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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捷足何人已杳纵

2025-03-30 07:09:57

赵南珩摇头道:没有啊,他老人家赐晚辈乾坤金钱之日,晚辈还不知他就是乾坤一丐,当时他老人家只交代我务要妥藏,不可遗失,所以晚辈把它系在裤带头上的。

至于到终南山来,他老人家也只说要找办件事儿,究竟办什么事?也没和晚辈说清楚,这张字条是三天前他老人家的今高徒天地一卜留在晚辈桌上的。

白衣儒生修眉微蹙,耐心听赵南珩说完,诧道:这就奇了!他边说边从袖中取出一枚古铜大钱,放在桌上,然后又道:昨天早晨就有一个自称赵南珩的人,带了这枚金钱前来见我……赵南珩蓦地一怔,急着问道:老前辈,那是怎么样一个人?白衣儒生淡淡一笑,瞧了赵南珩一眼,道:当然和你生得一模一样,而且还佩了一柄倚天剑……啊!赵南珩惊得几乎跳了起来,惶急道:那是晚辈在三天前遗失的。

接着就把三天前遗失宝剑,及天地一卜留字经过,说了一遍。

白衣儒生目视远处,沉吟道:此人冒你之名,假托游前辈因绿玉金莲千手如来已为南世侯所得,才要我传你飞龙剑诀,那么此话也是捏造的了。

赵南珩道:这话有一半倒是不假,南世侯参悟‘辟邪剑法’,是晚辈亲眼目睹之事。

他不待白衣儒生再问,又把自己找上祝融峰之事,详细说出。

白衣儒生点点头,笑道:这么说来,当年武当派失落的绿玉佛像,倒确是南公靖取去的,哈哈,南世侯虽然参悟‘辟邪剑法’。

但据你所说,当年先父应邀前去,为四大门派设计的九式回龙身法,依然没被他发现。

南世侯素工心机,怎会没想到一座绿玉佛像,何以要配上一个纯金莲座?赵南珩听得暗暗哦了一声,敢请九式回龙身法,就在金莲之上。

白衣儒生忽然目视赵南珩,问道:你方才自称峨嵋门下,可是大觉大师的传人?赵南珩道:晚辈是老师傅记名弟子。

白衣儒生点点头,又道:你今年还未满二十,怎会离开伏虎寺的?赵南珩听他问得出奇,不由一怔,暗想不满二十,难道就不可离开伏虎寺了?忽然想起自己离开峨嵋之日,老师傅也曾叮嘱过自己,有不满二十,不准离开少林寺之言。

一面恭敬的回道:晚辈是因峨嵋宣布封山,才离开伏虎寺的。

白衣儒生道:大觉大师没叫你去找百愚上人?赵南珩又是一楞,答道:晚辈曾在少林寺住过一年。

白衣儒生修眉微微一皱,说道:小友且把离开峨嵋以后,遇到过一些什么人,以及如何和神丐结识经过,详细说给我听听。

赵南珩只当中飞龙对自己还未完全相信,这就把自己下山以来,所经过的事情,简扼说到找上终南山,天地一卜昨晚在洞口留字为止。

同时从怀中取出游老艺送自己的一盒易容药丸,送到白衣儒生面前,用以证明自己所说的全是事实。

白衣儒生目中神光一闪,面露微笑道:其实我方才看了天地一卜留柬上四句话,已经知你不假,只是我自从隐居此地以来,与世相遗。

听你所说,目前江湖上,和六十年的情形,并无多大变故,依然是西妖、南魔两股势力,蠢蠢欲动,由此可见那个冒你前来之人,也不外是西妖、南魔手下。

赵南珩道:老前辈说的极是,晚辈心中,也是这般想法。

白衣儒生含笑道:我虽是一时失察,被他骗去半块玉坠,但此人能瞒过我的眼睛,易容之术,不可谓不高明。

好在他既然有心到我这里骗取半块玉坠,自会赶去北雁荡,求取另外半块玉坠。

从此地前往雁荡,少说也有三千里路程,你只要能在半月之内,赶到北雁荡金牛岭,不怕追不上他。

神丐游老前辈要你来此找我,另有深意,你到了北雁荡正觉庵,自会明白,目前你已经学会‘辟邪剑法’,找再传你‘龙飞九渊’身法,当可更具威力。

赵南珩虽觉这位二代中飞龙有许多话,说得含混不清,但自己和他初次见面,不敢多问。

此时听说要传自己龙飞九渊身法,不由大喜过望,立向白衣儒生恭身称谢,一面问道:老前辈,‘龙飞龙渊’可就是绿玉金莲上的九式‘回龙身法’吗?白衣儒生微笑道:龙飞九渊,乃是‘飞龙剑诀’上的功夫,出于倚天剑玉坠,是昔年昆仑派不传之秘。

至于九式回龙身法,则是先父受四大门派前代掌门人之邀,替他们‘辟邪剑法’设计的身法,当然不能和‘龙飞九渊’相比。

赵南珩这才知道龙飞九渊竟然是中飞龙传家绝学,白衣儒生居然肯把绝世武学相传。

敢情是看在乾坤一丐游老前辈的面上,心中又是感激,又是兴奋。

只听白衣儒生又道:武学中,许多人都认为前人留下的东西,定是不传之秘,绝世神功,殊不知武学一道,比有闻发。

几十年前可以傲视江湖的功夫,也许到了几十年后,已经不足为奇,这是因为大家都在不断的进步之故。

‘辟邪剑法’虽是针对西妖南魔而设计的一套剑法,六十年前,固然足有克制西妖南魔之功,但到了六十年后的今日,西妖南魔的本身剑法,已和六十年前的有所不同,譬如去芜存精,改正了原有缺点,或新创更具威力的招法。

‘辟邪剑法’也未必能克制得了。

我传你‘龙飞九渊’,纵或们非他们对手,自保或可余。

说完站起身子,带着赵南珩走到亭前一片沙地之上,回头道:你看清楚了!说声出口,人已离地飞起,当真矫若游龙,忽高忽低,盘空匝地的回旋飞舞,疾如飞轮。

赵南珩内功火候极深,但也看得眼花绽乱,哪想看得真切?正待凝神细看。

白衣儒生早已含笑站在他身前,蔼然道:龙飞九渊,共为九折,我已在地上留下脚印,你只要把步位记住,慢慢练习就是,我先得传你口诀。

当下,传了口诀,然后逐一解释。

赵南珩人本聪明,经白衣儒生悉心教导,对这套奇妙深奥的上乘武学,居然领会了一半。

白衣儒生见他悟性极佳,自然大是高兴,就命赵南珩依照地上脚印,慢慢游走。

赵南珩对身法口诀,一经言释,自然容易领悟,但到了真正练习之时,却立时感到十分繁难。

不是出步不对,就是姿势变样,走了二三十遍,竟难仿学一步。

虽有白衣儒生不住的点拨纠正,还是足足耗了两个时辰,一直练到中午时分,才把这套身法的基本步数走对,当然还谈不到什么变化。

白衣儒生已是感到非常满意,吩咐赵南珩停止练习,把他带入所居茅屋,吃过午餐。

取出一柄宽约八分,长约三尺有奇,可以卷成一团的细长软剑,含笑道:此剑名曰盘龙,原是先父放物,我已有多年不用,你倚天剑被人盗走,暂时可用此剑防身。

尤其我半块玉坠,落在歹徒手上,此去北雁荡,此剑他可算得是我信物,‘龙飞九渊’身洁,你已经记热步法,可以在路上慢慢练习,我另外再传你一招剑法。

赵南珩接过盘龙剑,只觉这位中飞龙目光慈蔼,对自己当真爱护备至,心头不禁一阵感动,脱口道:老前辈如此栽培,晚辈感激不尽。

白衣儒生微微一笑,便开始传授赵南珩一招剑法。

说也奇怪,那龙飞九渊身法,回翔九折,何等奇奥,赵南珩练了两个时辰,也把步数学清楚了。

但这一招剑法,虽经白衣儒生不厌其烦的解释,却在分拨点教导,练了三个时辰,许多精微之处,还是不能完全领悟。

赵南珩自幼练剑,自认对剑术一道颇有心得,尤其最难学会的辟邪剑法,是从四大门派四种镇山绝艺中撷取精华而成的上乘剑法,把式已是够繁复的了,自己也一学就会。

可是眼前仅仅只有一招剑法,却有如此难学,简直令人难以置信,自己突然会变得如此笨拙?心中不禁又愧又急,只是澄志净虑,排除杂念,聚精会神的加紧练习。

白衣儒生并没有因赵南市的错误百出,感到不耐,从旁督促,更是丝毫不肯放松,既不令他中途休息,甚至连晚餐也好像忘了。

这样一直练到初更时分,赵南珩才算勉强学会。

白衣儒生吩咐他收起软剑,回到茅屋进餐。

饭后,白衣儒生要赵南市趁这一晚工夫,在山中把初学的龙飞九渊和一招剑法,尽量练熟为止。

一面又要小童引赵南珩到左边房中安息,吩咐完毕,便自进入静室。

赵南珩即使没有他吩咐,自然也不肯放过练习机会,和小童到左边房中,转了一转,就到茅屋前面空地上继续练功。

直到自己认为身法。

剑法,都已差不多练熟,已是月落参横时候,才回房休息。

第二天一早,赵南珩刚一醒转,就见那小童悄悄进来,含笑道:赵少侠,主人方才吩咐过,你醒来了,就请你去呢!赵南珩赶忙一跃而起,问道:赵老前辈现在哪里?小童轻声道:我们主人每天清晨,都要在亭前看日出,这时在挹翠亭上。

赵南珩匆匆抹了把脸,跨出茅屋,果见白衣儒生和昨晨一样,背负双手,面东而立!这时朝霞初透,一轮红日,从远山缺口,缓缓升起,山林间充满着一片清新。

赵南珩忽然想起从前听人说过,玄门中有一种至高无上的功夫,叫做干清罡气,练成之后,不但刀剑不伤,水火不侵,而且分合由心,十丈之内,伤人无形。

据说修习这种武功的人,必须每日清晨,面对东方,吸取干阳之气;但这种功夫,江湖上只有传闻。

莫非这位二代中飞龙每日要在亭前看日出,就是在练干清罡气?从茅屋到捐翠亭,中间还有二三十丈远近,心中想着,脚下并没停顿,快到亭边。

白衣儒生已缓缓转过身来,蔼然颔首道:小友起来了?‘龙飞九渊’身法,和一招剑法,是否全学会了?还有什么疑问没有?赵南珩连忙恭敬回道:晚辈愚鲁,勉强都记注了。

白衣儒生点点头道:这样就好,只要记住了,以后自会熟练,大家都把武功叫做功夫,就是你多下一分功夫,就有一分收获。

赵南珩垂手应了声是。

白衣儒生道:此去雁荡,路途遥远,现在你就可以下山去了。

赵南珩迟疑了一下,抬头道:晚辈到北雁荡金牛岭,不知是找哪一位老前辈?白衣儒生两道眼神瞧着赵南珩,点点头,微笑道:你到了金牛岭正觉庵,就说奉我之命,叩谒庵主去的。

赵南珩不知那位庵主是谁,但又不便多问,只好躬身应是。

白衣儒生道:好,你去吧。

赵南珩恭恭敬敬的向白衣儒生作了个长揖道:晚辈告辞了。

白衣儒生含笑点头,目送这个气宇轩昂的年轻人远去,脸上也不禁流露出既欣慰又黯然的神色!****安徽芜湖,据长江右岸,是船行青弋,水阳二江及运港河船只必经之地,水陆码头,商业鼎盛!傍晚时分,东大街上,行人熙攘,茶馆酒肆,莫不高朋满座。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匹浑身雪白的骏马,驰过大街,在街尾悦来老店门首停住。

马上坐着的是一位腰悬四尺古剑的蓝衫书生,生得剑眉朗目,气手不凡。

马才停下,客店中早已走出一名店伙,没待蓝衫书生下马,迅速拢住马头,哈腰鞠躬,一脸堆笑道:相公请到上房休息!蓝衫书生跨下马背,横了店伙一眼,吩咐道:我这马儿长路跋涉,一身都是汗水,你牵到马房去,好好给我洗刷洗刷,黄豆马料,都要好的,我自有重赏。

话声清脆,略带尖音,敢情年纪不大,但气派架势,倒是十足。

店伙听到重赏,耳朵一尖,只是没命的连声应是。

蓝衫书生傲然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昂昂头,举步朝店中走去,自有店伙迎着领到上房休息。

照说,大街上夜市繁华,这位少年书生模样俊逸,手头阔绰,落店之后,总该到街上逛逛。

但他敢情是鞍马劳顿,进入上房,就没有再出过房门一步,连晚餐都吩咐伙计送到房中吃。

这是晚餐之后,店伙手上,托着一个茶盘,盘中是新湖的一壶清茶,低着头,急匆匆往上房走来。

刚到走廊转角,突然,迎面微风飒然,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噤。

那是从黑暗处闪出一条黑影,伸手点了店伙穴道,迅速揭开壶盖,把一小包药未撒入壶中,然后又拍开店伙穴道。

这一段话,说来较慢,其实只是电光石火,一瞬间事,店伙除打了一个寒华之外,当然措无所知,揉揉眼泪,就三脚两步,巴巴结结的朝蓝衫书生房中送去。

一会功夫,那黑影又在上房走廊上出现。

他轻灵的身法,一下掠近蓝衣书生门口,手掌抵着房门,轻轻一托,便像幽灵般闪进房去。

房中灯火未熄,蓝衫书生和衣躺在床上,像是睡熟了,连有人进他房中,都一无所觉。

那人闲人屋中,随手带上房门,立即朝床前走去!灯光底下最奇怪的,是两人面貌,居然生得一般无二!剑眉星目,唇红齿白——这脸庞在江湖上,现在已经并不陌生——那是出道不久,头角崭露的峨嵋门下记名弟子赵南珩!两人唯一不同之处,就是躺在床上的一个,身穿蓝色长衫,闪进房来的,却是一身青色劲装!当然,这两人不会全是赵南珩,那么究竟谁是真的赵南珩呢?穿青色劲装的笔直走近床前,脸情冷寞,两道眼神,望着蓝衫书生微哼道:好小子,小爷跟了你几千里路,任你狡猾如狐,今晚终于落到小爷手里了!他一边说话,一边伸出手去,从蓝社书生身边,解下倚天刽,佩到自己身上,目光一转,又道:玉坠呢?大慨在你身上呢?口中说道,再度伸出右手,朝蓝衫书生怀中探去!这一探,只觉手指碰到的竟是鼓腾腾的一对肉球,他目光不禁一直,惊奇的道:会是妞地?右手一阵掏摸,终于给他挨到半方玉坠,取出望了一眼,沉吟道:老鬼明明说‘飞龙剑诀’共有两方,她身上怎会只有半块?他把半方玉坠塞到自己怀里,然后再伸过手去,在蓝衫书生胸前,仔细摸索起来。

东方玉《飞龙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