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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慧眼除奸

2025-03-30 07:10:01

闻公亮脸色一变,说道;会是她们!赵万生急的大吃一惊,说道;这两个丫头是赃党,夫人莫要中了她们算计,兄弟负责守护后院,实在该死……一面朝董祟智招招手道:董老四,快随兄弟去后院瞧瞧。

佟仲和机伶一震,立即接口道:不错,你们得快去才是。

董崇智心急乃姊安危,答应一声,匆匆就走。

闻公亮抬眼望望范君瑶兄妹道:范少侠二位,也请坐下来歇息。

范君瑶、方璧君依言在他下首坐下,佟仲和却过去帮同吕总管把二十四名绿衣弓箭人脸上面具,都揭了下来,这一揭去面具,竟然全是大洪山庄的人!佟仲和直起腰来,切齿怒哼道:这些人真该死!砰的一声,右足顿处,把两块水磨青砖,踩得粉碎!闻公亮一手捋须,问道;他们全是本山的人么?吕总管脸色发白,应了声:是。

闻公亮感慨的道;这些人附贼,并不足奇,连奉山二位护法田绍五、纪少夫都是贼人—党.这许多年来,他们自然多多少少会煽动本山一些意志不坚的弟兄,结成死党,不然如何能在本山举事?佟仲和道;山主,这些人如何发落?闻公亮神色凝重,缓缓舒了-气,道:不忙。

一面朝吕总管吩咐道;吕总管,你去清查一下本山兄弟,纪少夫、田绍五是否带走了多少人?吕总管答应一声,转身往外行去。

佟仲和眼看为首贼党蒙纱人,穴遭受制,跌倒地上,一动不动,忍不住问道;山主,这贼人死了么?闻公亮微微摇头道;他只是穴遭受制.昏了过去,老夫耍查清楚本山情形,再问他口供。

话声甫落,突见两条人影,飞闪入厅,那是赵万生、董崇智二人。

只要看两人一脸急愤,后院准出了事。

闻公亮目光直注,还未开口。

赵万生抢着说道:山主,夫人果然被贼党劫持了。

闻公亮身躯一震,双目寒光进射,急急问道:赵兄查看后院,拙荆失踪了么?赵刀生拭着汗水,说道:守护后院的八名弟兄,悉被贼人点了穴道,董老四找遍上房,没有夫人踪影,被贼党劫持无疑。

佟仲和沉吟道;贼党发动举事,在山主没有现身之前,他们几乎控制了全局,大洪山庄已在他们掌握之中,照理用不着劫持夫人……他说话之时,有意无意照方璧君看去,大洪山庄几乎全已沦入魔掌,能在极端劣势之中,扭转全局,反败为胜,可说全仗方璧君一人策划。

雷公佟仆和对方璧君可说佩服得五体投地,把她视作天神。

因此他说了这番话,想请教方壁君的意见。

那知方璧君根本没听到,只是和范君瑶并着头低低说话,好像在商量什么。

这时只见昌总管匆匆走入,朝闻公亮躬身道:回山主,属下查点的结果,咱们庄上有三十二名兄弟,跟田护法一起逃走。

闻公亮朝他摆摆手,说道:这是—个教训,老夫认为咱们已经退出江湖,已与江湖无争,因此平日里就少加注意,竟然任由匪徒安下了卧底之人,像蛀虫一般,蛀蚀了大洪山庄。

这多年来,老夫忘了咱们是江湖人,永远无法脱离江湖,你自己忘了江湖,江湖上却并没有忘记你,你虽不去汁算人家,人家要计算你,不能自强,就只有落后……这几句话,他妤像是对自己说的,也像是和佟仲和说的,语气之中,充满了感慨!但江湖,确是如此。

大家心情,都感到沉重,谁也没说话。

过了半晌,赵万生抬目道;山主,咱们现在可以问问他了。

闻公亮浓眉掀动,突然间,砰的一声,拍在太师椅靠手之上,好像下了极大决心,点点头道;不错,老夫已经决定,咱们大洪山从今天起,就要重出江湖,退缩绝不是办法,第一件事老夫非把附贼叛徒,追缉回来,一个也不能放过。

赵万生洪声笑道:山主说的是,咱们需要重整大洪山声威。

闻公亮一抬手,朝吕总管吩咐道:吕总管你去把他面纱撕下来,老夫要亲自问问他的口供。

吕总管答应一声,举步走到蒙纱人身前,俯下身去,—把撕下他蒙面黑纱。

蒙面黑纱这一揭开,呈现在大家面前的,竟是一张满布皱纹,而又貌相清秀慈祥的老妇人面孔!这一下,大家都怔住了!一手把大洪山搅得鸡犬不宁,自称大洪帮帮主的贼首,竟然会是山主闻公亮的结发妻子董夫人!这真是太以出人意料了!佟仲和、赵万生、吕总管等人,在江湖上也算是经过大风浪的人;但从未遇上过像今天这样离奇变幻的局势,一时之间,不禁目瞪口呆,面面相觑,谁也作声不得!董夫人穴遭受制,坐在地上,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但却脸色铁青,睁着双目,怨毒的目光,宛如两柄利剑,瞪得吕总管心头发毛,脚下不由自主的连退了两步。

董崇智失声惊呼:会……是大姊。

闻公亮紧闭着嘴唇,心头更是惊骇无比,两道凌厉眼睛,盯注在董夫人脸上,一直没有说话;但他内心,却显得十分沉痛,阴谋毒害自已,企图一手颠覆大洪山庄的,竟会是自己结发数十年,平日长斋念佛的夫人!纵然闻山主外号九头狮子,昔年威震江湖,叱咤风云的一方雄主,但遇上这样一件棘手的事,一旦揭开真相,不但使他面上难堪,也使他有难以处置之感,只是皱着浓眉,搓搓手道;夫人,你这是何苦?方璧君突然插口道:山主仔细瞧瞧,她真是夫人么?闻公亮听得一呆,回目道:范姑娘的意思,难道说她不是拙荆么?董夫人穴道受制,口不能言,但他们说的话,却可听得见,目光怨毒,狠狠的盯了方璧君一眼。

方璧君淡淡一笑道:我也只是猜想罢了,夫人平日是怎样一个人,山主应该最清楚了。

闻公亮深深呼了口气,说道:拙刑为人温和,老夫和她结发数十年,咱们从无一句争吵……他口气微顿,又道:只是近年来,她脾气似乎比从前稍有不同。

方璧君道:山主最好仔细想想,这几年来,夫人平日有何行动?闻公亮沉吟了一下,说道:她长斋礼佛,终日都在佛堂里面诵经,老夫难得见一次面,但老夫总觉得她有些变了。

方璧君不肯放松,追问道:山土觉得她如何变了。

闻公亮微微摇头道:老夫只有此感觉,但却说不出来。

董崇智道:山主,据小弟所知,大姊不会武功。

闻公亮道:不错,咱们结发数千年,老夫从未听说过她会武功。

方璧君道;那就证明她不是夫人了。

闻公亮摇头道:不,是她,老夫决不会看错。

佟仲和在旁插口道;贼党中人,个个都戴而具,莫非她脸上也戴了面具,假冒夫人?方璧君淡淡一笑道:我倒想起一件事来了。

闻公亮道:范姑娘想到什么?方璧君道:不知山主是否还记得,方才她企图逃走之时,被我拦在门口,当时曾和她对过一掌。

闻公亮点头道:老夫自然记得,没有范姑娘阻拦,早就被她逃出去了。

方璧君嫣然—笑,又问道:我还想请问一声,不知夫人今年有多大年纪了?闻公亮听得心头疑惑,范姑娘无端问她年纪,这和真假有何关连?但他还是答道:拙荆属鸡,今年已经五十有九了。

方璧君忽然咭的笑出声来,说道:那就不对了!话落站起身子,俏生生朝董夫人走了过去。

董夫人目中闪光连闪,恨不得把方壁君一口吞下腹去,但她大穴受制,身子半点也动弹不得。

方璧君一直走到她身前,伸手抓起董夫人右腕,把她衣袖掳了起来。

当然上了年纪的人,皮肤纵然白净,但年纪不饶人,指节、手背,都已布满了皱纹。

方璧君同眸一笑,说道:方才她和我对了一掌,咱们功力差不多,我记得她衣袖受到掌风的震荡,好像比现在还要褪高一些。

口中说着,顺着董夫人手臂,把衣袖往上抡。

这一抡,登时有了分晓!原来她手腕上好像套着一截手套,手肘关节以下,皮肤松皱,一望而知是老年人的手腕。

但手肘关节以上,却是白嫩细柔,肤如凝脂,根本是年轻女子的玉臂。

一个人的身上,一条手臂,居然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肤色!方璧君徐徐放下她衣袖,含笑道:山主现在相信了吧?闻公亮刹那之间,脸色剧变,沉郁的道;她果然是假冒了拙荆,但……老夫竟然会一点也看不出来!方璧君道:她能在大洪山庄,一耽数年,自然是早有准备,岂会露出丝毫破绽?闻公亮道:姑娘说她戴了面具么?方璧君迟疑了一下,才道:她岂止戴了面具?连手肘上都戴了手套,为了要瞒过山主法眼,我想她这副面具,该是特制而成,可说是世上最维妙维肖的人皮面具了。

这话,她虽说得隐约,但闻公亮是什么人?江湖上制作人皮面具,并不算是什么?但无论面具也好,易容也好,明眼人多少总可以看出一些破绽来的,若要把这个人份得维妙维肖,而又丝毫看不出破绽,那只有剥了人脸上的皮,做成人皮面具。

除此之外,谁也无法做出—副完全相同的面具来。

这道理,闻山主自然懂,他听了方壁君说的特制和世上最维妙维肖的面具这些话钻进耳朵,只觉一颗心直往下沉,身躯一阵颤抖,厉声喝道:吕总管,快给老夫揭下她面具来。

吕总管迟疑了下,抬头道;山主……闻公亮拍着太师椅靠手,怒喝道:她不是夫人,就算是夫人,你也给我剥下她的皮来。

吕总管连声应是,走到董夫人面前,仔细在她耳后、发际等处,仔细察看了一阵。

又抬头望着闻公亮,嚅濡的道:启禀山主,属下真的瞧不出来。

闻公亮瞧得大怒,喝道:真是饭桶,连这点都办不好。

方璧君道:这是错怪吕总管了,不管她是不是夫人,吕总管确有不便之处。

接着朝董夫人走了过去,笑道;还是我来替吕总管代劳吧!吕总管拭着汗水,感激的道:多谢范姑娘.方璧君盈盈一笑,道;不用谢。

走到董夫人跟前,仔细端详了一下,哼道;这张人皮面具,可能连着脖颈呢!举手轻轻一划,但见董夫人颈间衣领,立时如同锋利刀刃划过一般,割开了三寸来长—条。

范君瑶看得心头暗暗一怔,忖道:妹子这一手,指风如刀,自己不如她远甚,原来她一直瞒着自己。

这一割开衣领,顿时无所遁形!只见董夫人露在衣领以外的脖颈,还是皱如鸡皮,和脸上一般;但衣领以下,就肌肤白嫩,两种颜色,截然不同!方壁君微微一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

伸出两个手指,轻轻一搓,果然随着她手指,搓起—层薄如蝉翼的浮皮!董夫人身不能动,自然无力反抗,只好闭上双目任她摆布。

方璧君小心翼翼的从她头颈,缓缓揭起一张人皮面具。

大家都瞪大眼睛,全神贯注,要看清这个自称帮主,假冒董夫人的人,究竟是谁?面具终于揭下来了!这女子的脸型,倒有几分和董夫人相似,看她年龄,不过二十七八岁,敢情常年都戴着面具,脸色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

闻公亮突然一个箭步.从方璧君手中,取过那张人皮面具,双手一阵颤抖,呛声叫道:夫人……这是从夫人脸上剥下来的……脸上一阵抽搐,忍不住流下两行老泪,切齿道:好毒辣的手段,闻某和你们何怨何仇?要用这等恶毒卑鄙手段,对付闻某,杀害闻某的家眷……称雄武林数十年的九头狮子,在这—刹那间,软弱得颓然在太师椅上坐了下去。

董崇智听说这张人皮面具,竟是从大姊脸上剥下来的,心头不禁大恸,哭道:大姊,你死得好苦!猛然纵身扑了过占,口中喝道:好个妖妇,我劈了你!一掌朝那女子头顶劈落!方璧君吃了一惊,慌忙举手一架,叫道:董四爷快快住手,咱们要留活口。

董崇智这一掌,含愤出于,力道何等强猛,但被方璧君轻轻一架,宛如斫在一团棉絮之上!脚下浮动,一个人被震得不由自主,跳起数尺来高。

早被赵万生、吕总管两人劝住了。

闻公亮脸上挂着两行老泪,沉声道:老四,范姑娘说得是,咱们这样杀了她,岂不太便宜她了?他把人皮面具往桌上一放,虎的站起身来,直向那女子走去,他心头愤怒已极,紧闭着嘴唇,两道凌威毕露的目光,几乎要冒出火来!左手闪电拍出两掌,刚解开她受制穴道,蒲团般右手,已砰的一掌,击在她百会穴上。

这一掌,出手虽然不重,但却足以震散她一身武功。

那女子机伶伶打了个冷噤,宛如泄了气的皮囊,登时瘫痪在地!睁开双目,满是狠毒之色,死命的盯了方璧君一眼,恨恨地道:小丫头,都是你……闻公亮凛若天神,站在她面前,沉喝道:老夫看你年纪轻轻,不像是极恶元凶,你说,是什么人指使你来的?那女子冷冷哼道:闻公亮,你杀了我吧,成则为王,败则为寇,我栽了,还有第二个人会来接掌大洪帮的,你等着好了。

吕总管喝道:山主问你,你还不好好的从实招来?那女子脸色狞厉,冷笑道:好,我告诉你们,不出三个月,你们都得死!话声出-,突然身子—侧,扑地不动。

闻公亮双目精光暴射,足尖一桃,把她身子翻下过来,只见她嘴角间缓缓流巾黑血.已经服毒而死。

闻公亮脸色郁怒,沉喝道:吕昌寿,你要他们把那两个丫头带过来。

吕总管答应一声,朝守在厅左的武士招了招手。

立即有四名武士一左一右,挟着春娥、翠娥二婢,送到厅上。

闻公亮伸手朝春娥一指.吩咐道:解开她穴道。

吕总管走上前去,一掌解开春娥穴道,喝道:春娥,山主有话问你,还不跪下!舂娥双目一睁,看到闻山主端坐太师椅上,不远地上,扑卧着一人,从衣着上看去,正是夫人,心头不禁一慌,果然扑的跪了下去,叩间道:山主饶命。

闻公亮沉声道;春娥,你老实回答老夫,你们是什么人派来的?春娥道:山主在上,小婢不知道。

吕总管在旁喝道:如不想死,就得从实招来。

春娥吓得脸色发白,哭道:小婢真的不知道。

佟仲和道;你是谁派来的都不知道么?春娥道:小婢真的不知道。

小婢从小由—个叫金嬷的人扶养长大的,教我们武功,三年前,金嬷吩咐小婢,来侍侯夫人,一切都要听夫人的。

佟仲和道:那教你武功的金嬷,在什么地方?春娥道:小婢也不知道。

小婢从懂事起。

就一直住在—座很大的庄院里面,金嬷对我们很凶。

除了练武,不准外出一步,也不准我们多问,我们只知道那庄院院是在一座深山,旁的都不知道了。

赵万生怒喝道:你敢胡说。

春娥道:小婢说的句句实话。

就打死小婢,小婢也说不出来。

佟仲和道:三年前你是如何来的?春娥道:是金嬷送我们来的。

离开那庄院时,门口已有一辆马车等候着,我们上车之后,立即把车帘封死,不准偷看外面景色。

好像在路上换了几次车,小婢记得是由田护法把我们接到这里来的.就一直侍侯夫人。

佟仲和道:你知道这假冒夫人是谁么?春娥吃惊道;什么?夫人有了假冒?闻公亮道:难道她从没有告诉过你?春娥道:小婢只知道夫人是山主夫人,她说山主解散大洪帮,违背祖训,她要恢复大洪帮……闻公亮看她神色,似是说的不像有假,朝吕总管点点头道;废了她武功,先押下去。

吕总管答应了声是,抬手—指点了春娥穴道,命两个武士,把她押下。

闻公亮朝吕总管以目示意。

吕总管又拍开了翠娥穴道,喝道:跪下。

翠娥望望闻公亮,只得屈膝跪下。

闻公亮喝道:翠娥,你们是金嬷派来的么?翠娥一脸俱是惊容,低头道:是.闻公亮道;你知道金嬷是什么人么?翠娥道:她是我干娘。

闻公亮道;她派你们到大洪山卧底来的么?翠娥道:金嬷只吩咐小婢们,到了大洪山庄,—切都得听夫人之命。

吕总管道:春娥都已招供,你敢支吾其辞,大概没吃苦头,不肯实说。

翠娥道:春娥和小婢一起来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小婢不知道的,她也一样不会知道,总管要屈打成招,那只有乱说了。

闻公亮伸手一指在地上的女子,问道:你认识她么?翠娥仔细看了那女子一眼,摇摇头道:小婢从未见过.吕总管道:她就是妄想篡夺大洪山庄,假冒夫人,自称帮主的人,你怎会不识?翠娥道;不!不是她,她不是夫人。

吕总管道:她明明就是方才自称大洪帮帮主的贼首。

翠娥道;不,要恢复大洪帮的,就是山主夫人,金嬷派我们来就是要我们竭尽全力,辅助夫人,重兴大洪帮,这人不是夫人.闻公亮心中暗道:看来这两个丫头,果然不知内情!当下就摆子摆手。

吕总管依样画葫芦,一指废了翠娥武功,两名武士,押了下去。

闻公亮一手捋须,叹息一声道:咱们虽然把一场乱事,平定下来,但咱们还是一无所获。

      佟仲和道:看来这幕后的主使人,阴谋篡夺大洪山庄,早已步步为营,部署周密。

这假扮夫人的妖女,只不过是奉命行事的傀儡而已.如今线索已断,更无从查究了。

闻公亮怒声道:大洪山庄重出江湖,老夫立誓非把这帮贼党找出来不可。

方璧君心中暗道;力才大哥没有追上那吹哨黑衣人.身份可能还在‘帮主’之上,只可惜被他逃走了。

她因那人是大哥放走的,因此就没说出来。

吕总管躬躬身道:启禀山主,那边还有二十四名附贼的弓箭手,该如何发落?闻公亮道;—律废去武功,逐出山去。

吕总管躬身领命,正待退下。

闻公亮喝道:回来。

吕总管赶忙停住,躬身道:山主还有什么吩咐?闻公亮道:要人把这具死尸拖出去埋了。

吕总管又应了声是。

方璧君忙道;我想该搜搜她身上,董老大三位,神智被迷,不知解药是否会带在她身上?闻公亮听的连连点头道:不错,范姑娘果然想得周到,老夫差点忘了。

一面接着说道:此人总究是一个女子,这搜身之事,老夫想来,还是请方姑娘搜上一搜,较为适宜。

方璧君道:山主吩咐,自当效劳。

说完,就走上一步,伸手在那女子怀中摸索了一阵,取出一方暗色绢帕,和一些碎银子,就别无他物。

方璧君觉得奇怪,心中暗暗嘀咕:她身上决不止只有这件东西。

当下一把撕开她身外那件宽大的黑袍,里面是一身黑色劲装,腰间果然佩着一个革囊。

方璧君迅快解下革囊,打了开来,这回东西多了!计有金叶子一包,夺命神砂一袋,大小药瓶六个,人皮面具三张,圆形紫金牌一面。

方璧君取六个药瓶,仔细一瞧,好在瓶上都贴有标签,那是夺命神砂解药,七步闻香,七步闻香解药,忠勇散,忠勇散解药,太极救伤金丹。

方璧君心中暗道:七步闻香,大概是放在黑手帕上,临阵迷人之用,‘忠勇散’可能就是迷失心神的药了。

想到这里,立即取起忠勇散解药那个瓶子,倾了三颗药丸,朝董崇智招招手道:董四爷,你把这三颗药丸,快去喂给三位令兄服下。

董祟智接过药丸,迟疑的道:方姑娘这是解药么?方璧君笑道:决错不了,只是我不知该用几颗,所以先让令兄服下一颗试试,如果无效,待回再加—颗看看。

董崇智点点头道:在下就喂他们去。

就在此时,只听咕咚一声,有人栽倒下去。

原来那是赵万生,他在方璧君和佟仲和说话之际,也跟着过来,蹲下身子,仔细看着一件东西。

正当他拿起那方黑帕,突觉一阵浓香,直往鼻孔中钻,登时天旋地转,两眼一黑,往后就倒。

闻公亮看得一惊,问道:赵兄怎么了?方壁君轻笑道:赵护法误触‘迷魂帕’,他站的又是下风头,自然迷过去了。

一面就把写着七步闻香解药的小玉瓶,递给范君瑶,说道:大哥,你用指甲。

挑上少许,弹入赵护法鼻孔,他就会醒过了。

范君瑶依言旋开瓶塞,挑了少许药末,弹入赵万生鼻孔。

但听他打了两个喷嚏,果然一倏地睁升了眼来,目光四顾,讶异的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我好像忽然昏晕过去了?佟仲和笑道:那方黑帕,是迷魂香,你沾它不得。

赵万生道:那么方姑娘怎会没事?方壁君轻笑道:我们方才就怕帮主有什么诡计,我未雨绸缪,就和大哥各人服了一粒‘辟毒丹,自然不怕她帕上的迷魂了。

说到这里,从地上取起那块紫金牌,朝闻山主道:山主见识多广,看看这个金牌,山主是否认得出来。

闻公亮接到手中,仔细向金牌看了一阵,只见这面紫金牌,入手甚沉,想是纯金制的。

正面雕刻的是一只右手,中指直竖,其余手指拳屈掌心,同步首刻着一个极细的柒字,再看反面,是篆书天毒府三宇,别无花纹。

闻公亮两道浓眉,忽然皱了起来,沉吟道:这像是他们的身份号牌,只是‘天毒府’这三个字,老夫倒是从未听人说过。

目光一抬,向佟仲和、赵万生问道:你们可曾听到过讧湖上还有‘天毒府’这样字号么?佟仲和、赵万生同声说道:没有,在下从未听说过。

方璧君道:会不会是昔年‘天毒指’的传人,新创的字号?闻公亮一怔,技着连连点头道:有可能,大有可能,这贼妇最后点出一指,使的正是‘天毒指’,但据老夫看来,此人‘天毒指’还只有四五成功力。

说到这里,愤然道:只要他们有字号,老夫一定可以找到他们。

方璧君道:我有一件事情,想请教山主……闻公亮不待他说完,洪声道:贤兄妹对大洪山有再造之德,别说一件,就是三百件,三千件,不论是大洪山是否有能力办到.也当竭尽全力而为。

方璧君道:山主言重了,我因为大哥蒙不白之冤.被武当派除名,固此天涯海角,也要把杀害少林明善大师和武当六指神翁的凶手找出来不可,此人身上,既有‘天毒府’金牌,定然和‘天毒指’传人有关,这革囊里的东西,对大哥极为有用,因此想请山主赐给我们。

闻公亮呵呵大笑道:老夫还当什么事,这革囊既和贤兄妹追查天毒传人有关,只管取去就是了。

接着回头朝范君瑶微微—笑道:老夫和令师叔天宁子,数十年交谊,谅他还信得过老夫,明日老夫修书一通,详述本山祸乱始末,证明‘天毒指’与老弟无关,再要老夫去一趟武当山,劝他们收回成命就是了。

范君瑶躬身道;多谢山主,在下感激不尽。

闻公亮大笑道:咱们老弟兄,还说什么感激不感激的话?X X  X X  X X离开大洪山,方璧君已经换了一身男装,看去真像一位翩翩佳公子!范君瑶望着她笑道:妹子这一改扮,真和令兄一模一样。

方璧君披披嘴道:我哥哥是书呆子,你说我也是书呆子?范君瑶道:令兄文彩风流,根本不是书呆子,你这如今一改扮,比令兄更俊美,更潇洒。

方璧君抿抿嘴,笑的好不高兴,但忽然白了他一眼,道:大哥,你又忘啦,咱们如今是兄弟,你该改口叫我小弟才对。

范君瑶连连点头道:是,是。

兄弟,兄弟。

范君瑶为了追查那毒害少林明善大师和自己师傅六指神翁的凶手,当日曾得万里飞云侯耀堂的暗示:如有疑问,可去云中。

他把云中分作三个步骤:第一。

是湖北安陆,云梦,古称云梦择,也叫云中。

第二是古雁门太原,称云中郡,第三是山名,一在山西忻县,一在河津。

这回有方璧君作伴,并辔江湖,由大洪山动身,在安陆、云梦一带,几乎找遍了,那有半点眉目。

这天中午时分,到了汉阳,两人在一家酒楼门前下马,早有小厮按过马匹。

店中伙计一看来的是少年公子,早就迎上来,哈着腰陪笑道:二位公子爷,稍高升一步,楼上雅座。

两人上得楼来,挑了一处临街的座头坐下。

堂馆倒了两盅茶送上,—面陪笑问道:公子爷要什么?范君瑶道:你要厨下把拿手的菜做来就好。

堂倌又道:公子爷要什么酒?方壁君道:我不想喝,大哥呢?范君瑶道:兄弟不会喝,少喝些,就来花雕吧!堂倌连声应是,退了下去。

范君瑶举目略一打量,这酒楼,大半都是行旅客商,只有右首一张桌上,坐着两个蓝布衣褂的大汉,两人横头一张板凳上,放着两个长形布囊,一望而知是随身兵刃。

那两个汉子一面喝酒,一面细声交谈。

酒楼上人声嘈杂,两人话声又说得极轻,范君瑶看出他们似是形迹可疑,想听听他们说些什么,却一句也听不清楚。

过不一回,堂倌送来酒菜。

范君瑶取过酒壶,含笑道:兄弟,来,你也喝一杯。

方璧君展齿笑道:大哥要喝,小弟只好奉陪。

范君瑶借着方璧君斟酒,凑过头去低低说道:妹子,我们右首桌上那两个人,你看是什么路数?方璧君道:大哥别老是朝他们看,这两人最多也只是踩踩盘子的底下人,我们还是喝酒吃菜吧!范君瑶举起杯子,喝了一口,忽然道:哦!我们到了汉阳,该去看看令兄才是。

方璧君道:我才不去看他,大哥住在姑丈家里,我和你一起去。

多不好意思?说到这里,不禁双颊绯红,低下头去。

范君瑶自然听得出她话中之意,也不觉脸上一红。

方璧君深深的望了他一眼,低笑道:大哥知不知我为什么要改扮男装?范君瑶道:你不是说,这样在路上方便些?方壁君笑道:才不是呢,云梦、汉刚一带,离我姑丈家近了,我怕撞上熟人,被他们看到。

范君瑶笑道:原来如此。

隔座两个汉子已经会账下楼。

范君瑶已把一壶酒喝完,不过四两,他的脸已经红了。

两人各自吃了一碗饭,也就会账下楼。

酒楼小厮赶忙替两人牵过马匹,范君瑶接过缰绳,随手赏了他一锭碎银子,就各自上马。

方璧君一抖缰绳,当驰马去。

范君瑶只得策马跟着她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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