儿了?萧不二耸耸肩道:小老儿那有什么谱儿?走,小哥,咱们这趟白跑了,不如找个地方喝茶会。
唐绳武心中暗暗奇怪,萧老大无缘无故要去喝茶?一面问道:老大要到那里喝菜?萧不二嘻的笑道:喝茶,自然要上茶馆去。
唐绳武道:这里有茶馆?萧不二道:这里自然没有,咱们这就进城去。
唐绳武道:为了喝茶,还要进城去萧不二耸耸肩,例嘴笑道:难得有空咯,泡泡茶馆,也是人生一乐。
唐绳武心知萧老丈要上茶馆,定有缘故,但他不说,也就不问。
两人离开小石涧,就直奔永宁而来。
永宁只是一个山区间的小县,城内街道狭小,只有东大街和北城较为热闹,茶馆酒店和几家较为像样的商肆,都在这一带。
萧木二领着唐绳武,从北门找到东大街,永宁城里却只有一家客栈,茶馆倒有两家。
萧木二没去茶馆,却一脚朝客店中走去。
唐绳武暗暗觉得奇怪,萧不二明明说要上茶馆,怎么找到客店里来了?此刻回头还未下山,也不是落店的时候。
心中想着,忍不住问道:你老不是要去喝茶么?萧不二耸耸肩笑道:是要去喝茶,但咱们总得先有个落脚的地方。
店伙瞧到萧不二那付模样,爱理不理的走过来道:客官要房间?还是要统铺?萧不二瞪着豆眼,道:有没有上房,要最好的。
店伙一拐,陪笑道:有,有,高等上房,每天三钱银子……萧不二摆手道:领路。
店伙看看萧不二,有些不大相信,你住得起高等上房?但口中却唯唯应是,领着两人来到上房,伸手推开房门,欠身道:两位客官请看,这间房前后有窗,宽敞舒适,小店一共只有三间,是专门接待过路官眷,达官贵人住的……萧不二哼道:达官贵人,要住你们这种上房?店伙道:你爷可是嫌这间房……萧不二道:算了,将就着,就这间吧!店伙道:两位没有行囊吧?萧不二一扬手,他手腕里,套着一个沉甸甸的钱袋,笃的一声,放到桌上,高声说道:咱们没有行囊,只有这么一个钱袋,里面少说也有八十、一百两赤金,小老地嫌带在身上不方便,想交到你们柜上去保管。
说着随手抽开袋口,果然是黄澄澄的金子,大大小小少说也有二三十锭,总在百两以上。
店伙看的一呆,慌忙巴结道:两位客官请坐,小的替你老沏茶去。
萧不二道:不用了,咱们要上茶馆喝去。
随手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递了过去道:算是赏你的,快拿去吧。
店伙又是一呆、这锭银子,约模有一两五六、他没有想到瞧不起眼的糟老头竟是财神爷,茶水还没倒,一伸手就赏了银子,双手捧过,没命的称谢。
萧不二没再理他,和唐绳武出了客店,就朝北城四,一家叫兴隆园的茶馆走去。
到得门口不远,萧不二忽然弯下腰去,装作拔鞋,从他袖中取出一只破碗,覆到墙角下,然后又在碗上搁了一支竹筷。
他动作快速,在旁人看来,他就是弯腰拔鞋,但唐绳武跟在他身后,看的清楚,心中暗暗纳罕。
他不知那只破碗和那支竹筷,萧不二从那里弄来的?更不知道他在破碗上放一支竹筷,有何用意?萧不二也没多说,直起腰,就往茶馆大门走去。
一进门,迎面就是一道宽敞的大楼梯,楼下大厅都是贩夫走卒的粗人.人声嘈杂,乱哄哄的一片。
楼梯口高拄着楼上雅座字样,当下就领着唐绳武举步登楼。
楼上果然清静的多,三间敞轩,放着许多方桌,围以藤椅。
此刻已是申牌时候,生意最清淡的时光,差不多只有四五成座头,有许多三五成群,正在静静的看人下棋,有些人却外躺在藤椅上打盹,鼾声呼呼。
萧不二和唐绳武找了一张方桌坐下。
早有茶楼博士迎了过来,含笑道:二位喝什么条?萧不二道:香片。
茶博士又道:二位可要什么点心?萧不二道:茶先来,要什么再叫好了。
茶博士连声称是,躬身退下,不多一回,就送来了一壶茶和一盘瓜子。
萧不二在桌上取过二个磁盅,替唐绳武斟了盅茶,然后又在自己面前斟满了茶,笑道:小哥还是第一次上茶馆吧?唐绳武点点头道:小可确是第一次。
萧不二嘻的笑道:你们四川,菜馆比饭店还多,四川人饭可以不吃,茶却不能不喝。
唐绳武道:喝茶原是为了解渴,喝多了,有什么意思呢?萧不二嘻嘻一笑道:上茶馆并不是为了口渴,小哥多来上几次,就会知道。
说着,端起茶盅,喝了一口,随手取过一个条盅,又取了一支竹筷,搁到茶盅的上面。
唐绳武方才看他曾在茶馆门口,覆了一支破碗,也是把一只竹筷搁在上面,这时又见他把竹筷搁在茶盅上面。
心中觉得奇怪,忍不住轻声问道:萧老丈,你这是做什么?萧不二笑了笑道:待回自会知道。
唐绳武见他不肯多说,自己不好多问,就默默的磕着瓜子。
萧不二也只是顾自的喝茶,谁也没有说话。
这样差不多过了顿饭工夫,只见从楼梯口走上一个身穿竹布衣衫的中年汉子,目光四下扫动了一下,举步朝萧不二桌子走了过来,也没待萧不二招呼,就像老朋友一般,在横头坐下。
萧不二还拿着茶盅,一手托着下巴,望着那人,没笑,也没招呼。
那中年汉子伸手把竹筷从茶盅上取下,凑过脸含笑道:老哥有事找兄弟?萧不二托着下巴的左手,大拇指摸摸鼻子,目中唔了一声。
那中年汉子在这一瞬之间,似是突然大吃一惊,立即收起笑容,神色恭敬,压低声音说道:小的不知你老光临,实在该死,不知你老有何吩咐?唐绳武暗暗纳罕,忖道:这人木知是何路数?萧不二缓缓说道:小老儿就住在东大街悦来客栈。
那中年人连连应是,迅速的站起身,往楼下走去。
唐绳武愈听愈觉不解,心想:萧老丈找那人有事,怎么只和他说了一句话就走了。
萧不二也没有再说,目送中年汉子下楼,依然若无其事,缓缓的喝着茶,但他眼角,却朝右首一张桌上瞟去。
那是两个人在下着棋.目注棋评.心无二用。
萧不二耸耸肩,打了个呵欠,起身道:小哥,咱们该走了。
唐绳武正感坐着无聊,闻言立即站了起来。
萧不二从怀中取出几文铜钱,往桌上一放,便相偕下楼。
出了茶馆,唐绳武实在瞥不住了.开口问道:萧老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萧不二道:说穿了一钱不值,那人是个贼。
贼?唐绳武奇道:那么萧老丈找他则甚?萧不二笑道:小哥别忘了小老儿是贼祖宗。
唐绳武有些恍然,说道:老丈可是要他去查司马老丈的下落?萧不二道:连我贼祖宗都模不到半点眉目,这种小脚色那会查得出来?唐绳武道:那你找他做什么?萧不二道:我要他查另外一个人?唐绳武奇道:另外一个人?那是什么人?萧不二笑道:小哥也见过他,只是你也许忘了。
唐绳武道:老丈记的是怎么一个人呢?萧不二耸耸肩道:你记不记得,那天晚上,咱们躲在张老头的房里?不是看到有一个背负双剑的小童,在地下撬起一块方砖,钻了下去,小老儿就是跟他下去,才发现了地下城堡。
唐绳武点点头道:小可记得。
萧不二道:那小童既不是小鲁班的人,也不是无名岛来的,而且从那晚见过一次,从此就再没见过,你说了会是那一伙的人?唐绳武道:老丈说他劫持了司马老丈?萧不二道:就是因为我想起那块方砖下面,就是人工挖掘的一条隧道,通向地下城堡,和后来劫持小鲁班的地穴,极相类似。
唐绳武道:老丈认为这小童是那一路的人?萧不二道:他们能在彩带门和无名岛双重监视之下,悄悄劫持小鲁班,而且不落丝毫痕迹,即此一点,就可以知道这帮人必然是一个颇具规模的江湖帮会,小老儿想到当时他们能瞒过彩带门和无名岛的耳目,也许并未把人弄走。
唐绳武道:你说的是司马老丈?萧不二道:自然是小鲁班了,当时咱们都忙着追踪,他们极可能就把小鲁班藏在城里。
唐绳武眼光一亮,口中兴奋的啊了一审。
萧不二笑道:你莫高兴,现在事隔半月,他们早就运走了。
唐绳武道:那么我们还找得到?萧木二笑道:所以我们要找个小脚色来问问,做贼的人,目光最亮,城里来来往往的人,一个也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唐绳武道:原来老丈手下,还有许多人,分散在江湖上。
萧不二耸着肩膀,嘻的笑道:你当小老儿是坐地分赃的贼头儿?唐绳武道:他不是老丈手下,怎会如此听话?萧不二道:咱们这一行,不像别的帮会,有形式上的组织,但师徒相传,大家都守着祖师的规矩,不论走到哪里,只要是同行,都有互助的义务。
唐绳武道:小哥看了对老丈甚是恭敬。
萧不二道:那是小老几辈份比他高.我方才摸的还只是鼻子,若是搔起头皮来,不把他吓出尿水来才怪。
唐绳武好奇的道:什么叫做搔头皮?萧不二道:搔头发,就表示贼祖宗。
两人边说边走,回到悦来客栈,天色已快昏黑。
那店伙因萧不二出手大方,一见两人回转,立即迎着笑道:二位客官回来了。
不待吩咐.抢在前面,替两人打开房门,掌上油灯,接着又送来茶水.一面伺候着道:快是用饭的时候了,可要小的吩咐厨下准备?萧不二点头道:好吧,你要厨下搞可口的做来就好。
店伙又道:你老要什么酒?萧不二道:花雕!店伙答应一声,立即吩咐下去。
店伙送来酒饭,两人正在吃喝之际,门上响起了剥落之声,接着只听有人放轻声音说道:小的姜七求见。
启绳武起身打开房门,只见来人就是茶馆中见过面的中年汉子,这就点点头道:兄台请进。
姜七跨进后,立即恭敬的打了个供道:老爷子正在用膳,小的打扰了。
萧不二点头笑道:姜老七,辛苦你了,快坐下来,喝一杯。
姜七慌忙道:老爷子不用客气,小的已经吃过饭了,再说,老爷子难得到永宁来,小的理该给你请安来的。
萧不二夹了一筷菜肴,送到目中,一阵咀嚼,然后筷子期窗外一指,笑道:姜老七,你把客人都给我接来了,你自然辛苦了。
说话之时,两只竹筷早已朝窗外电射出去。
但听有人大叫一声,咕咚栽了下来。
紧接着有人厉声道:老匹夫报个万儿。
唐绳武目注窗外,霍地站起。
萧不二一手按在他肩头,微微摇头,一面朝窗外嘻嘻一笑道:你们连小老儿都不认识,还在江湖混个屁?说到最后,突然大声道:记住了,小老儿就是萧不二。
唐绳武道:这两人不知道何路数?萧不二笑了笑道:就是茶馆里坐在咱们右首下棋的两个朋友。
姜七站在那里,一脸俱是惊诧之色,突然扑的一声,跪了下去,连连磕头道:你老就是萧老爷爷,徒孙有眼不识泰山,务望老祖宗恕罪。
原来萧不二在江湖偷字门里,辈份极高,目前在各地行道的弟兄,差不多全是他的徒孙辈了。
萧不二道:起来,起来,小老地不喜欢这一套,我原不想告诉你的,不料这两个瞎了眼的朋友,非逼我亮万儿不可,来,来,姜老七,小老儿面前,别拘俗礼,你坐下来,咱们好聊。
美七站起身来,那里敢坐?萧不二道:小老地约你来,就是有件事要向你打听,你这么站着和小老儿说话。
等话说完,小老儿这条项颈也差不多僵硬了一半。
姜七心中暗道:这位名满天下的老祖宗,说话倒也风趣得很。
一面恭敬的道:小的恭敬不如从命。
当下就在萧不二横头坐了下来。
萧不二目光一抬,道:你是本地人?姜七道:是,小的原是虞氏人,落籍在此。
萧不二道:你对城里的清形很熟么?姜七道:先父在世之日,曾在东大街有一家布庄,小的可说从小生长于此,别说城里,就是城外方圆五十里,小的也一样熟悉。
萧不二道:好,我先们你,这一带是什么人的势力?姜七道:这里邻近洛阳,谁也不要这块小地方,除了过路的武林人,这倒是谁的势力也没有。
如果一定要说谁的地盘,那就只有部山派离的最近,但那些鬼徒鬼孙,也很少到这里来。
萧不二点头道:没错,大城镇的边上,往往就是三不管地带,看来你倒是这里的地头蛇了。
姜七脸上一红,道:小的从不在本地做买卖,伙计们也都在洛阳,因此城里城外,大家还卖小的一些交情,你老要打听一件什么事情?只管吩咐。
唐绳武暗道:好啊,原来他还是坐地分赃的贼头,但他穿着一件竹布长衫,从外貌看来,竟是一个十分诚朴的乡巴佬。
萧不二道:如此甚好,我要问的是半个月前之事……姜七口中啊了一声,抢着道:半月前,不知为了什么,北门外一带,突然出现了不少武林人物,据说彩带门的少门主也曾在那里露过面……萧不二道:你知道还有那一路的人呢。
姜七道:另外据说在江湖上已有三年不曾活动的朱衣门的人,也赶来了。
萧不二道:还有呢?麦七道:小的只知道这两起人,都到过小石洞,旁的就不知道了。
萧不二有些失望,问道:那么城里有没有江湖上人落脚?姜七道:没有,这里邻近洛阳,除了过路的,很少有武林人到城里落脚……萧不二道:你再想想看?姜七想了想,依然摇摇头道:小的真的想不起来,那几天城里有什么武林朋友?萧不二道:有没有可疑人物,在城里落店?姜七道:这里就只有一家客栈……哦,有一帮走江湖卖解的,在这里住过,他们是从洛阳来的,要上长安去。
路过此地,歇了几天,那是几个跑江湖卖解的,也称不上武林中人。
萧不二极为注意,问道:你认识他们?姜七道:不认识,他们一共只有四个人,带着几只箱笼。
萧不二道:你说得清楚一些。
麦七似乎深感奇怪,望了萧不二一眼,续道:这四人中,班主叫王麻子,和妹子王幺姑,还有两个是伙计,王麻子练过硬功,可以一掌切碎七块砖头,王生姑会走绳索,两个伙计只是敲敲锣鼓,和管理箱笼的角色。
萧不二道:箱笼里是什么?姜七道:大概有四五只箱笼.除了衣物,还有一头獒犬。
一只金丝猴、一只穿山甲,还有一个人……萧不二心中一动,问道:那人躺在箱笼里么?姜七道:其实他们应该说是有五个人,只是其中一个,一直和猴儿住在一个笼子的朱儒,骑在狗背上,就和咱们骑马一样。
萧不二眼睛一亮,急急问道:这人是何模样?姜七道:说来真也可惜,这人除了身子太小,人着实生得不错,眉目清秀.唇红齿白,真是一表人才,所以他特别逗娘儿喜爱。
不错了,他口中说的小人,准是在张老头房里见过的那人!萧不二一手抚着他几茎鼠髭.沉吟道:你说他们是上长安去的?姜七道:小的听他们这么说,是不是去了长安,小的就不清楚了。
说到这里,忽然问道:你老远莅永宁,就是为王麻子他们……萧不二道:小老儿是找一个人来的,也许和他们无关。
目注姜七,又道:对了,你方才提起过小石洞,可知小石洞十几户人家,怎会突然烧光了?姜七道:这个好像是江湖人下的毒手,据小的推测,不是朱农门就是彩带门干的。
萧不二道:村里的人呢?姜七道:奇怪也就在这里,十几户人家都烧光了,就是不见一具尸体,地保报了官,因为没有人命,也就算了。
萧不二心中暗道:这几个贼人,好毒辣的手段,敢情用了消形散,杀人放火,尸骨无存。
姜七见萧木二没有作声,躬身道:不知你老还有什么吩咐?萧不二耸耸肩,笑道:没有了,小老儿要打听的,连一点影子也没有?姜七道:你老到底要找谁?萧不二摇摇头道:说也没用,你不会知道的。
姜七躬身道:你老别无吩咐,小的告退。
萧不二道:好,你可以走了。
姜七恭敬的朝萧不二行了一礼,又朝唐绳武拱拱手,退出房去。
唐绳武道:萧老丈,看来司马老丈是被王麻子一帮人劫走的了。
萧不二望了他一眼,笑道:你也想到了?唐绳武道:小可觉得他们带了几只箱笼,如果把火装在箱里,什么人也不会注意。
萧不二点头道:不错,起先小老儿还有些疑问,如今全解开了,他们带的一只穿山甲,大概是久经训练,善于钻洞,张老头房里,方砖底下一个主穴,和后来劫持小鲁班的地穴,都是它的杰作了。
唐绳武道:只是这伙人,已经走了半月,又到那里去找呢?萧不二笑道:你总该知道声东击西这句话吧,那是用兵之道,贵在出奇制胜,本来要攻击西地,但却声言攻击东地,用以搅乱敌人耳目,那王麻子说的从洛阳来,要西去长安,以小老儿推测,他们其实是往东去的……说到这里,突然顿顿脚道:糟了,咱们快走!唐绳武诧异的道:老丈想到了什么……萧不二不容他多说,急急推门而出,一面催道:不用多问,快跟我来。
匆匆往外行去。
唐绳武跟在他身后,出了客店,走没多远,只见街上围着一大圈的人,似是在瞧热闹。
只听有人说道:好毒的蛇,看来是七步蛇咬的了?萧不二挤到里面,举目瞧去,果见一个人倒卧地上,那不是刚从客栈出来的姜七,还有谁来?萧不二皱了一下眉,暗暗叫道:果然来迟了一步。
唐绳武真的一呆.忍不住道:老丈,那不是姜老七么?他怎么了?萧不二道:咱们进去看看。
二人走到姜七身边,低首看去,只见他双目圆睁,犹留着惊布之容,肤色已呈灰黑,显然中了剧毒!萧不二伸手往他胸口一摸,全身僵冷,业已死去了一回,一条右腿,肿得甚粗,色呈乌黑,伤口在足踝上,还在流着黑血。
唐绳武低声问道:老丈,他是给蛇咬了一口么?萧不二缓缓地起腰来,凝重的道:不错,这是一种剧毒无比的追风乌梢蛇咬的,奇怪,这种追风乌梢蛇,只有广西深山中才有……话声未落,突觉身后似有一缕极其轻微的尖风急袭而来,萧不二是何许久,他身形有意无意的一侧,伸手拍拍唐绳武肩膀,说道:咱们回去吧!他这一侧身,拍唐绳武肩膀,那支细小暗器,正好从他助下接过,他左手轻轻拈住,那是一支细如牛毛的喂毒吹针。
萧不二心中暗暗一凛,村道:果然会是苗人。
心念转动之际,目光已迅速朝人群中扫去,但围着这么一大圈的人,你能找得出谁来?萧不二也没有说什么,两人挤出人群,回转客店,刚一推开房门。
萧不二忽然轻咦了一声,说道:咱们房里,有人来过了。
举步跨进房去。
唐绳武跟在他身后,问道:老丈如何知道有人来过了?萧不二笑道:小老儿若连这点也看不出来,还配称贼祖宗么?目光一转,瞥见临窗桌上,端端正正放着一个信柬,急忙走了过去,伸手取过,信封上赫然写着:萧兄升启四字。
信封并未封口,萧不二伸出两个手指头,抽出笺纸,只见上面写道:书奉萧兄台尊右:睽违多载,正切驰思,欣闻云施西来,局胜欢忡,明日日落时分,当遣专人奉还于洛城西门,敬备菲前。
藉叙契阔,幸垂鉴焉。
敌人知名不具。
萧不二看的暗暗皱眉,心想:今晚一连串发生之事,都和此人有关,这是什么故人?唐绳武问道:这信是什么人写的?萧不二耸耸肩笑道:明天傍晚,有人请咱们吃饭。
说着,随手把信笺递了过去。
正好店伙提着一壶开水,进来彻茶。
萧不二问道:伙计,方才咱们出去之后,可曾有人来过么?店伙听的一怔,忙道:没有啊,你老可是丢了什么吗?萧不二道:没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罢了!店伙退出之后,唐绳武低声问道:老丈知道这人是谁么?萧不二笑道:他信上不是自称故人么?那一定是小老地认识的人了。
唐绳武道:那是说老丈也不知他是谁了。
萧不二道:见了面就会知道。
唐绳武道:老丈准备去赴约么?萧不二道:咱们是找人来的,既然有人出面计约,如何不去?唐绳武道:小可也要去么?萧不二笑道:小哥是作什么来的?有了线索,你能不去么?唐绳武道:但他信上,没提小可。
萧不二笑道:小哥可以扮作我的徒儿,咱们见机行事。
唐绳武点点头,两人喝了一杯茶,也就熄灯就寝。
快近三更时分,唐绳武睡梦之中,依稀听到屋瓦上悉佩有声,倏地睁目,正待翻身坐起!只听萧不二以‘传音说道:小哥醒了么,快别动。
唐绳武暗忖:原来萧老丈早就听到了。
心中想着,但见从屋梁上缓缓垂下一团黑影,那黑影蠕蠕而动,竟然是一个拳头大的蜘蛛。
两颗豆眼,惨绿有光,四对钢钩似的脚上,生着刺一般的黑毛,一望而知是剧毒之物。
那蜘蛛下落之势,极为快速,眨眼之间,已落到帐上,稍微停的一倍,就活帐门缓缓朝床上爬来。
萧木二早就等候着它,就在那蜘蛛爬到帐门之际,手指轻轻一按,灭毒喷筒噎的一声,喷射出一团水雾,朝蜘蛛身上罩落!说也奇怪,那蜘蛛好像识得利害,立时始伏不动,等水雾喷过之后,它似是负了伤一般,突然发足急爬,飞快的往床下爬去;但它只爬了二尺光景,忽然停住,原来它四对毛脚已经起了痉挛,一阵颤抖之后,嗒的一声,在地板上跌落。
唐绳武暗暗忖这:看来这灭毒喷筒中所贮的药水,厉害无比,这大一个蜘蛛,只被喷上了少许,眨眼之间,就死去了。
想到这里,突然心中一动,又想:这药水能在眨眼之间,迅速杀死毒物,极可能也是毒性极烈之物无疑,大师豢养各种毒物,这喷简对他是个大克星。
实在应该由他老人家保管,也许可以研制出化解办法来,不然他老人家一身毒物,就永远受制于人了。
突然瓦屋上传来一阵轻微细响,但见一处裂开的瓦缝中,迅速速爬下四五条尺长蜈蚣,一下落到帐顶之上,往下爬来。
这几条蜈蚣,都有三个手指并起来那么粗,长约尺许,均是罕见毒物,自己两人纵是炼成了毒功,不畏毒物,但遇上这等剧毒之物,却也不敢轻易用手去抓。
萧不二迅快的举起喷筒,朝几条蜈蚣上喷去。
灭毒喷简果然灵效无比,这一喷之下,立听到接连响起四五声拍‘啪之声,那五条蜈蚣一起跌落地面.但见它们昂起前头双约,在地下打了几个转.便自不动。
萧不二骨碌碌从床上跃起,仰脸低笑道:小老儿明天一早,还要赶路,朋友快不可恶作剧了。
话声方落,但声屋面上登时响起轻微的声响,飞快的逸去。
萧不二耸耸肩,回身躺下,拉过一条棉被,正待睡觉。
唐绳武低声叫道:老丈……萧不二道:没事了,快睡吧,反正明天就会见到他们主子了。
一宵无话,第二天一早,萧不二把死了的蜘蛛、蜈蚣,一齐包了,和唐绳武会账出门,朝洛阳行去。
中午时分赶到宜阳,只见路旁迎出一个伙计模样的人,含笑招呼道:两位客官,可是从永宁来的萧大爷么?萧不二颔首道:没错,你是……那伙计模样的人陪笑道:小店酒席已备,小的特地在此恭候,两位请随小的来。
说完,领着二人,朝一家酒馆走去.到得门口,连连抬手肃客,躬身道:二位请。
萧不二跨进店堂,立时又有二名店伙迎了上来,连连哈腰,说着请字,把两人迎到楼上。
这时正当中午,直阳是洛阳近邑,往来旅客,差不多都在这里打尖,楼上雅座,已有九成座头。
但见中间一席,已经放好杯筷,却是空着,伙计引着两人走到那张席上,拉开椅子,陪笑道:客官请坐。
另一名伙计立即端上茗茶,然后退了下去。
唐绳武道:老丈,这是怎么一回事?萧不二笑道:大概是小老儿那位老朋友替咱们定的酒席,而且已经会过账了。
唐绳武道:这人为什么替我们定酒席呢?萧不二扭扭头,喀的笑道:这就是老朋友咯!二人说话之际,两名店伙陆续送上酒菜,海陆珍送,备极丰盛,一盘盘的大菜,放满了一桌,简直是一席上等酒筵,别说两个人,就是十个人,也吃不完。
萧不二举筷笑道:小哥,请吧,老朋友的一番诚意,咱们不可辜负了。
说完,就大吃起来。
许多食客,先前还当这老少二人在这里宴客,如今眼看只有他们就吃喝起来,莫不暗暗觉得奇怪。
萧不二也不去理会他们,只顾大吃大喝,点心,荣肴,还在一道道上来,两人那里吃得下这许多东西,每一道菜,只不过动上一二筷,就撤了下去。
一会工夫,两人停下筷来,店伙送上面巾,萧不二抹抹嘴巴,偏头问道:伙计,账已经付了吧?那伙计连忙陪笑道:是、是,你老的朋友已付过了。
萧不二摸出一锭银子,赏了店伙,就和唐绳武起身下楼,在店伙们的高声谢赏中、扬长出门而去。
一路无话,赶到洛阳,差不多是黄昏时分。
刚刚进入城门,就见一个三十左右的青衣汉子,迎面走来,朝萧不二拱拱手道:这位就是萧大侠么?萧不二道:不敢,小老地正是萧某。
那汉子道:小的奉命迎接萧大侠而来,已经在这里恭候多时了。
萧不二道:贵上何人?那汉子笑道:小的只听敝上说萧大侠是几十年的老朋友,旁的就不知道了。
萧不二道:资上现在何处?那汉子道:小的替两位领路。
转身朝前行去。
萧不二、唐绳武两人紧随那汉子身后,转过几条大街,忽然折入一条僻静的巷子。
那汉子行到一座高大的黑门面前,脚下一停,回身说道:二位请稍候。
急步跨上右阶,举手叩了两个门环。
只听呀的一声,木门开启!一个身穿黑衣的老人,当门而立,问道:客人已经来了么?那汉子道:到了。
挽手从怀中摸出一块令牌,托在手中。
黑衣老八点点头,朝萧不二和唐绳武二人打量了一眼,便自闪身让开。
萧不二觉得那黑衣老人权目奕奕,分明是个身怀武功之八,心中暗自纳罕,不知他们主人究竟是何等人物?那汉子躬躬身道:二位请进。
两人也不客气,拾级而上,进入大门.但听身后砰然一声,两扇木门已经关了起来。
萧不二也不以为意,只是随着那汉子行去。
快到二门,但见两扇黑漆高大门户,还是紧紧关着。
那汉子领着两人不走二门,却朝右首长廊走去。
那是一道腰门,他趋前一步,举手叩了三下门环,便即退下,躬身道:门内另有迎接两位之人,恕小的告退。
说完,便自退下。
唐绳武心中暗道:这里不知是什么地方,竟有这般神秘。
心中想着,但见一扇黑门启处,迎出一个黑衣童子,欠身一礼道:小人替二位带路。
这时天色早已全黑,两人凭仗目力,还可看得清楚,门内又是一条长廊,雕栏曲折,两旁种着不少花木。
那黑衣童子脚下甚是轻快,一会工夫,已到长廊尽头,迎面一道月洞门,但两扇朱门,还是紧紧闭着。
萧不二摸着下巴,哼道:你们主人架于实在不小,老朋友来了,不亲自出来迎接,还把门户一道道的关起来。
黑衣童子没有作声,走到月洞门前,伸手朝门框上按了两按。
萧不二是何等人,一眼已看出这道月洞门是钢铁铸成,但也并没说破。
既然来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就在此时,但见两扇朱门,缓缓向两旁移了开去。
黑衣童子身于一侧,躬身道:二位请进。
萧不二举目望去,月洞门里面,竟然一片幽暗,不见灯光!这一点,萧不二早就发现,这幢大宅院,自己从大门进来,一直就没有见过灯光。
只见这两扇月洞门里面,似乎特别显得黑暗,黑暗对萧不二而言,并不足以构成威胁,使他望而却步。
反的,黑暗是他最习惯也没有了.但使他觉得奇怪的,是这座月洞门里面,绝不是院落.也不是房屋.竟然又是一条宽敞的走廊。
走廊怎会如此黑暗?那就可以想得到这条走廊.不通丝毫天光。
萧不二纵然想不透这位老朋友如此安排.究是什么意思?但他还是毫不思索的走了进去。
那黑衣童子已在门外站停,并没跟入,腿就在两人跨进月洞门,才走了前步,只听砰然轻响,身后两扇门便已关上。
两人眼前,登时变的一片漆黑!唐绳武听出声音不对,警觉的道:那是两扇铁门.咱们上当了。
萧不二嘻的笑道:为师的早就看出来了。
他把为师二字,特别说的口音较重,那是暗示唐绳武,咱们此刻,是师徒二人,你别说漏了嘴,叫我老丈。
唐绳武自然听的出来,暗暗一笑,忙道:师傅既然看出来了,怎么还要进来?萧不二笑道:为师是赴老朋友之约来的,怕什么?他已经看清楚这里只是一道空无一物的走廊,因此他一边说话,一边就举步朝前走去。
唐绳武跟在他身后,一手紧接剑柄,耳目并用,全神戒备。
黑暗之中,甚是平静,好像他的戒备是多余的。
估计只走了十几步路,便已到了尽头处.萧不二脚下堪堪一停,耳中闻到一阵轻震,接着便有一股轻微的凉风,迎面吹来。
萧不二经验老到,已可听出那一阵轻震,准是墙间有一座机关控制的门户,现在已经打开。
而那一股凉风,正是从门内吹出来的。
门移开了,但这道门户,使萧不二觉得有些犹豫,因为门内依然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看不到没关系,只是这股凉风,显的不大对头,经验告诉他,这种凉滚的风,该是从地窖里吹出来的。
这位不知名的老朋友,一路把自己两人,引来此地,这回又要把自己引入地窖,究竟弄的是什么玄虚?萧不二想到这里,忍不住探手入怀,摸出千里火筒,正待打亮!突见前面不远的地上,出现了一圈黯淡昏黄的灯光,缓缓朝前移动。
萧不二果然没料错,这道门户之内,地势缓缓向下延伸,似是一条通向地下的隧道。
正因四外一片漆黑,这圈黯淡灯光,也显得昏黄无力。
除了可以照着你往前去,不致走错,四外景物,根本无法看的清楚。
萧不二朝身后唐绳武低声道:快随我来,但必须看清脚步,不可走错一步。
话声一落,立即举步朝那圈灯光追了上去。
那灯光冉冉而行,好似低低的浮在地面上,行动并不太快。
萧不二追上那圈灯光,才看到前面有一只纤小的弓鞋,在地上移动。
那是一个女子提灯前导,只是灯光是朝地下照射,所能看到的除了又尖又翘的一只弓鞋,和两条葱绿滚边的裤管,在前面晃动,就什么也看不到。
从这女子的弓鞋裤管推测,定然年轻被轻,敢情是个使女。
萧不二轻咳一声,问道:姑娘要把小老儿师徒,引去那里?那使女道:我家主人已在花厅上恭候,小婢是替二位带路的。
声音娇脆,果然是个少女。
萧不二心头微微一笑,又道:你们主人既在花厅等候,干么要小老几绕上这么一个大圈子?那使女道:凡是第一次到这里来的人,都得走这条路。
萧不二心中暗道:自己料的不惜,这条路果然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让你迷乱方向而已。
接着说道:你们主人信上,自称和小老儿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了‘但小老儿却一直想不起是谁来?那使女笑道:你老见到主人,自会知道。
萧不二道:但小老儿有个脾气.就是喜欢先错上一猜。
那使女娇笑道:那你就猜咯!隧道一路往下,但走了百来步之后,已经到了平坦之处,这一段路,却有了岔道,也有了拐弯转角。
只是随着灯光而行并不觉得,好像一直走着直线。
萧不二是贼祖宗,别说还有灯光引路,就是你蒙着他眼睛,走过一次,第二次就成了他的老家。
因此毫不注意,只是和那使女说道:以小老儿猜测,你家主人,有这么大的一座宅院,准是一位江湖上大大有名的人物。
那使女一面引着他拐弯,一面嗤的笑道:你猜错了,我家主人,已有多年没在江湖走动。
萧不二道:隐迹多年,那就更不好猜了,小老儿这一路上,看到不少贵府的管家们,一望而知,个个都有绝高身手,不知你主人从那里去物色来的?那使女低笑道:咱们都是……他突然警觉萧不二是在套她的口气,就倏然住口。
咱们都是什么?萧不二听她忽然不往下说,忍不住问道:姑娘怎么不说话了?那使女尖哼一声,道:我不说了。
萧不二躬着腰,问道:为什么?那使女道:没有什么,你想问什么?不会去问我家主人?泄漏机密,按帮规就是死罪,小婢可没有这个胆子。
帮规,萧不二又听到了一句,好像这里是一个什么帮?不错,这一路过来,在他们来说,已经布置的十分神秘,但这点机关布置,在萧本二眼里,简直如同儿戏。
这就是他们要把小鲁班司马长弘请来的主要原因了。
隧道之中,转了几个弯之后,现在地势已经逐渐往上了。
执灯少女莲步细碎,款款而行,果然不再说话,但萧不二岂肯放过机会,耸耸肩,又道:你们这座地道里,倒有着不少间房屋。
那使女奇道:你看到了?这里比墨还黑,萧不二看得到?但由这使女的口气听来,就证实地道里果然有着不少间房屋了。
萧不二暗暗一笑,道:小老儿只是想罢了,地道里要是没有房屋,干么要造这条地道?那使女道:那是隧道咯,主人在花厅等候,不走隧道,如何过去?萧不二突然心中一动,暗暗哦道:是了,方才那汉子把自己两人,领到一条小巷之中,那座屋宇最多只有两进,但这条隧道,少说也是半里来长了。
那是他们主人,另在一处秘密之处,说不定已经穿过了几条街,也说不定已经不在城中,因为方才那条小巷,业已邻近北城,半里以外,不就已是山麓?萧不二心念不住的转动,只是猜不透这位神秘主人究竟是谁?正行之间,前面灯光忽然熄去,眼前登时一片漆黑。
只听那使女道:二位可以出去了。
话声甫落,身前不远、已经响起一阵轧轧轻震,两扇月洞门缓缓开启。
!萧不二、唐绳武相继跨出门外,但觉清风拂面,星斗满天,自己两人正站在一条花木扶疏.回栏折曲的长廊之上。
两扇月洞门,已经缓缓合拢,门外左右两边,早已词立着两名身穿浅紫衣裙、手执纱灯的使女。
看到两人走出,立即一齐躬下身去,檀口轻启,莺声呖呖,齐声说道:小婢给贵客引路。
没待二人开口,环佩叶咚,并肩在前引路。
萧不二心中暗道:此人排场倒是不小。
当下也不多说.就和唐绳武随着两名使女身后,朝厅上行去。
这条长廊,似是直通前院,但行到一半,两名使女便自向右拆去,穿过花架,进入一道腰门。
那是一个宽敞的院落.花厅上灯烛辉煌,如同白昼。
两名使女领着两人刚刚走近阶前,只听敞厅上上传出一个沙哑的笑声,说道:萧老哥远来,兄弟有失迎迓。
随着话声,抢出一个紫脸浓眉,矮胜身材的紫袍人来,朝萧不二连连抱拳作揖。
萧不二不觉怔住了。
他一生闯荡江湖,不论识与不识,只要江湖上有些名头的的人物,多少总有个耳闻,此人自称故人,但见了面,竟然从未见过,连他声音也陌生的很。
不但自己熟人中没有这样一位仁兄;就是江湖上,也没有听过有这样一号人物?萧不二尽管心头浮疑,脚下却是没停,双手一拱,嘻嘻笑道:你老哥坐在厅上,却叫小老和师徒两个,摸黑走了这许多路。
他没问紫袍人是谁?这口气倒像真是多年没见的老朋友。
紫施人呵呵一笑,抬手肃客,说道:快请里面坐。
萧不二也不客气,昂然进入花厅,分宾主落座。
两名紫衣使女,立即替两人送上香茗,回身退下了。
东方玉《无名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