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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恍惚迷离云雨梦 斗牛坪里有隐情

2025-03-30 07:10:20

小唐愕然道:兄弟,这金条是哪里来的?勾栏院中摸来的。

你没有离开过,在勾栏院中你只去了一趟厕所。

对,那点时间就够了!兄弟,我说过不做无本生意!对,我也同意大哥的看法,但是勾栏院的钱不用,岂不是天下第一号傻瓜!不管他们钱来得如何不正,我们的行为却是偷。

好!就算偷好了!小苏道:古人说:窃钩者诛,窃国者侯。

大哥对这种偷有何看法?这大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都是偷,偷成了就是大人物,失败了就是囚犯。

你知道我们要去哪个赌场?这镇上就有?对!而且是刚才那勾栏鸨母开的。

这……小唐不由一怔,这种人专经营嫖赌的生意,害人不浅,弄他们的钱如用在正途上,的确也无可厚非。

大哥,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赌完了之后,我会使你更加意外,而以为小弟的馊主意还不错……。

小唐道:兄弟,你必须先说明我才考虑干不干。

小苏道:唐大哥,你真是老实人。

小唐不出声,小苏嘴唇翕动了一会,小唐大为惊奇,道:真的?错不了的!你怎么知道是他们开的?这个以后再说成不成?好吧!是二人来到赌场中,二人边看边交谈,当然是以蚁语蝶音交谈,然后他们站在一桌牌九桌旁。

俗语说:钱到赌场,人到杀场,意思是钱在赌场中就不是钱了,好像那些钱都不是血汗赚来的。

正好末门让出位子,小苏让小唐坐下,把两根十两的金条放在台面上,引起一阵轻微的骚动。

庄上是个四十左右的汉子,一看就知道,不是花惑必是郎中,花惑比郎中低一级。

十赌九诈,不遇上郎中也会遇上花惑。

郎中也好,花惑也好,都是以玩假骗人的。

不管有多少人在赌场中栽得多惨,总会有人前仆后继,因为赌欲和食欲,爱欲及性欲被并列在一起,是人类自我满足的表现。

赌的种类太多了,如:麻雀(又称马吊,明万历年间就有了)十三张、十五胡、天九牌、番摊、红黑宝、骰子、牌九、状元筹、坠官图、打鸡及鱼虾蟹等。

两小看了几把牌,推出了一根条子。

由于二人都很年轻,押末门的人不多。

但末门即是前七后九点,赢了,庄家立刻折银票赔了。

下一次再押两根大条子,旁观者有人大叫过瘾。

除了庄家和小唐,出门和’天门的台面都不超过五千两。

骰子打出本是五在手,绝的是,其中一枚在牌九边沿上斜地没有落实。

庄家正要另掷,刚伸手要抓,那一枚骰子又落实了,变成了七对门,这种情况很少发生。

庄家道:这次不算,重掷!不!小苏道:没有人动那枚骰,它自己又落实,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不必重掷骰子。

庄家以为,还是重打骰子为妙,一伸手,被小苏挡了回去,不由心头一惊。

只不过他还是不信,这两个小子会是什么棘手人物。

分了牌,小唐把牌配好放在桌上,其余出门及天门的后面牌都未超过六点。

小唐翻了牌,居然是一二开步走,也就是前面一点,后面两点,只有在庄家闭十的情况下才不会输。

观者连连叹息,且有人大叫:完了!那知庄家把四张牌全翻过来,啪地一声砸在桌上,立刻引起一阵骚动。

原来他的四张牌中有两张是白板,也就是一点也没有,这是怎么回事?在众人大哗之下,出门无人,天门都嚷嚷要通赔。

为什么要通赔?庄家脸红脖子粗了。

因为你弄鬼!我要是弄鬼会把自己的牌变成白板?那是因为你本想把这副牌分给别人的,一枚骰子斜搁在牌九边上未落实,所以你坚持要重掷。

小苏道:通赔!没有话说!庄家冷冷一笑道:我却以为是你们弄鬼!小苏道:就请旁观的朋友说句公道话吧!大多数人都说应该通赔。

庄家要收起台面上所有的银票,小苏去抓他的脉门。

这人又是一惊,不收手就会被扣住,他一缩手,大部份银票被小苏抓了过去。

这人当然不是等闲之辈,扬手就是三枚骰子,呼啸而至。

小唐闪过,小苏也闪过,小唐应付敌人,小苏就点银票。

居然有一万八干多两,小苏道:唐大哥,何必和这种输不起的人一般见识,走吧!小唐一把抓住了此人右手的四指,也就是食指、中指、无名指及小指。

往上一扳,这人就想转身反击。

这是擒拿中的招式,但玩这个他还差得多,小唐左右一扭一送,此人痛得尖叫,摔在赌桌上。

这工夫又来了五七个,正好小苏点完了银票,几招就把他们摆平了。

稍后他们来到了勾拦院,鸨母不信他们能弄到一万五千两,小苏出示银票,鸨母惊奇之余,拿出了卖身契,带走了三女。

二人把他们送到黄河边,每人再送她们三干两银票,眼看她们过了河,小唐和小苏才离去。

这些银票又是何处来的?还是在鸨母房中摸的。

小唐道:你说过,要告诉我一个秘密。

当然!小苏道:你知道这家勾栏院和那家赌场是谁开的?不是那个鸨母?她算什么?到底是谁开的?人间天上。

小唐一震,道:他们包娼包赌?小苏道:在中原,接受他们保护的勾栏和赌场,不少于五百家,也是他们经费的来源。

小唐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小苏道:这个以后告诉你如何?在回程路上,他们遇上了包括那位倒楣的庄家一干人,至少也有二十来个。

小唐道:牌九变成白板,你是什么时候以指力抹去的?洗牌时。

你怎知准会分给他?骰子控制好就可以办到。

原来你是个赌徒。

这工夫双方已相距七八步光景,为首是个陌生老人,这二十多人,一个熟面孔也没有,显然易了容。

这老人手一挥,二十余人四面八方扑上。

这二人联手,非同小可,本来老人还不想上,一看部下未出七八招就有人受了伤,正要扑上,忽然大声喊声:住手!老人抱拳道:小姐何必和我们过不去?谁是你的小姐?老人道:老奴看着小姐长大的,就算小姐易了容,老奴还是能认出来,何况小姐的武功路子……。

小苏十分恼火,本来可以瞒小唐一段时间,如今被这老奴拆穿。

她厉声道:滚!都给我滚!小姐……老奴还想劝她,小苏撤出了长剑。

老奴叹了口气,带着人走了。

唐耕心道:原来你是‘人间天上’的人。

不错!唐大哥歧视我?一个包娼包赌的帮会,自然让人瞧不起。

但我不会轻视你!唐大哥这话可是奉承?绝对不是,你的花稍的确很多.但用在正当处就有其正面的意义。

唐大哥,我知道我娘为什么恨你娘?为什么?因为我娘昔年对令尊也很……唐耕心道:情之一字所以维持世界,才之一字所以粉饰乾坤,这两句话并不全对!这话怎么说?自古多情空余恨嘛!这就矛盾了吧!怎么说?古人不是有:情必近乎痴而始真,才必兼乎趣而始化吗?小唐道:姑娘的文笔底子不错。

比大哥可就差得远了!我应该叫你燕姑娘还是归姑娘?归姑娘?为什么我会姓归?令尊,也就是‘人间天上’的真正主人,不是昔年名噪一时的归乡吗?不是,我爹不姓归。

不姓归?小唐道:姑娘不便说就不必勉强。

我的确不便说出家父之名。

她肃容道:但家父绝不是昔年那丑剑客归乡!小唐怔了一会,想想也有可能,如果燕氏兄妹都是归乡和燕雨丝所生,由于归乡极丑,他们兄妹就不会那么美好英俊了。

唐大哥,是不是武林中人都以为家父是归乡?唐耕心点点头,道:令尊不是归乡,这就很不好猜了!唐大哥,你就暂时忍耐一下,反正不久就知道了。

一位年轻姑娘,怎么会精于赌博呢?既然本帮包娟包赌,中原有五百余家,就一定有些宇内出名的‘郎中’及‘花惑’来照料赌场。

也有些资深能干的鸨母来管理妓院,刚才这一家赌场中那个四十左右的只是个‘花惑’,身手也不高,而且是刚来的,所以认不出是我。

我在这种环境中,精于赌又有什么稀奇?二人正要入镇,忽见一匹毛驴上的老人有点眼熟。

燕姑娘,你认不认识毛驴上的老人?好……好像有点眼熟……你再仔细看看,是不是‘火谷老人’?他?燕雁凝目望去,道:对!是他。

唐大哥,你对‘火谷老人’怎么如此熟呢?小唐一字字地道:我对他太熟了,熟得剥了他的皮也能认识他的骨头!唐大哥,你怎么哩?是不是我太激动了?是啊!杀气腾腾,好可怕!因为我正要准备杀人!杀谁?‘火谷老人’?对,就是这个老贼。

唐耕心冷峻地道:我要抽其筋,剥其皮,食其肉!唐大哥,你那么恨他。

为什么?唐耕心大致说了一切,燕雁道:医者父母心,医者见死不救,形同杀人。

唐大哥,杀了这个老血贼!老贼中央又加上一个血字,小唐听来十分痛快,若论反应快,石绵绵似也有所不如。

由岔路上缓缓跟入林荫小径中,唐耕心道:老贼,你的死期到了!老头勒住毛驴下了驴,道:原来是你!老血贼,想不到吧?火谷老人晒然道:想不想得到都是一样。

颜姑娘等于死在你的手中,所以我要宰你!你能不能宰我,那是另一问题,但有件事我要弄明白。

什么事?颜风妮是何时死的?老血贼,你问这个干什么?这当然十分重要!就在燕子飞老弟弄到了‘五灵脂’大蝙蝠赶到时,颜姑娘刚生下一子,昏迷过去。

这一昏迷就再也没有醒过来?老血贼,事到如今你还要消遣别人?不是消遣,绝对不是!火谷老人正色道:老夫之所以能执医界之牛耳,主要是念兹在兹,肯下苦功研究,精益求精,老夫预估,燕子飞偷了我的大蝙蝠,就算他以最上乘的轻功赶路,到了地头,就算颜风妮不生产,也已经太迟了!老血贼!你……你简直是人性全泯了!这太重要,作医生的判断力太重要了,哈……他笑,自然不是幸灾乐祸,而是对自己判断正确而满意,他不承认自己是残酷的。

其实他忽略了最重要的,他专心苦研医道,所为何事?呛地一声,唐耕心的长剑出鞘,火谷老人道:小子,你要干啥?我要宰你!小子,你行吗?让你这老血贼活着糟蹋粮食,太无天理了!火谷老人道:算了吧!小子,唐云楼和严如霜只有你这么一个宝贝蛋!我怎能忍心下手?小唐厉声道:亮兵刃!怎么?真要打呀?说着打开了驴鞍上的两个药箱之一,瞬间,四件碧绿的东西,一尺左右,细如小指,向小唐中上盘射到。

就像四根压紧,而突然放松弹出的弹簧一样,其疾如电。

小唐一惊,燕雁道:快闪!小唐闪得够快,其中一条自脖子旁掠过,绝对不超过半寸,这是一种毒蚊。

但小唐已攻出一剑,这是严如霜近来研出的散手新招之一。

火谷老人一惊,似未想到小唐的进步如此之快。

堪堪闪过,袖中刷地一声,伸出一柄软剑,立刻破解了小唐的散手。

唐耕心恨这老贼入骨,绝活尽出,二十招后,也仅仅能保得不败。

这正是老贼能在此帮中极受重视的原因,医术一流,武功也一流。

这时燕雁道:唐大哥,我来帮你!小唐道:谢了!我要单独手刃这个血贼!力拚五十招左右,林中突然又出现一个人,在小唐的心目中,此人也十分重要。

更想不到的是,此人扬声道:前辈退下,我们要算老帐……此人竟是血猴龙三,听口气,似乎和火谷老人很熟。

火谷老人立刻退下,道;老夫应该让给你!龙三,你似乎和这老贼一伙!说话尊敬些,崔永泰崔前辈是何等人物,岂容你随意侮辱。

龙三,本来我们的过节已经化解大半,既然你投降了‘人间天上’,我可就不客气了!你爹刚强一生,你居然如此不争气……别提老头子了!龙三道:在断魂峡上,连二十五招都未超过,在武林中咋咋唬唬地鬼混了数十年,连我这做儿子的也会脸红!唐耕心和龙三有仇,但对龙潜还是相当尊敬的。

乍闻此言,厉声道:早知你是这种忤逆不孝的人,当初我该断你两只手!姓唐的!你已经没有机会了……龙三出左手剑,和近来龙潜所教的绝招。

左手搏杀功夫,已经难不倒小唐了,除了破解左手绝技,还施展父母的绝学,以及悟出来对付人间天上奇异武功的巧劲。

这么一来,龙三有点招架不住,唐耕心道:立刻脱离邪帮,我会手下留情。

如果不呢?你应该想到仅有的左手也离开你的身体时的滋味……这工夫火谷老人又上了。

当然,燕雁也出了手,这么搭配,双方实力差不多,七十余招后,林中又出现了五六个人,为首的又是那个老人,很丑的老人。

住手!快住手!老人道:崔大国手难道连小姐也不认识了?火谷老人道:老夫不认识她,难道她也不认识我吗?老人道:小姐,老奴求求你,不要打了,都是自己人!火谷老人道:难道姓唐的也是自己人?老人正穷于应付,燕雁道:我的好朋友就是自己人!火谷老人道:这像什么话?你就是小姐也不能通敌!崔老头!燕雁道:你少来!我可不甩你!火谷老人道:反了!反了!连你的父母都要对我客客气气地,你居然敢……燕雁双手叉腰,道;我不但敢,而且还要骂你一声老贼!你老没正经,接近我二哥,你以为我二哥是傻子?他认你作义父,只是为了学你的医术,以及偷你的名贵药材,光是牛黄、狗宝他就偷了二十多斤!火谷老人气得脸都紫了,道:原来那小子是利用老夫,好好!咱们走着瞧!燕雁道:我现在有个建议,就让小唐和你这老没正经对决,反正小唐发过誓,不杀你誓不为人!火谷老人道:你以为老夫会怕他?唐耕心刺出一剑,势如电闪,老贼也不含糊,由于医术高,内功修习有素,加之补品又用得适量,虽近七十还是十分硬朗。

两人七、八十招仍未分胜败,唐耕心虽恨得牙根痒痒,却也一筹莫展,这工夫燕雁突然挥刀扑上。

火谷老人道:尚老头,你可以作证,这丫头吃里扒外,想要造反!尚老头道:小姐,这会使亲痛仇快的……这表示尚老头也不愿出手相助,他不能和小姐动手。

龙三也居然君子起来了,在一旁观战。

火谷老人以一对二自然不是敌手,大声道:尚老头,你他妈的浑球!尚老头道:你怎骂人?这种自己人打自己人的事你也不管?尚老头道:大国手要我怎样管,和少主人动手?你不在乎,我在乎!火谷老人厉声道:现在我不能不提醒你,咱们主子有怪毛病,虽不影响他的功力,却会影响他的寿命。

老夫死了不要紧,当今武林,可没有会治那种怪病的!尚者头微微色变,道:你是说你能治该症?当然,只不过疗效很慢!尚老头道:小姐听到了没有?燕雁道:你听他胡扯,我爹健康得很,才没有毛病哩!火谷老人快支持不住了,唐耕心专攻要害,可是老贼经验丰富,几次危机都被他避过。

龙三道:崔老,我助你如何?火谷老人道:要助我就动手,何必罗嗦!燕雁厉声道:龙三,你是新投靠本帮的人,最好少出锋头,站在一边凉快没错。

龙三道:尚老,你以为我不该出手吗?尚老头道:你自己看着办……唐耕心一掌砸中火谷老人的左胸,连退两步,咳了几声,内部似受轻伤。

这工夫唐耕心耳边忽然听到燕雁细微的声音,道:四周有二十多人,你快走,我给你绊着……小唐一看,果然人影幢幢,甚至有三十余人之多。

于是他快攻三剑,向东北疾掠,这方向也有五六个,但他们不是集中在一起,拦截的二人被小唐一招震退。

另外二人迎上,小唐此刻有如猛虎狂狮,当者披靡。

两人又被震退,其中一人还受了伤,另外二人要拦截已经不及。

唐耕心脱困后改道往南,今天若非燕雁(即苏青),他是绝对不能脱困的。

还有龙三,竟也叛了潜龙堡,这真是令人扼腕的事。

往南奔出十来里,突然又发现了敌踪。

还是那些人,有尚老头及三五个汉子,也有火谷老人崔永泰。

只是不见了龙三和燕雁。

小唐就地伏在一块巨石之后,这儿草深过膝。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微声,他回头望去,龙三距他不过十步了,龙三身后约十余步处就是火谷老人崔永泰。

小唐接不下这两个人,况且尚老头功力非凡,说不定比火谷老人更高,也都在附近。

小唐这一两年来,迭遭危机,好几次九死一生,就不会再做冲动的事了。

他蹲在那儿没有动,但是他几乎不信,站在龙三的位置处会看不到他。

如果他是躺在草中,草深二尺余,站在十步外的人可能看不到,只不过他是蹲在草中。

这工夫火谷老人崔永泰道:龙三,有没有?龙三道:这小子大概会遁,连影子也没有。

火谷老人往西边去了,小唐心头一松,此刻如果龙三发现了他,他可以脱困。

却突然听到耳边细微的声音道:由此继续往东,便可脱困。

小唐一惊,这是何人示警,附近除了龙三,其余诸人都在数百步之外。

以蚁语蝶音示警,功力最深的只怕也不会超过百步。

尚老头不会向他示警,火谷老贼更不会,而这声音又不是女人,自不会是燕雁,会是龙三?龙三恨他入骨,原因很多,但重要的有两点。

第一,他断了他一手,从此致残。

第二,自断手之后,加上他的自暴自弃,在山寨中玩女人,老父对他信心全失。

仅这两点他也非杀小唐不可,有什么理由故作不见,反而暗暗指示安全方向?龙三也去远了,对方向西南追去,小唐往东疾奔。

由于母亲的告诫,得饶人处且饶人,况龙三已失手,小唐谨遵母训,牢记在心,以龙三的为人,他会淡化他们双方的深仇大恨?况且他叛了潜龙堡,连老父也当众批评。

这样一个数典忘祖之人,会有这等胸襟?三十里外是个大镇,小唐越镇不入。

再走十二、三里,是个小镇,他这才入镇住入客栈中。

洗个澡,用膳后不久,不到二更就上了床。

稍后,他进入了奇妙的幻境之中,他恍惚搂着一个清凉无污,绵软柔腻的胴体,甚至隐隐看出是连莲。

这是多么奇妙的意外,而连莲似也不像过去那么拘谨,在羞人答答,半推半就中,几度销魂。

这是风妮遗言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当然,他也该对连莲负有责任。

只不过这最最重要的还是那份深深的、稠稠的情感,使他们不能或忘。

尽管连莲下过决心,远远地离开他。

她能原谅小唐和风妮,但内心那份失落感却是与日俱增。

所以要说她完全谅解了风妮,那也未必,凤妮总是个横刀夺爱,后来居上者。

况且有所谓:才子遇才子,每有怜才之心;美人遇美人,必无惜美之意。

的确如此,情之一宇,是人世间最不易处理的最单纯也最复杂的事。

一夜缠绵,二人都由狂热、激动中清醒下来。

连莲道:是你的预谋?这?不……不是……都已经做了,你还要说谎?真的!连莲,我真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太让人失望了!我什么都给了你,你却不说实话!你是不是只想来一次‘蜻蜓点水’,浅尝即止?连莲,我是那种人吗?我很希望知道你是哪一种人。

依我看,你只不过是喜新厌旧,经常换女人,品尝不同异趣的男人。

连莲,希望你不要侮辱我,也不要侮蔑我们这份真挚的情感。

我的确很希望相信,只不过你还有很多机会,如石绵绵等,货色都不错,只要你勾勾指头……连莲,你对我太不了解!我是对你不了解,你叫我怎么了解,唐云楼大侠和严如霜女侠的独子,居然使用迷药玷污女人……姑娘,这太冤枉唐大哥了!这是小弟一时冲动,想成全二位,二位两地相思,却又都不主动,真急坏了我这个旁观者。

由于我是‘火谷老人的义子,学了他一些,也偷了他不少的药方手,让你们二位服下的叫着‘春饵’。

二位如果以为这件事不值得原谅,揍我个半死不活也好,宰了我也好,我绝无怨言。

这人似乎在房门外。

连莲厉声道:你是什么人?我叫燕子飞,唐大哥知道,连姑娘也该听说过我这个人。

只要唐大哥痛快,我就高兴!你只管你的唐大哥,不管别人?连姑娘,你能说今天你不快乐?你等着,我去撕你的嘴!连姑娘,我是诚心诚意的希望你们幸福,才豁出去为你们制造这次机会。

从此以后,石绵绵那个浪蹄子费尽心机,必然是白忙一场!屋内不出声,因为她要下床揍人,小唐抱住了她。

燕子飞道:连姑娘如果不杀我了,我可要走哩!这当口是不欢迎第三者在一边讨人嫌的……燕子飞似乎走了。

连莲道:燕子飞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小唐道:我几乎也无法回答你……他说了和燕子飞交往的经过。

连莲道:这个人有点怪!甚至有点畸恋的倾向……不要再往下说了!至少他没有这种表示,如果有,我早就和他断绝往来了。

饮食男女的顺序似要颠倒一下,因为他们一天没有下床也未吃饭……。

小唐对燕子飞的感激,大概也仅次于颜学古了。

燕子飞在帮中晃荡,人间天上总舵设于伏牛山中,占地七百余亩。

至于属于该帮的山林和可耕之地,足有万亩以上,他们的计划本来是不错的,以农耕和渔、猎为主,但农耕和渔、猎是些渐进的事业,不可能一下子致富。

而该帮食指浩繁,不能不畸形发展。

包娼包赌,却是最容易大量敛聚的方式,这工夫内院有人招呼,道:子飞,进来一下。

娘,我很忙!进来,我有话问你。

说话的人是燕雨丝,虽然不出门,打扮朴素,但风韵不减当年。

燕子飞进入内院屋中,丫头送上茶点,道:娘有事就快说吧!我还有事。

你有什么正经事?一天到晚晃来晃去地,也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今天你一定要告诉娘,是谁断了你一手的?娘,过去的就算了!这件事不能算!不论是为了本帮的名誉,或者为了你一生的幸福,都不能算了!不算又如何?不要利息,也要卸他一条胳膊!娘,他只有一条胳膊了……什么?他已经失去一臂?那是什么人?娘,我失去一手,并不抱怨,因为我是代好友去迎敌的。

代好友去践约失去一手?这好友是什么人?唐耕心唐大哥。

什……什么?燕雨丝呐呐道:他没有死?娘,唐大哥要是死了!那还有天理吗?对手是谁?娘,你又何必多余操心?爹就不管这闲事。

他在闭关,一旦出关。

他不会轻饶断你手的人。

娘,我看这件事还是算了吧!娘关心你,你是什么意思?娘,这人已是本帮中―员大将了!而且还要利用他钓更大更多的鱼,何不把眼光放远些?莫……莫非是龙三?燕雨丝道:只有他是缺一手的,而且刚投靠了本帮!就是他,娘,这事不能怪他,他和唐大哥约定在九阴洞中对决,里面伸手不见五指,我代唐大哥前去,石绵绵在外阻止唐大哥进洞。

我本以为可以胜他,哪知他的左手刀法诡异……。

不是唐耕心要你去的?到目前为止,他还不知道代他入洞对决的是我。

傻子!你为什么要这样?娘,你不懂!你永远不懂……掉头要走,又折回来,道:娘,这半个月的零用钱……半年后的你都已经透支哩……燕子飞的手已伸入他娘的衣袋中,抓了一把银票就跑。

燕雨丝大声道:死东西,那是七干多两啊!娘,七干两在你又算什么?五百多家娼馆、赌场,都由娘―手综理,月入至少有五、六十万两!燕雨丝最疼的是燕子飞和燕雁,她现在不能不想儿子刚才说的话。

关于唐耕心的事,听儿子说唐大哥没有死,不知为什么,感到一阵舒畅。

龙三和唐耕心对决,是她自己的儿子多事,代人前去,被代理的人不知是谁,对决的人也不知道。

燕雨丝十分不服气,她的儿子不如龙潜的儿子?这工夫燕子飞又在院门外探进头来道:娘,你也别烦心,我一定要找机会和龙三再斗一次。

对,用娘最近教你的绝招。

这人间天上占地太大,有一个地方除了燕雨丝母子和那个姓霍的老友及归乡,任何人不准前去。

这地方叫斗牛坪,两块巨石像两头狂斗的牛而得名。

这儿有峭壁、瀑布、秘洞和虬松古柏。

大约有二十亩方圆之地的范围,划为禁地。

这正是太上帮主的闭关之处,这儿幽静,景色瑰奇,尤其是月夜。

今夜就是十四日,近乎满月。

石绵绵误打误闯,来到此处,她不知此处为禁地。

正好在入口处提任警戒的走开了一会,被她闯了进来。

她大感惊奇,居然有这么一个好去处却不知道。

由于石擎天和金罗汉二人在此帮中的地位相当高,石绵绵在此也很受敬重,况且人又很美。

她惊奇地东看看西瞧瞧,瀑布并不在附近,所以声音并不太大,加上轻微的松涛,和绝壑中的天籁,真是世外桃源。

就在这时,她隐隐听到吟哦声,似乎就在不远处。

循声顺着陡峭的石阶往下走,在绝壑边沿处有一石洞,洞口站着一个绅士,身手面向绝壑。

石绵绵正要退回,中年绅士原势未动,头也未回,道:既然来了!何不入洞小坐……石绵绵道:我只是信步走来,误到此地的。

这是你的运气好,也是守卫者疏忽!中年人缓缓地转过身来,石绵绵心头震颤,眼睛一亮。

这个中年人太英俊了,也可以说太美了。

她没见过这么英俊潇洒的男人,甚至也没有想到世上居然会有如此英俊的男人。

他的英俊有一种震慑力量,能使任何女人感到惊异,乃至自卑。

中年人何等经验,微微一笑道:姑娘是……家父石擎天!噢!不是外人,论辈份,石大侠还长我半辈。

你是不是本帮的太上帮主?帮主是燕雨丝,我不过是从旁协助。

帮主的大名能不能赐告?到目前为止,知道我名的人只有我的家人,要知道我的名字,除非……虽未说下去,用意可以猜出。

洞内很宽敞,也很洁净,中年人亲自泡茶敬客。

帮主,我有个问题,也许很冒昧……不妨,姑娘自管问。

帮主是不是当今武林中武功最高的人?这么说未免太托大了些!帮主客气,还有另一问题,不知帮主能否回答?试试看!夫人燕雨丝的武功是帮主教的?一小部分是的。

是不是最精粹的一小部分?中年人笑笑,不置可否。

石绵绵以为这中年人笑起来更动人。

她道:有件事我真不明白,但问出来却很冒昧!不妨再问问看!石绵绵道:为什么令郎和令嫒从母姓?中年人道:石姑娘是位很聪呀的人,你猜猜看!石绵绵想了一会,道:这正是武林中不知此帮帮主是谁的原因。

对了一半!中年人道:真正的原因还没有说出来。

也许我已经猜到了!很有可能,说出来吧!是不是……石绵绵道:猜错了就不敬了!不要紧,反正是闲聊!石绵绵聪明伶俐,别人就未必能立刻猜到,道:是不是帮主很久以前重伤,武林中人以为帮主已不在人世了,而事实上你并未去世,也就顺水推舟,继续使武林中人以为你早已不在人世了!中年人目蕴奇芒,道:好聪明,但是这对你似乎有点不利……。

有什么不利?知道此一秘密的人,除非是我的亲人,我刚才已对你说过……炽烈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及胴体上扫视了一遍。

尽管石绵绵年轻,行走江湖也不过三五年的时间,但聪明人就是不一样,她知道男女之间许多奥秘,甚至知道男人的眼神所代表的意义。

即使是这男人很世故,已经技巧地予以隐藏那份微妙的情感和企图,也瞒不了她。

武功高,身分高的男人,他们也是男人。

石绵绵深深知道这一点,她见过石擎天玩小使女,也知道金罗汉玩女乐,当然也听说了尘那个出家人包了个女人。

石绵绵的家教当然谈不上,像她这样已经不算太差了。

过去她想尽了办法接近小唐,自信条件不差,却始终搭不上,以致有一种偏激的想法,如果武功比他高出多多,机会就多了。

至少,小唐四面受敌,只要她为他解几次围,救他几次命,还怕不能打动他的心?今夜这念头又突然抬头,道:如你能告诉我你是谁,武功到底有多高,也许你的愿望能达到……她很重视女人眼波的力量,对某些男人来说,利用眼波也许比展示胴体要管用多多。

其实她懂得的还是不够多,她美好、高挑及解语等,都是优越的条件,但最最吸引中年以上男人的却是青春。

这种小艾的活力所显示的魅力,往往对青年人不会造成震撼,反而是中老年人无法抗拒的。

石绵绵感到可怖,会不会有杀身之祸,但是至少如果她作某种顺应,就不会有杀身之祸了。

如果我是你的亲人呢?她也以炽烈的目光迎上。

他当然可以读出她的眼波中的无声语言。

那是迷人的,甚至无法抗拒的,道:我可以使你变成武林中,不!应该说是世上最高明?女人!高明?自然是指武功方面。

比夫人还高明。

他笑笑,道:她不能算是高明的女人,姿色不如你,武功也距我的理想很远……很远?石绵绵心头惊骇不已,燕雨丝能使班达喇嘛及龙潜等人在三十招内落败,和严如霜打成平手,居然还说她相差很远,这人的武功真是高深莫测了。

你真的会那么做?当然!在我第一眼看到你,就有了这构想了。

石绵绵忽然缓缓地,摇曳生姿地走近,而且美目睇睐,欲语还休地走向他。

在他三步以内时,他张开了双臂……。

石绵绵是为了他的绝世武功,还是被他的绝世英姿,以及中年人成熟的风度所吸引?或者是情场中失意的一种补偿心理所驱使?总之,她也很热情,这人本以为她早巳破瓜,才会如此热络,事后的落红才知道她是个不折不扣的清倌。

世上不喜欢黄花大闺女的男人不多,此人大为赞赏,呵护备至,卿怜蜜爱不已,绵绵也陶醉在狂热的爱潮之中。

绵绵,我会遵守诺言,使你变成世上最厉害的女人,你只要在此三十天就成了!三十天?对,我本在闭关,提早出关,我只要告诉部下和我妻,说是要继续闭关一个月就成了!我离开这儿,万一被你的部下看到……不会的,还有一条栈道可以下此绝壑,别人不知道……他暗示她已属于他了,不能再和别人……。

续道:我叫谭起风,二十年前在武林中十分活跃,与唐云楼、严如霜、龙潜、萧笠及班达喇嘛等齐名。

某年冬天和‘云梦双霸天’单氏兄弟在泰山双日峰上火拚,以一对二。

在五百多招时,三人齐落深壑,由于当时有我的老仆和对方的友人在场,都绕道到深壑中找寻,他们找到了三具尸体。

三具,那不是你也……妙就妙在这儿,他们把那具尸体当作了我。

从此以后武林中都以为我和‘云梦双霸天’都已经死了。

但至少你的仆人能认出是不是你来。

对!老仆聪明,当时放声大哭,就地埋了那具不知名的尸体,却在对方的人走后四下寻找,终于找到了我。

你没有受伤?那怎么会,只不过我是落在雪窟中。

―个高手如果尽量提气,可以使伤害减到最低程度。

以后又猎得异人的秘笈而武功大进。

那是老套,我却不是。

就是三具尸体中一具无名尸的师祖‘十不全老人’教了我三天,要我自己再去研究。

‘十不全老人’?对,此人如果还活着,应在一百一十岁以上,因为二十年前他已经九十岁了。

为什么要传你武功?因为我的伤稍好之后,到那无名尸的墓上去拜,如果不是那个陌生的尸体,‘云梦双霸天’的友人不会放过我,所以我很感激那人。

哪知事有凑巧,‘十不全老人’也去了那墓上。

他很感激你葬了他的徒孙?对,他的徒孙就是当时武林名人‘飞豹’漆不群,是被何人所杀仍然不知。

为什么有人传说‘人间天上’的主人是‘丑剑客’归乡?那是我们自己传出去的。

归乡呢?那个帮中管事姓尚的老人就是归乡,他的武功和内人不相上下,忠心耿耿,因此大概没有任何―个外人知道我的真正身分,当然也很少有人知道归乡就是尚老头。

中年人重欲,石绵绵的表现使他十分满意。

不必服用美鸣丸和颤声娇,在房事进行中都会有动人心魄的如泣如诉声。

有此意外收获,谭起风教得十分认真,而石绵绵的底子也够,学起来自是得心应手。

这儿春色无边,帮内却找翻了天,石擎天发现女儿不见了。

见人就问,很多人都说某日还看到她在帮中晃来晃去。

如今已失踪了五天,都说八成是出帮玩乐去了。

石擎天却说,不管她去何处,总会对他说一声。

金罗汉也以为,这丫头好象陡然间自空气中消失了。

失踪那天,他还看见她在水榭边喂鱼,问大门及要卡守卫者,都说未看到她外出。

石、金二人分头外出找寻,且托各分舵代为留意。

龙三装了一只假右手,看来和真手相似,但拿东西不成,动武却成。

那是五根铜指,现在他并不再专攻左手招术,由于他失去的只是一手,不是一条臂,装上假手,仍可发挥威力。

两只手总是比一只手管用些,他相信,左手练得再精,还是偏锋。

龙三外出办事,在潜龙堡三十里内遇上一个人。

那就是颜学古,也就是以前山寨中的傅志.两人都没有出声,因为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颜学古会的,龙三未必会,龙三会的,颜学古也未必会。

他们所共同会的当然是左手技击。

但是仍有点例外,因为颜也学了龙潜的一些精粹招式,龙三却未学颜君山的。

两人对峙盏茶工夫,几乎同时出了手,他们都未亮兵刃。

一开始双方都各自用本门的武功。

本门的武功精粹,应以潜龙堡为高,一般人也有此看法,但颜学古学了些,知其特性。

这就是龙三吃亏的地方,只不过颜学古只学了一部分,颜学古离开山寨以后,龙潜倾囊相授。

当然,颜君山传给儿子的也没有留一手。

五十招内,胜败未分。

五十招后,二人几乎同时施出左手绝技。

这是偏锋打法的精彩景观,很犀利也很好看,当然,杀机四伏。

在这方面,二人也没有分出胜败。

要不是龙潜发现了龙三有女人,对其深恶痛绝,龙三痛改前非,下苦功学习,今天不会有此成绩。

以残的程度来说,颜学古比龙三厉害,而龙三的残臂处又装了钩子,自也占了便宜。

一百招左右时,颜学古被撞了一肘,龙三被扫了一掌,都非要害。

他们都相信,两家的武功都差不多,潜龙堡虽未自吹自擂,武林同道却把他们夸大了些。

这也正是冷雪舫为其恩师萧笠抱屈之主因。

事实当然并非如此,应该说,颜学古学了其父十分之九的技艺,龙三却只吸收了龙潜十分之八或之七的武功。

大概差距就在这里吧!近两百招时,两人又各自挨打,却打不到对方的要害。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大喝一声:住手!两人立刻收招各退三步,喝止的人竟是燕子飞。

颜学古道:你是何人?燕子飞道:你又是何人?龙三道:他就是‘一瓢山庄’庄主颜君山的独子颜学古!燕子飞道:恕我健忘,龙三,我以为咱们这笔帐应该算一算。

龙三道:你我有什么过节?燕子飞一伸断手之臂道:你欠我一只手。

你……龙三大惊,道:那天进入九阴洞的是你?唐耕心要你代战?唐大哥是铁铮铮的汉子,他会要别人代他去?是我自动去的,且要石绵绵在洞外阻挠唐大哥入洞。

龙三道:原来如此,所以我事后也以为小唐没有那么好缠,一时却又想不出是谁,只不过我带着那只断手回堡,家父和师兄辛南星都以为不可能,结果师妹连莲正好在堡中,她一看就证明不是唐耕心的手。

对,不应该是他的!颜学古道:你为什么要代他对决?理由很简单,我怕他对左手杀法不够内行。

总之一句话,你愿为小唐效死?也可以这么说。

燕子飞道:所以请颜兄把这机会让给我!颜学古道:这机会我是不该让的,但看在唐兄份上,可以商量,但是我和他已拚了两百招,此刻你再动手,岂不是占人家的便宜?燕子飞道:原来你们已打了两百招。

不错!颜学古道:燕老弟,我们还要继续拚。

燕子飞道:既然如此,由你们二位决定!颜学古道:龙三,你以为是继续拚,还是改日再战?龙三道:改日再战如何?颜学古道:龙三,你知道我现在要杀你的最大原因不是残我之仇,而另有原因吗?当然,由于我投靠了‘人间天上’?你知道就好,你叛了‘潜龙堡’,即使‘潜龙堡’的仇人也替令尊不平,对你不齿!算了!少提这些事,‘潜龙堡’徒具虚名,在‘人间天上’帮主手下,我爹居然只接了二、三十招,浪得虚名,令人感到窝囊!就因为这一点而叛父投敌,‘血浓于水’的道理也不懂?不是投不投靠的问题,良禽择木而栖……呸!皮厚!颜学古道:终有一天我会取你的性命,或者卸下你的另一只手!龙三道:不必改期也成,从此继续下去,打个结果出来。

颜学古道:正中下怀。

于是二人又干上了。

燕子飞并不是一个中规中矩的青年人,可以说率性而为,要不,他不会处处帮助敌人,而小唐正是人间天上敌对中的中坚份子。

燕子飞自然偏袒颜学古,因为他听说过颜与唐的知交,所以他想施袭而助颜学古一臂。

燕子飞手中扣了几枚菩提子,并因二人移位太快,他怕伤了颜学古,而迟迟不敢出手。

两人又拚了百招,还是不见胜负。

龙三道:改日再战如何?颜学古道:也行……于是龙三离开了现场。

燕子飞道:早知颜兄是唐大哥的好友,我早就向他下手了!颜学古道:感情心领,幸亏你没有施袭!怎么?颜兄有把握胜他?那倒不见得,只不过燕兄一旦施袭,我就等于输了。

这怎么会?颜学古笑笑不答,他以为燕子飞这人有点浑,也就在问了些人间天上的内部情况之后离开了现场。

他知道小唐和连莲在去一瓢山庄途中,他要追上他们,他奔出二十余里,在林中休息,隐隐传来了二人边走边交谈之声,甚至口音有点熟。

甲道:这丫头真混帐,简直急死人了!乙道:石兄,我总以为那丫头并未离帮。

你是说她仍在‘人间天上’之中?是的,不过这只是猜测而已。

可是我们每个角落都找过了。

石兄,‘人间天上’占地数百亩,如被人藏起,能轻易找到吗?你是说被人藏了起来?石兄,我说过这是臆测之词,但令媛长得好,垂涎者大不乏人,万一被人施袭,然后……你是说被施袭后玷污,然后把尸体藏起,或者丢弃了?’石兄,也许这想法太悲观了些!金罗汉,你的猜想也不无可能!但愿你猜错了……颜学古听出是石擎天和金罗汉二人,立刻伏在林中小径旁的草中。

金罗汉道:谁有这个胆子?石擎天不出声,却也在想着:谁有这个胆子?二人很快穿林而过,颜学古知道石绵绵失踪了,到底是在帮内失踪或帮外,连石、金二人还未弄清。

颜学古返回一瓢山庄时,是个美好的夜晚,连莲抱着孩子,唐耕心坐在她的身边,一边摇孩子,一边情话绵绵。

颇学古暗暗一叹,妹妹福薄,要不,这亭子中抱孩子的女人该是风妮才对,心中难过,弄出声音,唐耕心道;什么人?颜学古走出花丛,道:好一幅美妙、温馨的图画。

唐、连两人出亭招呼,唐耕心道:学古,你怎么现在才回来?颜学古说了路上和龙三对决,燕子飞插手之事。

唐耕心道:龙三投靠了‘人间天上’,这件事我也听说过。

连莲道:家师的心情可知!颜学古道:这件事我却另有一种看法!唐耕心道:诈降?你以为绝无可能?以龙三的为人,真降的可能性较大。

连莲道:如果是真降,和这次在九阴洞内对决有关。

那次我在堡内,他拿着一只断手回去,以为家师必会大力兴奋、赞赏。

哪知家师和家师兄都怀疑那只手不是耕心哥的,龙三就极为忿怒.后来辛师兄说要我来鉴定,我一看就相信那不是耕心哥的手,龙三当时的脸色难看极了。

颜学古道;莲妹,不.也许应该称耕心嫂了吧!连莲玉颊一红,抬不起头来。

唐耕心道:学古,我们的结合,可以说是燕子飞的一次恶作剧,当然也是一次成全……燕子飞成全你们?连莲不敢听,抱着孩子到内宅去了,小唐说了一切。

这太好了。

颜学古道:天作之合!唐耕心道:最重要的是孩子有人照料了!颜学古道:有情人终成眷属,这要贺一贺,不能草草了事。

唐耕心道:不必了,只要此心不渝,仪式倒不重要。

龙三能和你打成平手,这倒出我预料。

颜学古道:你低估了龙三,半年内精进不少,而且右手上装了钢钩。

燕子飞和他也未分胜负?是的,你猜龙、燕两人的过节是什么?不知道。

燕子飞代你牺牲了一只手……屋内一片死寂,颜学古道:燕子飞这人真难捉摸。

无论如何,这是一只手,我欠燕子飞的太多!另外还有―件事。

颜学古说了偷听到石擎天及金罗汉的交谈,石绵绵已经失踪了。

唐耕心道:以‘人间天上’的人物之多,耳目之广来说,石绵绵应能找到,除非……你是不是以为石绵绵可能还在帮内?正是,如果陷入他们自己人手中,就比较难找了。

东方玉《白衣紫电》第二十一章 投怀送抱错上错 娇妻又失恨中恨石绵绵的媚术真有一套,谭起风这等中年人居然迷上她,寸步不离,至少一个月内如此。

在这一个月内,她学会了他的所有绝技。

谭起凤说,目前的石绵绵,至少和燕雨丝是平手的功力了。

尽管谭起风非常迷恋她,却也知道万一此事揭穿,燕雨丝处他无法交代。

于是一个月后,只好把石绵绵自秘密栈道上放走。

脱胎换骨的石绵绵离开伏牛山,她的心情很复杂,一个月后的今日,她摇身一变而为绝顶女高手,这自是喜事。

她已是妇人之身,今后见到了小唐,如果仍有机会,她还要不要捕捉那种机会?离开伏牛山的第三天就遇上两个熟人,也可以说是亲人,那是石擎天和金罗汉。

他们二人下山找寻石绵绵,且拜托各分舵找寻,事毕回山,石擎天心情极坏,但二人并未看到石绵绵。

很快地,她为自己易了容,而且把衣衫翻过来穿上,易容术算是她的家传奇艺,当石、金穿林而过时,一条黑影自树上一泻而下。

金、石二人身形左右一分即合,左右夹击。

不出五十招,一定可以摆平这个施袭者,他们二人都这么想。

十招过去了,他们知道击败对方不可能,能接过百招,也许是侥天之幸呢!其实仍然高估了自己,在第三十七、八招上,金罗汉被蹴了一脚,石擎天的长衫被撕下一大块。

两人大惊,稍退又进,但这个女人却无意再战,一弹就上了树,由于林中太暗,不知道她走了没有。

金、石二人惊骇不已,石擎天道:姑娘何人?林中很静,没有反应。

金罗汉道:姑娘有此身手,为何藏头露尾?四周静悄悄地,杳无人声。

金罗汉道:石兄,我有个奇特的念头……什么奇特的念头?我隐隐觉得这女人有点像绵绵。

石擎天怔了一会儿道:我也有此同感,因为身材太像了,只不过细想一下,却又是绝对不可能的。

对,是武功方面,对不?当然,绵绵怎么可能在三十余招不到,四十招内使我们失招?是的,绝对不可能,可是这女人很年轻。

会是谁?当今世上的女人,能在四十招内击败我们两人 的,只怕除了严如霜,那只有本帮帮主燕雨丝了!不错,真是一件怪事。

石兄不以为这女人虽似偷袭,却又不含杀机?对!这也正是叫人想不通之处。

金、石两人走后,石绵绵飘落林中,不禁得意地笑笑,以金、石两人为试金石,应该不能算是弱手。

三十几招击败,武林中已经找不到几个了。

她得意地笑了起来,但笑到最后,那笑声就变了质。

就在这时,她身后传来一声冷笑。

石绵绵大吃一惊,旋转身形,道:什么人?这女人眼下部分以黑纱扎起,石绵绵认不出来。

石绵绵道:虽然刚才我在笑,心神微分,但能在我身后十步之地,而我竟未发觉,足以证明你非比等闲!这女人不出声,突然出了手。

石绵绵心头一凛,怎么会?就算世上有这等女高手,怎会这么多?一下山就遇上―个?这的确是巧合,并不是世上真有这么多的女高手。

接过这女人的招式,石绵绵以为过去所接过的连莲和颜风妮等,简直都不值一提了。

甚至这女人,还边打边打量,似想自石绵绵身上发掘些什么?石绵绵今生第一次受此奇绝的压力,接此玄奥的招式,其中当然是她所学过的。

石绵绵大为惊骇,这女人比她的年纪大,武功奇高,比她只高不低。

她本以为这世界上不可能还有比她高的女人了。

口 口 口斗牛坪上仍然是清幽宁静,月明星稀,除了松涛只有秋虫声。

谭起风负手面向绝壑,很久没有动一下。

这时他忽然听到了微声,又和上次一样,在这月明之夜,意外的艳遇。

只不过今夜并非十五,不过是十三而已。

莫非是她提早回来了!他转身中,道:如此良夜,真欢迎你提早回来……他的语气突然剪断。

站在十余步外的,却是他的妻子燕雨丝。

她的脸上有一种难以辨识的表情,道:怎么?提早出关哩?不,还没有入关(闭关)。

她默默地想自他的脸上捕捉一些证据,但谭起风很镇定,他不信她会知道些什么。

燕雨丝道:以前我不甚明了你喜欢‘斗牛坪’的理由,只以为是风景绝佳,吸引了你,想不到在这儿还有对你更具有吸引力的东西,现在我终于明白了!谭起凤心头一惊,淡然道:什么东西对我更具有吸引力?燕雨丝冷冷地道:你刚刚自言自语地说过‘真欢迎你提早回来了’,是谁呀?谭起风微愕,却微微一笑道:雁!天上的雁!雁?你可真会胡扯!北雁南飞,又是去年它们南归的时候,怎么会是胡扯呢?燕雨丝不能不佩服他的反应,一言不发掉头就走。

雨丝,你今夜是怎么哩?今夜的我和昨夜的我还是一样,不一样的是你。

我有什么不一样?燕雨丝道:问你自己!谭起凤道:那就请你告诉我吧!你过去说过,会这门功夫的人只有你我二人,充其量,再加上归乡和霍生。

年轻辈的只会些皮毛!我是说过。

现在会这门功夫的有几个?有几个?好象又多了一个人!谭起风心头暗惊,他总希望另抓住一个春天,而保持和妻子的关系,他本以为可以办到,只要石绵绵别炫露就成了,事实上要永远保留这个秘密太难了。

谭起风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燕雨丝道:这是因为在目前你仍然以为这是――件绝对的秘密,不可能有第三者知道。

他们夫妻二人过去感情不错,八臂潘安谭起风人品―流,武功一流,*行虽非一流却也不能算是黑道人物。

只不过人老了会变奸,至少人是会变的。

人间天上成立,就是他由好变坏的证明,他以为他是天下第一,而天下第二者就是他的妻子燕雨丝。

他们本来很恩爱,一直不衰。

至于什么是真爱?什么不是真爱?连当事人都无法界定。

她曾协助他策划,如何声东击西,利用石、金二人在武林中制造纠纷和仇恨,像冒充武当派到崆峒派去屠山,都是他们夫妇二人所同意的。

在事业上,他们的野心一致,但在情感方面,他的责任感就不怎么坚定了。

你刚才说什么有两人亲眼见过,还和她动过手。

是谁?你是不是想杀人灭口?我还没有那么毒!在目前,我还不想告诉你那个人是谁。

不说就请吧!我要打坐调息!我要看看,那个狐狸走了没有?走向洞内。

谭起风似想发作,但终于忍下,做过亏心事的人,又怎能理直气壮?燕雨丝在洞内走了一匝似想找到什么证据,这当然不大可能。

尤其是对于他的床榻,十分注意。

但她真是目光如炬,居然在枕边捡到了―根细柔的而略黄的长头发。

她捻着这根头发在谭起风面前晃了几下,道:这是你的头发?你的头发会这么细柔?谭起风的头发粗而略黑,但不细柔。

你别无事生非成不成?什么无事生非?数十年夫妻,今天才知道你是个淫徒……淫徒二字刺伤了谭直风,他扭身负手出洞道:你居然能和一个淫徒同床数十年,你是个什么女人……燕雨丝忍无可忍出了手,最初谭起风不能不忍让,只守不攻,但她越来越狠,专攻要害,惹怒了谭起凤。

何况在色衰爱驰。

这下,正好利用这现成的机会除去这个讨人厌的角色。

谭起凤一旦认真,燕雨丝就差得太远了,使她惊怒的是,二人的差距仍然很大。

过去他说过,他所会的全传了她,这谎言又被拆穿。

燕雨丝悲恨交集,因为她已开始失招,也看出他不再留情,她退出洞外时又挨了一掌。

她知道,若她不设法逃走,就可能死在这里。

就在这时,燕子翔突然出现,大声道:爹,娘,你们二位是怎么哩?谭起风知道时机已失。

原来是看守此处的守卫发现二人在动手,立刻飞报燕子翔,这种事自然是告诉他们的子女为佳。

谭起风一停手,燕雨丝不由悲从中来。

燕子翔道: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燕雨丝厉声道:你问问这个老不修!燕子翔隐隐猜出是为了女人的事,他真想不通,他的父亲这把子年纪,而且近来又一直在斗牛坪闭关,怎会有外遇?爹,是怎么回事?吃了八顿饭没事做,就会无事生非,又会有什么事?燕雨丝正要取出那根女人的头发,再说出在外面亲眼看到石绵绵和她动手,却用了谭起凤的武功之事。

甚至和他动手的居然是石擎天和金罗汉二人,她一听谭起风之言,更是悲不可遏。

哪知燕子翔道:娘,孩儿也不信爹会作出越轨的事来……这句话才伤了她的心,一怒之下反而不想说什么,扭身疾掠,奔出斗牛坪,别人当然不敢拦阻。

燕子翔叫了几声,立刻追出,他当然是追不上的,回来问起谭起风,自也问不出结果来。

口 口 口这家酒楼早就要打烊了,却有一位客人仍在独酌,一直不走,直到近三更时,店主连连催促,他才踉跄下楼。

被夜风一吹,本有八成的醉意,立刻又增加了一成。

这是一位清秀俊逸的中年文士,一袭华衫上已弄了不少的油腻和酒渍。

步履蹒跚,看来摇摇欲倒。

才出镇不远,就倒在路边。

此刻三更已稍过,路上行人绝迹,因为天又下着细雨,不一会,她的衣衫就快要湿透了。

这工夫远处驰来一条黑影,很快就到了这倒地的中年文士旁边。

天黑了也看不太清楚,只嗅到这人身上有浓烈的酒气。

此人的衣衫也差不多湿透了,托起这醉倒之人,往镇上急驰而去。

这是一幢民房,房子不大,前后院却不小。

此刻雨又大了些,颇有凉意,但屋内却是春意盎然。

这位助人的侠士,正是潜龙堡大弟子辛南星,此人老成练达,为人也方正。

至少在潜龙堡的众名徒辈中,是―位风评极佳的人。

他为人热诚,以为此人既然酒醉,衣衫又湿透了,就干脆一起入澡池,放半池水洗个澡,然后顺便把衣衫洗一洗晒起来。

哪知水是放了半池,他自己的衣衫也脱光了,当他为此人脱去外衣,再脱内衣时,不由大为震惊,这居然是个女人。

因为他已解开丁她的内衣,甚至看到及触碰到她的乳峰上。

他突然松了手,退到澡池一边发楞。

这民房是潜龙堡的私产,平时无人照料,偶尔自己人在此住上一两夜,所以有浴池设备。

这浴池内的半池冷水,使这酒醉之人立刻就清醒了许多,她醉眼惺松地道:谢谢兄……台救我……不必客气!辛南星局促在池边一角,蹲在水中道:真未想到你是女扮男装的,真的如此!你,你又何……何必解释……。

我只怕造成误会……。

不会……不会……我看出你是一位大好人!女士贵姓芳名?我们都不要问这个好不好?为什么不问?我以为,你不认识我,我也不知道你,这样交往,由远而近,由浅而深,一定很有意思。

女士莫非还是独身?对对!我是独身,我当然是独身。

我现在是无牵无挂,无亲无故,我不是什么人的老婆,也没有谁是我的丈夫!相信你也是光杆一条……女士怎么知道?一看你这个鲁男子,不就知道了!你非但未婚,甚至迄未碰过女人,对不对?女士你真厉害!估计你已经三十出头了吧?在下三十五岁。

很年轻!三十五不年轻了!至少比姑娘大五六岁以上吧?差不多……。

其实也没有大那么多……。

姑娘怎么会醉成这样子?说来惭愧!兄台莫笑。

不会的!想必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吧?一言难尽,既然兄台不拿我当外人看待,我就时兄首说了。

小妹父母已逝;正因为如此而家道衰败,父母生前为我订的亲事,对方竟然片面取消,而且已经另娶,所以……。

原来如此,这就难怪。

以妹子的姿容,还愁找不到好的归宿?兄台不过是安慰我罢了!一个女人到了三十以上,就……不不!辛南星道:姑娘姿容过人,在下心仪不已。

真的吗? ?在下很少开玩笑!你我初见,何敢当‘姿容过人’之词?看花半开,酒饮微醉。

兄台真乃雅人也!在下并非雅人,而是遇上了雅人!兄台是说不讨厌我了?讨厌从何说起,心仪还来不及呢!兄未婚,妹未嫁,我们都是武林中人,何必拘束?辛南星道,只怕唐突西施……大可不必,兄台能说我们无缘吗?的确。

既然都已入池,何不就此洗个澡……她背转身子,脱了亵衣洗起来。

辛南星是个鲁男子,第一次看到女人的裸体。

尽管是背部,目击这肌肤如雪,削肩、细腰和隆臀,自不免心旌摇摇,但是他是君子,于是他也背过身子洗起来。

他的确是个好人,但也是个凡人,他以为他们的遇合十分自然,他把她弄到这儿来,本要为他洗身、洗衣,也使他醒醒酒,想不到她是个女人,而且是个未过门就被遗弃的女人。

再加上她的年纪和他的岁数,简直就不能再好了。

他们边洗边谈,越谈就越投契,最后洗好了澡及已湿的衣衫,他抱着她走出浴池,也走进了卧室。

因为他们已默许,他们都具备了默许对方及接受对方的条件和资格,至少辛南星是以为如此的。

于是发生了一件不平凡的事,当然,男女间发生了这种事,都不平凡,只是他们二人发生了这种事,更不平凡。

如果辛南星不是个鲁男子,他应该立刻感觉到,她不是个未成过亲的女子,甚至也不是一个未生过一两个孩子以上的女人。

他居然仍把她当做一个老处女,黄花大闺女。

是不是很可笑?一点也不,这种事情可以发生在任何男人的身上,辛南星是三十多未娶,有此艳遇,如获至宝。

他希望这奇妙的事继续几天,然后回堡禀明师父,为他主持终身大事,尽快成家。

但是一夜销魂,她就要离去。

你要走?你应该能看出,我是多么认真……我能感受出来。

那你……。

我们的缘份只有一夜。

辛南星面色一黯道:为什么只有一夜?一夜最好,可以永久保持双方的绮思及热度,每多一次就会减少一分,次数太多以后,就会感到面目可憎了!不会的!我敢发重誓!不必那么严重!她整好衣衫下了床,道:我要走了,你千万不要太认真,我们真的只有一夜的缘分。

不,你不能这样,如你不喜欢我,也不会有今夜的事,如果你喜欢我,就应该告诉我为什么要如此,何时再见?她缓缓地往女走,道:如果还能再见,那表示我们还有缘分,朋友,多加珍重!你不能走,你不告诉我你的芳名,至少我应该告诉你,我叫辛南星,是龙潜的大弟子!他匆匆穿衣,但追出去早已不见人影了。

这美妇当然就是燕雨丝,她发现了丈夫和石绵绵的奸情内心嫉恨、悲忿,几十年的夫妻,有此下场,居然倾囊相授于石绵绵。

更使她自甘堕落的原因是她的儿子坚决否定她的丈夫会做出出轨的事来。

在这些激烈,绝望和悲痛的心情之下狂饮,以致发生以后的事,一种报复心理油然而生,当然也算是自暴自弃。

其实,她早知对方是辛南星,过去见过一次,只是未谈过话而已。

也正因为辛南星是个鲁男子,才会发生这件事。

也许这都是针锋相对,谭起风近五十,找了个二十出头的少女,她四十九岁,和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

只不过谭还在热恋石绵绵,燕却只是蜻蜓点水。

她以为不可能和辛南星再见,因为她要觅地削发遁入空门。

辛南星到处去找,他感到极度失望,也莫名其妙。

口 口 口武当、崆峒、少林、华山和丐帮五派掌门人,在丐帮的一个秘密分舵密议对付人间天上之策。

他们都吃过人间天上的大亏。

他们知道,由于他们几个门派的人物多,分布广,人间天上必须先把他们击垮。

固然这几个大门派的武功,不是人间天上所忌惮的,但加起来人手上千。

人多会造成一种声势,人间天上讨厌这种声势。

由于颜君山、严如霜和丐帮帮主司徒勤交厚,也经秘密通知,前来与会。

但因通知者途中稍有耽搁,所以到得较晚。

五大门派掌门人为了等候严如霜和颜君山二人,会期延长了一天,也就在这一天,危机四伏。

人间天上三十余高手由一老人率领,突然光临,由此可见,人间天上不是乌合之众,他们的消息特别灵。

当然也可以想象,五大门派中可能有奸细卧底。

这领头的老人就是归乡,少林掌门法一大师和崆峒掌门空空道长立刻认出。

归乡出现过多次,可惜长一辈的人物都不在场,所以无人认识归乡。

空空道长道:‘人间天上’的头子是你归乡。

归乡纵声大笑,部下也笑了起来。

怎么?空空道长一怔道:难道‘人间天上’的主子不是你归乡?归乡道:当然不是,只不过是与不是都无关宏旨了!兄弟们,上!要认真地干了……三十余对五,每人要招呼六七个之多。

尽管五大掌门人各有专长,但这几位和严、龙、唐、萧比起来,毕竟还差些。

人间天上知此秘密而派人来此,没有把握的仗当然不会打的。

这五人之中,以少林掌门人法一大师略高―筹。

所以由归乡独接法一,其余三十余人早巳分配妥当,由二三较高人物带着三四个略差些的各接下一位掌门人。

法一虽是五人中较高的一位,和归乡比,还是差了些,五十招后法一左支右绌,感觉禅仗施展不开,对方刀上的暗劲汹涌而至另外四位掌门人也差不多,各接五六个对手,其中都有二三个身手了得。

此刻都是守多攻少,大约都不过百招就会失招。

法一大师年已五旬,和归乡年纪相约,根基深厚,一招一式,扎扎实实,毫不含糊,所以归乡想速战速决也不可能。

百招之后,法一被扫了一刀,虽是背上皮肉之伤,也不由血透袈裟。

此刻司徒勤腿上中了两剑,一步一个血足印,堪堪不支。

崆峒掌门空空道长肩上及左臂也各受伤,出招已很吃力,武当的长春子和华山的吕介人内伤极重,口鼻淌血。

这是十分绝望的场面,五大掌门人也知道,被人打了埋伏,也只怪自己大意。

事实上他们并未绝望,至少还有两大高手在暗中监视,这二人也刚刚到,其中之一正是唐耕心。

原来传达秘密消息的是华山派大弟子,在一瓢山庄未找到颜君山,小唐只好带他去找。

小唐也未找到,却去了五大掌人集会之处。

至于另一高手,他根本不知道,而是到了打斗现场附近,才发现有人觊觎却未出手。

也就是说,这位旁观者既不帮人间天上,也未帮五大门派这边。

小唐发现这人竟是石绵绵,在她身后低声道:你居然能袖手旁观,真服了你!石绵绵道:你的身手高,归乡交给你,我去协助另外几位掌门人。

说完,竟用汗巾把眼部以下遮住。

这工夫小唐已扑向归乡,二人刀剑一接,都感觉对方内力过人,虎口发热。

本来小唐对付归乡,还不是对手,可是自上次在崖下被燕子飞所救,和严如霜在一起,又学了不少的绝学,包括乾坤指在内,又进步多多。

法一大师略事包扎上药,又加入战斗。

小唐本无暇去观察石绵绵和其他人间天上的人打斗,这工夫石绵绵采取游击打法,一会帮司徒勤,一会又帮空空道人及长春子。

小唐忽然一怔,不由大为震骇,没有看走眼吧?这是石绵绵吗?心神微分,差点被归乡扫中。

如此一来,这几位掌门人可以缓一口气,对方的人却也大为吃惊。

这个蒙面少女是什么来路?小唐奇的是,石绵绵为何要蒙面,只是因为她的父亲已经投靠了人间天上?怕为她的父亲惹来麻烦?小唐以为,似乎并不如此单纯,看她的技艺和身法,几乎不以为她就是石绵绵了。

加之她的胴体稍稍丰腴了些,小唐纳闷不已。

尽管石绵绵东帮一脚,西帮一刀,怎奈这几个掌门人都受伤数处,加上她这一个人,不能产生绝对的作用。

小唐这一边,和法一联手,占了点上风,却知道,其余几位掌门再拖下去,可能流血过多倒地不起。

这工夫虾乾也来了,加上他还是差不多。

直到颜君山到达,这才有了显著的改变,接着严如霜也赶到。

归乡知道大势已去,不过今夜也未白来,有两三位掌门人伤势极重,即使不残,三月内也不能下床活动:归乡发出暗号撤退,严如霜叫年轻人留守救治五大掌门人,却和颜君山穷追。

对方也有十余人受伤,但无重伤者。

归乡等回头再战严如霜和颜君山,严接下归乡,另外二高手助之。

其余重伤及受伤的向颜君山一涌而上。

这局面一点也不乐观,虽然严如霜曾和燕雨丝战成平手。

但归乡是谭的忠仆,和燕雨丝相差极微。

另外加上二大高手对付严如霜,要胜他们就不会太轻松。

另一边的颜君山以蚕食政策对付,先撂倒十几个受伤的,再逐个由弱而强,一个个地击伤。

只不过胜下十个左右的高手,仍使他无法取胜。

这工夫小唐和石绵绵又赶到,因为他们猜到,对方必会如此打法。

二人一上,情势又改观了。

因为石绵绵此刻比小唐厉害多多,对方见了她就怕。

颜君山道:姑娘何人?石绵绵心想,看在小唐面上才帮忙,罗嗦什么?自然不会出声。

这时另有一位高手在暗中窥伺,她矛盾极了。

出不出手呢?助人间天上她不甘心,但她恨的毕竟只是人间天上中的一个人。

那么她如果助严这边,理由安在?只是为了辛南星?而潜龙堡和唐家之仇,虽已化解大半,毕竟还不能算是朋友。

由于唐、石两个年轻人的参加,归乡知道,久战又要亏损,立刻再次突围撤退,但这次倒下的他们无法弄走。

弄不走的伤者而又不自绝,别人可以代劳,所以留下来的都是死人。

严、颜等人再追,忽然有人暗中出手。

居然是一个蒙面女人,这个蒙面女人不招呼别人,专门对付石绵绵。

所以可以说这蒙面女人未必是人间天上的救星,却是石绵绵的对头。

唐耕心边打边观察石绵绵和这女人的格斗,十分惊异的是,二人的功力深,招术奇,但路子雷同。

既是出自同门同源,为何又打得如此激烈,毫不留情?终于,归乡率众突围而去,石绵绵也离开现场。

严如霜道:耕心,那位是石姑娘吧?是的,娘。

怎么会和另一女人路子相同,而另一蒙面女人,依娘观察极可能是‘人间天上’的帮主燕雨丝。

娘,这一点我也弄不清。

颜君山道:原来归乡还不是人间天上’的帮主。

谁是帮主?真难猜!唐耕心道:岳父,谁是帮主?应该已经不会太难猜了……。

石绵绵奔掠十里之外,心头震骇,她和谭起凤的事莫非已被其妻知道了?她怎么会知道?是不是由于她使用谭的武功,而被燕雨丝看到了?果真知道了,会发生什么事?就在这时,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冷笑,使人毛骨悚然。

石绵绵疾转身形,那蒙面女就在七八步外。

只要打量身材,石绵绵就能确定这女人是燕雨丝。

在人间天上帮中,她并不能常见燕雨丝,但只要见过她三次以上,就可以看出,她是一个护食的女人。

石绵绵知道,占有了她的面首,分了一杯羹会有什么后果,但她必须试试能不能装糊涂装到底?你是石绵绵,一个胆大包天,不知廉耻的小骚货!你是何人?为何出口伤人?你这种人又岂是出口所能伤之而解恨的?你要怎么样?胸中小不平,可以酒消之;世间大不平,非剑不能消也!我不认识你,咱们可能有仇吗?石绵绵,如果你并不是真的喜欢他,我可以以最大的容忍咽下这口气,给你一个机会。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石绵绵,你要是和我耍骨头,我会使你的下场很惨,很惨!问题是,我不知道你是谁?你一直在自说自话!难道你在一月之内武功突飞猛进这一点,也能否认吗?每个人都有其自己的造化和遇合,你何必管这么多?呸!恬不知耻的贱货,谭起风作你的祖父也有资格了!你作了他的玩物,居然不以为忤,毫无悔意!你是谁?你是老几啊?蒙面女人出了手,石绵绵知道,这很凶险,她学的也许不比她学的少,但火候太嫩。

的确,这女人动了真火,可以说一个美好而完整的家被石绵绵破坏了。

而导致谭起风的喜新厌旧,一错再错。

绝招中再注入了仇恨,更使这门奇学绝上加绝,奇中有奇。

这么一来,年纪大得想宰了年轻的,年轻的也不例外。

如不除去对方,她们都不大可能成为天下第一个女高手,她们以为,稍加深研,又能超越严如霜。

三十招后,似乎没有太大的差距。

由此可见,谭起风传了些近来创研的招术给石绵绵,而燕雨丝却投有,火候却补了她的不足。

我不要和你胡搅蛮缠了,你不可理喻……石绵绵疾掠,燕雨丝怎会放过她,随后疾追,比脚程,她也自信能胜过石绵绵。

果然,石绵绵奔出一里左右,在林中又被追上。

石绵绵知道脱不了身,道:别以为我怕你!你当然怕我,因为你做了亏心事!你可知他为什么对你倒了胃口?什么?他对我……燕雨丝心如刀戮,这句话用不到她的身上,至少她一直以为如此。

他说和你在一起,味同嚼腊……燕雨丝在微微颤抖,这话固是出自石绵绵之口,但她却以为有其可能。

她可以感受到,随岁月的递增,闺房中已没有以前那种热烈和迫不及待的需索了。

由此推断,谭说那些话是十分可能的。

事实上,却完全是石绵绵胡扯的。

以谭起风的身分,得到新的,他不可能把妻子说得如此不堪,但燕雨丝相信。

这是因为她有自知之明,年华老去,揽镜之下,时有迟暮之悲,与眼前这个二十出头,青春年少,娇嫩欲滴、肌肤如雪的妞儿相比,不论如何优过自己,为自己多打分数,还是无法欺骗自己。

她可以想象,在谭起风长久面对她这个半老徐娘,乍得一嫩货之下的热情场面。

所以燕雨丝美目中血丝隐隐,绝对想不到,曾自诩为武林女流高手第一的她,会在另一战场上败在此女手中。

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石绵绵是个十分聪明,说得不好听些,是个相当狡猾的女人,她知道,要摆脱她必须利用机智,而不是动武。

什么事?但她立刻掩耳道:你这个女人的话我不要听!石绵绵摊摊手道:不听也好,免得你又要大发脾气,甚至咬牙切齿,或者以为是我胡编的!好!你说!石绵绵道:他说一看到你就烦,一听到你的声音就厌,和你上床,只不过是为了应付公事,因为他知道你对那件事很重视,‘食’量大,而常嫌不足……。

这些话自然又说到燕雨丝心里去了。

有所谓: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赛金钱豹,燕雨丝才四十岁,在这方面的需求较殷切却是真的,这也是石绵绵的聪明之处,说出的假话,都能造成比真话还真的悸动,食量大而常嫌不足这句话,伤了她的自尊。

在谭、燕结合之初,食量大的应是谭而非她,这话使她深信,谭会如此讨好石绵绵的。

这种年纪的男人,对少女的迷恋,往往会显示回光返照的热情。

石绵绵道:还有一些话,老实说,你虽然对我不礼貌,甚至恨我,但我仍然不忍说出来……说完掉头而去。

燕雨丝楞了一会,又追了上去,她以为夫妻间的情爱退化,任何美满的也不能免,双方只要能忍让就可以白头偕老,却绝对不能有个介入的第三者。

她恨这个第三者,这个第三者和她二十年前一样,以此优越条件,自然可以把她击倒。

不久,石绵绵又快被追上,就在这时,疾风自两边射到,这分明是两个人,一个人有此暗器手法是很了不起的。

燕雨丝当然要闪避,刚闪过,又射来两块泥巴。

这两块泥巴撞在―起,溅了开来,伤不到人,却会弄得一头―脸。

若是一个人用鸳鸯镖法射土块,颇有功力,要是两个人自左右后方射出,在适当的位置击中也不容易。

这么一来,石绵绵轻易地脱身而去。

她并不想知道这助她的人是谁。

燕雨丝怒极,却因施袭之人助石绵绵逃走之后,也尽快离开了现场,所以没有找到。

在三十里外一处高地林中,由此可以俯瞰四面十里内的景物,两个人坐在―株大树树叉上,高的叹了口气。

矮的道:石兄,我知道你的心情……如果金兄是我,又将如何?我的看法略有不同。

高的一直在摇头,道:真是丢尽了我们石家的脸,怎么会?她怎么会……石兄,我以为事已发生,却是焉知非福!金兄,你……石兄,你听我说,刚才看到没有,绵绵和燕雨丝相差的仅是火候,假以时日,绵绵必能超越燕雨丝……金兄的意思是……此事利用得当,咱们也有当家作主的时候……石擎天示意小心,他们都知道这话一旦传入帮会中会有什么后果?但这种诱惑对他们却能产生极大的力量。

也许背叛也是一种有痒的嗜好,上了瘾很难戒掉。

两人沉默了很久,石擎天道:金兄刚才曾说,我们也可以当家作主?当然,只怕说出办法来,石兄未必同意。

石擎天道:是不是利用绵绵继续套取主子的绝学?金罗汉道:正是!石擎天晒然道:金兄,你这话就近乎幼稚了!主子的武功,比燕雨丝高出多多,足见他们夫妻的结合,谁也不敢说他们之间没有真情吧?金罗汉道:石兄已知此事,有何打算?石擎天喟然道:子女长大了,翅膀也就硬了,那份孺慕之情,也随着淡了!金兄难道忘了被一个蒙面女人击败的事了?没忘!那就是绵绵吧?金罗汉道:在当时,咱们绝对想不到是她!石擎天道;那次虽然她只是拿我们二人作靶子试她的身手,这份亲情已显著地淡了!金罗汉道:你是说不能利用?如果金兄是绵绵之父,此话你如何启口?金罗汉道:石兄今后装作不知,任其发展吧!当然还要观察一下,她和主子之间的事是如何发生的?可能的进展如何?口 口 口唐耕心和虾乾的误会,也因时日已久而冰释,虾乾和风妮也有一份兄妹似的情感,由小唐赔着到风妮墓上去大哭了一场。

他听了凤妮的遭遇,也握拳狠声道:火谷老人’,我要零碎收拾你!夏兄,‘人间天上’野心极大,不但要作武林霸主,还要消灭各大门派,手段至毒。

小唐道:崆峒、武当即为实例,贵派也要小心!夏乾道:帮主老哥似乎不信,‘人间天上’会赶尽杀绝!难道崆峒和武当的遭遇是假的?五大门派集会秘密协商又被袭也是假的?我说的是以前的事,现在的帮主老哥已经看清了!帮内戒备森严,近日弟要亲自护送帮主老哥返帮,后会有期,也祝福你和连大妹子百年好合。

连莲也很思念夏兄,如有暇,请到‘一瓢山庄’去盘些时。

一定!一定!也希望见见劫后余生的学古兄……。

此刻严、颜两人已返,他们都还有事,做对抗人间天上之准备及联络工作,五大门派掌门人未受伤也都归去。

受伤严重的,又联络各大门派高手来此迎接护送回去。

唐耕心也归心似箭,他和连莲等于是燕尔新婚,正是如胶似漆,但在途中,他遇上了燕子飞。

唐耕心对燕子飞并不欣赏,却不能不感激他屡次援手,尤其是断一只手。

子飞,真是幸会,在此遇上了你。

燕子飞有点颓废,乍见小唐,自是十分高兴,道:唐大哥,好高兴在此遇上你。

子飞,看你的神情似乎有什么心事。

没有,唐大哥。

你瞒不了我的。

唐大哥,这件事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你不会怪我吧?不会的!唐耕心道:子飞,谈谈你这只手吧!唐大哥,已经发生的事,何必再谈它?子飞,你为什么要代我去战龙三?他学过左手刀法及其它技艺,非比等闲!唐大哥,没有救活风妮,我总感觉对你有所亏欠。

子飞,这太不敢当,我欠你的太多太多了!告诉我,你要我如何报答你?大哥,我为你做任何事,都不是为了你的报答。

子飞,我的好友也不算少,像你这样的朋友,还是绝无仅有的了!告诉我,你要我为你做些什么?大哥,我……我不要什么……说吧!我不以为有什么事我不能为你做的……大哥,只怕这要求一旦说出来你会不悦,甚至恼火……不会的!以你对我说不尽的恩德来说,我以为不可能有那种事。

燕子飞默然,也有点不安。

唐耕心道:你自管说,我敢保证会点头而不会摇头。

燕子飞又犹豫了好一会才嘴唇翕动几下,唐耕心好象突然楞住,似乎也有点不悦。

这要求是他绝对未想到的,是猥亵、邪恶的吗?连小唐自己都不能回答这问题,因为他长了这么大,没有经历过这种事,也未听说过这种事,自也不知以这方式报答大恩是否适当?至少,他以为是不正当的,只不过在报大恩的立场来说,是不是又不便苛责?很久,他终于点了头,燕子飞道:大哥,如你以为很别扭,不愿意这么做,现在摇头还来得及。

这是个浴室,这房子是人间天上的,这儿只有小唐和燕子飞二人,小唐在浴室内洗澡。

他知道自门缝中、窗孔中以及天窗都可以看到他洗澡的全景。

但他并未加以提防,因为燕子飞不久前曾以蚁语蝶音对他说:小弟只希望欣赏一下大哥的胴体,仅止于欣赏。

这句话曾使小唐震动与不悦,一个男人要欣赏另一个男人的胴体,这算什么?如果深入一层去想,欣赏胴体能算邪恶吗?尤其是对一位有此嗜好的大恩人。

报恩固有很多方式,如果这位恩人所能接受的报答方式只有这一种,也没有其他进一步的要求,有什么理由以道学的眼光来轻视这种欣赏?唐耕心的胴体是一流的,具有男性阳刚之美,女人固然看了心醉,男人往往也赞叹不已,审美观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

燕子飞生下后,他的父母把他打扮成女孩;由于他生得柔弱俊美,穿上衣衫比真的女孩还美。

直到十几岁左右,才改换了男装。

换了男装之后,固然改变了不少,偶尔仍不免有女儿态,也可以说是娘娘腔。

他看小唐的胴体到底是什么心态?也许连他自己都弄不清。

但至少,不是太邪恶的,但在欣赏之余却又不能不深遐思。

如此而已,也许他所追求的只是欣赏或欣赏后的遐思而已。

虽仅如此,燕子飞显然是万分感激的。

第二天,他们就分了手。

小唐返回―瓢山庄,第―个遇上的就是李天佐,道:老弟,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这么快呢!怎么?有什么事?没有什么坏事,但有好事。

李天佐道:连姑娘已经有喜了……这的确是―件好事。

小唐大喜道:由李兄这位名大夫诊断,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时颜学古也来了,生死之交,相见之―下自然另有一番快以和唏嘘。

颜学占道:唐子,你很快又要作另―个孩子的父亲了!多谢二位的照料,岳父回来了没有?颜学古道:还没有,武林中发生了一些不平凡之事是不?对!小唐大致说了一切,李天佐道:你先去看看连莲,稍后咱们再喝上几杯,好好聊聊。

小夫妻小别胜新婚,见面就抱在一起。

连莲道:耕心哥,真巧!昨夜梦你回来了,果然就回来了!足见你是多么想我……他摸摸她的肚皮,她拨开他的手,道:别毛手毛脚地好不好?大白天的!我在摸我们的小子或丫头!怎么?你已经知道了?是的!天佐兄对我说了!耕心哥,至少―年内我是不能到武林中闯荡了!现在武林中很乱,不去也罢!说了近月来发生的事。

小夫妻尽情温存,洞房之私,有甚于画眉者,这是可以想象的,自然还有儿子唐迟的天伦之情。

两人分开,连莲道:小唐迟睡了!你先出去,我换件衣衫。

唐耕心入厅坐下,菜已上了一道,就先喝上了,他们都不需要客套的。

但吃到第二道菜时,连莲还没有出来。

李天佐道:是怎么回事?颜学古道:也许要把小唐迟弄睡了再出来吧?小唐迟已经睡了!小唐不放心,来到他们住的院门口,道:阿莲,你还在磨蹭,快来呀!连叫了三次都没有反应,小唐心头一惊,她到哪里去了?入屋一看,小唐迟还在睡,连莲却不见了。

小唐找了一会不见影子,知道不好,立刻通知了颜、李二人,三人找遍了一瓢山庄,接着是分三路出庄去找。

直到入夜,三人各追出二十里左右,都失望而归。

颜学古道:会是谁?小唐迟在睡觉,现场上无打斗现象,足证来人是施袭,即使是施袭,武功也必商。

李天佐道:我同意这看法。

唐耕心道:八成和‘人间天上’有关。

颜学古道:要弄清这件事,可以找一个人,那就是燕子飞。

唐耕心道:找到自然有用,能找到燕雁也成。

李天佐道:燕雁又是谁?唐耕心道:她是燕子飞的妹妹。

颜学古道:看来你和燕雁也有点交情。

正好颜君山返回山庄,三人说了连莲失踪的事,颜君山道:我在五十里外看到一辆篷车,御车的是个年轻的女人。

由于不认识,也未注意,车内有无人也未看到。

唐耕心道:这辆车必有蹊跷,岳父在何处看到的?我们快追还不太迟。

颜君山道:庄中留下一人照料,另外二人跟我去追……东方玉《白衣紫电》第二十二章 没提防丑行败露 有来由为母羞惭连莲被点了穴道,放入篷车中。

颜君山猜是猜得出对方,但迟了―步,人家已弃车改道而行。

颜君山、唐耕心和李天佐等三人,分东北南三个方向去追,西方从缺,巧的是就在西方。

连莲的眼睛被蒙起,坐在―个小村中民房的床上。

一路上,这个劫持她的人一直未说一句话,但连莲为人机警,她猜出这是个年轻女人,这由对方的步履声及身上的脂粉,甚至体香即可以分辨出来。

甚至她几乎可以猜到这个小女人是谁。

这位姑娘,我们有仇吗?是什么仇?她们在啃火烧(即硬面饼)吃花生米,为了不使人发现她们,昼伏夜行,一旦住下就很少出门,这小女人自是不出声。

这位姐姐你要如何处置我?如果有非杀我不可的理由,请即动手,但请告知一下。

这女人似乎不会出声,正因为她不出声,连莲猜想必是熟人。

如果姐姐不杀我,就请放了我如何?还有个小孩子‘嗷嗷’待哺!―点用也没有,这女人一直不吭声。

吃完了火烧之后,连莲去洗澡,仍然被蒙住眼睛,她相信这女人就在门外或池边看她洗澡。

三更正,她们又出了村子,这女人为她解了一个穴道,这样就可以奔行了,但无法动武。

四更左右,一骑迎面而来,由于马行不快,在十步外就可以听到这人在马上打鼾之声。

能在马上或走路时入睡的人,武林中只有一人,那就是莫传芳之师朴觉晓。

连莲暂时不能出声,耳朵却叮用,―旦遇上熟人,而且是高人,自不会放过这机会,因为朴觉晓过去曾救过她,也传她两式散手。

那女人在前,连莲在后,连莲不能动武,却会打手势,她指指自己的喉咙,表示不能发声,又表示浑身无力,也暗示自己被这女人劫持了。

双方本已交臂而过,这马上的人忽然跃下马,打了个呵欠,道:你这丫头是何人?为什么……往前―滑,要扯下连莲蒙眼的布。

这工夫连莲自己扯了下来。

朴觉晓一看,果然正是连莲,但这少女立刻就去扣朴觉晓的脉门,双方都快。

这工夫连莲自然看到了这年轻女人,正是石绵绵。

她早已猜到是她,而石绵绵也一直不放过她和风妮。

朴觉晓本未把石绵绵放在心上,仅这一手就心头一凛,差点被扣住脉门,道:丫头何人门下?石绵绵也就不须再沉默了,道:你又是何人?老朽朴觉晓!原来是你这个老睡虫。

连续三招,朴觉晓居然被凌厉的势道*退了两步,道:你有点像石擎天!石绵绵道:以前你这睡虫还能在武林中占一席之地,现在是‘拖油瓶上祠堂――轮不着’哩!朴觉晓越打越吃惊,就连石擎天那两手,也未必是他的敌手,这丫头青出于蓝哩。

朴觉晓绝招尽出,可以维持不败,只不过时间久了,他却没有把握。

丫头,你比你爹还灵光。

另投名师哩!不是,只是你这老睡虫落伍了!嘿……朴觉晓干笑着,的确落伍了,过去,他虽比严、龙、唐以及班达喇嘛等人稍逊,却也比五大门派掌门人响些。

如今被这小辈困住,弄不好还要输掉。

朴觉晓也知道,自己的徒儿对连莲十分倾心,却不知连莲已经是小唐的人了,就是他知道,也会出手相助吧?五十招后,石绵绵偶尔会出现险招,朴觉晓往往会手足无措。

此刻连莲生在一边冲穴,她觉得石绵绵点的穴比任何一门的点穴法都难解。

她必须自救,如果朴觉晓也不成,她的命运很悲惨的。

朴觉晓偶出奇招,也能使石绵绵闪退一两步,但石能在较多的时间中保持优势。

百招之后,还是差不多,这工夫连莲自解了穴道。

她一上,石绵绵再厉害,还是不成,只有放弃退走。

朴觉晓喘着,道:连姑娘,石擎天的女儿怎会有此功力?连莲道:晚辈也不知道,好象是最近有什么奇遇。

朴觉晓道:连姑娘,她说得不错,老夫落伍了!前辈何必自馁,晚辈两三个也非她的敌手。

连姑娘多久未看到劣徒莫传芳了?至少有三个月了吧!怎么?闹翻了?不,前辈,晚辈已是唐大哥的人了……怎么?你们已经成亲了?是的,前辈。

武林多事之秋,一切从简!噢!噢!原来如此,看来我那徒儿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哩!前辈,晚辈和唐大哥订交较早,不过莫大哥对晚辈也十分关顾,这种事实难两全。

朴觉晓是个很护犊的人,涵养也差,只知道徒儿对连莲很认真,大有非卿莫娶的决心。

似乎他的徒儿如此热衷,人家就非嫁他的徒儿不可。

一怒之下,居然拂袖而去。

连莲不由得摇头苦笑,看来还不如他徒儿的涵养,但仍然感激,要不是朴觉晓相助,难逃毒手。

哪知她正要离开这片乱石中的小径,石绵绵忽然又自大石后走了出来,连莲心头一凛。

朴觉晓一个人都未必成,她当然不成,但又不能不动手。

她专用所有的精粹,包括潜龙堡的,小唐教的及朴觉晓和严如霜教的。

这些奇招,遇上任何其他人物,都会大出锋头,但因都学得不多也不够深,三十招后就守多攻少,随时都可能失招,因为这对手不同。

不管她如何卖力,正是所谓:技高一筹压死人。

在四十七、八招上,又被制住穴道倒了下去。

石绵绵的嫉妒心特强,她一直仇视风妮和连莲,不管她们相小唐认识较早,只知道自己喜欢他,就不管一切。

刚才还听到连莲对朴觉晓说的话,已嫁了小唐,唐大哥叫得十分刺耳。

此刻石绵绵坐在大石上支颐苦思,如今该如何处置她?杀了她,那很简单,只是举手之劳,她还不想这么做。

不杀她,又能如何?是不是能利用她而得到小唐?在目前似已不大可能了,小唐是个负责任的男人。

杀了她,小唐也未必接受她,况朴觉晓已知这件事。

她如果杀了连莲,不可能成为绝对的秘密。

就在这时,背后忽然传来了嗤地一声,那是少女低笑之声,石绵绵身如飞絮,飘出五步以外。

居然是燕雁,也就是人间天上帮主之女。

石绵绵倒不怕她,目前石绵绵的身手,比帮主的三个子女都高出多多,却也不愿得罪他们,道:小帮主你要……别紧张,我不管你的事。

谢谢小帮主。

但我要问你―件事。

什么事?你真的和我爹有―手?石绵绵像被呛了―口冷风,绝对想不到她会问这问题。

不由一窒,因为她怕连莲听到,其实连莲又在聚精会神地冲穴,未听到这句话。

石绵绵道:小帮主,你不以为这么问等于侮辱令尊,也在侮辱我?对我爹,也许有点侮辱,但对你,也许不能算是侮辱!这丫头说话,一向是胡同赶差别一―直来直往。

为什么?你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石绵绵挑挑细眉,对方要不是小帮主,她―定会杀了她。

燕雁说得没有错,石绵绵的确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但杀小帮主,还没有那胆量。

石绵绵道:小帮主,请你自重。

燕雁道:试问,如果没有那回事,你怎么会本派,也可以说是我爹的武功?我该叫你一声‘小妈’还是……石绵绵道:天下武功,本是同出一源,有的大同小异,有的大异小同,全在于各门各派承传者的贤愚和勤惰而定。

怎能说某某人的武功别人就不能近似?巧辨!石绵绵,试问,你爹石擎天目前是你的敌手吗?石绵绵道:没有比较过。

燕雁道:我说你爹也不是你的敌手。

石绵绵道:小帮主似乎是无所不知!那倒不敢,不过我却知道,你爹在附近!石绵绵一怔,燕雁道:石大叔、金大叔,二位出来吧!藏头露尾地,不以为有失身分吗?四周没有动静,石绵绵晒然道:小帮主,你真会虚张声势!燕雁冷冷地道:石、金两位大叔,你们以为我不知道二位藏身之地是不是?哼!你们敢继续不出头吗?……此言未毕,忽然自左后方约三丈外大石后射来一物,大石后窜出两人,十分狼狈,窜出大石之后,立刻就地来了个懒驴打滚,只闻蓬地―声,巨石后发出爆炸声,土石横飞激溅。

显然大石的左后方有人射出火器,当然,并不想伤到他们,却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石擎天和金罗汉十分狼狈,灰头土脸地向燕雁抱拳道:燕姑娘,你把大叔整得好惨!燕雁道:谁叫你们二位不出来。

燕姑娘,‘火神’也在附近吗?大概是吧!不过他来得也真巧……火神鲁钝是武林中火器名家 也是人间天上的重要人物,由于此人才三十出头一点,对燕雁颇有兴趣,所以燕雁就予以利用。

燕雁道:石大叔,请你帮个忙好吗?大叔能做到的,一定帮忙。

请石大叔和石姐姐动手过招,以五十招为限!石擎天笑笑道:燕姑娘,你太顽皮了,父女动手干什么?燕雁面色一冷,道:石大叔,我刚才和你女儿的交谈,你大概全听到了吧?相信你也该知道这件事了吧?石擎天道:大叔和金兄刚到,燕姑娘谈的是什么事?老奸巨滑,他知道燕雁也不便当着这么多的人说出谭起风和石绵绵的事来。

此事发生之后,谭的子女都站在母亲这边,因为石绵绵会谭的武功是铁的事实。

更使三个子女不平的是,石绵绵居然能和他们的母亲打成平手(几乎平手),而三个子女却比石绵绵相差甚远。

他们咽不下这口气,全力支持母亲。

所以基于忿怒,仍然张扬开来。

燕雁道:两位大叔欺我年幼是不是!燕姑娘这是什么话?自你发现了我们二人,不都是在听你的吗?既然听我的,就请动手!好吧!石擎天向女儿使眼色,意思是用自家的武功招术,虚应故事一番,哪知石绵绵有点不耐了,她以为父亲太迁就这丫头,一抽身疾驰而去。

当然,她离去之后,就不会再提及那件事了。

燕雁大怒,道:石绵绵,你躲得了今天,躲不过明天,咱们走着瞧!石擎天道:这丫头大概是受了委屈,含怒而去,大叔追上去问问看……。

立刻向金罗汉使一眼色,联袂而去。

火神鲁钝走了出来,道:雁妹……你叫我什么?雁……雁妹呀!你有没有照照镜子?照过,美男子当然谈不上,普普通通还凑合!你知不知道猪八戒他娘是怎么死的?不是俊死的吗?两人大笑一阵,燕雁道:鲁钝,你发誓不把这件事告诉第三者!哪件事?你敢装糊涂?混蛋!我怎么敢讲?我要是讲了,就是下一辈子也不能和雁妹成亲!燕雁要利用他,总要让他在嘴皮子上占点便宜,道:鲁钝,你猜猜看,我现在最想去的地方是哪里?鲁钝搔搔头皮,道:猜到了,就是小唐的所在地!雁妹,你不以为和他来往很危险吗?有什么危险?本帮要一统武林,他们一干人似想阻止我们!鲁钝……燕雁认真地道:你以前有未想过?‘人间天上’的作风问题?凭什么一统武林?尤其是想消灭武林各大门派!鲁钝一怔道:你怎么会这么想?不这么想,算不算没有是非感?雁妹,世上真正有是非感的人不太多。

咱们就做个有是非感的人如何?鲁钝道:以我目前的身分和处境,要谈是非感,等于把脑袋瓜子掖在腰带上。

只不过为了你,我不在乎!鲁钝,我去找小唐,你不吃醋?你刚才说过,要我照照镜子,老实说,人不嫌自丑,马不嫌脸长,这话固然不错,我却有自知之明。

你只让我永远跟着你,每天能看到你,就已知足了!你真以为我会傻到相信今生能娶你?燕雁道:鲁钝,你真是我的知己,以后我就叫你大哥吧……。

寻找连莲,也惊动了潜龙堡的人,他们也下令留意连莲的行踪。

石绵绵遇上小帮主燕雁,连莲就趁机走了,她知道小唐等人有多么焦急,立刻兼程赶回一瓢山庄。

第二天午后,她又遇上了人间天上的人,足有十七、八个之多,为首的是个二十左右的年轻人,颇似燕子飞。

有人认识连莲,大声道:她就是‘一段香’连莲,是龙三龙大侠的师妹,弄回去送给龙大侠,算是一份厚礼吧!燕子翔道:原来她就是连莲,果然不错。

刚才说话的人道:让属下把她制住……此人身手了得,但连莲相信不须五十招可撂倒他,但撂倒又如何?还有那么多的人在一边虎视眈眈地。

于是她就和对手磨蹭,打了六十多招,还差不多,只略占上风。

这工夫有人道:‘一段香’也不过如此!燕子翔道:你知道什么?她在拖时间,住手!两人停手,燕子翔出了手。

连莲―试,知道前后二人完全不同,这一个的招式诡奇而凌厉,估计她不可能拖过八十招。

她证实了师兄龙三叛了,投靠人间天上的事,内心悲痛,一边还有十余人观战,表现就不可能正常。

四十招之后,就不稳了,就在这时,四周出现了七八个人,居然有龙潜在内,还有颜君山、萧笠、唐耕心、李天佐、冷雪舫和潜龙堡几个七十二地煞中人物。

燕子翔和连莲的打斗立刻停止。

小唐上前,夫妻只要交换一个眼神,彼此的关切也就灵犀相通了。

连莲一一拜见长者,尤其是龙潜及颜君山,龙潜道:莲丫头,是什么人劫走了你?是石擎天之女儿石绵绵!这些人围住你目的何在?连莲道:有人说要擒住晚辈献给龙三师兄!龙潜大声道:各位,以后遇上劣子龙三,格杀勿论,不必留情。

唐耕心、冷雪舫及李天佐等人不由暗暗佩服龙潜,都说他护犊,敢说这几句话的人还是不多。

颜君山道:你们是‘人间天上’的人?燕子翔道:正是!颜君山道:谁是头儿?燕子翔道:没有什么头儿,都差不多!龙潜道:你以为能接下我们哪一个老一辈的?燕子翔道:任何一位也没有把握。

龙潜手一挥,道:滚!燕子翔带人离去,原来颜君山和小唐及李天佐出来找连莲,遇上了萧笠和龙潜等人。

这些老―辈的人,都知道再不合作,必然被各个击破,所以颜君山和龙潜都能走在一起。

这当然是很不容易的事,即使退回半年以前,说出去只怕没有几个人会信。

为什么他们能化解双方的仇恨?难道龙三把颜学古弄成重残,龙三只被小唐切去一手,双方就这么扯平了?是不是双方有了什么默契?辛南星真正是上穷碧落下黄泉,发誓非找到燕雨丝不可,当然,他并不知道她就是当今人间天上帮主夫人,也是当今武林女性顶尖高手。

如果辛南星知道她的身分,又会如何?是更加迷恋抑是急流勇退?他下了决心,几乎是逢人便问,真正是上天不负苦心人,居然被他问出些眉目来。

他急赶一昼夜,在一山麓下找到一座小道观。

有人告诉辛南星,一位美妇和一位中年道姑同行,一路西北,也就是太行山东麓的方向。

此刻约二更左右,道观中一片死寂,也没有灯光,辛南星有点失望,他以为八成是白追了百余里路。

他落在这小道观偏殿窗外,漆黑的殿内传来的冷冷的女声道:什么人?辛南星一听就敢断定,这女人八九成是他要找的人。

辛南星喜极而激动地道:妹子,是我,我是南星呀!殿内忽然静下来,辛南星道:妹子,你不知道我找你多苦,这些日来,夜不安枕,食不其味,见人就打听……室内―直不出声,不由起疑绕到殿后,忽见一身影越墙而出。

辛南星看出是她,颤声道:妹子,你后悔和我认识,发现我配不上你吗?他现在也来到墙外,这儿是一片稀疏的梅林。

她听了这话,也许是一时感动,就停了下来。

辛南星缓缓地走近,像失去的瑰宝而复得,握住她的手,贪婪地欣赏她,继而粗犷地抱住了她。

这举措使她有点吃惊,多少年没有承受过这种充满了原始作风的温存,而她需要的似乎也正是这种野性的需索或奉献。

激情中有点悸惧,因为她有如灯光四周的飞蛾,明知一扑即不克抽身,却不能左右自己。

他疯狂地琢吮着她的面颊、前额、唇和粉颈。

太可怕了!她以为辛南星就是一团火,她还没有飞扑,火已烧了过来,但是她无法抗拒。

辛南星把她抱了起来,似要回到道观中,她像沉醉在醇醪中,因为辛南星曾经和她有一个奇妙的夜晚。

那一夜不是对青春的憧憬,更不是绮梦,而是实实在在的抒发和承受。

她不以为是自己年纪大了易于满是,的确以为,在她年轻时,谭起风并没有给她同样的刺激与快乐。

她确信这一点,所以她愿意永远沉醉在他的怀抱之中。

而且相信,这一夜会比那一夜更加奇妙,而不可思议。

她刚刚要逃走,是因为她后悔和辛南星的事,她毕竟是三个孩子的母亲,是谭起风对不起她,而不是孩子。

她要进入空门,也是为了这件事。

她那么做,本想报复谭起风,送他一顶帽子,事实上,这么做却等于为了驱除老鼠而烧毁了自己的房子。

在目前,她又忘了这些,因为以辛南星的狂热和真情,与谭起凤这些年来的淡漠和虚应故事相比,何止霄壤?谭起风的力气绝对比辛南星大,但他从未搂得如此之紧,谭起凤的双手也绝对比辛南星细嫩,他的爱抚却没有辛南星细柔。

总之,她真正需要的,就是这种火辣辣、赤裸裸的爱。

他们又返回小道观中,只不过一次不过这不是在偏殿中,而是在后院三间小斋中。

这小斋是专供客人居住的,在此做那事不算是猥亵。

胴体虽不能和少女比,缺乏那种细柔和弹性,练武之人却不会老化得太快。

尤其在辛南星来说,他以为这就是最美的,最青春的了。

他吻遍了她的身体,爱抚着每一寸之地,失而复得,使他几乎疯狂,他要把握每一寸每一分的时光。

此小道观的观主是她的旧识,昔年也是武林中人。

因失去武功而遁入空门,她们在此相遇,十分投契,她表示要出家,观主反对。

观主说的也对,如果是真的顿悟人生,看破红尘,出家是正途,设若是由于受了打击而出家,那是逃避。

如果不是真悟,遁不了也逃不了,烦恼更增。

这话并未说服她,观主并不知道她目前的身分,还以为她在武林中混了几十年,依然单身,也就答应了,师徒二人到十里外购物去了。

她来了,小道观的生活费用就宽裕起来了,师徒二人从未如此兴高采烈地一起去购办物品。

可见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之句,仍是很高的境界。

就在这时,大殿内隐隐传来了声音。

―听就知道是武林高手的步履声,正要进行的事只好暂停。

这工夫还传来了低声交谈,年轻男声道:没有人!好象有人但不在。

这少女的口音。

小妹,你对那件事有什么看法?不管娘有什么缺失,爹都不该和石绵绵……我也是这么想。

你以为娘会寻短吗?不会的,娘不是那种容易被击倒的人……在黑暗中,她匆匆穿上衣衫,这些交谈每一句每一字都击中了她的心坎,尤其是不管娘有什么缺失,爹都不该和石绵绵……这句话。

所谓不论是什么缺失,是否也包括目前要做而尚未做的事,以及上次已和辛南星所做的第一次?这答案是十分容易的,那是不可能的。

如果她的子女能原谅她所做的这件事,也可以原谅谭起风和石绵绵的事了。

就在这一会工夫,沸腾的热血降到冰点。

她问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如何对得起子女?此刻的辛南星却不知道燕雨丝在想什么,只隐隐看到她已穿好了衣衫,不免诅咒这两个年轻人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这两少正是燕子飞和燕雁,他们不期而遇,联袂去找他们的母亲。

巧的是,燕子飞本是暗暗跟踪小唐,惊鸿一瞥,见到了一位妇人的背影。

他以为那是他的母亲燕雨丝,但却追丢了。

不久遇上了燕雁,其实燕雁也是追踪小唐的。

兄妹二人各怀心思,却都不说穿,都说是来找母亲的,事实上找母亲当然也很重要。

辛南星贴在窗上向外望去,发现这两个年轻人来到后院中,向这小斋走来。

不由回头望去,她已不见。

原来燕雨丝已自后窗走了,这情景要是被这兄妹二人看到,那会是如何可怕的场面?所以她仓惶自后窗走了。

屋中有人吗?燕子飞问了三声,辛南星未应答。

他希望这二人及早离去,也许她就藏在本观其他地方,这两少走后她还会回到此小斋中来。

这时燕雁道:屋内也许有人。

燕子飞道:怎见得?有人住的屋子有人味。

燕子飞道:那就进去看看……二人推开门,燕子飞领先,燃上火摺子,进入内间,发现一个人端坐在床上,神色十分不快。

他怎么会不恼火?这两个小家伙不来搅局,此刻正在销魂中吧?燕雁道:你是什么人?不是道土呀!辛南星道:在道观中的人就一定是道士?对对!燕雁道:刚才我们问话,你为何不回答?扰人清梦,讨人嫌!当然不回答。

燕雁打量屋内,突然发现枕边有一件东西,闪电扑上抢在手中。

这是一支纯金打造的金步摇,武林中的女人很少戴这个,因为动武很不方便,走路都会摇来摇去的,不过是增加女性走路的美姿而已,只不过有身分的武林女性,少数的会戴此饰物。

哥,这不是……燕子飞毕竟老练些,反应也快,他也看出这是她母亲常戴的金步摇。

这事虽然尚不能确定什么,他们兄妹却在附近发现过母亲的踪影。

燕子飞急忙扯了燕雁一下,道:道观中固然可以有俗人,只不过男女俗人同居一室……。

燕雁懂了哥哥的意思,如今尚未证实这东西是母亲的,不是更好,如果是的话那不是太尴尬了?由这人的表情和应对看来,显然并不认识他们兄妹,自然更不知他们兄妹和这金步摇主人的关系了。

燕雁道:这位贵姓呀?二位不该先报出大名吗?两兄妹未出声,燕子飞道:这位金步摇的主人呢?有必要告诉二位吗?燕雁道:这金步摇的主人和你是什么关系?辛南星道:夫妻!两少一楞,人家是夫妻,到此作客自然可以同居一室。

再说,这金步摇的大小、款式和新旧程度,虽然都酷似他们母亲之物,戴此饰物的女人毕竟不止他们的母亲一个人。

燕雁道:你妻子的芳名可以见告吗?辛南星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二位?事实上他也感到滑稽,他自己也不知道她是谁。

燕雁道:你的妻子有多少岁?很美吗?辛南星一时忘形,抚掌赞叹,道:在我的心目中,她是天女下凡,世上最美的女人,虽已三十出头了,还是那么娇娆动人……。

燕氏兄妹互视一眼,三十郎当岁,和四十几相去不远,他们以为有此可能。

如果为了保护自己的尊严,他们宁可不信这金步摇的主人是他们的娘,他们的确不信娘会做出这种事来。

燕雁道:你的妻子喜欢什么颜色的衣衫?浅紫的……两兄妹又互视了一眼,燕雁道:她为什么不在这儿?她到镇上去了!辛南星道:姑娘把那金步摇还给在下。

燕雁道:你说出她的姓名,我就还给你!连我都……他忽然打住,道:非亲非故,没有必要告诉二位……。

燕子飞出了手,辛南星一接就吃了一惊,这么年轻,招式却是如此犀利。

接了五七招,没占到半点便宜。

十五招后,辛南星偶尔会遭遇险招,燕雁再出手,辛南星自信接不下二人二十招,道:二位这是干什么?燕雁道:这位朋友合不合作?辛南星道:合作什么?说出你妻子的名字。

莫非二位和她有什么关系?没……没有!燕子飞道:只是问问!既然如此,在下认为没有必要……说话分神,被燕子飞蹴了一脚,不久又被燕雁抓破了背衣。

辛南星出道以来,还很少如此狼狈过。

但尽力而为,仍不免失招,他随时都会被击倒甚至重伤。

这时忽见前窗上起了火,显然有人在窗纸上点了火,通常窗纸上都涂有桐油而易燃。

火舌立刻迅速蔓延。

不一会,后窗上也起了火,辛南星震开后窗窜了出去。

燕氏兄妹也要窜出,被辛南星震出的窗子,带着火焰又飞了回来。

燕氏兄妹只好退回屋中,待他们脱出小斋,辛南星已不知去向。

此刻辛南星跟着一个人向东南疾奔,在十里外停了下来,此人居然是龙三。

辛南星道:多谢师弟援手,不过师弟投靠‘人间天上’,未免太离谱了吧!师兄,人各有志!你知道师父有多么伤心吗?我知道,师兄刚才和燕氏兄妹交谈……燕氏兄妹?是啊!师兄居然不知他们二人就是‘人间天上’的小帮主?原来他们……这就难怪武功怪异了!师兄有位相好的?师弟,你怎么知道?刚才燕氏兄妹捡到一支金步摇,你说是你妻子的,大师兄成家了?没……没有,只有一位红粉知己!大师兄,这也是一件好事,对师弟你总不会保密吧!不会的,所以我承认有这么―位……。

她的芳名呢?说也不信,连师兄也不知道。

龙三面色一变,道:师兄不愿说,我也不会怪你的。

只不过,小弟却以为没有必要保密!真的,师弟,她说暂不想告诉我姓名,以后自知,刚才被他们兄妹冲散,真是倒霉!师兄,你的女友芳龄几许?三十多一点吧!说她二十八九也有人信。

是不是肌肤白皙,面部极美,只是嘴巴稍嫌大了些?对对!师弟,你好象认识她似的!龙三突然默然走出五七步,良久,他忽然轻笑了两声,接着忍不住大笑了一阵。

辛南星莫名其妙地道:师弟,你没有什么不对吧?我没有什么毛病,只怕师兄―家伙捅出漏子来了!这漏子之大,简直是……简直是无与伦比!漏子?什么漏子? ―个女人和―个男人认识了,两情相悦而已!师兄,看来你也是个天真的人!龙三道:我已经认出那两小的身分,而他们又对那金步摇十分惊异而珍视,你还不明白吗?这……辛南星为人本份,也就是忠厚些,在这方面的反应自然差些。

他陡然一凛,呐呐道;难道她会是燕氏兄妹之姊或者……如我没有猜错,她该是燕雨丝,‘人间天上’的帮主,也就是燕氏兄妹的母亲……。

辛南星猛然一震,道;师弟,你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师兄,只怕不是我语不惊人死不休,而是你这一家伙,能把江湖捅出滔天巨浪来!师弟,怎么可能?如果我不知道另一件事,也不敢如此猜疑。

另一件什么事?‘八步追魂’石擎天的女儿石绵绵你见过吧?见过一次,颇为动人。

‘人间天上’的帮主燕雨丝正派出心腹在追杀她。

石擎天投靠了‘人间天上’,成为该帮的中坚份子,莫非石绵绵犯了该帮帮规?对,只不过帮规上没有这一条,她分了燕帮主一杯羹。

师弟,你别转弯抹角,能不能说明白些?好,燕雨丝是‘人间天上’的帮主,但她上面还有位总负责人,只是不公开而已,他就是燕雨丝的丈夫,但除了他们的子女,却无人知道他是谁。

她的丈夫不是‘丑剑客’归乡?他只是太上帮主的忠仆而已!师弟,你是说,燕雨丝丈夫和石绵绵……据说石缔绵目前的身手和燕雨丝相差不多,甚至平手,她曾蒙面独接她的父亲石擎天和金罗汉二人,两人竟非敌手。

是该帮的太上帮主成全石绵绵?师兄,你终于弄清了!辛南星一直不出声,他信了师弟的话,现在想想她的一切,的确应该是三十以上接近四十的妇人了。

她美艳、成熟而热情,即使他现在已知她有四十岁了,甚至她再大些,他仍然不变初衷。

师弟,如果真的是她怎么办?你问我,我也不能为你拿主意,我以为你应该立刻返堡和我爹商量!师弟,如你是我,敢把此事禀明师父?你非禀明不可,这件事的后果难测,也说不定焉知非福!辛南星知道,一旦把此事禀明师尊,他和燕雨丝这一段孽缘就吹了。

如果不禀明师尊又如何?无怪那小道观中后院小屋内,她听到燕氏兄妹交谈,就悄悄溜了。

连招呼也不敢打,怕他纠缠而脱不了身吧?辛南星考虑再三,还是返回潜龙堡,尽管他一千一万个不愿。

这件事如何启口?真的不好启口,可是他找到了龙不忘,而且拉他到他自己的院落屋中。

龙不忘道:辛南星,我看你变了,神秘兮兮地,你这是干啥?大叔,有件事要和你商量,也可以说向你求教!那就干脆说出来!大叔,这件事真不好启口!不妨,大叔给你提着,不管你惹了多大的纰漏。

大叔,这件事我又不想说了……龙不忘站起就要出屋,他的性子就是这样。

辛南星一把抓住他的衣袖,道:大叔,我又决定了!龙不忘站着不动,道:我在听哪!大叔,你先坐下!不必,我站着听比坐着听得更清楚些!辛南星搓着手,道,大叔,我邂逅了一个女人!好哇!你小子早就该成家哩I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哩。

你可真有出息,是哪一家的闺女呀!大叔,她……她是个妇人……妇人?怎么?你才三十出头一点,就迁就二手货哩?大叔,您别开玩笑,这件事并不可笑,而是个大麻烦!怎么?中了人家的‘仙人跳’哩!不是的,大叔,她可能是……可能是……哎呀!我的天哪!你是男人还是女人?大叔,如果这个女人是一个大人物的妻子呢……大人物?龙不忘面色一肃,道;你小子八成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哪!是什么名人的老婆?大叔……他放低嗓音,道:据龙三师弟说,那美妇可能是‘人间天上’的帮主燕雨丝……龙不忘木然坐了一会,大步走近辛南星,他本以为龙大叔要赏他两个锅贴(耳光)。

没想到他的手放在他的前额上摸了一下道:你没有发烧呀!大叔以为我胡说八道?不但是胡说八道,简直是痴心妄想!哪知这时院中有人道:不然,这件事有可能是真的。

堡主……龙不忘站在门口哈腰,辛南星上前行礼。

三人进屋里,龙不忘去弄茶点,龙潜道:不必张罗了,坐下来谈谈这件事。

龙不忘道:辛南星,说吧!你这一家伙,戳出名堂来了……龙潜面色一板,龙不忘连忙收起戏谑之态。

屋中静了一会,龙潜道:我知道你的为人,南星,发生的事一字也不要瞒我,为师为你作主。

辛南星说了一切,这种遇合的确很奇妙,而且发乎情止乎礼,不能苛责辛南星。

当然,也包括在那小道观中的一切,以及被师弟龙三暗暗援手脱身的事,只是男女温存的事,只好让他们推理一番。

龙潜忽然摊摊手,道:八成是燕雨丝!龙不忘道:堡主,燕雨丝大约四十了吧,而且有儿有女了,这怎么会?龙潜道:不正常的事一旦发生了,继续发生的事也一定不会正常,可靠消息,石绵绵被‘人间天上’的人追缉,燕雨丝和她的丈夫闹翻,而石绵绵在一月间武功增加了数倍……龙不忘呐呐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龙潜道:石绵绵居然会勾搭上那主儿?真是人小鬼大,胆大妄为!屋中只有龙潜语音的回响,辛南星不敢出声。

龙不忘眯着眼盯住辛南星,是在羡慕他,抑是佩服他,居然能一跃而为那个―帮之主的女人的身上人。

龙不忘一生未娶,心想:这小子真行!恩师,弟子不肖,为恩师丢人!辛南星跪了下去。

龙潜道:也不能怪你,在那情况之下,差不多的人都会那么做的。

龙不忘道:堡主,‘人间天上’那主子会咽下这口气?咽不下也要咽!龙潜道:难道他会到此兴师问罪,说是我的乖和他老婆如何如何?龙不忘哈哈大笑道:的确不会……笑声又被龙潜的目光切断,那目光像一柄利剪。

如果他已知道了此事,龙潜道:他虽不会公开来此找我算帐,却会暗中下手,不过在目前,双方早已摊了牌,有没有这件事似乎都差不多,起来吧!辛南星这才站了起来,自他进入潜龙堡门下,一向本本份份,规规矩矩,今日这份难堪,真是终生难忘。

你暂时不要离堡,记住,你错了第一步,但值得原谅,却不能再错第二步!是的,恩师……这工夫龙潜已经负手踱出。

当龙潜听了这件事未发怒时,辛南星以为师父也许会像大叔一样,放声大笑,敌人出了这种事,他应该娱心的吧?龙潜没有大笑,甚至压根儿没有一丝笑意,辛南星内心十分惭愧,也体会到师父的伟大,师父是一位君子。

过去他不谅解师父护犊,十分不满,以后发现师父对于龙三失去一手之事,态度非常严正,他甚至还常常夸赞小唐和颜学古。

东方玉《白衣紫电》第二十三章 强中更遇强中手 天外有天入外人斗牛坪上月色凄迷,松涛阵阵之外,万籁俱寂。

谭起风负手站在绝壑边缘,足足立了一个更衣。

此刻在绝壁栈道上有一人飞掠而来。

谭起风立刻精神为之一振,来人显然是石绵绵。

石绵绵真的要和他长久继续下去吗?这问题也只有她自己可以回答。

每月的十五月圆之夜,她必然回来,所以他期盼月亮几乎比期盼一统武林还要殷切。

自燕雨丝和他翻脸之后,守卫这斗牛坪的主脑人物改为两截追魂霍金了。

此人上次率众到武当去屠山,数十招内挫败掌门人长春子及数名护法,功力不在归乡之下。

霍金虽然也称是谭的忠仆。

那是客气,朋友的情分居多,有他看守斗牛坪比归乡还可靠。

原因是归乡对夫人也十分敬重。

归乡对这件事,比较同情夫人。

此刻,石绵绵又在他的怀抱中了。

这个小女人不单纯,她知道自己在他心目中占了多大地位,就尽量施展媚术。

在男人和女人的战场来说,胜方往往是女人,石绵绵自武功大成之后,到武林中兜了一匝,的确已为有数女高手之一了,但是,要拔尖还是不够。

她要的是第一,第二也不成。

起风……在缠绵的紧要关头,她颤声道:我要为你生个孩于……不论男女……只要是你的……。

这句话产生了重大的作用,由不太信任而变为全信。

本来,他一直以为她之所以肯和他这中年人,甚至如此热络,不过是为了他的武功。

现在似乎他已可否定这种看法了。

至少,他的成功和人品可以补年龄太大之缺点。

绵绵,我要把我最拿手的绝技传给你……好好!可是你还没有回答我,你要不要我为你生个孩子嘛!孩子,他已有三个了。

他并不希望要有孩子,只不过他希望听这句话。

这种话比几百句我爱你都真切。

要要,不论男女,只要是你生的就成。

事后,他又传了她几手。

起凤,你说这是你最厉害的绝活?正是,而且是近来刨研的,连燕雨丝都不会。

起风,你对我真好!绵绵,由于你对我好,我还要告诉你另一秘密!什么秘密,比你为我种下―粒种子更重要?绵绵,你听我说,这秘密太重要。

重要到什么程度?知此秘密,即可统御天下。

这果然重要。

可是我一个女人统御天下干嘛?只要你能统御天下就成了。

谭起风已完全信任了她,他发现她没有野心,她的最大野心不过是为他生个孩子。

我要告诉你―个秘密,还要送你―样妙药仙丹!起风,你会炼丹?对,我会炼丹……事后又送她少许仙丹。

他告诉她服用少许就能产生不可思议的力量。

天亮前,石绵绵又自栈道上离去。

谭起凤打坐调息。

每一夜的缠绵,他都必须调息五七个时辰才能恢复。

他很愉快,尤其是这一次,以他的年龄,能得到―位红粉知己,夫复何求?刚用过送来的午膳不久,燕雁来到斗牛坪。

丫头,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怎么?这儿我不能来?丫头,说话不可以那么冲!燕雁道:爹,石绵绵是为何成为―流高手的?谭起风一窒,燕雁道;算了,爹也不必为难,作女儿的也不便揭你的疮疤,爹喜欢她,而她又愿意……谭起风道:丫头,你来此就是要说这几句话的?不是,我现在又不太恨你了……为什么要恨我?试问爹的武功传了我们兄妹多少?传了石绵绵多少?燕雁道:爹真以为她喜欢你?你的看法呢?她喜欢的仍是唐耕心!哪个唐耕心?就是‘咆哮剑客’唐云楼和严如霜的儿子。

谭起风道:据爹所知,唐耕心和连莲已经成了亲。

石绵绵可不管他和什么人成亲!燕雁道:爹,至少,我相信石绵绵是为了你的武功!谭起风笑笑,他不能和女儿谈这种事。

他以为女儿幼稚,不懂男女间的事。

一心一意要为男人生个孩子的女人会靠不住?真是笑话。

丫头,你如果要来学武功,爹就教你几手。

当然,爹肯教,女儿怎会不学,学了之后。

女儿要告诉爹一件大秘密。

什么大秘密,你丫头不会有正经的事。

爹,这一次你以为女儿不正经,那就大错特错了。

潭起凤传了她几手近来研成的,道;请吧!怎么?爹不想听这大秘密?你会有什么正经八百的事?喏!燕雁手中捏着一支金步摇,道:请爹鉴定一下,这是谁的头饰?谭起风面色一肃,看了一会才接过细看、道:这是你娘的。

爹确定了!当然,这是爹在金陵为她订制的,样子都是我设计的。

这金步摇怎么会在你手中?爹,我真不忍说出来,可是考虑再三,我以为这是耻辱,不能不说。

什么耻辱?谭起凤面色微变。

我以为这耻辱比爹和石绵绵的事严重得多!到底是什么事?燕雁把小道观中的事说了一遍,谭起风道:你们都不认识那个人?不认识,但必是几个大门派中的人,有点像‘潜龙堡’的‘龙爪十三式’功夫,人品嘛!普普通通,不丑也不俊。

谭起凤负手踱着,状似平静,内心却是翻腾不已。

谁的胆子上长了毛,敢动他的老婆?他自己的出轨带给别人多大的冲击?他似乎很能原谅自己的过错。

妇人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这是宋儒戴东原的名言,道学先生奉之为金科玉律。

谭起凤略一思索,就猜出那个情敌的身分了。

在潜龙堡,三十多岁,武功甚高,不丑也不俊的男人,八成是神行太保辛南星。

如果要勉强论辈分,辛南星是晚了一辈,当然,这种辈份,无戚族可寻,只因为上一代虚名而已。

丫头,你们兄妹相信对方不知你娘的身分?可能!也可能我娘也不知对方的身分。

你娘知道他是谁,他是否知道你娘是谁,尚待查证,据我所知,辛南星是‘潜龙堡’下一代中较为正派,而稳沉的人,他虽非被动,至少不会主动勾引……爹是说我娘主动找他的?谭起凤背转身子,道:人在情绪激动之下,什么事都可以做出来,她只是要报复我,未必是真正动了心!爹,你要如何对待我娘?一切都还谈不上,还不能证明这件事千真万确对不?是的,爹,不过有许多巧合凄在一起,就使人不能不这么猜疑了!第一是这金步摇,爹又证明是娘的,其次,那人谈他的妻子是天仙下凡,三十出头―点,虽然他不肯说出姓名,已可猜出一半,这都符合我娘的条件。

燕雁偏头想了一会,又道:似乎是我娘听到我们兄妹二人在前殿或后院中讲话时才溜走的,可能辛南星当时未注意我娘自后窗走了,所以我们兄妹进入屋中,才能发现枕边的金步摇。

如果辛南星有备,一定会发现收藏起来的。

对,就是这样。

爹会追杀我娘吗?谭起风摇摇头,道:不会。

爹会杀辛南星对不?也不一定。

爹有那么大的度量?谭起风道:当然,首先爹要找到辛南星,了解一下他的心态和事情发生的经过。

所谓‘心态’是什么意思?也就是他是喜欢你娘还是玩玩……如果是真正的爱慕呢?……谭起风没有出声。

丐帮自司徒勤这次负伤回采,戒备森严。

夏乾也时时不离左右,儿位长老日夜监督部下,小心防守。

今夜,风大雨小,长老何士魁轮班值夜,一更稍过,进入司徒勤屋中。

此刻司徒勤已睡着,夏乾连夜看守,十分疲倦,也伏在床边桌上睡了。

何士魁低呼了两声:帮主……帮主……都没有反应。

何士魁目光中有磷火似的厉芒在闪烁。

他缓步来到床前,噙着一丝诡笑,突然伸出利爪。

何士魁学的是鹰爪功,不在首席长老崔昆之下,哪知就在这时,司徒勤睁开眼,道:何士魁你……―爪抓下,司徒勤伤势稍好,却根本未愈,自非敌手,但不能不全力自救。

这一爪闪过心窝要害,抓中了乳根穴附近。

何士魁用了八成以上的内力,即使未中穴道,伤得也十分严重。

司徒勤口鼻中立刻喷出鲜血。

这工夫夏乾醒来,朦胧中发现此一可怖的情景,他也中了一爪。

他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必是内奸,他们怕的也正是这一种情况。

夏乾掏出一个竹哨猛吹,这是告警的暗号,何士魁再向司徒勤攻出一爪,却因夏乾在后冒死进攻,他不敢大意,立刻穿窗而出。

不久就来了人,包括长老崔昆在内,道:是谁?怎么回事?夏乾道:何士魁是内奸,施袭……立刻倒地昏迷。

何士魁被人间天上所收买,不过是三百两黄金而已。

真正的节操无价,某些人的节操却是有价的。

崔昆追出,但未追上。

回来时,司徒勤已经气绝。

在此同时,华山上却是既无风也无雨,内院无灯,但帮主的院内屋中却有人在低语。

张克诚是掌门人的表弟,掌门人吕介人和各大门派集会研商对付人间天上之法还未回来。

吕的续弦巧云就和张同床而眠。

张克诚攻于心计,他收买了不少部下,内外总管都听他的,因为他出手大方。

此刻二人正在缠绵之际,突然发现床前站着―个人。

屋内无灯,也隐隐可见这人颇似吕介人。

吕早已风闯二人的奸情,只是没有证据。

这次他出远门,已早在三天前就回来了,却在附近藏着。

今夜终于亲眼看到这二人在―张床上。

立刻自窗中进屋。

当张克诚经巧云告诉他床前有人时,往下―翻,床头的―柄短剑已操在手中。

但吕介人是主动,―剑刺到,十分凌厉,仇恨的力量,往往远超过内力。

张克诚的身手比吕还略高些,但无法闪过这一剑,左肩被刺中。

另―剑,已贯入巧云的胸中。

但在这一面倒的情况下,黑暗的屋中突然又多了―个人。

吕介人一怔,这人赤手空拳就贴上来,吕介人―剑刺到,这人闪过,继续往上贴,吕介人大惊道:你是什么人?救人的人……尊驾要救谁?张克诚或你……双掌翻飞,全力施为,只拖延了五十多招,剑被击落。

这人的话是什么意思?如果此人视张克诚为友,就是他的敌人,设若此人是他的友人,自不容于张克诚的。

就在这时,张克诚道:朋友,你来的正是时候!这人道,一点不错,正是时候……一滑而至,一指戳向张克诚的结喉穴,张克诚扭头闪避,仍被戮中,立刻死亡。

吕介人惊得一呆,居然有如此俐落犀利的武功。

这人道:吕大侠,为你除去此人呢,只想交你这个朋友。

吕介人抱拳道;小介至感盛情,不知阁下的大名如何称呼?是哪一派的人?这人道:在下姓霍名金……吕介人心头一凛,原来是这个人,到崆峒及武当去屠山的头儿,正是此人。

欠此人的情等于被鬼附体。

原来是霍大侠。

家门不幸,出此淫妇,让你笑话了!霜金道:为人处世,谁也不敢说自己永远处于父慈子孝,母德妻贤之中!此人满口仁义,行为却大为走样,听他和张克诚对白,分明早有勾结,应该是张克诚早和人间天上互通声气。

但紧要关头,此人又助他杀了张克诚向他示恩讨好。

这种首鼠两端的人如何能交?吕介人也知道,自己在此人手下,只怕搪不过三十招,明哲保身,不必充好汉。

他提起张克诚的尸体,来到庄外,霍金也跟了出来。

道:吕大侠,把此人的尸体交给在下顺便带到数十里外丢了吧!就不会和贵派扯了关系了!吕介人道:多谢霍大侠,在下可以处理的。

霍金抱拳道:吕大侠,在下这就告辞了!希望由在下援手开始,今后贵派和本帮常来常往……吕介人抱拳道:霍大侠,后会有期!霍金走后,吕介人在山沟中埋了张克诚。

回去把巧云也装了棺。

然后,他对后窗外道:两位进来吧!后窗外没有声音。

吕介人道:内外总管,我知道两位在窗外,请进来,吕某有大事交代!果然内总管陈瑛和外总管姚建中完了进来。

陈瑛躬身道:庄主我们二人对张克诚的恶行,实在是敢怒而不敢言。

姚建中道:是的,恶奴欺主,天理不容。

只不过我们实在不敢招惹他。

不免愧对庄主……。

嗨!这也是我用人不当,平常太马虎所致。

吕介人道;至于巧云这女人,近来才知道她不安于室,你们大概也在暗中看清了,杀她的是张克诚,大概想灭口,至于张克诚之死,却又是‘人间天上’的人干的。

嗳……嗳……。

是的。

庄主,这二人可以说死有余辜,庄主,夫人的后事如何料理?请吩咐!吕介人道;我懒得看这贱女人,你们二人把她的头饰为她插到发上,然后盖上棺落了钉,连夜埋掉算了!他指指桌上的金簪、耳坠,和戒指、手镯等等。

是,庄主……二人互视一眼,各自桌上扫了两三件金饰,来到棺边,探身为巧云弄饰物,在此同时,吼地一声,内总管陈瑛后腰上中了一脚。

这一脚当然用了力,陈瑛尖叫一声腰像断裂了一样。

姚建中猛一回头,见吕介人一掌劈来,急切中一闪,未正中、仍然挨了一下,踉跄退了三四步,正要撤出匕首,由于他在后窗口处,此刻后窗外突然刺进一剑,剑尖自姚建中的胸腹之间探出两寸多长。

吕介人此刻已杀了陈瑛。

原来此人是吕介人的门徒楚胜。

良久,吕介人才道:楚胜,你早就知这一对狗男女之事?是的,师父,弟子早想报告师父,又怕师父受不了这打击,而且也早知陈瑛和姚建中二人被张克诚收买了,徒儿所能做的只是暗中保护师父。

吕介人喟然道:楚胜,你保护不了师父,但你这份心意是可嘉的。

处理了这些人之后,咱们师徒要收拾细软,暂时离开山庄。

到哪里去?师父。

到潜龙堡去避一避。

‘人间天上’不会放过我们,犯不着和他们硬碰。

这不是怕事,是为武林保留一份力量。

是的,师父。

吕介人……二人背后门外,突然传来了极不客气的口音,道:给你路你都不走!真是自寻死路!吕、楚二人凛然回头,是霍金,去而复返站在门外。

吕介人知不可免,冷冷地道:吕某好歹也是一派之主,岂能任人摆布?这么说,你是阳奉阴违了?吕某曾答应你照你的意思去做了吗?很好,是你挑明了不与本帮合作,这可不能怪我了!在下谁也不怪,只怪自己学艺不精!我看你们师徒自绝了吧!我们师徒可以战死,绝不自绝……。

首先撤出长剑,楚胜却是长刀。

师徒二人同心协力,绝招尽出,二十招内就招架乏力了。

霍金道:吕介人,现在改变主意还不算晚!吕介人不出声,他不能不难过,对手不是用兵刃,师徒二人刀剑在手,看来不大可能拖过四十招,至少二人之一会倒下。

吕介人道:吕某不学无术,死不足惜,希望不要累及无辜。

让楚胜走吧!师父,此刻您老人家叫徒儿去逃命,欲置徒儿于何地?徒儿决定与恩师共存亡!噢!楚胜,你还年轻,不必跟师父一道走。

霍金冷笑道:吕介人,你真是个老天真,他走得了吗?吕介人道;霍金,以你的身分杀死这等年轻后辈,你不以为有失身分吗?霍金道;吕介人,你少来这份片儿汤,霍某在你们这些自诩为白道侠士的心口中,还有身分可言吗……一掌就把楚胜的刀砸飞。

楚胜徒手狠攻,未出两招半,又中了―脚。

吕介人全力掩护。

怎奈华山派的技艺是几个大门派中最弱的―派,吕介人也开始失招。

他实在并不怕死,只是不甘心而已。

霍金阴声道;几个大门派之中,先垮的丐帮和华山派,崆峒也差不多了,至于少林和武当,相信他们也拖不久。

这局面―目了然。

你们居然看不清……一掌劈中楚胜,竟被劈出七八步外,倒地不起。

吕介人又苦撑了十八、九招,连续中了两掌―腿,倚在门上,口鼻中淌下大量鲜血。

霍金一步步地走近,道:霍某送你与巧云淫妇一起上路…哪知这时卜地一声,巨烛―摇而熄。

今夜星月无光,室内立刻漆黑一片。

而且有人道:未必吧……。

语音冷峭,字字铿锵有力。

什么人?霍金识货,因为这人话中有金铁声。

而且又进入屋中,他居然事先并未觉察。

你还不配知道本人的身分。

少卖狂!霍某不配,这世上配的人就不多了!你的主人还差不多。

来人道:你这奴才太嚣张,自卸一臂,滚出华山,如要本人代劳。

你狗命难保!老子不信……霍俗称两截追魂是因为他用赤铜两截棍,威力惊人,此刻已撤棍在手。

当今武林之中,能使他自动撤出兵刃的少之又少。

带着锐啸金声砸了过去。

吕介人避在屋子一角。

这是―个敞厅,甚为开阔。

两人打斗可以施展,他隐隐看出,来人身法诡异,霍金等于在打空气。

似乎棍影布满了敞厅,来人应该无处掩藏才对,但二十招内,霍金没有看清来人如何趋避的。

二十五,六招时,第一截铜棍被人家揪住,二人一挣,中间的铜练拉断,两截棍真的变成了两截。

自断右臂,可以保命!你做梦……霍金再上,只一招半就被抓住了这残棍的尖端。

霍金正要全力往上一送,利用敌人之力伤敌。

哪知铜棍奇热,尖嘶中松手时,掌心冒起一股淡淡的青烟。

这是什么武功?这人还拿着一截铜棍,道:本人再重复一遍:自断一臂,可以保命……霍金够狠也够绝,也可说一发如雷,一败如灰。

右手往左肘上一抓一扭,克嚓一声,左肘已折。

道;尊驾可以赐告大名吗?还是那句话,你不配!回去禀报你主人,他会猜出我是谁的!霍金掉头出屋而去。

吕介人深深一揖,道:如果吕某未猜错,尊驾可能是唐云楼唐大侠……哪知室内已空空荡荡,没有回应,人家已经走了。

口 口 口石绵绵在饭馆中刚吃过饭,正要离去,忽见小二持一纸条上楼,道:姑娘,一个小孩子交给小的这纸条,他说交给姑娘就成了!见字到镇西柳林中一见,有急事相告。

金罗汉。

石绵绵对金罗汉和她的父亲一点好印象也没有。

她真不想去。

但看在有急事相告份上,只好勉为其难去一趟了。

时近黄昏,镇外柳林景色甚美,只是林中三个人的面孔并不好看,他们正是燕子翔、燕子飞和燕雁。

他们兄妹三人已知母亲可能不贞了。

在父母都不贞的情况下,似乎对母亲之不贞更难以理解,也就是更难以原谅。

这种心态,大概是受了宋儒戴妇人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影响了吧?石绵绵面对这兄妹三人,也没有什么话好说。

燕子翔道:石绵绵,真的有这回事吗?石绵绵道:我如果说没有,你们可能不信。

你们要了解真象,何不回去问令尊?燕子飞道:好一个刁滑的女人,咱们上!石绵绵哂然道:奉劝三位,以不上为妙!燕子飞道:怎么?你威胁我们?石绵绵道:不是威胁,而是奉劝。

我目前是无事躲事,有事不怕事,抓破了脸大家都不好!燕子翔道:你似乎吃定了我们!石绵绵道:当今之世,没有几人敢对令兄妹三人说这句话!你说了这句话,正显示你的不平凡!石绵绵回头要走,衣袂声破空而至,三人把她包围起来。

石绵绵叹口气道:你们太不聪明了!燕雁道:怎么样才算聪明?凡事留点余地……。

燕子翔厉声道:你为别人留了余地还是为自己留了余地。

石绵绵道:我现在正在为自己及别人留余地,只怕别人不领这份情。

燕于翔冷峻地道:你把我们一家人整得四分五裂,你难道不知道?石绵绵不出声,三兄妹已出了手。

兄弟二人用剑。

燕雁用刀。

这兄妹三人虽然单挑任何一个都非敌手,三人联手,非同小可。

近来谭起风又传了些绝学给燕雁,都是新研的。

所以石绵绵也撤出了剑刀,也就是很象剑的刀。

兄妹三人一条心,想把这个小女人剐了,但是全力施为之下,他们发现不容易,甚至于三人在百招之内是否保持不败,也在未定之天。

他们当然是越打越火,越火就越不济事了。

因为石绵绵以前的底子,他们兄妹都很清楚,如今三人打不了她,自然是父亲偏心。

可是武功高低,一点也勉强不得,三人在七、八十招上还落了下风。

这也是因为,最近石绵绵去斗牛坪,又学了些更新更绝的。

这些新的,才是他们兄妹三人招架不住的原因。

就在这时,附近传来了声狼嗥。

怪的是,这狼嗥一起,尾声未落,三兄妹已经收招向后疾退三丈。

甚至于他们都仆在地上,几乎同时,狼嗥的方向飞来一个比石榴略小的物体。

石绵绵反应够快,要全身而退却已不及。

就在石绵绵回避不及,只好就地倒下一滚,尚未滚出时,人影一闪,有人居然接住了那件东西,却向狼嗥那边掷去。

轰地一声,烟硝土石激溅,一个人狼狈地滚了爆炸点以外两丈余,真正是灰头土脸。

道:你是何人?能接住本人的‘雷公石榴’?来人身材修长,五十左右,长眉朗目,俊逸中眼神慑人。

道:事已发生,你们三兄妹的心情自是值得同情,但你们不责老的,为何厚责少的?石绵绵道:你是何人?敢管本帮中的事?中年人道:就凭你问话的态度,本人就不屑回答。

燕雁道:这位伯伯,以前我以为,这世上除了我……再也没有更俊逸英挺的男子了!今日见了伯伯,这想法只怕要稍稍修正一下了。

她本要说出除了我爹又临时打住。

当然,这是瞒不了这位高人的。

甚至她即使不穿帮,这位绅士也知道她爹是谁。

中年绅士道;姑娘的身手,似乎是令兄妹三人中稍高一筹的。

看来令尊必然有点偏爱。

燕雁道:伯伯不肯告知您的大名吗?燕子飞忽然深施一礼,道:晚辈可以猜出来,前辈必是传说中的绝世高人‘咆哮剑客’唐云楼唐大侠!燕子飞对小唐有―份特殊情感,印象深刻,他注意之下,看出唐耕心很像此人。

所以对这位绅士十分敬重。

事实上燕雁也是如此,只是她没有揭穿而已。

中年绅士道;正是在下。

原来学狼嗥的正是火神鲁钝。

他一直和燕雁在一起,他们事先商量好了,引来石绵绵,三人明上,如不成,就以一声狼嗥为暗号,三人疾退,他就以雷公石榴招呼。

这玩艺的爆炸力十分强大,如果趋避稍慢,轻者遍体鳞伤,重者丧命或严重残废。

乍看是够狠,如果设身处地为他们三人想想,却又无可厚非。

唐云楼道:石绵绵,你走吧!至少你该知道,今后应如何自处?石绵绵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自处,却道:晚辈知道……行礼后退走。

燕子翔道:前辈放走石绵绵,不是表示和我们‘人间天上’对上了?哪一派没有和你们‘人间天上’对上?你们‘人间天上’没有和哪一派对上?你说!燕子翔道:上次我娘召见各大名派主儿,龙、萧、严以及喇嘛等人,你为什么不去?不是不去,而是有事不克分身。

你至少应该相信,天下没有第一高手!你母亲不是,你父亲也不是……。

你为什么不去印证一下这件事?这―天为时已不远,但那不是印证什么,而是‘人间天上’该如何面对他们所做所为而带给武林的灾祸!唐云楼已飞掠而起,其实那不是掠,简直是飞。

一闪就消失于林中。

燕子翔道:你们两个为什么要对一个偏袒我们仇人之人如此尊敬?燕子飞道:因为他是唐大哥的父亲!燕雁的回答就更干脆了,道:我喜欢!燕子翔看看鲁钝,道:你呢?我?鲁钝当然不敢和燕雁唱反调,道:我算老几?哪敢有意见!燕子翔跺跺脚,掉头就走,道:你们真有出息!口 口 口严如霜和马大风住在这家客栈中,她们要回山。

这次各大门派开会,严如霜把她所知的秘密告诉了各大掌门人,当然,龙潜、萧笠等人也对她说了些人间天上的秘密。

此刻主仆二人刚在外面用过晚膳,在这跨院的水池边饮茶聊天,马大风道:那消息会是真的?石绵绵那小浪也会和那主儿有一腿?严如霜道:十之八九,反之,石绵绵为何能在一两个月之内,武力骤增;金、石二人居然接不下她三十招!那不是和燕雨丝的功力差不多了?燕雨丝怎能忍下这口气?正因为忍不下,所以她才会走错―步路。

严如霜叹口气道:晚节不保,真是令人扼腕!马大风还不知道那件事,燕、辛二人的事是龙潜告诉严如霜的。

马大风道:主人,燕雨丝怎么哩?严如霜道:不知道就暂时憋一段时间吧!马大风正要腻着主人告诉她这件秘密,院中突然落下二人,前面的妇人正是燕雨丝,后面的是归乡。

归乡很丑,所以极少到江湖中去,但他对夫人很忠心,这件事发生后,霍金站在谭起凤一边,归乡同情夫人。

当然,归、霍二人虽然各自同情男女主人,却并不排斥另一位主人,比喻说,归乡同情夫人、却并不代表要叛男主人。

霍金亦同。

严如霜起身接待,道:稀客!大风,看座!马大风道,说曹操,曹操就到,这可真巧咽!大风不可无礼!马大风立刻去张罗座位,燕雨丝道:不必假惺惺了!今夜,咱们要好好算算这笔帐!什么帐?严如霜道:至少,我并不欠你的。

你的汉子唐云楼欠我的!他?严如霜微愕,道:他更不可能!燕雨丝道;我的子女行将生擒石绵绵,是唐云楼插手,放走那浪蹄子,我找不到姓唐的,找你也成!马大风扯破锣嗓子道:怎么?传说中,你的汉子和石绵绵有一腿,这件事是真的呀!严如霜沉声道:大风,说话文雅点!马大风是粗线条作风,但并非胸无点墨,粗声道:光是说话文雅,行为不文雅有个鸟用!非但不文雅,连粗话也出口了。

严如霜知道她为人,道:果真是外子云楼放走了石绵绵的,我也可以负责。

归乡道:那就好!亮家伙吧!不必!严如霜道:燕女士,你就是为此事而来的?不错,严如霜,上次没有结局。

这次我们应该拼出个结果来!严如霜道;我看没有必要!严如霜,你如果交不出唐云楼来,你非接着不可!归乡道:属下进屋看看,唐云楼有未窝在这儿!马大风道:丑老小子!老娘不好看,你比老娘也好不到哪里去,你给我站着……归乡那两手不在燕雨丝之下,哪会把马大风看在眼里,撩出―掌,成心想给她点颜色看看,哪知严如霜鉴于武林风云紧急,她也是惹人注目的人,可以说被人间天上列为第―号大敌,不能不心生警惕。

于是她把乾坤指传了马大风,当然也传了唐耕心。

马大风外型粗俗,却有内秀,颇能吸收其精髓。

归乡以为,至少可以把她震退两三步甚至更多些。

哪知马大风只退了半步。

归乡不由―愣,自然不服,再次出手,二人打在一起。

此刻燕雨丝也出了手。

马大风虽已学了乾坤指却是初学乍练,火候谈不上。

比之归乡,还是差些。

所以五六十招之后,马大风就左支右绌。

这当然在严如霜的意料之中。

因而她缓缓移向马大风。

希望助她一臂。

燕雨丝自然知道她的用心,就死缠她使她无法援助马大风。

只不过她虽全力死缠,似乎仍无法挡住严如霜。

马大风在七十招左右挨了―掌,好在她皮厚肉粗,能挨两下。

只不过归乡的掌力浑厚,挨一下真不是滋味。

就在这时院中又飘落一人,竟是火谷老人崔永泰。

这老小子一到就出手,和燕雨丝双双攻击严如霜。

这局面十分清楚,表面上是为唐云楼放走石绵绵的事找场,骨子经却是先除去白道的领袖人物。

如能除去这位白道的偶像,造成的声势就不同了。

严如霜上次藏了拙,和燕雨丝打了个平手,但今夜她一人独接燕、崔二人合击,却也不能藏拙了。

在不能藏拙的情况之下,绝学尽出,燕、崔二人居然未占到便宜,燕雨丝心头骇然,这些年来她―直不服严如霜,不仅是武功,在姿色上也不服。

自石绵绵事件之后,她才渐渐地体会到,自己老了,而且年轻时,自己也不如人,只是弄清这―点为时太晚而已。

现在看起来样样都不如人,心情之恶劣,无以复加。

马大风越来越不济,对付归乡,她当然还不够。

连连挨打之下,堪堪不支。

此刻严如霜要去支援她,就力不从心了。

火谷老人崔永泰的身手几乎不逊燕雨丝,等于是在两个燕雨丝合击之下,虽无败象,已无余力助人。

篷然大震之下、马大风被重击倒地。

归乡一脚踏在马大风的肚皮上道;你想怎么死?马大风骂道:X你娘!我怎么死都成……归乡脚上稍一加劲,马大风面孔泛紫,眼珠子都突了出来,道:归老贼……我X你娘……。

就在这时,归乡突闻身后有衣袂破空声,似乎自院墙外刚刚泻进一人。

他收脚回身,不由微怔,竟是一瓢山庄庄主颜君山。

颜君山,你何必搅这浑水?归乡,你不以为‘人间天上’的想法过于天真,也过于残忍了?我倒不觉得!那你就自卫吧!颜君山,你比武当、崆峒及丐帮主事人又高明多少?夏虫不可语冰!对你说也是多余……颜君山出了手。

在一般人的印象中,此人终年在外流浪,消极颓废,武功荒废,身手有限,至少和龙潜、萧笠、班达喇嘛及严如霜等人差不多。

甚至有人以为,他不如朴觉晓。

归乡接了二十招之后,大为意外,他几乎以为颜君山非但不逊龙、萧等人,甚至还可以稍高些。

最重要的是,颜君山似乎知道人间天上武学上的秘密。

总能在紧要关头上避重就轻。

马大风道:归乡老贼,滋味如何?马大风带伤上了。

道;我看你这次八成要归乡回老家了!那边严如霜力战燕、崔二人,还是未分胜负。

尽管招术上胜负未分,在信心上却已见了高下。

燕雨丝打得心灰意冷。

以前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多高,因为少有敌手,现在才知道自己有多低,和崔永泰联手,百招未见起色。

归乡目前至少不能不承认,他自己不比颜君山高明,颜君山稳沉的招式中,蕴藏着杀机。

可是他仍然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正如燕、崔二人差不多,尽管已领教了严如霜的厉害,却又昧于事实全力反扑。

此刻燕雨丝一掌攻向严的左后腰,崔永泰凌空下击,真正是泰山压顶。

这种密切配合,他们不相信严如霜能接下来。

严如霜的确心头微凛。

但她的反应是一流的,不接燕雨丝这一招,身子上升四五尺,凌空施展大擒拿手。

表面看来,这是大擒拿手,事实上是乾坤指。

寓乾坤指于大擒拿手之中很少能有人识破,崔永泰又岂能例外。

当他以大擒拿手来破解时,夺地一声,肩井穴附近中了一指。

他这才知道,人间天上高估了自己多少,又低估了别人多少,身于落地,吐了一口血,道:夫人,撤吧……他自己却已经越墙而出。

此刻严如霜突然收手,道,燕女士,你请便!看看人家气定神闲的样子,燕雨丝真是无地自容。

那边的归乡目前独战颜君山―人,因为马大风伤得颇重,在―边观战。

颜君山收手―让道:归乡,希望你能冷静思考,是否仍要蛮干下去?归乡一言不发,他隐隐体会到,可能颜君山也未出全力。

立刻和燕雨丝离去。

严如霜道:颜大侠,若非你来相助,今夜只怕十分凶险了!严女侠客气,燕、崔二人联军,都不是你的对手,再多一个归乡,应能接得下来的!严如霜摇摇头道:颜大侠太夸大了!老实说,我接下燕、崔二人,已是尽力而为了。

绝对不能再加上一个归乡。

大风,你的伤不轻吧?不碍事!小灾难!颜君山道:目前‘人间天上’的家务事不可开交。

严如霜道:颜大侠也知道?颜君山道:是云楼兄和龙潜对我说的。

马大风道:我来烧茶,颜大侠坐下来聊聊吧!颜君山道;在下要回庄一趟,不能久留……。

火谷老人崔永泰受了内伤,奔出不远就缓下来。

他是名医,知道中了乾坤指非同小可,必须立刻治疗。

最重要的是以内功自疗,药物还在其次。

他四下打量,终于找到了一个岩洞,颇为隐秘。

进入后先服了药,立刻打坐调息。

一坐就是三个多时辰。

接近五更时,他停止调息,伤势已接近痊愈。

又服了几粒药,决定兼程返回帮中。

他在人间天上算是御医,不论是帮主及夫人,凡有病情,都找他治疗。

所以他很少出帮。

他―出洞口,不由心头一震,发现一位中年人负手站在洞外,悠闲地在翘首赏月。

崔永泰一看就认出,此人正是颜君山。

姓颜的,你早就来了?不错。

为什么不下手?你受伤在自疗,颜某岂能趁人之危?嘿嘿!果然不失为君子!你要怎么样?颜君山淡然道,医者父母心,这话你懂吧?崔水泰心头―阵,他懂了,颜家的人都发过誓,要零碎收拾他。

颜凤妮的死,带给颜家及唐家太大的冲击。

原来是为了颜风妮的事!老贼,为小女的事,我只是恨你枉为名医,最重要的是你空有一身医术,却不能济世救人,留你何用?怎么?你以为老夫会怕你?你老贼这句话使我安心不少,可见你已经痊愈了!颜君山,你真不聪明!怎见得?你可知崔某在‘人间天上’的地位?知道,正因为如此,我才要杀你!崔永泰撤出了软剑。

颜君山也撤出了长剑。

崔永泰可以说是医剑双绝,身手高超。

但是,他终于开了眼界,发现颜君山是个藏拙的高手。

不出五十招,崔永泰就被挑伤了左臂。

六十招不到,他的软剑施展不开,好象四面八方,都是对方的剑影,这样打下去是很吃力的。

崔永泰突然扬手掷出―物。

其实那是个荷包。

颜君山不便用剑去扫击,相信必是迷香或毒物。

颜君山经验丰富,立占上风头,荷包落地。

崔永泰道,颜君山,你已经完了!什么完了!你已经中了老夫的‘贵妃香’!怎见得?因为你虽立刻占了上风头,但那‘贵妃香’荷包却落在更上风头处。

它虽然落地,还在继续散发迷魂香气,只不过很淡很淡罢了!颜君山暗暗一试真气,不由心头―惊,果然真元滞窒不畅。

此刻是不能战的,即使想抽身都办不到,因为中了毒,驰行不快。

你老贼恶性永远不改。

颜君山,目前,你只有一条路可走!投降‘人间天上’?对对!绝不会辱没你的!崔永泰,我却觉得正是你改邪归正的最佳时机!颜君山,自古艰难唯一死呀!颜君山攻出一剑,果然威力大减,崔永泰似知他是强弩之末,并不还手只是闪避。

颜君山不趁人之危,在洞外等他行功圆满动手。

他却以毒物赚人,真叫人寒心。

颜君山连攻七剑,一剑不如一剑,最后一剑用力过猛,长剑竟然握不住掉落地上,全身力道尽失。

崔永泰得意地大笑,四山回应。

带回一瓢山庄庄主颜君山,帮主必然大加赞赏。

所以他很开心。

颜君山摇摇晃晃,行将倒她。

崔永泰走近,伸手要去托颜君山的下颚,自然是想消遣地。

就在他得意忘行这刹那,人影电闪,已到了他的身后。

崔永泰大骇。

闪身的同时,手已入怀,想再施毒。

他知道机会不多,只希望能两败俱伤,也就是伤在对方掌下的同时,也使对方中毒。

这就可以谈条件了。

他的如意算盘太好了些,在这电光石火之下,他的手还未入袋,已被来人揪住一握,喀刺刺 声中,手骨及腕骨全碎。

崔永泰惊得呆了。

颜君山也被这大快人心的举措惊得呆了。

崔水泰龇牙咧嘴地撞出一膝。

小唐一抓而下,有两根指头插入他的膝骨之中。

崔永泰发出一声怪嗥,他忽然发现,仇恨使人变得残酷,小唐带着残酷的笑意,一拳砸向他的嘴,五六颗牙齿和血吐出。

仇太深了。

小唐带着笑,却含着泪,喃喃地:风妮……你看到了没有?我说过要为你复仇……就是这样收拾他……。

崔永泰瘫在地上道:小唐……你够狠……小唐含泪道:比起你来,还差得多……老贼……你得将就着……用中指一弹,老贼的左眼珠变成了浆糊溢了出来。

身子蜷在一起。

耕心……颜君山道:此贼固然可恨,但往者已矣!你把他整得已经够惨了!算了!算了!唐耕心泪下道:岳父,凤妮之死,能说不是此贼的阴毒所使然的吗?我本想扒出他的心看看、是不是黑的。

颜君山泫然道;凤妮地下有知,也必会心头太快,此贼虽然卑鄙、阴毒,吾人却不必和他一般见识,况且,这次惩罚,已经够他受的了!颜君山又道:崔永泰,今后你是改过向善还是继续沉沦下去,全由你自己决定……二人离开了树林,原来这儿距一瓢山庄十分近了。

口 口 口潜龙堡戒备森严。

由于龙潜不在堡内,由龙韦寒香及龙不忘负责,戒备更加周密。

今夜风大,星月无光。

辛南星在堡中,自然也是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

这几年在江湖中来来往往,要他窝在堡中,还真不太习惯。

事实上,人在堡中,心却在燕雨丝身边。

到了中年才接近女人,而且两情缱绻。

尽管只有一夜缠绵,却是无时或忘,魂牵梦绕。

在目前,只有龙不忘知道他的心情。

今夜练了一会功,也习了一会画。

都无法专注。

正要闭门安寝,有位中年文士踱了进来。

在灯下,这中年人仪表不俗,衣着却颇朴素。

负手踱进,道:怎么?这么晚了还投有睡吗?辛南星抱拳道:正要就寝,不知这位前辈如何称呼,恕我眼拙,恩师的至友故交,居然不识……他以为心情不好,连师父的好友都忘怀了,只不过这位长辈仪容过人,风度儒雅,却的确是从未见过。

中年绅士淡然―笑道:你刚入门时,本人来过一次,太久了!你八成不记得了吧!辛南星努力搜索记忆,实在不记得这位长辈。

如见过,像此人不俗的仪表,是永生难忘的。

晚辈愚昧,真的记不起来了……在下‘竹林渔隐’纪葆如……东方玉《白衣紫电》第二十四章 谭起风刀下留命 唐云楼前嫌冰释辛南星微愕,他当然听说过此人,却不知师父和此人的交情如何。

但话又说回来了,交情不好,在这武林多事之秋,怎会来此声援?听龙潜兄说,你和‘人间天上’女主人有一段情……此事居然又多了一个人知道,由此可见这人和师父之交情了。

泛泛之交,绝不会谈及此事的,辛南星无从说起。

昔年我和燕雨丝也有―面之识。

那时她年轻、貌美而又热情,如今三十多了吧?纪葆如道,你也难为情,谈谈无妨!的确,谈谈无妨,辛南星正在想她,能有一位不介意此事的长辈,谈谈有关她的事,当然很好。

纪前辈,晚辈无状……不不!你千万别这么想。

就是换了我,甚至换了你师父龙潜,也无法抗拒的。

这话辛南星听起来十分舒服。

因为他师父在知道这件事之后,似也说过类似的话。

想想看,一个三十多的女人,她成熟、热情而又经验丰富,一个鲁男子在她的诱导之下,谁能抗拒?辛南星内心嘶呼着:谁能?谁能啊?其实这就是一段桃花运。

老夫二十七岁那年,也有一段,对方是一家药铺子东家的千金……这种事谁也希望有个伴儿。

是嘛!这就是桃花运。

好象纪老每一句话他都想听。

而且有惺惺相惜的感觉,多慈祥的长者!南星,从头至尾,一字不漏地说说你们相识的经过。

俗语说:老要张狂少要稳。

人生在世,只要风流而不要下流就无妨,你说了,我也说说我那一段……他坐下来,面孔瞧窗外。

手指还轻轻敲着桌面。

深夜有位老知己,谈谈往事,交换心得,也算是一乐也,甚至他说完了以后,纪老还要谈谈他当年过五关斩六将的得意事儿。

于是他说了一切。

本来嘛,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尤其是刚刚邂逅的情况,她醉倒路边,他把她救回住处,然后为她洗澡,而发现她是女人。

事先并未发现她是女人?当然没有。

是夜晚,而且她一身酒气,直到在池中为她脱了外衣,再脱亵衣时才发现……。

纪葆如道:她那时的反应如何?她似乎酒未全醒,人在仍有七、八分酒意之下,看来就好象不怎么惊悸慌张的样子……。

噢!是的。

酒意未醒就会无所谓的,无可厚非。

然后呢?纪葆如道,是你诱她还是她诱导你?这件事的一拍即合,应该是由于她编的故事开始。

故事?她编了个故事?是的,她说自幼订亲,但近来男方已和别家女子成亲后才通知她退婚,简直不把她当人看待!于是你十分同情她,甚至拥抱她?还没有,于是她说,可以同她洗澡,她先洗了,背向着我洗起来,我也就不再拘束了,我们谈了不少的话。

是哪一类的?包罗很广,也涉及男女交往之事,我们都能彼此吸引,彼此信任,也都有意,纪老您是知道,三十多未娶,井非无人说媒,而是一直未找个投缘的,我和她却是越谈越投缘,于是我抱她出了浴池……纪葆如站起来,负手踱近,一手搭在他的肩上,道:是她要你抱的,还是你自动抱她,而她并未拒绝的?我想不该说是我主动而她未加抗拒的,也不能说是她诱导我如此做的,可以说是我们灵犀一点,彼此一个眼神就决定这么做的……只有那―夜吗?是的,另有一次差一点,因为自那夜之后,她就时时回避我,以后我才知道,她认识一道贯住持,她想遁入空门,但我不瞒纪老,我已着迷,我不能没有她,那时我以为,死不可惜,没有她才是一件可怕的事……纪老目光中飞舞着磷火道:以后呢?我终于在小道观中找到了她……说了当时一切情况,包括燕氏兄妹在院中交谈,以及进屋动手等等。

屋内静了很久很久,纪老那只手还搭在他的肩上。

纪老道:现在你已知道她的身分了是不?是的,纪老!知道或不知道她的身分,你的心情有什么不同?’辛南星深深地吸了口气,道:不知道她的身分时,我希望和她时刻不分,即使三餐不继都无妨。

知道以后,尽管我仍然怀念,但是,我深深地以为对不起她的子女。

你并不以为愧对她的丈夫?本来有这想法,可是听说她的丈夫和石绵绵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我就不这么想了。

总之,我想她,同情她,也很矛盾。

为什么矛盾?我有罪恶感。

纪老,不瞒你说,我仍然忍不住思念她,她的子女排斥她,纪老,我想我会付出我所有的,甚至透支下辈子的爱……纪老以十分奇特的眼神望着他,辛南星并未注意。

如他注意,他会发觉纪老的目光中极有内容。

辛南星肩上那只手收了回去。

辛南星道:纪老,关于这件事,希望你有可教我!纪葆如往外走着,淡然道:如果你以为非她不可,你就该去追寻。

也许她也在想你……。

纪老走了,他说过,也要说说他年轻时那一段。

人老了记性就差了吧!他居然忘了。

不过纪老临去时说过:如果你以为非她不可,就该去追寻,也许她也在想你……。

这话给了他不少的勇气。

只不过另一念头又在脑中升起:你暂时不要离堡,你只能走错一步,不能再错第二步……。

到底谁说的对?纪老还是恩师?良知告诉他,也许是师父对。

但纪老的话就不对吗?由于和纪葆如的交谈,勾起不少的回忆,想了一会才上了床。

这时隐隐听到噪杂声及奔掠声,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辛南星为潜龙堡的大弟子,尤其堡主不在堡中,他该多付点心意,立刻又下床整衣,要出去看看。

就在这时龙不忘冲了进来,道:南星,大敌来临,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人?我看到此人一个侧影,仪表不俗,轻功超然,一掠十丈以上,形同凌虚蹈空。

大叔也不队识他?由于未看得太清楚,我不知道他是谁。

只不过武林中的顶尖高手,仪表出众。

俊逸非凡的,好象只有两个人。

是哪两个人?第一位是‘咆哮剑客’唐云楼,另一位据说是谭起凤。

辛南星陡然一震,道:谭起风……谭起凤你会不知道吗?在目前,这已经不是秘密了!你的相好的,不就是他的老婆吗!不忘……龙潜已站在门外,似乎觉得龙不忘在晚辈面前说这种话有失身分。

师父……辛南星见了礼,龙潜已进入屋中,但立刻又踱了出去,道:南星,到我屋中来一趟!是的,师父……在龙潜的卧室中,龙潜倚在床上,辛南星站在床前,龙潜道:刚才那位不速之客应该是谭起风。

辛南垦一脸惊色,道:师父,他来此于什么?按理说,他是咱们的大敌,他来此应该杀人的,但是,我以为他是来找一个人的。

找……找人?瞬间出了―身冷汗。

当然,他来找一个人印证―件事。

找谁?师父。

应该是找你。

这―点你没有想到?辛南星呐呐道:找……找我?龙潜道:你没有见到一个陌生人?陌……陌生人?有,有―位!辛南星道:是师父的老友,自称是‘竹林渔隐’,姓纪名葆如……,你……你说什么?纪葆如?是的,师父,不久前徒儿在卧室内见过纪前辈,还谈了好一会。

龙潜坐起来,目注辛南星,自他忠厚的脸上,看不出说谎的样子,道,多久的事?就是大约半个时辰之前那一段时间。

什么样子?五十左右,身材高挑,英挺俊逸,一袭蓝色长衫……。

你们都谈了些什么辛南星一字不漏地说了。

龙潜长长地吁了口气,道,你能自死神的指缝中溜了出来,真是异数!怎么?那位前辈不是师父的老友纪前辈?当然不是,‘竹林渔隐’为师虽然认识,却谈不上交情。

他不是‘竹林渔隐’,难道真的是……谭起凤!无限的寒意流布全身,辛南星呐呐道:是……是他?被那只手搭过的肩胛,现在有点凉飕飕地。

他的手搭在你的肩上时,只要一根指头就能要你的命,算你命大!他有一百个理由杀死徒儿的!辛南星信了师父的话,的确是这些话救了他一命。

即使他曾自死神的指缝溜了出来,他仍不畏惧,他绝不否认,仍然深深地喜欢她。

如果要他再冒―次生命之险去接近她他也在所不惜。

尤潜道:尽管谭起风原谅了你,或者颇为欣赏你对一个中年人妇人的深爱和执着。

但为师以为,事已过去,一切都已结束,把这件事忘了吧!是的,师父……。

龙三在自己的院落厢房中独酌。

他投靠人间天上,宣传的本义高过一切,辛南星的住处,就是他告诉谭起凤的。

他在人间天上似乎已取得了上面的信任。

时已二更左右,这工夫归乡进院,站在厢房门外。

龙三站起招呼,道:归大侠,请进来喝一杯!归乡进入,龙三为他满了一杯洒,举杯道:归老,我敬你!归乡道:先别急,老弟,我想问你―件事。

归老你自管问!归乡想了―下,道:辛南星这个人如何?龙三道:家师兄为人老实忠厚……归乡内心重重地哼了一声,老实、忠厚之词,他不愿闻。

道:龙老弟。

偏旁你一件事!归老和我客气起来了?好!那我就实话实说吧!希望你能把辛南星诱出来。

诱出来? 干啥?我想逮住他!噢!这当然不成问题。

龙三这下出来,历经劫难,增长了知识和经验,绝不像过去那么浑了。

由于他已知谭与石绵绵之事,也偷听到燕氏兄妹私下谈母亲和辛南星之事,不由大为惊异,老实的大师兄,居然会做出这等离谱的事来。

谭起风问他有关辛南星在潜龙堡的住处,他就想到,谭要收拾大师兄。

可是谭昨天应该去过潜龙堡,要杀辛南星也易如反掌,难道没有杀成?是潜龙堡中戒备森严?还是另有其他原因?如果辛师兄被杀,归乡就不会要他把辛南星引出来。

莫非谭起风昨夜未去潜龙堡?龙三道:归老打算何时干掉他?越快越好!那就今夜动身如何?好!龙老弟,此事若成功,老哥要好好谢你!这怎么敢当,为归老效劳,是我的荣幸,看样子归老特别恨辛南星。

对对!老夫恨他,恨透了他!龙三暗笑,让谭起风戴上一顶绿帽子的,居然是他的大师兄,他真不能不佩服那个老实人,真正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归老,咱们马上就走?马上就走,明天到达,晚上你把他诱出来。

就这么办。

说走就走!归老,别人知不知道?不知道,我宰辛南星,不想让别人知道。

第二天,二人来到潜龙堡,由龙三潜入堡中,骗出了辛南星。

辛南星乍见归乡,失声道;师弟,你引我出来……把你当作一件礼物,送给归老!辛南星长剑出鞘,冷峻地道:龙三,你真是个孽种……已向归乡攻出一剑,在归乡来说,对付辛南星一只肉掌也绰绰有余。

龙三在一边观战,不时向林外望去,当他发现林外人影一闪入林时,立刻撤剑攻向辛南星,道:归老,还是由我宰了他建一次功吧……他本是攻向辛南星,却突然转向归乡,凌厉无匹,其疾如雷,不如此也休想能对付归乡这等高手构成威胁。

归乡全力吸腹一闪,这一剑贴腰而过,惊险至极。

道;龙三,你身上有几根筋我清楚得很!你是说知道我是诈降?当然不敢说十成十,却有七八成,所以我为你制造一次现原形的机会!林外的一条人影已到,却是龙不忘,道:老贼,今夜你是有来无去!归乡哈哈大笑道:放心!我来得也去得!只怕你们三人一个也逃不出此劫……现在是龙不忘、辛南星和龙三合击归乡,这老贼虽厉害,久战却非三人的敌手,龙不忘固非泛泛,目前的龙三不比辛南星低,甚至比他高了。

五、六十招之后,林中又多了一人。

原来是霍金。

龙三大吃一惊,这二人联手,只怕他的老父出手都是白搭,霍金道:归乡,龙潜来了才有意思。

龙不忘道:你配吗?霍金道:霍某当然配,龙潜浪得虚名,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他一出手,未出十招,辛南星中了归乡一掌。

稍后,龙三也中了一掌。

七十招稍过,龙不忘也挨了一掌,三人连连失招,辛南星首先重伤倒地,不久龙三和龙不忘也堪堪不支。

归、霍二人同时得意地大笑,笑声未毕,发现龙潜站在身后只有一丈之地处,道:笑得太早了些吧?不早!归乡道:龙潜,你成不了大气候!的确如此,龙某不学无术……这工夫的归,霍二人已出了手,以归乡的跋扈,他一人就想接下尤潜。

只不过这是在潜龙堡的附近,怕大批人手赶到,他们要速战速决。

归、霍二人联手,固然非同小可,大罗散人龙潜毕竟不是虚有其名之辈,二人发现,那次严、龙、萧及班达喇嘛等人和燕雨丝动手,都藏了拙。

藏拙很难,那是一门学问,尤其当时那帐篷内还有太上帮主在暗中监视,龙潜独接这人间天上的第二号人物,三十招内无败象。

这二人合击的实力到底有多高呢?应该这么比较,也许相差不多。

以朴觉晓来对付归乡一人,只怕占不到便宜还要吃亏。

五十招后,归、霍二人才略有起色。

可惜龙不忘、辛南星和龙三都受了重伤,只不过龙不忘摇晃着站起来,又出了手。

这是无济于事的。

未过两招,就被霍金砸倒,昏死过去。

七十招后,龙潜施出了龙爪十三式的精华。

这几手固然厉害,但也只是把归、霍二人逼退了三四步,用完之后,情况就不妙了。

龙三很难过,本以为诱出归乡可以除去他,除去此人,几乎等于除去了人间天上五分之一的实力。

龙三摇晃着也站了起来,攻向归乡,归乡不屑全力对付他,只是偶尔踢他一脚或扫他一掌。

但是,绝对未想到,龙三的钢手能脱腕而出。

这是当初设计时就具备的特殊功能。

归乡一时大意,且相距太近,这钢手的五指戳在他的胸腹之间。

归乡也够狠,虽然痛彻心脾,仍然一掌把龙三砸出。

龙三大口喷血,道:爹,三儿一直……抱着一个心愿……要以三儿的残生为潜龙堡和武林做点事。

……前往诈降,本想行刺谭氏夫妇……,却因不易见到他们而找不到机会,现在总算尽了一点力……。

就是死了!我也瞑目了……。

归乡并未拔下那戳胸腹间的钢手,还是和霍金突击龙潜,只要他不倒下,他们估计大约再有五十招就能挫伤龙潜。

归乡对谭氏夫妇之忠心,和龙不忘对龙潜差不多。

他以为只要能重创龙潜,他就是溅血于此,也对得起主人了。

只要他不停手,忍痛配合抢攻,重创龙潜应该不是太难的事。

的确如此,以龙潜的底子,也只有一人独接归、霍二人的能力。

只是他有个想法,他越支持的久,就是越有利。

这当然是基于一个秘密的原因。

至少,今夜可以证明一下,人间天上的武学秘密。

到目前为止,还不能证明这一点,而龙潜却已是招架乏力了。

这是一场非同小可的对决。

不论哪一方败绩,对武林都有极大的震撼和影响。

龙潜的负荷越来越重,归乡胸腹间的钢手处,流下大量的鲜血,看来他能拖多久,就能决定局面的胜负。

地下躺着的三人,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令人悲绝的局面。

他们都有同一念头,只要堡主一倒下,他们就断舌而死。

似乎这一刻的来临已经不远了,就在这时,一条红影有如巨大的彩蝶飞临打斗的上空,衣袂声如裂帛,―片腿浪向归乡罩下。

大哥,小妹来迟―步……吭地―声,归乡已受伤,毕竟动作稍缓,已被一腿扫了出去。

来人是龙潜的小妹小娟,这是她的乳名,他以前一直如此称呼她,兄妹情深。

但自小娟和唐云楼在一起,兄妹立刻断绝了往来。

她的学名本叫龙天香的。

这其间自然是有重大原因的。

昔年龙天香在唐氏夫妇力战群魔,行将不支时,不顾自身危险,解了他们的围。

那时候,严如霜还怀孕在身,不要说龙天香不出现,即使出现稍迟一步,一旦小产,唐氏夫妇绝难幸免。

所以严如霜很开明,就容纳了龙天香,由于她要练乾坤指,就叫他们二人多相处,由龙天香为唐护法练一门绝技。

这只是唐、龙两家的仇恨,当初龙潜也是严如霜的崇拜者,结果落空,妹妹又变成了唐云楼的女人,这口气他咽不下。

龙潜最初只以为唐云楼是吃锅望盆,贪得无厌。

甚至弄他的妹妹,也有故意使他难堪之意。

龙潜不知道,龙天香是唐云楼迷,当初她私下对严如霜表达了这强烈的意愿。

她甘愿为唐的小星。

严如霜因她冒死援手,答应她不分大小共事一夫。

龙天香真是乐透了。

对这位大姊百依百顺。

事实上龙天香为了冒死救他们夫妻,还伤了一足,如今还有点微跛。

霍金一看这女人的身手,和龙潜的关系,知道完了,立刻掠到归乡身边挟起来,又提起龙不忘,长身而起。

龙潜厉声道:霍贼,放下人我饶你一命!霍金道:口说无凭,在下在五里外把龙不忘放下,失陪了!龙潜要追,龙天香示意不要追了。

眼看霍金带走了两人。

龙潜道:小妹,你离家数十年,对你龙不忘太哥的感情也淡了!没淡,大哥,永远不会淡的!那你为何不追?大哥,他逃不掉的……。

莫非……龙潜呐呐道:唐云楼也在附近。

是的,大哥,他怕大哥发现太僵,就叫我出面,他隐在暗中。

这数月来,我们常常轮流到潜龙堡附近来巡逻。

巡逻,潜龙堡也没有付他酬劳!大哥,你这脾气迄今不改。

其实当初小妹迷上他,而且如霜姊特别许可,我才能和他在一起的。

龙家真是祖上有德。

大哥,事情完全不是您想的那样……她详细说了当年的事,还示出她跛了的一足。

龙潜不能怪唐云楼,他甚至知道,唐云楼当初未必愿收小娟,不过是碍于严如霜的面子,也有报恩之心。

虽然这种报恩之心不足为训,但小妹对唐云楼狂热地崇拜,当年如无这个下场,小娟只怕早已削发出家了。

所以这么一想,龙潜也就消了气,二人立刻救治受伤的人。

在五里外,霍金把龙不忘丢在地上,道:老贼,我答应过龙潜,不能失言,只不过为了使你变成一个废物,你得留下一条胳膊或者一条腿,以免再对本帮的人亮爪子。

龙不忘道:那就高抬贵手,把我宰了吧!好死不如歹活,老贼,你放聪明点。

你只要卸我一肢,我就自绝!怎么!你想威胁我?不是威胁,而是当然如此……霍金不想耽搁,一脚跺向龙不忘的―腿。

这一下跺中,这只腿是废定了,但这时有人冷冷地道:霍金……霍金一听这口音,就知是高手,但这一脚已跺出,绝不收回。

哪知突然脚背上像被巨石砸中,尖呼一声收回。

回头望去,这人相距一丈左右,分明是以虚空卸物或隔山打牛的玄功,伸手虚空一指所造成的。

这一手,大概也只有他们的帮主能办得到,呐呐道:你是……唐云楼……霍金自叹流年不利,遇上谁都好,只有此人他是打心里害怕,道;原来是唐大侠……霍金,你刚才明明答应龙潜,在五里外留下龙不忘,并未说要废他一肢对不对?是……是的。

大丈夫言出必践,你未做到这一点,十足的小人,我一生中最恨的就是这种小人,自掴耳光十个快滚!唐大侠,士可杀不可辱!这么说你要作士,不作小人是不是?作士如何?小人又如何?作小人就自掴十个耳光滚蛋!作士就要自绝当场。

霍金道:你为什么不给我第三条路?你没有第三条路。

有,和你决一死战。

对你来说。

那不能算一条生路。

尊驾也未免太狂了!霍某好歹也是‘人间天上’的第二、三号人物!你估计能接我几招?二十招内不会败绩!只怕你施不过这数字的十分之一!狂妄……霍金放下归乡,以最凌厉的绝招攻向唐云楼。

他也知道,唐云楼不会在他面前吹嘘。

他只是不信,施不过这令人听来窝囊的两招。

这时他才施出半招,就知道为什么对方订出了两招的极限了,原来他的右腿已受了重伤。

也就是他要去跺龙不忘时,人家以隔山打牛的手法,伤了他的脚骨。

如今一用力着地,这只右脚就奇痛如裂。

显然地,这只右脚脚骨已经碎了。

碎了也就是废了。

霍金往左前一仆,及时收招,道:在下连半招也接不下……说完。

力掴十个耳光,一点也不马虎。

掴完一言不发,挟起归乡就走,他已不能快速奔行,只能缓慢的奔掠,而且,痛得―头大汗。

归乡道,霍兄,丢下我,你―个人回去吧!霍金道:归兄何出此言?归乡叹道:我的左脚……你的左脚如何?相信和霍兄的差不多。

可是我的脚是在跺龙不忘时被他以‘隔山打牛’玄功所伤,你……我也在稍后突然感觉左脚有如巨石砸中,相信脚骨已碎,而人家似乎只是伸出中、食二指遥遥一指而已。

完了……。

霍金道:咱哥们栽了,毁了一足,虽比废除武功好些,要医好这只脚,根本不可能。

因为‘火谷老人’崔永泰自己也残了,当今名医只有一个李天佐。

归乡道:治好而不必去一脚,也许可以办到,严重跛足是不免的了!霍兄,那一手不是‘隔山打牛’,那叫‘一指禅’。

对对!必是‘一指禅’。

霍金道:归兄,依你看,咱们的帮主比唐云楼高还是低?归乡道:这很难说,至少是不相上下的!这工夫霍金已是满头大汗,停了下来,道:这只脚是完了!此刻唐云楼挟着龙不忘返回五里外林中,龙潜、龙天香、龙三及辛南星等人仍在,唐云楼放下龙不忘,正要和龙潜招呼,龙不忘已向唐拜下。

龙兄,这不敢当!龙不忘道:在五里外,霍金把我掷在地上,要废我一肢,我对他说,他残我一肢我就自绝,他正要动手,唐大侠就到了!堡主,唐大侠是老奴的救命恩人!龙潜刚才和小妹谈了很久,知道当年的误会,实在是他自己多心,嫉妒或偏激,如今想来,十分不安。

甚至可以说,唐氏夫妇破格收留他的小妹,悉心呵护,这些年来,严如霜和唐云楼一起时少,龙天香和唐一起时多。

如换了任何人,不会如此宽厚的。

龙潜抱拳道:睽违这多年,才知光阴虚掷,只因一时之冲动。

正是所谓:眉与目不相识,只为太近。

唐云楼抱拳道:听君数语,清如梵室之钟,令人猛省,响如尼山之铎,别有深思!龙潜唏嘘地道:小弟心胸狭窄,乃至于数十年不相往来,想来汗颜无地,唐兄,谢谢你对舍妹的照料!理应如此!龙兄不必客气!龙不忘道:主人和唐大侠数十年的误会冰释,而且小姐也回来了,怎可不请他们夫妻到堡中一叙?对对!看我!龙潜道:太失礼了!唐兄,小妹,到敝堡中去叙叙。

于是,由龙天香挟起龙不忘,唐云楼挟起辛南星,龙潜提起龙三,返回潜龙堡。

此堡占地之大,仅次于人间天上。

想不到是在这种情况之下再次进入此堡的。

不久就是一桌上席摆在花厅之内了,而且夫人龙韦寒香也出来相见,昔年,这都是情场上的逐鹿者或被追逐者。

龙天香和嫂嫂昔年是情敌,如今历尽沧桑,人也老了,自然不再较劲,甚而更加珍惜这份亲情。

席间,他们交换了人间天上的一些秘密。

唐兄,有个秘密你可能不知道。

什么秘密?当然是关于‘人间天上’的。

他们的秘密太多,在下知道的自然不多!由于龙不忘、龙三及辛南星等皆重伤,所以不在席上,这儿只有唐云楼夫妇和龙潜夫妻四人。

龙潜摇摇头道:世间的事,的确是千奇百怪,有人做了的事,也许我们根本想不到,甚至有人做了我们还不相信呢!龙天香道:大哥别卖关子好不好?龙潜道;就是谭起凤的老婆和劣徒辛南星的事……龙天香道:大哥,这件事我们也听说过。

龙韦寒香道;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龙天香在韦寒香耳边说了一阵,韦寒香道:你大哥可真是口风紧哪,居然一字不漏。

龙潜道:门下做出这种事,并不是什么光宗耀祖的事!龙天香道:云楼是进入‘人间天上’侦察他们的实力,听到燕雨丝对她的女儿燕雁谈这件事,当时是咬牙切齿,这已经不算秘密了!龙潜道:当然!我说的秘密不是指这事。

龙天香道:大哥,你就别再卖关子了!龙潜说了谭起风进入潜龙堡,和辛南星谈了好一会,甚至还把手搭在他的肩上的一切。

道:小妹,唐大侠,这算不算是一件秘密?是不是他的命大?算算,这当然是秘密。

龙天香道:居然有这回事,当时辛南星和死神打交道都懵然不知!的确。

唐云楼道:这非但是秘密,而且是大秘密。

那时龙兄在何处?在下正好不在堡中,而谭起凤一出堡,我正好刚回来,在堡外看到一个轻功奇高,身材高挑的身影,只是当时是深夜,未看清他的面孔。

龙天香道:至少大哥当时知道他不是本堡中人,你有没有猜想他会是云楼或者其他高手?有,我当时曾猜想到唐兄或谭起风,因为当今武林中具有那种轻功的人太少了。

但绝未想到谭起风能空手而归!唐云楼道:辛南星能度过那一劫,真是命大。

而谭起风有此容人之雅量,也太出人意料了!龙天香道:依我看。

也没有什么,他的心全在石绵绵身上,对老婆的外遇,当然也不会恼火,事已至此,杀了辛南星又如何?他此来主要是了解事情发生的真相。

对了!小妹,他果然是要来弄清一件事的,到底辛南星抱着一种什么心态和他老婆接近的?是一往情深,―见钟情还是―时冲动,抱着玩玩的心情……唐云楼点点头道:龙兄的臆测全对!他最在乎的大概就在这儿。

他自己迷恋石绵绵,也要容忍妻子的外遇,但是,绝不容许一个男人抱着玩票的心态玩弄他的老婆。

结果他发现辛南星是个老实人,居然放过了他。

龙潜道:唐兄和‘竹林渔隐’的私交如何?你是说老纪呀!昔年很熟,却有十来年未见了,这位仁兄如还健在’的话,大约七十出头了吧!东方玉《白衣紫电》第二十五章 假作真耕心存疑 设骗局南星中计这是个相当荒凉的小渡船,一位文士雇舟过河,船家说,够五人才摆渡。

文士道:在下给五人的渡资如何?船家道:小的摆渡是为了赚钱,也要兼顾来往交通,要是来一个客人就过河,小的还没有发财,八成先被累死了!文士笑笑,道:说的也是,在下等一会就是了!坐在船上浏览对岸的风景,但他却有郁郁之色。

船家坐在后艄上吸着烟,不久,岸上来了三个人。

嘻嘻哈哈地上了船,船家还是不开船。

三个年轻人和船家争吵起来,说他太死板,只差一人就不渡,船家也倔强,不渡就是不渡。

三个年轻人自己动了手,有的用橹,有的用篙。

但是船入河心,因水流很急,船就打起转来,原来操橹不容易。

三人手忙脚乱,船家索性不理,让他们胡整。

原来这三少正是人间天上的小帮主;燕子翔、燕子飞及燕雁。

燕子翔再次去划橹,结果橹公一滑就离开了橹母;差点就栽入河中,而河中央水深,篙子入水底,只剩下三尺在水面上,根本无法撑。

所以船还是往下流去,船家这才接过橹划船,向对岸驶去。

燕子翔道:这位仁兄可真沉得住气。

咱们弄得人仰马翻,他老兄坐在前面头也没回一下。

燕子飞道;是啊!好象他是大爷!燕雁道:我来教训他一顿,看到没有?他好象根本不卖这份帐哩!燕雁往船头一窜,揪住文士的肩衣一拉,突然一楞,失声道:你……你不是娘吗?燕雨丝眼眶润湿,她一直在外流浪。

她听到风声,她的子女也不谅解她。

本来子女是站在她这边的,现在却同情他们的父亲了。

世上居然有这么巧的事,会在此遇上他们。

他们三兄妹正是出来找她的,找到了又如何?原谅她?要她回帮?抑是怕她继续在外和辛南星胡来?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这是两件没有办法的事。

燕子翔是老大,他感到的羞耻比弟弟及妹妹深重。

道:早知如此,我宁愿不到这个世界上来……。

这是多么尖厉的嘲刺?燕子飞道:辛南星那贼是不是也在附近?被咱们抓到,不剥他的皮才怪。

女孩子毕竟和娘较近,燕雁道:娘,你怎么会荒腔走板到如此程度?娘,你为什么不回帮?只要你回帮,什么事都没有了!当然,事情并不像燕雁说的那么轻快。

燕雨丝道:雁儿,你们都长大了,好好照料自己,把我忘了吧!燕子翔冷冷地道:我们真想把你忘了,可惜总是忘不了!燕子飞比哥哥温和些,但母亲做出这种事,他总是以为丢脸。

仅仅是丢脸二字就够了。

他们并不能去想此事的起因,是由于他们的父亲和石绵绵胡来,首先破坏了数十年来的婚姻。

只是以为这件事很丢人!娘,跟我们回去吧!燕子翔道:燕雁,你不以为没有面子?你没有想想看,归乡归大叔和霍大叔他们怎么想?还有很多的人用什么眼光来看我们?燕雁道:大哥,别那么绝好不好?她毕竟是咱们的母亲……不,她以前是,现在不是了,和敌人的门下胡搞,这样的母亲……。

只有燕子飞不出声。

他以为大哥说的不无道理,却又以为小妹也有她的道理。

到底值不值得原谅呢?他无法确定。

船到了对岸,燕雨丝丢下一块银子。

跳上岸就走。

燕雁呼叫着追上去,道:娘,你不要我们了?是你们不要娘了!只不过娘并不怪你们,雁儿,忘了娘吧!见不到娘,也许你只会思念,见到以后,烦心和痛苦是远超过思念的!不,娘,雁儿并不怪娘!雁儿,我知道你不会怪娘,只不过娘自己不能不怪自己。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速度加快,把燕雁逐渐抛在后头了。

小妹,不必追了!燕子翔道:她说的对,她不会放过她自己的!燕雁道:大哥,我发现你很残忍!燕子翔道:小妹,是我残忍吗?一个作长辈的做出这种事来,使作晚辈的见了人抬不起头来,到底谁残忍?燕雁道:人生在世,谁都会走错一步路的。

燕子翔要反驳,燕子飞道:大哥,不要争执了,娘已经去远了!她固然不对,你也太狠心了些。

燕子翔道:咱们回帮去吧!以后你会知道我到底狠不狠。

燕子飞道:大哥,你的品行就完美吗?我,我有什么重大缺点吗?娘身边一共只有五个使女,你玩了几个?什么?燕雁大声道:娘身边的丫头你也可以随便玩弄?大哥,你这副德性,有什么资格责备别人?子飞,你少在这儿捕风捉影。

燕子飞道:你和小凤在你的屋中胡来,我亲眼看到听到,小凤当时还揭了你的疮疤,说你和小兰及小华也有一手。

你当时不承认,小凤说是小华和小兰亲口说的。

因为小华已怀了孕……。

燕子翔冷冷地道;子飞,真相未明的事,不要随便传播,我们回去吧。

口 口 口唐耕心和一瓢山庄的外总管到附近镇上购物时,二人都骑马,筱飞还牵了一匹马,马上驮了不少的东西。

在中途林中小径上,十二骑一字排开,挡住去路。

唐耕心道;我待会和他们动上手,你速回庄内报信,叫他们小心!姑爷,这些人是什么来路??‘人间天上’有所谓‘十二天使’及‘十二地使’这二十四个的身手,每―个都十分了得,每一个都仅逊于归乡和霍金,这其中有‘十二天使’六人,‘十二地使’六人,非同小可。

鹞子筱飞道:姑爷,既然这些人如此厉害,我怎能留下你一个人来对付他们?唐耕心道:筱兄,你留在此处帮不了我多大的忙,必要时我会抽身,你快走吧!姑爷,十二对一,这局面如何应付?记住,我一动上手你就走人……。

唐耕心道:你们是‘人间天上十三天使’和‘十二地使’中人?为首的是个络腮胡子,和天使真扯不上半点关系,道:你小子知道的事还真不少哩!唐耕心道:目前你们帮中内忧未除,何必到外面来惹事?奉劝各位,还是回去吧!那汉子道:当然要回去,只不过是把你一起带回去。

唐耕心道:掂掂你们的份量成吗?那汉子一声上,十二个人先上了六个,三个天使中人,三个地使中人。

这正合小唐的心意,一出手就是乾坤指。

才出五招就伤了一个。

十招内又伤了一个,对方也很灵,十二个立刻全上了。

筱飞奔出百余步,回头望去,隐隐看出小唐左冲右突,凌厉而勇猛,但对方也知避重就轻的打法,―味游斗。

筱飞立刻飞奔而去,这儿距一瓢山庄约六里光景。

十二天使比十二地使略高些,所以刚才受伤的都是十二地使中人。

现在这十个人中,六个十二天使非同小可。

仅是这六个,就已经够小唐调理的了。

十二天使―色用刀,十二地使一色用剑。

这用刀的比用剑的难应付。

攻击时默契太好,六把刀好象串连在一起。

十二地使差些,他们助攻,专找孔隙。

小唐剑芒连续地炸开,有时像一堵光焰之墙,滴水不透。

十个人在六七招时又伤了一个,凡是伤的,都不能再战。

但百招左右又伤一个十二地使之后,对方就不再受伤了。

八个人中五个十二天使,三个十二地使,攻守有据,狠辣无比。

这个人几乎和归乡和霍金联手差不多。

以唐耕心的实力,目前固然功力大有进境,仍然接不下八个高手有进无退的合击。

一百二十招之后,他开始守多攻少,不久就开始失招了。

先是左后肩被割了一刀,接着小腿上也被刺了一刀。

虽然都是皮肉之伤,只要一流血,总会影响斗志。

能伤他的都是十二天使,他能伤到的,都是十二地使。

所以仅是这五个十二天使他就应付不了。

右大腿又被划了―剑时,他就很不稳了。

几乎同时三把刀两柄剑,自五个不同的角度上闪电攻到。

此刻,小唐心知无法全身而退,至少,他全力应付,还要挨上一两刀。

就在这瞬间,人影一闪,接着传来了一阵金铁交击及惊呼声,一柄刀,两柄长剑脱手,这三个人伤滚带爬,带伤滚出圈外。

另外几人也一起暴退七八步外。

现场上只有喘气声和阵阵松涛声。

一个年轻蒙面小女子倚剑而立,一双含情美眸注在小唐身上。

为首的络腮胡子大嚷道:姑娘可否见告芳名?这少女也绝,一言不发,抡剑向那汉子攻去,那汉子深知厉害,立刻再次暴退,带人离开了现场。

小唐一看身材就知道她是谁了,道:多谢石姑娘援手。

唐大哥,你还和我客气!今日之赐,他日回报,就此告辞……唐大哥请留步,何必如此匆匆忙忙地?唐耕心道:外总管筱飞已回去通报,只怕家中的人不放心。

唐大哥只怕不是怕家人不放心,而是怕接近我。

唐耕心道:石姑娘你是聪明人,有时瓜李之嫌的确不能不避。

唐大哥这话是什么意思?石姑娘何必明知故问?何谓明知故问?试问,石姑娘若无特殊遇合,今日如何解在下之围?是的,我是有一次遇合,唐大哥瞧不起我?没有,只怕最瞧不起你的是你自己。

我自己?是的,你先露出口风,怕别人不愿接近你,这类话都是你自己说出来的,是不是这样的?的确,心中有病的人,由于保卫过当,往往会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穿帮行为。

再聪明的人也不免。

石绵绵道:唐大哥都知道了? 道听途说,不知确否?石绵绵沉默良久,道:唐大哥,如果此事果真,你会看不起我吗?唐耕心道:那仍要看看事情是如何发生的而定。

唐大哥还知道些什么?还知道由于你的事而使燕雨丝行为失检,以致和辛南星有一段……。

以这两件事来说,唐大哥以为哪一件比较值得原谅与同情?唐耕心未想到她会这么问。

他想了一下,道:我个人的看法是,燕与辛的事比较值得同情。

为什么?因为燕雨丝先受打击,最初她是被害者,一种自然的反击心理使然,无可厚非。

唐耕心道:何况燕、辛之邂逅,是在燕失意而酒醉之下,发生与进展都十分自然。

自然?你是说一个有夫之妇及有子女的妇人,发生这种事也能算是‘十分自然’?辛南星是个老实人,三十出头仍是鲁男子,我敢相信他们的事值得同情。

辛南星既为鲁男子,而且他并未饮酒,此事的发生,是不是暗示主动者是燕雨丝?唐耕心道:以辛南星的为人,假如燕雨丝太主动,他可能会起戒心而及时疏远,既未如此,足证事情的发生是在合情合理,水到渠成之下完成的。

石绵绵冷冷一笑,道:唐大哥真是辩才无碍,这种红杏红出墙的事,居然能用上‘合情合理’四字,那么小妹的事就大逆不道了?唐耕心漠然道:石姑娘,那件事是由强奸施暴所引起,而最后他以传你绝技为赔偿使你妥协的吗?石绵绵突然转身离去,她不能回答这问题,虽然谭起凤当初乍见石绵绵时曾暗示,陌生人进入他的斗牛坪的严重性。

然后又以绝世武功诱之。

但是她仍然不忍以施暴二字推卸责任。

除非小唐对她有明显而热情的举措。

可见她虽然未对谭起凤产生爱意,却也感激他的成全。

她对小唐百般迁就,就以为小唐必须应该作相对的反应。

她似乎忘了以前阻挠风妮治病,在唐耕心的心坎上所造成的创伤,尽管她为小唐做过不少的事,那都微不是道了。

小唐并未招呼地,掉头奔向一瓢山庄。

石绵绵居然默默跟随。

她对小唐的心不逊连、颜二女,可惜的是,不如连、颜二女那么执着而又专―。

小唐选择一条偏僻小径,这小径近得多。

此刻距一瓢山庄已不超过五里路了。

小径曲折,林木茂密。

石绵绵相距百十步暗暗跟着,这工夫人影自天而降,一位中年绅士负手而立在她的面前。

石绵绵心头一凛,居然是谭起凤。

这使她相信,不久前发生的一切,可能都落在谭的眼中。

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石绵绵很聪明,自然要先看看对方的反应再说。

两人四目相接,她可以看出他眼神中有怒色、妒色和杀机,但瞬间即失。

绵绵……起凤……他张开双臂,她投入他的怀抱中道:起风,你会不会以为我朝秦暮楚,拿不定主意呢?你说呢?起风,我过去对你说过和小唐的交情吧?露过―点,只不过目前看来,你们之间是否有什么情感,就很难说了。

起风,大概也受了传言的影响。

什么传言?别装糊涂成不成?我的耳朵都满?!怕那个干什么?人生在世,畏首畏尾,怕东怕西,那活得多辛苦。

起风,我知道你会怪我和小唐接近,人类的情感毕竟不能说忘就忘了吧!也许!就以你和你妻子来说,虽然现在不可开交,但相信你对她仍不无怜惜之情。

也不过是怜惜而已……谭起凤咯咯声中,两个穴道被制,一脸惊凛之色瞅着她。

石绵绵把他放在地上,道:谭起凤,如果我把你交给白道手中,结局会如何?这真是一个残酷的事实。

谭起凤的穴道被制,而且都是要穴,自是不能出声。

石绵绵道:我相信武林中的纷争和杀机,立刻消失无踪。

谭起凤怎么想?的确,只要把他交给唐云楼夫妇、龙潜、萧笠和班达喇嘛等人手中,武林大势立刻改观。

石绵绵道:眼前就有―位,是可代表白道来接收你……唐耕心自林中走了出来,道:如果你真能把他交给我,我自然很高兴,也为整个武林高兴,但是,我也会很难过。

难过,为谁难过?为何事难过?为谭起风难过。

他临老入花丛固然不对,但‘感情’二字往往也不受年龄所限,他才五十不到一点,应不算老,以他传你的绝技来说,谭起凤爱你至深至纯……石绵绵道:莫非你能因同情他而不接受?唐耕心道:我不接受这个武林公敌,可能会被万人唾骂,但是,我不在这种忘恩负义之下捡现成的。

你真的不要?唐耕心微微摇头。

石绵绵笑一笑道:唐大哥,你比我想象中的更伟大。

这却不敢当!如果我要杀他呢?你只要有理由杀他,我就不插手。

他想统御武林,奴役武林,这罪名还不够?够!但你没有资格杀他。

也就是说,我一旦杀他,你就会动手?不错!你真是个死板的君子。

像这种为武林立大功的机会你都不要,到底你是聪明人还是愚笨的人?你就视我为愚蠢的人也无妨。

石绵绵格格笑道:其实这是试你的。

考验我?对!他是使我扬眉吐气的恩人,他改变了我的人生。

你是不是暗示,你并未制住他的穴道?不,制是制住了!但相信他自己解了穴道。

果然,谭起凤一跃而起,拂去衣上的泥尘,向小唐一揖,转身就走了。

如果小唐不是君子,今天他能脱出谭起风的掌握吗?这局面很诡秘,到底是不是石绵绵说的那样?也只有谭起凤知道了。

石绵绵微楞一下,立刻向谭起凤追去,道:起风……起凤……等等我……。

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女人?唐耕心不能不想,他们之间到底有没有情感?刚才是不是石绵绵说的那样?果真是石绵绵说的那样,谭起凤一跃而起,向他抱抱拳,却未向石绵绵打招呼,这是为何?唐耕心总以为,以谭起风的身分,不可能和她演戏,故作被制穴道倒地,弄了一身的泥尘。

极可能是真的点了他的穴道,本以为他不可能立刻解穴,没想到他会藏穴,等于根本未被制住,大概旨在试探石绵绵对他是否有情感?石绵绵大概由谭起风的眼神中看出,他根本未被制住,才诡称是试验小唐。

生擒谭起凤这个饵是很香的。

也只有如此,谭起风才会拂袖而去吧!石绵绵追上了谭起风,道:起凤,你不会误解我的意思吧?我不懂你的意思!你不会以为我真要出卖你吧?那你的动机如何?看看人性中到底有多少尊严?又有多少劣根性?谭起风笑笑,没有说什么。

起凤,你不信?绵绵,由于我太喜欢你,即使你犯了错,我也能原谅你。

刚才的试验,对我来说是很不妥的。

对不起!起风……又投入他的怀抱之中。

他抱起她,疾驰而去。

连夜入镇,进入一幢民宅,这是谭起凤的私产,别人不知道。

在中原一带,这种私产他有二十余处之多。

石绵绵服待他洗澡。

她也有娇柔的一面。

柔起来,蚀骨飞魂。

其实她即使不刻意去迷他,他也会死心塌地。

好象未发生任何事一样,他们尽情的缱绻。

只要他还和她做这件事,她就有把握使他忘记一切不愉快的事。

口 口 口辛南星在屋中踱着,这一个月的生活真是闷极了。

尽管恩师之言时时在耳,他自己也知道,过去的那一段已经过去了。

但他无法不想那奇妙的―夜。

他相信她也不会轻易忘了他。

这工夫小师弟郑昭在门外道;大师兄在吗?在在!是郑师弟?是的,师父请你去一下,在水榭中。

二人进入水榭,还有龙不忘也在这里,龙潜道:有一件很重要的任务,要你带着郑昭和章瑛,到西域去一次。

西域?辛南星不由十分意外。

龙潜道:不仅仅是你们三人,还有唐耕心、李天佐、丐帮的夏乾、华山的楚胜、莫传芳,以及冷雪舫等人。

辛南星道;师父,到西域去干什么?去接收―批药物,那是由天竺运来的。

在那儿交接……。

辛南星仍然不解,龙不忘道:是一种洋药, 叫‘海洛英’。

这……辛南星呐呐道:听说这东西很毒……。

龙潜道:不是这东西毒、而是人们把这东西用错了地方,此物用之入药,神效无比,但人们却用之提神!也神效无比……龙不忘补充―句道:但却会上瘾,后患无穷,可以说―生难得戒掉,必然倾家荡产。

辛南星道:有那么厉害?龙潜道;‘人间天上’的武功奇绝;据说就是此药的神奇力量。

什么?他们服下怪药?龙潜道:不错,所以我们往往会在和他们动手时觉得他们的运劲力道十分奇特。

比喻讲:明明力己用老,忽然又来了体力,明明速度已达极点,却又会更快些……辛南星道;是的,恩师,果然有此现象。

龙潜道:那正是‘海洛英’作祟,它能使服用者体能异常过人。

龙不忘道:所以我们只要断绝他们此药之来源,就容易制服他们。

辛南星道:大叔是说,他们不服该药了服和该药有很大的差别?龙不忘道:当然,精神和体力上都不一样。

是怎么不一样的?龙不忘道:稍等一会你就知道了。

谈了一会,忽然听到水榭门后有打呵欠声,不久水榭的左边那扇门震动起来,龙不忘道:你过去看看。

辛南星走近拉开门一看,一个陌生汉子,坐在门后地上,涕泪交集,呵欠连连,浑身痉挛颤抖不已。

这人之狼狈就不用提了,他颤声道:大爷……您行行好……赏给小的一点点……小的实在受不了啦!辛南星心头一凉,一个人变成这样,那就太可怕了,他道:当初是如何上瘾的?就是一点点地服用……觉得服了几乎能随心所欲……武功比原先高出了三成以上,有的人高了一倍。

慢慢地就上了瘾,不能没有它了。

我懂了,没有它是不成的,于是你们永远无法脱离他们,甚至他们赶你们走你们也不会走。

是……是的……我们有的瘾深、瘾浅,深的一天一夜最少要三,四次,浅的也要两次。

辛南星道:要是咬牙不服,就此断绝呢?不……不成,那会死人的……求求您!大爷,只给我一点点,一点点。

……辛南星道:恩师,这人是‘人间天上’的成员?龙潜道:是‘十二天使’中人,被你龙大叔擒来,作一次试验。

本来他身上有一包‘海洛英’被搜出。

这是出近门的,出远门的可能带数十包。

辛南星道:断绝此药,他们会立刻陷入混乱?龙潜道:相信高级成员可以大量自行保留,下面的小喽罗,必然是每天领出当天的份量。

所以也可以这么说,由于该帮的高级人物服用方便,不大受限制,他们的瘾头必然更大,每天的需要量必然几倍于小喽罗。

龙不忘道:所以一旦断绝了他们的药路,要消灭他们一点也不难。

但是千万记住一件事,龙潜道:口风千万要紧,一旦泄密,使他们有了防备,那就很不好了!是的,恩师,我们会很小心。

辛南星道:只是人选方面……如有不得当的人选,你可以提出来。

如章瑛,他就很不适当……好!把他刷下来,还有没有其他不妥的人选?辛南星道:恩师,唐少侠为人机警,且武功大进,弟子以为,此行由他负责较妥。

龙潜道:本来为师也对唐云楼唐大侠说过,他说你处事稳沉,身手也较其他人为高……辛南星道:恩师,唐少侠的身手比弟子高,姑且不论,就连莫少侠和冷师弟,只怕也不低于弟子。

这倒不必介意,此行总要有个领头的人,他们愿意由你支使。

龙不忘道:听说莫传芳对连丫头有意思,如今连丫头嫁了小唐,他们见了面会不会很尴尬?龙潜道:照你这么说,人与人之间就无法合作相处了!辛南星道:恩师是说,‘人间天上’的人要去接货,我们只是去抢回来是不是?对,因为我们也知道接货的暗语,但怕对方识破,反而不妙,所以必须待他们双方交接之后下手,记住,不论是‘人间天上’接货的或天竺方面送货的毒枭,都不能留活口……。

是的,恩师……。

稍后,龙潜说了交接双方的人手、暗语、交接地点等等,叫他带着郑昭去和小唐等人会合。

口 口 口半月后,由辛南星率领的众少,已到达西域戈壁沙漠东南方,名叫洛瓦子的镇上。

这大镇正好在萨布诺湖与自龙堆沙漠之间。

入境问俗,他们都换了当地的衣着,以免惹人注意。

他们住入客栈,因为要明天夜晚才交接,为免招摇,连一日三餐也是叫到屋中吃的。

辛南星为人谨慎,―旦安顿下来,就和唐耕心等人密商,以及分配人手。

这要把人手予以适当分配,一旦对方交接完毕,一拨人对付天竺毒枭,一拨人要收拾人间天上的人。

辛南星建议由唐耕心率领另―拨人,负责抢毒品,由他自己一拨人猝杀天竺毒枭,使这次毒品交接人手陡然间在地平线上消失。

这建议自然无人反对,小唐这边有夏乾、李天佐和冷雪舫等人。

辛南星那边有莫传芳、郑昭和楚胜等人,这样分配十分得当。

莫传芳和小唐算是情敌,和冷雪肪也―度反目,所以把他们分开。

莫传芳之所以能和这些人―起,主要是江豪也参与了唐云楼夫妇及龙潜这边。

事实上要不是他们师徒二人行踪不定,早被人间天上拾掇了。

辛南星道:唐少侠对这次任务有何看法?唐耕心道:辛兄,依小弟推测,咱们虽然来得秘密,特别小心,对方却未必不知。

当然!辛南星道;唐少侠可否说明理由?‘人间天上’接货的人,据说过去都是霍金率领‘十二天使’中五七人前来,如今霍金和归乡的脚都被家父弄残,自不会前来,此番来的主脑人物很特殊。

辛南星道:霍、归二人残足,除了帮主和夫人,似乎已没有很出色的人物了吧!有,而且很出色。

两位都很了得,一位是班达喇嘛的师弟昆达喇嘛,另一位是‘十二天使’之首。

小唐道:此人是谭起风之徒,也是他的忠仆、死士,听说只有二十五岁,身手不在归、霍二人之下。

夏乾道:怎么没有听说过这两个人?就连家父和龙老伯也是最近才知道的,他们联袂进入‘人间天上’侦察,像毒品交接等秘密,都是在三次侦察中知道的。

小唐道:也知道谭之爱徒在此次活动中负责交接,昆达喇嘛等人负责警戒。

冷雪肪道:谭的爱徒在帮中,似乎从未招摇,甚至很少有人知道他有个徒弟。

唐耕心道:是的,冷兄,这可能也是―张暗牌,所以明夜的行动,不但要成功,凡是对方来的任何人,一个也不能漏网。

莫传芳漠然道:这样是不是太狠了些?也许,但莫兄别忘了,‘人间天上’冒武当之名,一夜之间屠杀崆峒派七十余人,不久又到武当,也有三、四十人伤亡,至于零星的屠杀多得不胜枚举。

小唐道:姑息足以养奸,莫兄三思。

莫传芳不再出声,但显然不服。

辛南星有点后悔,当初应该剔除莫传芳,如此重大的任务,应以一条心为重。

好在把二人分开,不会有磨擦。

这天一更左右,伙计来敲他们的院门,开门的是辛南星,伙计交给他一封信道:贵客,这是一位女士让我转交的。

女士?辛南星一怔,在西域哪来的熟人?何来的女士?道:叫什么名字?什么样子?她没说,她很美,大约三十左右,她只说这信一定要亲手交给辛大侠。

辛南星看看信封,有辛大侠亲启字样,字体娟秀,果然出自女子手笔。

立刻拆开,信文十分简单:南星,我已来西域,也许是巧合,也许是缘份,躲都躲不掉。

你如果还想见我,今夜三更到‘四方’客栈后院来,我来此已有五天,正好看到你和唐耕心等年轻人进入那家客栈,但你如不愿来,我不勉强你。

左下方具名是个丝字。

辛南星一阵激动,这才发现那伙计已经走了,立刻把这信纳入袖中,掩上门往里走,心情大乱。

此来的任务非同小可,是不容许去和燕雨丝幽会的。

但是他无法抗拒,找都找不到,自动送上门的能让她失之交臂,世上有几人能勘破情关的?大师兄,是谁呀?郑昭迎出来,其余的人都在下棋、沏茶,只有郑昭没有事,却发现大师兄双目发直,似未听到他说话。

大师兄,大师兄……他一拉辛南星的衣袖道:师兄你怎么哩?叭哒一声,一封落在地上,正好正面向上,郑昭看清了字迹,且看出是女人的笔迹。

大师兄,是谁的信哪?嗨……嗨……是一位朋友的……。

立刻又感到不妥,道:师弟,师兄的事别对别人说……不会的,大师兄。

可是在这边陲之地,你怎么会有朋友在这儿呢?辛南星可从未对师弟发过脾气,过去代师传艺,有时师弟贪玩,他也不会疾言厉色。

此刻却眼一瞪,道:哪里该有朋友?哪里就不该有朋友?是的,大师兄,只不过……没有什么只不过,郑昭,待会我出去一趟,你别胡说八道,这事只有你知我知!是的,大师兄,会不会是那位……辛南星立刻以目示意,叫他不要出口,因为夏乾迎面走来,道:辛大侠,是谁叫门?客栈伙计,问问我们要不要什么东西?噢!夏乾是个玻璃心肝的人,看出师兄弟二人有点态度嗳昧,却不点破。

辛南星不断地思考,师父托以重任,以为他办事稳沉牢靠自不应有负恩师的重任,此时此刻绝对不宜去会见情人的。

因不论是否会这么巧,即使确是巧遇,也不宜此时此刻私下幽会。

只不过,机会却是干载难逢,不去太可惜,也可能今生就永无再见之日了。

他以为反正去见见并不宿在那儿,然后另定幽会之期。

总之,他的性欲战胜了责任心,稳沉的人也不例外。

三更稍过,众人都上了床,他就自后窗穿出,很快就找到了那家客栈的后院。

屋中灯光甚明,辛南星在窗外低声道;雨丝……雨丝……屋中没有反应,弄破窗纸望进去,心头―惊,一位女士面向内坐在床沿上,螓首低和垂。

辛南星暗暗一叹,心道:这件事目前几乎无人不知,她的心情压力太大了,怎能怪她负气不出声……。

辛南星椎门而入,低声道:雨丝,我知道你的心情,但愿我能为你分担大半的痛苦……他走近床边,轻轻一扳她的肩头,陡然一震,发现竟是陌生的,而且显然生了一张男人脸,当然是男扮女装。

辛南星急退,这人疾指他的脉门。

辛南星立刻感觉自己可能不是人家的敌手,也几乎猜到,此人可能就是谭起风的爱徒谈天仪。

两人交换了两三招,辛南星就感到压力沉重,守多攻少。

就在这时,另一个窜入屋中就出了手,原来是郑昭。

郑昭看出师兄可能要和燕雨丝幽会。

因为大师兄的女友除了人间天上的压寨夫人燕雨丝之外。

没有别人。

他不放心大师兄,也可以说担心师父的重托会出岔子,悄悄跟了来,而且立刻看出大师兄上了当,更非对方敌手。

只不过这郑昭出手之后,几乎还是差不多;二人仍然是攻少守多,哪知这时又窜进一人。

这人在外面即被人截住,原来此人是夏乾,他是个精明之人,看出师兄弟的态度有点嗳殊,此行任务重大,不能不注意,结果发现他们师兄弟先后出了客栈,他也小心翼翼地跟了来。

夏乾本是年轻―辈中的佼佼者,但这一两年来,武林多事之秋,新人辈出,如小唐的突飞猛进,脱胎换骨,石绵绵的突然蜕变,一跃而为绝世高手。

颜学古虽残,武功却进入另一境界。

龙三也差不多,已非吴下阿蒙。

所以夏乾知道,自己是不入流了。

接下这个是十二天使中的一员,夏乾绝招尽出,也只能维持不败,在内间力拚的辛、郑二人,却不知外间拚斗的自己方面之人是谁。

他开始后悔,万一办砸了这件大事,如何向恩师及唐前辈交代?长辈们一直视他为老成持重之人,其实不稳沉,不老成又会如何。

二十五、六招之后,郑昭开始挨打,辛南星偶尔也开始失招了。

外间的夏乾,后悔没有通知小唐等人,如今想抽身,却已经迟了,因为他已经抽不出身了。

谈天仪的功力几乎和归、霍差不多,差的只是火候。

自谭和夫人弄翻了之后,加上归,霍二人伤了脚,谭起风知道元气大伤,他立刻改变了过去的做法。

他不再保留太多的绝技,首先把较多的绝学传给了子女和爱徒。

尤其是这位死士,心腹兼爱徒谈天仪。

另外,十二天使十二地使等,都获得比过去更多更深的技艺。

他知道,单打独斗是不成了。

必须投入大量的人力,这大量的人手之中,不能有庸手才行。

他要求十二天使及十二地使中人每一个都能接下数大门派掌门人那等人物,如少林掌门法一大师,武当掌门长春子,崆峒的空空道长以及华山的吕介人等。

即使是人间天上中的七十二守护神(比十二天使及地下二地使低),也要高于各大门中的长老人物,至少也该相差不多。

当然,这也要借助海洛英的药力才行。

郑昭毕竟还嫩,在十五招左右时躺下了。

大约七十招不到;辛南星连中两掌,马步不稳,旋即被制住了穴道。

不久,外间的夏乾也躺下去了。

辛南星简直想死,其实这后果比死可怕多多。

大约四更过半左右,冷雪舫轮值,觉得辛南星屋中静得出奇。

他和郑昭一室而不同床,自窗外望进去,床上空空地,一个也不在了,原因是冷雪舫知道郑昭会打鼾。

冷雪舫不由一惊,辛是领袖人物,他要是出了漏子,那就很不妙了。

立刻到茅厕及各处去找,然后叫醒了小唐及其他各人。

众人大为吃惊的是,连夏乾也不见了。

如果是被人施了迷香或毒而被摸走,这不大可能,要那么做,为什么会放过其余的人?老实说,对方一定知道,在这一行人中,小唐的身手最高,辛南星也瞠乎其后,没有理由放过他的,可见不是以摸的方式把人摸走了的。

那么这三个去了何处?他们有什么理由不通知唐耕心一声?当然,他们会分几拨人去找寻。

唐耕心以为,以辛南星之稳沉作风,不会不告而外出,必然出了岔子。

所以分头找寻时,仍然叮嘱各人小心。

此次任务和整个武林的存亡绝续都有关连,不能出纰漏,也就是不能失败。

假如是自己这边放弃这次任务,任何人都未亮相,那还不要紧,由于对方根本不知,下次还可以再来。

设若对方已洞察这边的行动,知道已派了人来,想放弃也来不及了。

他们没有找到人,甚至一直到第二天中午仍无消息,而今夜对方就要交接,辛南星等三人不回来,该不该行动?当然,这行动是不能取消的,但是辛南星等人的失踪,是否代表对方已经知道这边的―切了?这些人都吃不下饭,因为这些年轻人都有荣誉感,派他们来此,自然是重视他们。

但尚未接触,人已经失踪了三个,其中一个居然是带头的人。

唐耕心道:现在我们可以肯定,辛大侠等人是陷在对方手中。

但为何不见打斗迹象?像是他们三位自动走了似的。

李天佐道:唐老弟,依我猜想,也许真是他们三人自动离开的!莫传芳道:以辛大侠的牢靠,他会自动出走而不打个招呼?楚胜道:所谓‘稳沉、牢靠’等等,实在难说,辛大侠果真是那么一板一眼的人,他会和‘人间天上’的……唐阻止他说下去,话是不错,两件事却不可混为一谈。

唐耕心道:此时此刻,请不要抱怨。

李天佐道:辛大侠等一定是中了对方的诡计。

莫传芳道:不知中了什么诡计?李天佐道:如果我知道,咱们还坐在这儿磨牙干啥?唐耕心虽不愿抱怨,楚胜的话却给了他一点灵感。

的确,在此时此地要想赚辛南星,除了利用燕雨丝之外,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小唐道:昨天傍晚,有人叫门是辛大侠去应的门,后来郑昭也走了出去……冷雪舫道:我发现稍后夏乾也出去了!小唐道:叫门的到底是什么人?莫传芳道:那时候我在内院中,隐隐听到郑昭问辛南星是什么人叫门?辛回答说是伙计,问问看有没有什么需要。

这很重要。

唐耕心道:马上去问问伙计,昨天傍晚有未到这儿来问是不是有什么需要,或者那伙计来此另有别的事。

李天佐出去―问,那伙计支支吾吾地说是来过,问问要不要茶?李天佐是个心思细密的人,道:朋友,你最好说实话,不然的话你有麻烦!什么麻烦?送官法办。

伙计是个二十出头年轻人,长了这么大还没听别人说把他送官法办这句话,立刻变色,呐呐道:我……我犯了什么法?你自己心里清楚!反正你昨夜不是去问要不要茶的。

东方玉《白衣紫电》第二十六章 武林豪杰战西域 一瓢山主说奇遇伙计也不是个说谎的料子,道:不是为这事,客倌,您说是为了什么?由于二人不是在有人的地方说话,李天佐道:我想咱们还是到本地衙门去谈这件事比较好些……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拎了起来。

伙计一想,我的妈呀!可真不好缠,到衙门去,他没有这胆子,这辈子没进去过衙门,要是被这人拎走,后果也许更糟,道:这位爷,请你松手,小的这就说实话。

李天佐并未松手,道:先说了再松手,有一字不实,就要你停止呼吸!伙计道:爷,是这样的,昨天入夜,门外有人向小的招招手,小的来到门外,他交给我一封信,要我亲手交给辛大侠,不可被别人看到,这人教我,如辛大侠问我是谁交给我这封信的,就说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美妇,他给了我二十两银子……。

李天佐心道:果然和女人有关,楚胜的话也没有什么不对,和燕雨丝发生了那件事,似乎谈不上老成持重稳沉牢靠了。

李天佐交代伙计,此事不可告诉任何人,如果再见到那匪徒,一定要来报告,当然,伙计也不知道那匪徒来自何处?去了何处?李天佐回来对众少说了,唐耕心暗暗点头,果然和燕雨丝有关,八成人家是以燕雨丝作为饵的。

辛南星牢靠是吗?楚胜得理不让人,这句话主要是对着莫传芳的,又道:人家只用一封假信,说不定涂上少许古龙水,就把这种‘稳沉可靠’的大鱼钓上了!莫传芳冷冷地道:真相未明之前,你少发高论!楚胜道:事实大概如此,郑昭昨晚闻声外出,大概是师兄弟有志一同……冷雪舫道:楚兄,不可捕风捉影。

楚胜还要饶舌,唐耕心道:楚兄,你能不能少说两句话?楚胜这才沉默下来。

李天佐道:由此看来,可能夏乾听到了辛大侠和伙计或其师弟交谈,晚上辛郑外出,也跟了去。

人家设饵钓龟,这三人的实力大概不须折腾太久的。

唐耕心道:李兄的推测,小弟完全相信。

冷雪舫道;小弟也以为十之八九如此。

唐耕心道:发生了这件事,今夜的交接即使不改期,必然会换个地方。

李天佐道:我也以为会如此的。

唐耕心道:咱们扑个空还在其次,可能还会落入对方的陷井。

莫传芳道:我们唯一可以反击的办法是,在今夜三更之前找到那些天竺毒枭,先一步抢得毒品,且予以消灭。

唐耕心道:莫兄的看法完全正确,我们应该立刻去找,先找客栈中肤色深的客人。

当然,也许他们不住客栈,那就难找了!事后小唐又和众人研究一番,分成两拨,莫、冷、李三人一拨,唐、楚二人一拨。

他们一个下午找遍了所有的客栈,没有天竺旅客。

在一家兼营饮食的客栈前厅坐下来,小唐叫了两盘包子,边吃边和帐房先生聊了起来。

这一聊,居然聊出一点头绪来,这儿有两条通往夷邦的路,―是丝路,一是通往天竺的路。

天竺人来此做生意的不算太多,有一小部分是贩卖毒品的,他们不住客栈,多有固定药铺子,因为海洛英也是药物,他们在药铺中落脚,不论药铺本身是否全部买他们的毒品,都会抽点利润。

因为药铺子可以为他们拉拢顾客较易脱手。

小唐表示要买海洛英,而且是一笔大生意,不知帐房先生知不知道那一家药铺子最大?住有大盘天竺药商?这客栈在此地最大,帐房是地方上很熟的人。

他以为这是从中盘剥的大好机会,就说了地点及字号。

当然,小唐答应他,交易如成,给他抽成。

这已经是日落时刻,小唐先和楚胜找到了那家药铺子,小唐只身入内一探,有了点眉目,他发现有三个天竺人在小酌。

由他们半生不熟的中国话交谈听来,似乎找对了地方。

立即小心翼翼地退出,叫楚胜去通知其他诸人回客栈。

众人返回之后,小唐暗示各人,立刻仔细搜索叫周,看看有无对方的人潜伏偷听他们的交谈。

这一手还真灵,果然在后院瓜架下逮住―人。

此人却不是天竺人,逼问之下,是人间天上的十二地使中人。

莫传芳在第五十招才制住此人,这还是此人了上瘾,体力不继之故,要是过足了瘾,只怕莫传芳要在七、八十招以上才能得手。

唐耕心道:辛南星等人是谁制住的?谈天仪,他是帮土的门人。

是以帮主夫人燕雨丝的名义,写了一封信给辛南星,把他引去的?好象是这样的……莫传芳赏了他两个耳光道;什么叫‘好象是这样的’?少侠请你相信,因为帮内的大事,我们这种人是不大可能知道的,有些事我们只是偷听到的。

辛南星被押在何处?你们藏身之处在哪里?这人一犹豫,莫传芳立刻把一只手放在他的头顶上,道:记住!有一字不实,我就送你上路。

我说,少侠请高抬贵手!这汉子道:辛大侠在天山药铺内,‘人间天上’派来的人也在那里!莫传芳道:天山药铺子在何处?在此镇东头上,门头不太大,但后院奇大……。

唐耕心道:天竺毒枭住在何处?他们也住在一家药铺内。

但不是同一家……。

他说的也正是唐耕心去探过的那一家。

唐耕心道:他说的天竺毒枭藏身处没错,大概‘人间天上’的人藏身处也不会错。

冷雪肪道:‘人间天上―共有多少人?带头的是不是谈天仪?是谈天仪,另外有六个‘十二天使中人。

唐耕心道:天竺毒枭的人呢?有多少?有无高手?天竺送货的通常是五六人或七八人,其中会有一二高手。

这一次是什么人,小的真的不知道,但高手也绝不超过一、二人的。

唐耕心道:所谓高手,大约有多高?和谈天仪比起来孰高孰低?那是不能比的,他们的所谓高手,大约和‘十二天使’中人差不多。

莫传芳正要下杀手;唐耕心道:老兄,是否实话,我们立刻可以证明,如果证明全是实话,当然不会杀你,设若说谎,那可不能怪我们……立刻连点此人五个穴道。

唐耕心功力大进,点穴手法也是跟唐云楼学了新的制穴手法,―般高手无法解,自行解穴更谈不上。

现在我们要尽快行动。

唐耕心道:他们派出此人观察我们的行动,如未被俘,会立刻回报,逾时不归,对方立刻警觉。

冷雪肪道:的确,咱们越快越好。

唐耕心道:以我们目前的实力,双管齐下,似嫌单薄了些,似应先抢毒品,后救人质。

李天佐道:这方式在下赞成。

唐耕心道:莫大侠和冷兄意下如何?我们当然也可以先救人质,但我们此来的目的是抢毒品,除去天竺毒枭,使天竺寺方面弄不清发生了何事。

李天佐道:甚至他们会以为,人间大上’黑吃黑!莫传芳道:理应先抢毒品,但必须一举歼灭他们所有的人,如有一人漏网,就可能前功尽弃。

楚胜道:只要毒品到手,就算前功尽弃。

唐耕心道:毒品重要,人质更重要。

楚胜道:既然人质更重要,何不先救人歼灭‘人间天上’的人,然后再去抢毒品?唐耕心道:这只是个原则问题,来时长辈们是如此交代的,以抢毒品为优先,却未想到有此变化,在我们的立场,救人质当然也重要。

莫传芳道:就这么决定,大家全力以赴,尽快解决。

毒品呢?抢到手藏在何处?总不能扛在肩上去收拾‘人间天上’的人,也不能放在这儿吧?唐耕心道:就寄放在那家兼营饮食的客栈中,帐房先生想抽成,他愿意代为存放,那是因为他不知此物是抢来的,当然要留下一人监视他。

留下的人就是李天佐,本应是楚胜,因他和小唐一起在那客栈前厅吃过包子,也认识那位帐房。

唐耕心以为楚胜这人言过其实,委以重任,他不放心。

于是大家计议好,立刻出发,不论成败,都要以大兴客栈为落脚之地,这儿是不能住了。

去那药铺子,经过大兴客栈,小唐指点给众人看,交代一定要控制帐房。

天竺毒枭的藏身处是戈壁药铺,此刻当然早巳关了门,也不过是初更时刻。

他们必须控制时间,如超过了二更半,人间天上的人可能离开了天山药铺。

因为交接地点即是天竺毒枭藏身的药铺子,两拨人一旦汇合在一起,就不好调理了!五人到达地头时,天竺毒枭有六人在家,是否只有这六个人?尚未弄清。

以唐,莫、冷三人主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势道,造成对方的斗志瓦解。

天竺毒枭个个准备就绪,似也不敢大意。

当他们发现,一个蒙面人以雷霆万钧之势扑入大厅中时,撤兵刃都来不及,立刻仓卒出手。

这三人联手,真是非同小可,尤其是唐耕心,过去和莫、冷二人伯仲,目前大为超前,他一出手,未出两招就击倒一人。

这人还是天竺毒枭中的佼佼者,其时五人拚命搏杀,也挡不住莫、冷二人。

但是,只有二人,偷偷地自后面小屋中提了一大包东西越墙而出。

他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未想到李天佐很精明,就在后院一株高大的树上,可以鸟瞰后院。

这二毒枭一出墙即被李天佐拦住。

二人一惊,立刻亮出兵刃,这工夫楚胜已得李天佐示意他不要上,轮回刺立刻出了手。

夺夺夺数声,两个毒枭闪得不谓不快,二人至少也各中了两枚以上,然后二人扑上。

轮回刺中了之后,即陷入肉中,只要肢体活动,就会越陷越深。

所以这二人挥动刀剑还未攻出,就龇牙咧嘴地马步不稳了。

就连楚胜这两套,也能在三招之内撂倒其小之―。

李天佐捅死了另一个,大包已到了二人手中,每人一包,每包重约百十斤,这两包东西价值不菲,因为这东西零售都是论钱、论分卖的,论两卖,就算是大户头了。

二人吹了口哨,这是联络暗号,表示得手之意,立刻去了大兴客栈。

此刻在动手的人,本已干掉了六人中的四人,其中二人甚难调理,只不过小唐有把握在三十招内撂倒其中之―。

这二人的身手,比那人间天上的俘虏所说的高明多多,任何一个都比莫、冷二人高明些。

这正是未能全部解决的原因,但小唐毕竟是顶尖高手,大约过了十二、三招,一剑刺中其中之一的肩窝。

这人退到墙中,口喷血箭,道:你们失信想黑吃黑……走着瞧吧……冷雪舫一掌解决了他。

小唐协助莫传芳,攻向另一个,要不是小唐,莫传芳可能接不下此人这一刀,结果二人在八九招内撂倒了这一个。

走!小唐道:刚才李天佐先以暗号联络,东西已得手,和楚胜一起走了。

大概东西太多之故,本来只要李兄一人把货带回去的。

冷雪舫道:唐兄,这药铺中人,是否……唐耕心道:我们看看,如他们根本未发觉,咱们就不必赶尽杀绝了,因为时间已经很紧迫了。

三人到大厅外看了一下,并没有人窥伺,可见这药铺子中人已经就寝了。

当三人赶到天山药铺中时,人间天上的人已经束装待发了,只不过对于他们三人的光临并不意外。

小唐立刻接下了谈天仪。

这二人都很年轻,也都心仪对方,或不服对方,今夜他们终于有机会一决高下了。

此刻莫、冷二人接下了其余五人,这五人也都是十二天使中人。

五人联手,莫、冷二人立刻陷入苦战。

唐、谈二人的实力差不多,谈是谭的心腹、门徒及死士,教他的几乎和石绵绵一样地多,连燕雨丝也可能稍逊于他。

唐耕心一人兼数家之长,严如霜的乾坤指、龙潜的龙爪十三式,另外还有颜君山的少许。

最重要的是唐云楼的混元功及混元剑掌三十二式,也在最近教了小唐,所以他学得最多最杂也最博。

谈天仪接了二十来招,不由心头一凛,这小子进境之快,只要再有一两年,如今的顶尖人物如他们的帮主,另外如龙、萧、班达,及至于严如霜和唐云楼等人,只怕非他的敌手了。

小唐必须支援莫、冷二人,因此他和谈天仪就分不了高下来,即使如此,莫、冷二人仍然是险象环生。

莫、冷二人已受了轻伤,他们过去都不免对小唐有嫉妒之心,以为传闻对他有点过分夸张,现在二人心服口服。

要不是小唐,他们二人早巳溅血五步了吧?这工夫莫传芳去支援冷雪肪,万一他们二人之一倒下,情况就更不妙了。

但两剑先后攻向他的中下盘,莫传芳已不克自保。

小唐快攻半招,过来支援,危机是过去了,莫传芳的背上仍然添了一道血口子。

局面越来越不乐观,要不是要支援二人,且不免分神,七十招内小唐可以重创谈天仪,不论是资质或所学之博,谈都不如唐。

莫、冷二人身上的伤在继续增加,这真是相当绝望的局面,一旦二人倒下一人,小唐也支持不住的。

对方看准了这局面想速战速决,有时只攻不守。

莫传芳腿上中了―刀时,身子一仆,差点倒下。

冷雪舫去救他,腋下也中了一剑。

此刻已经到了最后关头,冷雪舫腰中一剑,已经快支持不住了,谈天仪道:姓唐的,猜想你已抢到了货品!唐耕心道:谈天仪,如你还有良知,就该回头猛省,这种毒品之歹毒,谅你知之甚稔,如任其在国内流传蔓延,后果有多可怕……谈天仪回敬他狠狠的三剑,到此已显示十分绝望了。

因为冷雪舫腰上这一剑极重,只是在苦撑而已。

至于莫传芳,此刻的压力自然更加重了一倍,行将严重半招倒下。

此刻突然门外射进一人,而且立刻射出轮回刺。

对方立有二人中刺,算是解了莫、冷二人之围。

另外三人不知厉害,向李天佐猛扑,其中二人又中了两枚轮回刺。

中刺之后他们还想动手,但刚挥动兵刃,立刻尖叫起来,其中一人甚至痛得手一松,兵刃落地。

剩下一个想逃,被莫传芳一剑透胸而过,因此小唐可以全力对付谈天仪了。

两人全力施为,绝招奇式尽出,莫、李二人都看呆了。

唐耕心道:二位还不快点为冷兄止血……几乎就在他说话之时,谈天仪见有机可乘,一剑势如闪电,刺向小唐的小腹。

莫、李二人差点惊呼,他们都以为小唐再快,也闪不过这一剑。

的确,不论你有多快,总有个极限。

这一剑堪堪刺中小唐的小腹时,小唐居然未闪未避。

非但李、莫二人惊疑不定,就是谈天仪也弄不清他是何居心?是不是明知不免,听天由命算了?哪知谈天仪的剑尖刺中小唐的小腹时,突然感觉用不上力而使剑尖一滑,只见小唐左手一拨对方的剑身,咔嚓一声,谈天仪的长剑竟一断为―二。

所有的旁观者都楞了,但隐隐猜到,这可能是唐云楼的混元功。

谈天仪微微一怔,知道大势已去,倒射而出。

当他的身子射出窗口的瞬间,两枚轮回刺中了一枚,射中了他的左臂,但他已上了屋顶。

小唐追出,只见他在十丈外一闪就不见了。

因为今夜星月无光,而本镇又人烟稠密,有太多藏匿之处。

快回去!唐耕心道:只有楚胜一人在天山药铺内是不是?李天佐道:是的。

你们带着冷兄快回去,我要找辛兄等人……这使李、莫、冷三人走后,小唐只找到了郑昭和夏乾,却未找到辛南星。

小唐十分懊丧,固然抢毒是此来的主要任务,但辛南星的安危并非不重要,如果早知如此,长辈们也很难决定,到底是人质重要?还是毒品重要?辛南星到底被押在何处呢?是那被俘的人说谎,他不是押在这药铺子内吗?不,其实辛南星也在这儿,只是不和夏、郑二人押在同一屋中而已。

当双方恶斗、狠战时,有人击倒了看守在屋门外的守护者,这个是十二地使中的一人。

这次也来了十二地使数人,另一人在看守押夏、郑二人之处。

救走辛南星的人,头脸和身子都遮盖得十分紧密。

辛南星被点了七处穴道,当然是怕今夜这紧要时候会有人来扰乱,或他自解穴道逃走。

至少,谈天仪知道,把辛南星和郑昭交给帮主,等于是杠上开花,大功一件。

但是,看守人质总没有对敌重要,所以是两个十二地使中的人物。

这个救人之人也算是―位有心人,绝对不在附近停留,即使一夜也不。

辛南星的穴道被解,二人疾行五昼夜,穿过青海与甘肃的交界处,直达宁夏的银川市。

这是个大地方,距新疆远,距中原也远,他们不希望再接近中原了。

他们都以为这是缘份,没有缘份,不可能有此巧遇。

原来这位救星真的是燕雨丝,她决心要远离中原,到天山去投奔她的师姊,在西康的北部昌都大镇上,居然看到了小唐,辛南星、莫传芳、冷雪舫等人的行踪。

当时燕雨丝在饭馆中用膳,她是男装,眼见小唐等一行人由饭馆门前经过,她内心起了波澜。

她知道自己的行为很离谱,就算谭起凤和石绵绵之事在先,也不该以此为藉口。

也正因为如此,她决心离开中原,而且永远也不再踏上那块土地,她永不忘在摆渡上长子燕子翔说的话。

她不怪子女,她的确不配为人之母。

这种心态,才能使她毅然地远离,发誓不再回来,连燕子飞和燕雁也只好割舍了。

辛南星是个老成的人,的确,比较起来,他是很保守的,但人是会变的。

人类变的原因,大多是受环境的影响,再和燕雨丝邂逅,且被她所救,他也无颜再回去了。

重逢后的热情,是难以形容的,他们在此,一点也不必顾虑,因为这不是唐耕心等人返回中原的必经之途。

他们返回中原的路线,应该偏南百里以上,燕、辛二人之所以以偏北在银川市落脚,一是为了去天山近,二是不会和小唐等人遇上。

也可以说是绝对不受干扰地来享受这属于他们的生活,这当然是自暴自弃,得过且过的心情。

辛南星自知有违恩师所托,把事办砸了,无颜回去,事实上若在被燕雨丝救了之后去找小唐,这才是一条应走的正途。

犯罪的心像水的动态一样……水往低处流。

一泻千里。

不可收拾。

他们现在什么也不想,尽情享受属于中年男女的激情,也算是黄连树下弹琵琶……苦中作乐。

他们希望不想师门、丈夫、孩子的事,只想眼前的快乐,肉欲的争逐,不断地缠绵。

辛南星是享受从未有过的经验,他以为她是世上最好也最令人销魂的女人。

而她,却以为辛南星是世上最可靠的人。

在潜龙堡中,小唐等人拜见唐云楼夫妇、龙潜夫妇、萧笠、班达喇嘛、颜君山和江豪等长辈。

当众交出两大包海洛英,倍受长辈们的赞许,龙不忘道:郑昭,你大师兄呢?郑昭看看唐耕心,唐耕心道:郑小弟!说吧!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郑昭把一切详说了一遍,龙潜面孔发青,一言不发。

唐云楼道:龙兄,古往今来,能勘破情关的能有几人?有所谓:事穷势蹙之人,当原其初心;功成行满之士,要观其末路。

萧笠道:如果是燕雨丝求援,我们想他也会去的。

龙潜道:他忘了临去时我再三的叮嘱,一切以任务为重。

我知道,过去对门下管得严了些,近一、二年来才谨记古人名言:攻人之恶毋太严,当思其堪受;教人之善毋过高,当使其可从。

试问龙某对辛南星来说,是太严还是过高了?严如霜道:先不要冒火,郑昭,你是不是还有补充的?郑昭又看看小唐,小唐这一次没有出声,意思是:你能说就说,不说我也不怪你。

郑昭还在犹豫,龙潜大喝―声:混帐!郑昭立刻跪下,道:恩师,还有―件事真怪……龙潜板着脸不出声,说不定火起来真会捧人。

龙不忘示意,叫他老老实实地一字不留地说出来。

郑昭道:本来那封信不是燕雨丝写的,把大师兄骗去,只是谈天仪玩了个花梢。

但是,当弟子和夏少侠被押在另一屋中,弟子当时焦灼不安,在小屋中走来走去,却正好看到了一幕怪事,那个救走大师兄之人,虽然头脸遮起,衣衫也很宽大,旨在乱人视觉,但弟子却以为那是个女人……。

龙潜陡然抬头道:燕雨丝?弟子当然不敢确定,但是由于那女人一招制住那看守的十二地使中的成员,干净俐落,用招老到,而且不一会抱着大师兄窜出那小屋。

我们的小屋距大师兄的小屋只不过三十步左右,弟子没见过燕雨丝,不敢胡说,却隐隐觉得那不像个年轻少女。

龙潜冷冷地道:那当然不会是个少女,年轻少女会看上他那个伪君子?那就是燕雨丝。

萧笠道:师弟怎能如此确定?龙潜道:燕雨丝有个师姊隐在天山,是个空门中人,名了因师太,我相信这次遇合确是巧合,可能燕雨丝要去投奔她的师姊,而在途中遇上了你们一行人,乃暗暗跟踪……。

江豪道:由此看来,倒不是辛南星对她藕断丝连,而是燕雨丝不忍割舍吧?不管是谁舍不得谁,辛南星不回来,就等于叛了师门,总有一天我会把他逮回来。

班达喇嘛道:估计谈天仪那小子也该回到‘人间天上’邪帮,谭起风已知此事了!唐耕心道:各位前辈,这也是此行的失败之处。

唐云楼道:我估计谈天仪未必已返回‘人间天上’,若他尚未返回,我们还可以再整他们一下。

龙潜道:愿闻高见!唐云楼道:我们已确知,他们利用‘海洛英’亢奋体力和精神,至少使实力增加了五成以上,如果彻底断绝他们的毒品,想想看,来一次犁庭扫穴,应该不会太困难的。

龙潜道:莫非唐兄想在谈天仪未回之前,到‘人间天上’帮中把他们所有的‘海洛英’全盗出来?唐云楼道:正是,他们此刻戒备较松,假如谈天仪返回说了一切,他们会立刻全体戒备。

班达道:我同意唐大侠的见解。

龙潜道:要去立刻就要动身,唐耕心,你是说谈天仪当时受了伤?是的,龙老伯,小侄与他动手,最初由于小侄要兼顾莫、冷二兄,占不到他的便宜,后来李天佐兄赶到,以‘轮回刺’伤了对方对付莫、冷二人的敌人,小侄的压力已失,谈天仪的助力也了,小侄砸了他二掌,虽不太重,总要调理一番。

况且他穿窗而出时,中了李兄一枚‘轮回刺’,由于这暗器进入肉中不取会继续深入。

所以他只怕要耽搁二三天,即使立刻忍痛上路,速度当然会大受影响的!对,你说的全对,龙潜道:偏劳班达大师和江兄留守戒备,咱们四人立刻去一趟!江豪道:你可真会调配,在下和班达只配为你看大门。

众人笑了起来,班达道:江豪,你错了,能把潜龙堡交给咱们二人领导晚辈及部下防守,实在是瞧得起咱们!江豪连连作揖道:龙大堡主,真要谢谢你,如此地瞧得起我们,所以我们二人要‘隆重’地表示对你的谢意……。

众人又笑了起来。

四人是唐氏夫妇、龙潜和萧笠,立刻起程。

唐、严、萧、龙四大顶尖高手兼程赶到人间天上,也不过是一天半光景。

当夜进入人间天上时,正好谭起风不在家。

他们搜过斗牛坪,和帮主的内院,却一直找不到海洛英。

他们相信是绝对有的,而且必然尚有大量存储。

一个几乎完全倚靠毒品亢奋数目人的精神和体力的帮会,怎能等到完全用尽之后再去张罗?人间天上必须把这东西藏好,他们自然也会想到白道这边已经知道他们使用毒品的秘密,反之,派往西域去接货的人,就不会那么机警。

找了一个多更次,一无所获,依萧笠之见,不如在附近监视,待谈天仪回来,师徒见面,谈及西域货失人亡之事,可能谈及帮中存货问题,到那时候再下手不迟。

严如霜引众人找到了一个关键性人物,他就是火谷老人崔永泰。

这是一个现世的世界,以前火谷老人精医道,武功高强,有利用价值,燕子飞竟拜他为义父。

自崔永泰被小唐毁一目、残一手及毁一膝之后,他是名医,也无法使碎了的手和膝复原。

崔永泰变成重伤残,在人间天上显然已经吃不开了,他住的小院落,靠近公共茅坑,臭味甚大。

当然,这也是人间天上院落中最小的一个了。

崔永泰在挑灯看书,孤苦伶仃,晚景凄凉,他猛一抬头,床前站立三个人,还以为自己老迈,花了眼呢。

因为这三个人一起来,绝对是不可能的。

那是唐云楼,严如霜和龙潜,萧笠在外把风。

崔永泰搓搓眼,呐呐道:唐……唐大侠……严女士……龙堡主?三人微微点头,严如霜道:崔大国手,你的景况,你不说我们也可以看出来,在此已不受重视了……。

崔永泰摇摇手,道:严女士,你也不必挑拨,帮主待我一如往昔,一点也没有改变。

末必吧!龙潜道:你这住处靠近厕所,臭气四溢,地方又小,这也是待国手之道吗?崔永泰道:是我自己要求住在这儿的。

龙潜道:闲话少说,有件事你一定知道。

崔永泰道:什么事?‘海洛英’的存放处。

崔永泰道:以前由我保管,自我残了以手,保管权已经交出去了!交给谁了?帮主。

你一定知道藏在何处?三位想想看,保管那东西责任重大,非同小可,既然交了出去,帮主就不会藏在我知道的地方!龙潜道:我们以为你知道,如不说,我们要把你带走!崔永泰道:要带走吗?那就听天由命了!唐云楼道:龙兄,我们走吧!三人出屋,招呼萧笠出了人间天上,四人在人间天上耽搁了近二个更次,并非一直未被人发现,而是发现之后,一晃又不见了。

有人甚至以为遇上了狐狸精什么的。

龙潜道:唐兄为何在紧要关头叫大家走了?唐云楼道;龙兄有无看出,崔永泰非但不怕我们把他带走,甚至还隐隐显示向往之色,所以根本不足造成威胁。

也许他能透露点秘密什么的!他重残之后,立刻把毒品收藏权交出,他的话可信,既然不再由他保管收藏,就没有理由再让他知道地点!龙、萧二人不能不相信这说法,于是四人在附近守候。

果然,这天下午谈天仪回来了,看来伤势未愈,长途跋涉,一脸病容。

这四大高手任何一个,此刻要生擒谈天仪,大约不会超过十五招,甚至更少而不超过十招,但他们未动手。

四人又潜入人间天上之内,他们发现,谭起风又在帮中斗牛坪上了。

相信他是由那秘密栈道上回来的,所以四大高手在外边看不到。

弟子该死,请恩师立刻把弟子处死,以正帮规!奇的是谭起凤居然并未震惊及发怒,淡然道:丢了?是的,师父,被抢了,我方其余的人物和天竺方面交货的人,都已经死了……。

都是哪些人物?相信是唐云楼及龙潜那边派来的人,虽然蒙了面,仍知道他们年纪不大,其中一人身手奇高。

是唐耕心吗?大概是的。

其余的呢?弟子知道的还有辛南星、莫传芳、冷雪舫、夏乾、郑昭等……。

最初说不大清楚,怎么又能叫出他们的名字呢?因为弟子以出人意料之计,把他们的领头人辛南星赚到手,还有郑昭及夏乾!是什么妙计呀?这个……这个……怎么?妙计不好说出口?恩师,弟子这么做,实在是以为,也许只有这计策才能把辛南星赚到手!快说!谭起凤有点不耐了!于是谈天仪就跪在地上说了―切,本以为利用师母作饵,大为不敬,师父一定会恼怒的,哪知谭起凤道:很好,你很有头脑!谈天仪大出意料,看看师父,的确没有怒色,由此可知,师父和师母之间的夫妻之情已经十分淡薄了。

谭起风道:你并没有犯错,已经尽了全力,能回来就好…… 。

 可是‘海洛英’丢了,且对方的送货者被杀,今后货源会不会断绝?不会,但会造成一些误会。

只不过我们有秘密管道与天竺方面沟通,只是丢了这批货,损失要双方负担。

师父,对方死了七八人之多,他们能罢休吗?不罢休又如何?谭起风道:他们的‘海洛英’销往中国,是一笔大生意,为了财源,他们死几个人是不会在乎的。

当然,他们一定会弄清,是不是我们黑吃黑!谈天仪道:师父,我们的存量还能用多久?谭起凤道:应该可以维持到下次接货的时候。

恩师,藏货地点可千万要小心哪!东西藏在那贱妇的院落中,任何人也想不到的。

唐、严、萧、龙等人立刻就离开了斗牛坪,来到了燕雨丝的院落附近。

严如霜道:龙大侠,萧大侠,我以为咱们要小心谨慎才行。

萧笠道:对,别凭他几句话就来此涉险。

龙潜道:燕雨丝院中有机关吗?唐云楼道:但愿没有,以谭起风之精明,就那么随便说出藏毒地点,实在有点故意诱敌入陷的味道。

龙潜道:总不能因为有危险而不进去一探吧?我先进去探一下……说着,人已越墙而入。

三人互视一眼,萧笠道:师弟就是这样……唐云楼道:我们也进去吧!千万小心!三人进院,已不见了龙潜,唐云楼在内院低声道:龙兄……龙兄,你在何处?龙潜已进入正屋,看过了左边内间及暗间,此刻又进入右边明间。

由于无人居住,屋内无灯。

龙潜听到唐云楼低唤,他却未回答,那是因为他必须聚精会神地察看,以及注意有无机关。

他的确已够小心的了,但要赚人,自然要特别经过设计,使人无法觉察,就在这时,他感到右脚被一条极细的黑线一绊。

龙潜暗叫一声:不妙!他的反应奇快,侧射而出时,已是轰然大震,连屋顶也被炸了个大洞。

唐云楼道:龙兄……龙兄……这工夫在烟硝中,摇晃走出一人,正是龙潜,衣上破洞累累,脸上漆黑,显然受伤不轻。

就在这时,忽然屋上传来了敞笑声,一听就知道是谭起风。

他当然会笑,像他的小计,龙潜都会上当,他怎会不笑。

唐云楼低声道:萧兄保护龙兄速离此帮,如霜和我断后……。

谭起风又发出―串敞笑,道:要走吗?既然来了,何不到花厅中待茶……?这工夫屋顶上又出现了一个蒙面之人,另外四面八方,足有百十人团团围住了此院。

严如霜道:小心他们的火器,快走!萧笠背起龙潜,越墙而出,果然有人掷来―物。

唐云楼对火器极有研究心得,抓住又丢了回去。

大震声中,传来一片惨呼声,但却炸不到谭起凤和那蒙面人。

在唐云楼抓住那火器的同时,谭起凤和那蒙面人已不见,此刻萧笠背着龙潜,已越过三个院落。

蒙面人突然自另一院中冒出,攻向萧笠。

严如霜立刻接下,不出三招,就把对方逼退,而唐云楼已保护萧笠出去老远,人潮也跟着移动。

严如霜不敢脱队太远,把此人击退,就追上萧、唐等人,龙潜在萧笠背上道:放下我!我可以自己奔行的……。

事实上只怕他办不到,因为他的腿上被炸去杯口大的一块肉,身上也多处创伤。

谭起风出现时,严如霜立刻接下。

但接了三四招,她心头凛骇,是不是海洛英的力量?此人的攻力比燕雨丝高得太多了。

唐云楼此刻既不能不管爱妻,又不能不管萧笠。

他背着一个人出手,根本不是那个蒙面人的敌手。

蒙面人以为,若不能留下背了一个人的萧笠,脸上就挂不住了。

况且,只要揍倒萧笠,就能白捡一条龙潜。

此人用大刀,沉重而又诡异,萧笠接了三五招,就知道是和他们这几位高人齐名的人物。

此人身手之高,就算萧笠不背一个人,只怕也占不到多少便宜。

沉猛的刀势,把萧笠逼得十分狼狈。

直到唐云楼赶到,才把这蒙面人逼退,道:尊驾就是蒙面,也遮不住你的丑行!蒙面人自然不会出声,唐云楼护着萧、龙二人前行,蒙面人再次拦住。

唐云楼道:唐某为你留了台阶,居然不知下台,令师兄在我们这边……连攻七剑,把蒙面人逼得手足无措,退了一匝。

唐云楼的话,无异揭开了蒙面人的面纱,很容易就猜出了他的身分。

当燕子翔率十二天使到达时,严如霜也追了上来。

这一对夫妇联手,不要说十二天使,即使再加上十二地使也是白搭,只是唐氏夫妇剑下留情,仅让他们挂彩为止。

燕子翔很卖力,也可猛攻狠打,唐氏夫妇手下留情,他一点也不领情,似乎主要目标是被炸伤的龙潜。

他恨辛南星,辛南星不在这儿,恨龙潜也是一样。

甚至燕子翔以为,这只是龙潜的左道旁门的战略。

只不过燕子翔虽然攻势凶狠,其部下却意与阑珊,有气无力。

甚至有的呵欠连连,涕泪交流,这分明是吸毒者,上了瘾的现象。

由此可见,人间天上的毒品来路暂断绝,对部下配给份量减少,才会有此现象的。

谭起风未再露面,蒙面人也在人间天上的围墙内止步,反正谭起凤以为今夜有赚没赔。

武林精英全集中在潜龙堡,这儿有唐云楼夫妇、父子、萧笠、班达喇嘛、朴觉晓、龙天香、吕介人师徒及一干年轻好手,颜君山还没有到。

如说半个武林精英都在潜龙堡,也不为过。

此刻这些人分成两桌,正在饮酒畅谈,龙潜的伤还未好,精神仍然有点沮丧。

这工夫唐云楼道:班达大师,你可知令师弟昆达喇嘛在‘人间天上’?班达喇嘛惊道:会吗?萧笠道:那人虽蒙面,看他的衣着和武功路子,八成是昆达喇嘛!班达道:他可真有出息,各位猜猜看看,他为何投靠‘人间天上’?龙潜道:莫非他有烟瘾(即毒瘾)?不错,昆达在五年前就染上毒瘾,为此事我曾强迫他戒掉,他戒了―半就悄悄离去了!我相信他迄未戒掉,甚至变本加厉。

朴觉晓道:昆达既然吸毒,他的功力却也没有暴增,对不对?萧笠道:的确,他们的部下很多人呵欠连连,涕泪交流,想必是上了毒瘾,也可见他们的毒品存量不多,配给减少或已断绝。

但以昆达喇嘛的身分,他的配给量应不会减少吧?班达道:他的毒瘾很大,需要量必多。

朴觉晓道:‘火神’鲁钝这家伙很讨厌,能不能把这小子给逮住?另一桌的夏乾道:耕心兄也许有办法。

颜学古道:对,耕心兄只要和燕子飞―打招呼,大概可以把姓鲁的赚到手。

李天佐道:其实如果小唐肯在燕雁身上下点功夫,她也能把鲁钝送给小唐!连莲低声道:李大哥,你别丈母娘当家……出馊主意好不好?李天佐道:连大妹子,耕心老弟对你的忠贞,你难道还信不过他?众人笑了起来。

朴觉晓道:这件事就交唐贤侄去办,越快越好!用什么方式?你自己看着办。

严如霜道:不择手段也不大好,可以找到燕子飞研究一下。

这显示严如霜也不赞成小唐利用一个少女。

班达道:毒品还要设法,一方面断绝来源,一方面也要把他们现有的弄到手!唐云楼道:的确应该如此。

朴觉晓道:应该派一至二位老一辈的暗助小唐。

龙天香道:我看朴大侠挺适合此项任务。

朴觉晓道:我说龙大妹子,你这么瞧得起我,我要向你表示隆重的谢意!众人大笑,这工夫颜君山也到了,龙潜急忙吩咐下人添杯箸,唐云楼道:有什么事耽搁了行程?颜君山道:我遇上了一个怪老人。

唐云楼道:什么样子?跛足、少一目、缺一耳、少一手……颜君山道:大致如此,残得十分严重,此老人躺在小径中央,阻我的去路。

萧笠道:你的遭遇有点像张良。

朴觉晓道:你别打岔成不成?颜大庄主快说呀!颜君山道:我先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不适,不能走路了?他说不是。

他说他要试试看,有没有一个人能自他身上越过?龙潜道:他存心找碴?有那么点味道,颜君山道:我说不敢冒犯老人家,你们猜他说什么?朴觉晓道;骂你迂腐。

不是,他说我既不敢过,就等他先睡一觉再说,说完不久就传出了鼾声。

朴觉晓道:嘿!和我差不多呀!真是吃的饱睡得着,他老娘在家里倒也放心!颜君山肃然道:江兄,这可不是展示你的幽默感的时候。

老人的鼾声使我很不舒服,甚至冒汗!萧笠道:这是哪位高人?众人全是茫然之色,龙天香道:云楼,你以前曾对我提到一个奇特人物,如霜姊可能也知道。

严如霜道;我是听到过别人谈及此人,是不是‘十不全老人’?唐云楼道:我过去提起过这位特立独行,怪异不群的老人,但若以为君山兄遇上的是这位异人,似乎也不太可能。

班达道:还是请颜大侠继续说下去吧!颜君山道:老人睡了两个时辰才醒,他说我可以自他的身上越过,但距他的身子越高越好。

朴觉晓道:这是啥意思?颜君山道:也就是跃得越高越好!龙天香道:他要考验颜大哥的轻功。

朴觉晓道:你可真是笨到家了!你就不会自他身边绕过去,难道他躺在小径上,小径两旁就不能通行吗?萧笠道:你江大侠是不是以为大侠像那位横拿竹竿进城门的人一样笨?虽不同也相差不远。

严如霜道:亲家!请说下去!颜君山道;我屡辞不得,只好从命,他既说距他身子要远些,我就跃得高些;大约在三丈左右……。

朴觉晓道:你真能蹦,以后叫你颜蚱蜢了!颜君山道:哪知他挥手两下,我居然没有跃过他的身子,仍落在原先站立之处。

众人不由一楞,唐云楼道:真了得!班达道:咱们这些人当中谁能来这一手?龙潜道:小妹,唐云楼兄是不是可以做到?龙天香道:也许能,也许不能!朴觉晓道:我说龙大妹子,你这句话到底是啥意思可真会为你老公脸上擦粉哪!龙天香道:云楼,你说!唐云楼笑笑,道:把天香的第一句‘也许能’删去,不就是答案了吗?朴觉晓道:那句‘也许不能’的‘也许’是啥意思?简直是废话!颜君山道:老江,我看你才是见了大婶叫舅妈……没话找话说!你别打岔成不成。

龙潜道:以后呢?颜君山道:我称他为前辈,赞他为武林第一人,他问我一生中有做过亏心事?我说做过。

朴觉晓又要插嘴,莫传芳道:师父,您老人家休息一下好不好?众人鼓掌,包括扑觉晓在内。

朴觉晓很开朗,师徒之间没有那么严肃,江一招也不留,全传了莫传芳,莫也把江当做父执之辈,也可以说,亦父、亦师、亦友。

颜君山道:我告诉他,我―生中做过一件亏心事,那就是十五年前错杀了一人,我并未公之于世,只偷偷地到此人家中送了八干两银子……。

没有人问他错杀的人是谁,颜君山道:那老人叫我自他身上跨过去,长叹一声,说我是世上最好的人了!江豪道:做过亏心事的人能是世上最好的人吗?颜君山道:我当时的确也说过这句话,老人说,一个人在一生中只做过一件亏心事,那极可能是最好的人了!好象没有人毕生一件亏心事也未做过。

萧笠道:由此看来,那老人一生中必然做过很多次亏心事了。

不,他说,他只比我多一次,但他却以为他罪有应得。

他的重伤残,正是两次亏心事的代价,也可以说是报应!江豪道:是什么亏心事呀?他没说!颜君山道:但可以猜到,两件亏心事和他身上严重伤残的原因。

他说我很老实,所以放我一马。

江豪道,要是不太老实,那不是暗示就不会放过你了。

好象有这意思。

江豪道:各位,有没有猜出此人是谁?大家都摇头,萧笠道:你们年轻人知不知道?李天佐道:晚辈以前听长辈说过,‘十不全老人’大致就是这个样子,像唐前辈说的一样,身上有十种残废。

班达道:各位有未听出这老人的口气,似乎非友是敌。

颜君山道:在下也这么想过,似乎不是我们‘一瓢山庄’独家的仇人。

江豪道:小颜,你真会说话,这么一来,大家都要为你扛着。

吕介人道:要是老人和颜庄主有仇,又怎会放他一马?江豪大声道:各位愿不愿意坦白―下,一生中有未做亏心事或者做了多少件。

众人都未出声,江豪道:我提出这问题,自应由我先说出来,我一生做了两件亏心事,第一件是某次在徐州酒楼上吃饭,结帐时发现身上分文皆无,银票全失落了,而那酒楼上却有四五个武林同道。

一时无计,抓了―只苍蝇和七、八臭虫(吸人血的虫子)放在饭茶中……一阵哄堂之下,莫传芳好没有面子。

龙天香道:还有一件呢?江豪道:另外一次是一位地方的首富的独子生病,贴出告示,能治愈者,愿出家产一半,于是我就去了!龙潜道:江豪,你好大的胆子。

江豪道:我是走一步算一步,能治则治,不能治当然也不能草菅人命是不是?必要时可以溜呀!莫传芳道:家师虽非名医,却也深通岐黄!江豪道:小子,你先别为师父吹牛。

那天晚上,我为那年轻人把过脉,觉得他的脉象很怪异,却又说不出是什么病,深夜睡不着,十分焦急,就潜入那年轻人的寝室,发现了一件事…… 。

江豪连喝了两杯酒,而且又挟了几筷子的菜,颜君山道:小江,你在吊大家的胃口吧?江豪这才慢条斯理地道:你们猜猜看,那小子在干啥?龙天香道:小江,你真坏!江豪道:谁都可以叫小江,只有你不成!为什么?我是什么年纪?你是啥岁数?我已年逾知命了,你也不过四十朗当岁,也郎当不了多少!好好!萧笠道:快说吧!江豪道:原来那小子和他爹的丫环有一腿,因而我灵机一动,以‘夹淫伤寒’下药,居然大有起色!萧笠道:你是说地方上的名医连‘夹淫伤寒’也诊断不出来?江豪道:处方后必须敢下药才行,能治好那小子的病,固然是名利双收,但万一诊断错误而治死了人,这纰漏可就大了!龙天香道:那大户家产的一半大约有多少?江豪道:估计一百万两之谱。

班达道:你应该是一位财主了,为什么一年四季老是穿这袭灰不灰,蓝不蓝又白不白的大衫?江豪叹口气道:你们以为我真有资格接受人家一半的家产?老实说,我下了药之后,已有逃走的打算……又是一阵哄堂大笑,颜君山道:你可真有出息!江豪道:正因为如此,我只拿了他们五千两银子,说是财货乃是身外之物。

对方千恩万谢之下,问我的大名。

龙天香道:你应该起个响亮的名字……江半仙!对对!我当时就是这么说的。

江豪道:我相信‘江半仙’之名在当地已是无人不知,变成万家生佛了吧!只不过在下再也没有在那地方露过面!众人一阵大笑之后,唐云楼道:尽管江兄当时有点蒙混的念头,大概是阮囊羞涩了吧!但仍不失为一个大好人,没有接受那一半家产,很了不起!的确,顺理成章的一半家产可拿,他只拿了五千两,也能算是有所不为了吧!江豪道:第二位是谁愿意说他自己的亏心事?就在这时,忽见章瑛跌跌撞撞地来到大厅门外,喘着道:姑姑,姑丈,不好了!有人闯了进来,杀了人哩!众人一惊而起,在这群英毕集的潜龙堡中,什么人胆大包天居然敢闯进来杀人?龙潜大声道,什么人?姑父,此人蒙面,用长而窄的刀,未及三招,已杀了姑姑身边的‘三风’,现在由龙不忘大叔率内总管房玉书、外总管匡天声等人,及三十六天罡在和他们搏杀!龙韦寒香道;来了几个?章瑛道,似乎只有两个……唐云楼道:留下两位照料龙兄,我们去看看!和严如霜、萧笠、颜君山、吕介人等加上年轻好手,往后面奔掠。

潜龙堡占地太大了,仅次于人间天上,虽然人手不下数百,却仍有鞭长莫及的缺点。

现场上数十人在厮杀,那两个入侵者是扶桑人,他们用的刀、特殊的鞋子(脚趾分成两部分),以及握刀的方式等等,都与众不同。

这工夫内、外总管已是身中数伤,三十六天罡也死了五人之多,伤的在十人以上。

唐、严二人交一眼色,唐云楼大喝一声住手!这一声轮回三界喝震得功力浅的人掩耳不迭。

打斗立刻停止,唐云楼道:你们是扶桑人?不错!你们是‘三岛七把刀中人?正是!既是来找我们夫妇的,何必伤这些无辜?二人之一道:没有什么无辜不无辜,龙天香昔年出手助你们,潜龙堡也不能置身事外。

况且,我们兄弟看过你们中原几个大门派的地盘,潜龙堡有王气,最适合开山立柜,叫龙潜让出此堡,一切好商量!龙天香冷峻地道:就凭你们这两个倭寇,也敢口出狂言吗?无知狂妄的海贼,看剑……人已射了。

唐、严二人一惊,要拦已是来不及,而对方只有二人,唐氏夫妇又不能全上,严如霜上了唐云楼就不能再上。

龙天香人未上剑已在手,她在唐、严二人的成全下,目前的功力已不在龙潜之下了。

龙天香只以为三岛七把刀昔年已残其二,即使余下五人齐来,也不会造成多大的气候。

重要的是,她已非昔日的龙天香了。

哪知以她最凌厉的一剑攻向其中一人,这人长刀一挽一翻,也不知正反翻了几次,龙天香只感觉四面八方都是刀影,立刻就改变了想法,这已不是昔年的三岛七把刀了。

呛地一声,刀剑接实,龙天香的虎口奇痛,差点脱手,而对方的长刀已到了她的左颈处不到半尺处。

要不是严如霜的一式乾坤指,把对方的长刀遥遥一指震偏,龙天香也许已经倒下了吧!另一个人出手,严如霜只好接下,此刻唐云楼往前一滑道:天香,快退……龙天香再也不敢逞能,急退之下,唐云楼已撤剑迎上。

扶桑人的刀法,在于一个快字,刀窄产生的阻力也小,刀路诡异。

而且每在紧要关头会发出吆喝,颇有先声夺人之势。

呛呛呛溅起一溜火星,这扶桑人的攻势全被瓦解。

他们这些年艺业突飞猛进,以为此来必能一举而雪前仇。

东方玉《白衣紫电》第二十七章 潜龙堡里抗倭敌 洞天危地表心意他们至少以为,唐、严等人的进境不会有他们快,原因是他们兼并了扶桑三大流派如‘柳生流神阴流及北辰一刀流的刀法和空手道。

他们的空手道是由琉球手而来的,而琉球手又是由中国传去的。

所以空手道不是他们的国粹。

严如霜接下另一个,并未亮兵刃,乾坤指的霸道劲儿,充分发挥出来。

这是一门遇强更强的绝技,对方不由心惊,至少以为他们进步神速,对方也非停滞不前。

当然,唐、严二人也暗暗心惊,这些倭人的技艺又进入另一境界,非问小可。

就在这时,扶桑人同时大吼―声,狠攻三刀,在腾跃出墙时,啾啾啾各射出五、七八枚星镖,再―晃就不见了。

这当然就是他们所谓忍术了。

若非此术,他们也不可能潜入潜龙堡杀人行凶。

萧笠和颜君山刚才亲眼见过这三岛七把刀中人的刀法,十分心惊,也见识过唐、严二人的绝技,也只有他们二人能压制二倭人的气焰。

龙天香固然大意轻敌,莽撞了些,三两招内狼狈不堪,也可见她的技艺进步不多。

她以为昔年能解唐氏夫妇之困,是她的大功劳,她忽略了严已怀孕在身,而且以二对七已拚了千招以上。

在那情况下,就像天秤一样,随便在哪一边加上一点份量,都会有决定性的作用。

今天她终于知道自己的底子了,也印证了唐、严二人的盛名不虚。

返回大厅,萧笠对龙潜说了刚才的一切,龙潜道:这左道旁门的‘忍术’十分讨厌,今后他们不是可以来去自如了吗?唐云楼道:‘忍术’的确根霸道,但也不是不能预防,可以养一些训练有索的名犬。

人都不成,养狗有用吗?江豪道:狗眼也未必比人眼管用。

对,狗眼的确不比人眼更灵些,但它们的嗅觉比人类高明干百倍。

唐云楼道:倭人的体味特殊,狗一嗅便知,倭人‘忍术’固可稳住身形,但也会发出衣袂声。

而且隐形是暂时的,持久则会消耗体力。

吕介人道:唐大侠一定知道‘忍术’的奥秘了。

惭愧!在下也是一知半解。

唐云楼道:‘忍术’和中国之遁术相若,却又不完全相同。

隐形则雷同,我国之灵术,种类繁多。

常见的有:扶乩、练笔、打筒、繁术、关肚仙、柳人预报术、送尸术、圆光术、水仙术、遁术、役鬼术、放口术及纸人祟术等等。

江豪道:‘关肚仙’是啥名堂?唐云楼道:‘关肚仙’又名‘讨亡’或‘关亡’。

妇女能之,俗称灵姑,据说鬼在生前欠人钱财,死后即入人腹,这人就能藉鬼之力量,为别人诊查疾病。

灾厄之事,自然会收到酬谢,待还清宿债,鬼即离开人腹自去。

但鬼初八入腹时,其人必患大病,每食物必岖吐,俟鬼居妥之后,由口出入,游行不再碍滞,病不药呵愈。

萧笠道:还是请唐大侠谈谈遁术吧!唐云楼道:各位为何舍近求远?班达大师在此,这异术请教他不是更好?班达摇手道:异术和宗教扯不上关系的,还是请唐大侠说下去吧!唐云楼道:异术固和宗教不大有关连,但有少数的却不无关连,如道家所谓,仙人能藉金、木、水、火、士而遁身隐形。

这工夫严如霜道:龙堡主,死伤者料理了没有?龙潜道:不必耽心,龙不忘自会处理的!唐兄请说下去,这对本堡今后之防护有很大的益处。

唐云楼道:五杂俎云:汉时,解奴辜、张貂皆能隐沦,出入不由门户。

这就是后世遁形之始祖。

如左慈、于吉、孟钦、罗公远及张果之流,都擅此术。

后人称之为神仙,其实单就遁术而言,不能誉之为神仙。

五遁中以土遁最便捷,因无处无土也。

据说此术须居无人空山之中,独坐结念,加以符咒,役使鬼神,须练遁神四十九日。

清初人冷谦,字启敬,引人入太仓府库盗钱,事发被逮,求饮,即跳入杯中不见,此即水遁。

江豪道:唐大侠,说了半天;如何遁法?还是不懂。

唐云楼微笑道:江兄要学?当然,当然!法不传六耳,我现在就告诉你……他的嘴唇合动了会,江豪惊愕地道:真有用!唐云楼道:不妨试试看……。

燕雨丝带着辛南星到天山去见她的师姐了因师太,了因听说她发生的事,二话不说,就把她逐出门外。

了因很坚决,要她回去,设法和丈夫和好。

反正二人都犯过错较易和解。

不论燕雨丝如何求她,总是不为所动。

燕雨丝出见辛南星,大致说了一切。

辛甫星道:雨丝,我们要隐遁起来,也不一定要跑这么远,中原有很多可以隐居之处。

你是不是想念你师父及师兄弟了?不能说没有。

南星,以我和他们比,孰轻孰重?雨丝,一样重!南星,如你想离开我,就对我明说。

雨丝,我很矛盾。

是不是又想回潜龙堡,又舍不得我?辛南星点点头,道:我一直没法抉择。

南星,你回去吧!我回去?你呢?你就不必管了!你不回去,我也不回去。

你叫我返回‘人间天上’?‘雨丝,我总以为,你也会思念你的子女!是的,人是情感动物,自己的骨肉又怎能不想?但是,我也不忘长子燕子翔某次在摆渡上说的话。

很难听吗?再难听我也不责怪他,因为我这个母亲的确……。

辛南星捂住她的嘴,道:雨丝,是我害了你,使你有家归不得!不是,是石绵绵。

雨丝,你后悔了吗?不,南星,我没有后悔,倒是你这位老好人,受我之累,身败名裂!雨丝,这话使我汗颜……哪句话使你汗颜?老好人。

你本就是个老好人嘛!雨丝,当本堡中人知道此事之后,没有一个不说我胆大包天。

‘老好人’三字我如何当得?燕雨丝道:你师父没有处罚你?没有。

雨丝,有件事我一直放在心底汉有告诉你!现在还不能说吗?当然,现在可以说了!谭起风去过潜龙堡。

这不是什么大秘密呀!是的,但他是专程去找我的……。

找你?燕雨丝一惊,道:怎么样?当时我当然不知道是他,因他冒充‘竹林渔隐纪葆如……。

他说了那次自死神指缝中溜出的往事。

燕雨丝许久没有说一句话。

辛南星道:雨丝,你在想什么?什么也没有想。

那是不可能的,人类的脑子,任何一瞬都在想念头,使你在抑制自己不想,岂不也有‘不想’二字吗?南星,你知道为什么他没有杀你?事后家师说,是我应对方的话救了我自己。

对,正因为你不认识对方,说话也就不会保留,你说出了内心的话,是真心爱我而非一时冲动……。

大概是的。

看来谭起风这人还不失为有格调的人!南星,你要回中原去,你走吧!雨丝,我希望你和我一道回去。

我永远也不会再返回‘人间天上’了!你可以不返回‘人间天上’,中原地方很大,随便找个山明水秀之处,都可以过神仙般的生活,要见我们的亲人也不难!燕雨丝最后还是答应他,二人双双返回中原,他们在邙山中隐下来。

口 口 口又是个月圆之夜,石绵绵自栈道处来到斗牛坪。

立刻就被谭起凤抱了起来。

绵绵,这样我们都很苦……不这样又能如何?石绵绵对谭起风已渐渐有了情感。

一直到不久前,她对唐耕心还不死心,而以制住谭起凤送他作礼物为条件,小唐居然不接受。

谭起凤感激他,石绵绵佩服他。

自那次以后,石绵绵已死了心,因而对谭起风的向心力逐渐坚定。

过去她总以为是谭起风占了她的便宜。

谭起凤道:如果你愿意跟我过隐居生活,我愿意放弃‘人间天上’!真的?你不相信?我真的有点不信,大丈夫不能―日无权,‘人间天上’为武林最大帮会,你会放弃吗?只要你点头,与我隐居长相厮守,我就马上放弃,绝不恋栈,因为拥有了你,我已心满意足了!石绵绵想了一会,道:起风,我好好考虑一下……。

你要考虑好,这是我的终生幸福,也是你终生的幸福。

我一定会仔细想好。

绵绵,你爹和金罗汉似乎并不同意我们的事。

我爹不同意,那是可以的,金罗汉他算什么?如果暂时你不点头,我要去见五个人。

什么人?五个扶桑高手!要收为己用?三岛七把刀’是唐云楼夫妇昔年的仇人,七去其二,剩下五人又来到中国,艺业大进,非同小可!你要利用他们除去对头?这不是个废物利用的好机会吗?三岛七把刀’也未必容易利用吧?扶桑人很势利,以财货诱之,肯为你卖命!万一控制不了呢?有我在,还不至于失去控制的!也好,利用扶桑人能建多大的功劳?以他们五人之力,要是二、三人联手,像班达喇嘛、萧笠、江豪乃至于龙潜等人,都可以在百招之内败之。

我也可以去看看吗?当然……。

谭、石二人找上三岛七把刀,他们非但技艺练得更精更纯,连中国话也很流利了。

五人之首就是他们的老大,原来三岛七把刀是兄弟手足。

也正因为手足连心,昔年被唐氏夫妇杀了二人,才会誓复此仇。

老大中村良弓道:你是什么人?谭起凤道:在下可以说是中国人之中最有资格重酬礼聘五位的帮会负责人!中村良弓道:莫非是‘人间天上’的负责人?谭起风笑笑,他人品出众,风度儒雅,看来不像个练武之人,中村等不免心存轻视。

扶桑人很自负,尤其瞧不起中国人,但一旦折服了他们,则很少叛变的。

你是‘人间天上’的帮主,我兄弟很仰慕,不知尊驾来此有何贵干?谭起凤道:请贤昆仲入伙,共襄盛举。

中村良弓道:帮主贵姓?谭起风!可否请谭帮主亮一手?入伙后要看本座的技艺,有的是时间!我兄弟要先看过之后才能考虑!石绵绵道:本姑娘愿意献丑……。

石绵绵走出来,中村兄弟迷着眼看她,不是色迷迷,而是不信她能接下中村兄弟任何人。

 ?谭起风道:放心!本座不会派出一个庸手为五位祭刀!中村良弓手一挥,伸出四个手指头,石绵绵还以为是四个齐上?原来是要老四出手。

这五位兄弟之中,以老四稍弱,以老大中村良弓最强。

谭起凤在途中对石绵绵谈过扶桑刀法之事,以快见长,如对方施展忍术,以多利用听风辨位反击为妙。

石绵绵撤剑在手,老四抱刀游走。

中村良弓一看石绵绵的移步动作及稳沉之态,就知道不是弱手。

老四吼声中连攻九刀,最初石绵绵连连退了三大步,但九刀一完,她的剑势如长扛大河,又把对方逼退了五大步。

老四这时突然人影全无,石绵绵有点心慌,谭起风又不便出手,但她毕竟是顶尖高手,艺成后见过大场面,她立刻聚精会神,听对方的衣袂声。

忍术只能隐形,并非没有了。

所以只要有动作就有衣袂声,较近的还可以听到呼吸声。

石绵绵以听觉来引导攻击的方向,不见人影,却传来了锵锵刀剑交击之声,而且又是攻多守少。

好!请姑娘停手吧!中村良弓终于服了。

这么年轻的人,居然有此身手,能在二十招左右使老四守多攻少,这头儿的压力就不问可知了。

有所谓:能给光棍打大伞,不为饭桶当军师。

他们只为能者交效命。

庸手高薪礼聘,他们都不侍候。

唐氏夫妇和江豪,加上颜君山,到了人间天上去找毒品。

必须找到这东西,才能一鼓而下之,造成事半功倍的效果。

四人在早上出发,第二天一更天到达人间天上附近。

只不过十分巧合,三岛七把刀五兄弟却来了潜龙堡。

武林精英多半在潜龙堡,夷平此堡武林即可一统于人间天上之下。

燕子飞对小唐有深厚的友谊,暗暗跟来,先入堡通风报信,今夜值勤负责督导三十六天罡巡逻的是冷雪舫和夏乾,督促领导七十二地煞的是莫传芳和郑昭。

此刻唐耕心和颜学古在下棋。

颜学古道:中年人的情欲一旦发动,是十分可怕的!他又和燕雨丝在一起?十之八九。

认真地说,罪魁祸首是石绵绵。

是不是也可以说罪魁祸首是谭起风?他不勾引她,或者不威胁她,她会那么贱?不然!唐耕心道:以谭起风的身分以及他的自负,绝不会威胁她,甚至用强!石绵绵在你这边失意,才会忽而走上偏锋的!唐耕心道:也不尽然,贪图他的绝世武功,才是她的真正意图吧!就在这时,忽然纷杂的步履声传来,且听到很熟的口音道:你们这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要见唐大哥……。

唐耕心站起道:这是燕子飞的口音哪!是怎么回事?迎向门口,莫传芳扶着燕子飞,郑昭跟在后面走来。

唐耕心道:莫兄,郑小弟,是怎么回事?莫传芳道:这小子混进来,贼头贼脑地到处乱窜,八成是敌方的先头奸细。

唐耕心道:莫兄,燕子飞这人小弟对他知之甚稔,只怕不会,我来问他!他解了燕子飞的穴道。

唐大哥,我这是好心赚了个驴肝肺。

‘三岛七把刀’来此复仇,我偷偷来此报信,可是我怎么说,这位莫少侠就是不信。

莫传芳冷笑道:被擒之下,你当然要为自己编一套脱罪的词儿了!燕子飞道:唐大哥,冤枉呀!我偷听到我爹和中村良弓兄弟密谈,要来此奇袭,我就暗暗跟来,却先进入贵堡报信。

想不到是大闺女生孩子……费力不讨好!莫传芳道:‘三岛七把刀’的人呢?他们也快进来了!怎知你不是打前锋,先来探路,一旦被拎就说是前来报信的!我要是那样,就叫我下辈子生个大王八!唐耕心道:子飞,你是说‘三岛七把刀’已在堡外了?是的,他们预定三更正入侵。

唐耕心道:莫兄,快报告几位长辈!莫传芳漠然道:这就怪了!自己人的话不听,却信外人的话……。

这工夫远处忽然传来杀喊声及惨呼声。

燕子飞道:八成已经进来了!快去应付吧!莫、郑二人掉头而去,唐、颜及燕子飞匆匆赶到现场,惨烈的场面怵目惊心。

内总管房玉书的人头飞出,外总管匡天声的腰被一斩两截。

几乎很少有人能做到这一幕。

此刻中村良弓接下龙不忘,其余四兄弟由一干年轻人接下。

这些年轻人有唐耕心、莫传芳、冷雪舫、龙三、颜学古、郑昭、夏乾及章瑛等,而这八人之中,章瑛最差。

几乎没有接下中村兄弟老五三招,章瑛连头带左肩已被卸了下来。

唐耕心正要接下老二中村毅,忽见龙不忘的发髻被中村良弓扫了出去,头发只剩下短短的一片,而且凌厉的另一刀又斜劈而下。

唐耕心知道,龙不忘在潜龙堡的地位,对龙潜是多么重要。

内外总管死了不会造成太大的震撼,如果龙不忘被重创,潜龙堡形象就会有严重的伤害。

唐耕心以龙形一式一泻而至,适时化解了中村良弓这一刀,只不过龙不忘的腋下衣衫仍被挑破。

中村良弓似乎吃惊,上次见识石绵绵的身手,大为惊异,他们三岛七把刀在唐、石这年纪,自无这等身手,而且差一大截子。

此刻龙不忘惊魂甫定,颜学古已接下了老二中村毅。

颜学古用的是左手刀法,凌厉的偏锋,压抑了中村毅快逾闪电的刀浪,但十招后,中村毅大致稳定下来,颜学古已落下风,这工夫郑昭扑上,和颜学古双战老二中村毅。

龙三独接老三中村坚,也是以锐利无比的偏锋应付。

中村兄弟的骄狂之心,已经收敛不少。

此刻龙不忘接下了老四中村静。

虽说此人是三岛七把刀中较弱的一个,却也相差无几。

莫传芳和冷雪舫双战老五中村义。

这会班达喇嘛和萧笠已赶到现场,二人环视一匝,场中各组的实力已了然于怀,小唐力占中村良弓,最凶险也最激烈。

当然,非但班达喇嘛和萧笠深深折服,连中村良弓也深责自己兄弟小看中国武林,甚至他们此番到中国来,本指望报了仇之后在中国武林称霸的。

现在,他已和这个年轻人力战了六十多招,居然看不出显著的高下。

再看看颜学古和郑昭双战老二中村毅,龙三接下老三中村坚,龙不忘接下老四中村静,莫、冷两年轻人接下老五中村义。

虽然每一级中村兄弟都略占上风却不会有太大的差距。

尤其是小唐独接老大中村良弓,任何一刀一剑都潜伏了无限的杀机,刀刀剑剑都不离要害?另外是龙三,也是独战老三中村坚,但却落了下风。

这工夫夏乾加入合击。

最难过的是龙不忘,号称是潜龙堡第二号人物,此刻眼见小唐接下老大中村良弓已近百招,胜败未分,他自己独接老四中村静已退了五步。

他只感觉对方的刀芒寒焰老是在他的脖子上,刀口处来来去去,刀路太快太诡,使他变招不够灵活,这时楚胜上来助阵。

要楚胜援手,龙不忘不由暗暗一叹,但楚胜虽不弱,以他的底子来对付三岛七把刀中人物,差距太大了些,未出十五招,腰臀上被划了―刀。

这工夫班达道:不忘,你下来。

我来接他几招。

也许是三岛七把刀知道今夜不可能有更大的斩获,老大大喝两声,立刻全部护退,这是暗号。

五人在墙上射出一蓬星镖,然后身影消失了。

这边的人并没有追,却不能不检讨防务,对方两次来此,都有伤亡,长此下去自然不成。

所以一干老一辈的把巡逻及卡哨的人物分派妥当后,齐集大厅研讨得失。

萧笠道:‘三岛七把刀’的确不容忽视,只不过,唐贤侄却接了他百招左右无败象,看来……龙潜道,不能因为唐贤侄能接他百招不败,就认定他没有什么了不起。

事实上不是龙某说句泻气的话,咱们老辈的,又有几人比耕心高明?唐耕心连忙站起躬身道:龙老前辈,您这话真使晚辈汗颜,晚辈之所以能接他近百招不败,主要是玩命……班达喇嘛道:你这话就不对了!没有深厚的底子,和多次大场面的经验,以及敏捷、灵巧的机变能成吗?萧笠道;听说有人前来通风报信,才使伤亡减到最轻程度?唐耕心站起道:是的前辈,就是这位燕子飞燕小弟……。

诸老打量燕子飞,不由暗暗称奇,男人长得如此俊美的真是少见。

甚至女孩这么美的也不多见。

萧笠道:燕小哥是‘人间天上’的人?是的,前辈。

你是谭起风的什么人?他是家父。

你为什么要来报信?原因有二,第一:本帮邪魔歪道,为害武林。

第二:晚辈和唐大哥已建交,且为结拜兄弟……。

结拜是谎言。

莫传芳道:师父,弟子却以为世上大义灭亲的人太少了!弟子相信,这小贼不过是潜入堡中刺探而被发现擒住,只好编一套理由骗人!唐耕心道:莫兄,这种情况当然也不是没有可能,但以在下和燕小弟的交情,则不大可能!莫传芳冷冷地道:在目前,似乎很难证明他是不是真的来通风报信,或者来刺探虚实?燕子飞道:也许还有办法。

莫传芳道:什么办法?燕子飞道:刚才在下被莫少侠擒住了是不是?难道这也是假的?那不过是在下怕‘三岛七把刀’等不及已进入此堡,而二位又狠打不休,在下说的一切二位不信。

所以只好故意被擒,期能见到唐大哥……呸!无耻的谎言!莫传芳道:这么说,若非你故意放水,我们二人也奈何不了你?燕子飞摊手笑笑,未作正面答复。

唐耕心以为这小子应付这局面也算是面面俱到,十分得体了。

在这些长辈面前,切忌浮躁狂妄,以谦虚为上。

好好!龙天香道:这很简单,燕少侠说是故意被擒,莫少侠以为他是临时胡编的理由,现在就让你们再打六、七十招,点到为止,就可以得到答案了!萧笠道:这办法可行!萧笠为人颇正,但袒护门下,也不免有点私心。

他也以为燕子飞即使和小唐有交情,也不至于出卖自己的父母。

班达和龙潜兄妹则另有想法,固然唐、燕可能建交,但另有原因使这小子胳膊肘向外弯,那就是谭起凤夫妇的操守都有了瑕疵,使下一代脸上无光而表现激烈。

众叛亲离,往往都是主事者伤德败行所致。

燕子飞看看小唐,小唐向他微微点头,道:希望双方点到为止。

郑昭是龙潜的末徒,技艺平平,为人却很谦虚平实,和莫传芳不大一样,莫少年气盛,自负自大。

很久以前,他为了阻止龙不忘把连莲带回堡中,和龙不忘动手,小胜龙不忘半招。

自那时起,他就以为自己是一流高手了,甚至连唐耕心也不放在眼里。

其实那一次龙不忘是让他,原因有三:第一,莫传芳是朴觉晓之徒,都不是外人。

其次,龙不忘固然对龙潜忠心耿耿,但对龙三却不太欣赏。

龙不忘很喜欢连莲,连莲也以父执之辈待之,龙不忘为了连莲的终生幸福,也希望她不要嫁给龙三,此其三。

这份苦心莫传芳又怎么会知道?现在燕子飞已开了门户,郑昭先攻上,莫传芳后攻,却十分凌厉,不像点到为止的架势。

一干长辈微微皱眉,因为燕子飞只守不攻,却显得游刃有余。

正因为有些长辈在一边观战,莫传芳就希望二、三十招内就击倒对方。

这想法太一厢情愿了。

莫传芳越是有些患得患失的心情,就越是没有正常的表现。

郑昭也希望不要为师门丢人,全力施为,但是,二十招过去了,燕子飞还差不多。

三十招过去,仍然一样,过了七十五招,几乎还是一样,只不过燕子飞仍是只守不攻。

住手!龙潜道,人家乃是客气,并非没有攻击的能力,试问,百招之内,你们能赢人家吗?莫、郑二人十分尴尬,的确,他们低估了燕子飞。

这也不能怪他们,若以半年前的燕子飞应付这场面,只怕五十招就会失招,最近谭起风鉴于依靠毒品的亢奋作用不可靠,而且不少的左右手重伤致残,如霍金、归乡以及火谷老人等,他就不保留地把绝招传给子女。

加上妻子的外遇,更使他不再保留太多的绝学,连十二天使、十二地使及十二使者这类人物也都获得了较多的武功。

龙潜道:师兄以为如何?萧笠道:看来燕少侠是来通风报信的!龙潜遭:燕少侠,你该知道,‘人间天上’大多服用‘海洛英’,以使亢奋体能。

是的,前辈!上次交接毒品,被我们截获,‘人间天上’还有存货吗?还有,听说不多了!毒品由何人保管?以前是火谷老人,现在好象是家父保管。

你知不知道藏在何处?不瞒前辈,如我知道,早就告诉唐大哥了!诸老不由互视一眼,龙潜道:令尊和令堂有未服食‘海洛英’?燕子飞道:没有。

诸老不由微愕,本来他们以为谭起风服毒品,才会有那么高的身手,这倒出乎意料的事。

班达道:我们希望消灭‘人间天上’邪帮,你燕少侠有何看法?只要不伤及家父母兄弟手足,晚辈并不反对,因为他们的行为太不像话!萧笠道:少侠举一例如何?燕子飞道:例如,崆峒派长老太乙真人,落入‘人间天上’之后,被火谷老人活活解剖了,这就太不人道了!萧笠连连点头,道:说的也是……。

燕子飞续道:人间天上’冒充武当派前往崆峒派屠山,又冒充崆峒派到武当去大开杀戒。

又如收买丐帮长老何士魁行刺重伤司徒勤等等,不胜枚举。

诸老连连点头,龙潜道:难得你年纪轻轻地,居然能把是非、黑白分得如此清楚。

龙天香道:小友知不知道本堡大弟子辛南星,他目前在何……龙潜大力挥手阻止她说下去。

哪知燕子飞泫然道:事无不可对人言,况且某件事已经发生了,不说人家也知道。

看在唐大哥份上,晚辈愿意回答这问题。

家兄说,辛南星和家母在一起……。

众人默然,龙天香想再问,他们在何处?一看这场面上的气氛,也不好再问了。

这么坦白的人,而且坦白的是这种事,这个人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所以诸老叫一干年轻人和燕子飞见礼。

莫、郑二人也向燕子飞道歉。

燕子飞被留作客,背后众少问他有关三岛七把刀的事,知不知道他们的忍术秘密。

燕子飞摇摇头,他说火谷老人有个计划,如果谭起凤点点头,他愿意解剖中村兄弟一、二人,研究他们的忍术。

夏乾道:燕小弟,令尊会点头吗?燕子飞道:家父目前在利用他们,一旦他们失去了利用价值,也不无可能的! 唐耕心道:小弟,如果目前派人到‘人间天上’去刺探,有无危险?有!什么危险?‘火神’鲁钝近来又研究出更霸道的火器,专门对付高手的,唐大哥,有人要去‘人间天上’吗?小弟,你这话可当真?大哥,小弟骗过你吗?小弟,你要陪我回去一趟,有人已去了‘人间天上’。

谁?家父母和颜、江二位长辈……大哥,快走!他们是何时去的?昨天!只怕晚了一步。

你是说‘火神’鲁钝的火器很霸道?这只是其中的原因之一,另外还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大哥,来不及说了,我们快走!只有我们二人去够了吗?多去一两位前辈也差不了多少!小弟,我真不懂!大哥,你不必懂,反正小弟在你身边,拚了这条烂命也不会让你吃亏的。

龙潜道:燕小弟,你不说清楚,我能让唐耕心跟你走吗?燕子飞道:龙前辈,那儿还有个厉害的人物!谁?晚辈也摸不清!是不是身体有很多残障?好像是的。

不但厉害,还有后计。

有个厉害人物在,只要唐耕心能行吗?燕子飞道:龙前辈,我所以不希望几位前辈也去,主要也是怕这边唱空城计。

万一贵堡被趁虚而入,这白道武林最后一个据点也失去了!那就糟了。

龙、萧等也以为言之成理,道:耕心,你以为可以独自去吗?我以为派两三个年轻人陪你去……。

不,龙老伯,我信得过燕子飞,各位前辈,晚辈这就走了!夏乾道;也不对连莲说一声吗?唐耕心道:来不及向她道别,夏兄,就偏劳你转达一声吧……。

拜别长辈出堡而去。

龙天香在钟楼上遥遥望去,眼见二人出堡疾驰而去。

唐、严、颜、江四人遭遇什么危险了呢?他们进入人间天上之后,两人一拨,分两路去侦察毒品的下落。

由此可见,他们这等高人也十分慎重。

是这样分配的,唐、江二人一道。

严、颜二人一拨。

江豪在四人中较弱,所以把他放在唐云楼身边。

颜君山比江高些,和严如霜一起。

两拨人自二更进入人间天上,直到三更遇事,并没有任何发现。

唐、江二人进入斗牛坪,正好谭起风不在,二人搜过山洞,并未发现毒品。

正好这工夫严、颜二人也来了,大家再在洞中仔细寻找。

唐云楼道:哪一位在洞口戒备。

江豪道:我来吧……这山洞很大,经过人工的整理,真正是洞天福地。

就在此时,洞口壁顶上突然落下一块巨大的石门,轰地 一声,等于闭上了洞口。

这一手真是吓着了四大高手,这洞门的大石板,原在四尺以上,乃是极硬的大麻石制成。

就算这些高人都有一身绝世武功,要击碎此门却难办到。

颜君山道:这是个陷井!严如霜道:由于洞口无门,上面壁上也看不出有石板嵌在缝中的痕迹……。

颜君山道:唐兄,目前就算你的‘混元功’了!唐云楼道:只怕不成!严如霜道:颜兄先试试如何?颜君山道:颜某更是蜉蝣撼树了!但他还是要试,在这三人之中,以他最弱。

笨鸟先飞,打旗儿的先走。

他运足了九成功力,施出了天昊掌。

蓬地一声,厚重的石门重达万千,仅仅石壁上落了不少的石屑。

颜君山长叹一声道:真正是蜉蝣撼树了……。

严如霜道:我也是白费力气;只不过事到如今,也只好献丑了! 她也是以九成功力施出了她的看家本领乾坤指!蓬然大震,巨大石门震荡不已,石屑石粉下落如雨,当然,还是无济于事,而且反震力极大,严如霜双臂奇痛。

唐云楼一言不发,蓄足了九成半内力,吐气开声,施出了混元掌。

这是当今顶尖的内功,加之他有三十年以上的火候,真正是非同小可。

只见巨大石门轰隆、轰隆一阵震抖,好象整个山洞都在震动。

石粉石块下落如雨。

甚至有些小山泉也因山洞壁震动太剧烈而喷出大量大股的泉水。

震动大,反震也大,唐云楼连退三大步。

几乎在此同时,洞中突然伸手不见五指了,原来壁上有些松油火把及油灯,似乎在震动中一齐熄灭。

当然,他们不信会全部被震灭,必有人为因素在内。

在此同时,江豪在石门外大为焦急,他知道,不管是被关在洞内或被隔在洞外,都很不妙了。

就在这时,来了个蒙面人,江豪一看他的大刀以及衣着,就心里有数了,道:相信你就是班达大师的师弟昆达喇嘛。

嘿……来人低声阴笑了几下,道:江豪,你是束手就擒?还是折腾两下?江豪道;江某没有什么出息,却也不能那么差劲!那好!昆达亮刀,江豪撤出剑,就在洞外干上了。

十招之后,江豪才知道,昆达不在班达之下,要不,在人间天上也不会如此吃香。

昆达越打越猛,大刀沉重,使起来却十分灵活 而他的长剑又不便硬砸,因为昆达的刀不是凡铁,吹毛断发,削铁如泥。

江豪自然吃亏很大,就算对方不是一柄宝刀,他也占不了便宜。

所以约七十招左右,长剑一断,用招已老,被一脚蹴中跳环穴(此穴在大腿上方),身子一偏,又被制住儒臂穴倒下。

这工夫洞内还是漆黑―片。

高手目力过人,总要有一点光源才行。

例如一点点烛光由附近泻入,或―点点的星光由洞隙中射下等等,但这洞既无缝隙,也无门窗。

颜君山道:唐兄,大嫂,刚才唐兄那一掌,威力惊人,石门震动,落石如雨,如果再来几掌……不,严如霜道:如果我们三人合力一击、二击乃至于三击,我以为可能破此巨大石门。

这工夫忽然传来了谭起凤的声音道:不错,以三人全力合击,极可能破门而出,但是……颜君山道:但是如何?谭起凤道:此洞洞壁结构不坚,石质松裂,只怕会塌下来,一旦倒塌,就是大罗神仙也逃不出此洞。

三人不能不信这说法,三人全力一击,其力道之大,难以估计。

严如霜以蚁语蝶音对唐云楼道:云楼,我们和他交谈,你循声扑上试试看,只有擒住他才有脱困之望。

唐云楼道:就这么办!他对颜君山说了。

严如霜道:谭起风,论聪明,没有人能比得上你,你真以为倒行逆施能成大事吗?谭起凤道:古人成大事之初,手段狠些,为事实所必需……唐云楼循声扑去,却扑了个空。

唐云楼不论是内功、招术或轻功,都是这三人之冠,由此可见,谭起凤不在洞内。

这洞壁上一定有孔,在外说话听来像在洞内一样。

嘿……谭起凤道:扑空了是不是?都说你唐云楼是武林第一高手,看轻功嘛,也不过如此。

颜君山道:你不在洞中!谭起风笑道:这是很好证明的……颜君山忽感衣袂声,极轻微却极快。

已到了身边,颜君山大惊。

高手即使双目不能视,也能适当出招,他以夜战八方之式以攻代守。

因为他很忌惮对方的速度。

颜君山一退,突然发觉并没有摆脱此人,还在他的身边。

颜君山也不便太低估自己,立刻攻出一招,自是他认为最精粹的一招。

哪知这一招完全是打空气,第二招施出还是一样,却知道谭起风还在他的身边未去。

颜君山不免怀疑,谭起凤固然了得,被视为唯一足以和唐云楼抗衡之人,即使如此,他也未必有这么高吧?这不过是心念电转,第三招又攻了出来。

但是,这一招未攻到对方,差点被扣住脉门,心头大凛,他以为对方能看到他,他却未能看到对方。

什么人能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洞中看到他,谭起凤有这么高?这念头未毕,身边又传来似有似无的衣袂声。

颜君山凭他的经验往石边闪出一步半,本以为已脱险境,哪知突感被人控制。

颜君山一惊,道:谭起凤,你藏了拙……穴道被制而倒下。

在颜君山来说,在五、七招内被人制住穴道,这还是有生第一次。

这句话使唐氏夫妇一惊,虽看不见,却猜出颜君山已经倒下了,唐云楼道:颜兄……你如何了?颜君山很难过,他能听却不能说。

没有反应,当然证明了颜君山已被对方所制。

立刻全神戒备,而且以蚁语蝶音交换反击之法。

主要是看看能否救援颜君山?对于儿女之事,唐氏夫妇总以为欠颜家的情,早思图报,此刻是最适当的机会。

唐、严二人联手,这可是武林中破天荒的一次壮举,加之夫妇灵犀一点,默契良好。

他们利用深厚内力的内视之法,谛听四周的微小声音。

几次听风辨位,左右夹击,总是落空。

二人大为惊凛,难怪刚才颜君山说对方藏了拙。

对方果真是谭起凤,那的确是藏了拙哩。

谭起风具备这等功力吗?唐氏夫妇都不能不怀疑。

不是谭起风会是谁呢?二人一边以蚁语蝶音联络,一边攻击。

他们的攻击是高超的,但仍然扑空。

唐云楼道:你真是谭起风吗?当然……明明是谭的声音,而且在三、四步之外,二人一前一后攻上,这次没有扑空,啪啪接了两掌,唐云楼退了一大步,严如霜退了两步,这会是谭起风?唐氏夫妇却不信谭有此功力,甚至他们想到了一个人,这人出现过,只是他们想不通此人和谭起凤的关系。

非但他们两人想不通,能想通的只怕不超过三、五人。

也就是谭起风一家人。

这人可能是十不全老人,唐云楼提议新的攻击之法,严如霜自不反对。

他们并不点破,已开始了攻击。

这要技巧、智慧,再加上深厚的功力和经验,一个佯攻其右,一个实攻其左。

他们的攻击战果然成功,唐云楼一抓,仅抓住对方的下衣,嘶地一声,手中有一块布片。

虽然只抓碎了对方的裤子,却也是严重失招。

唐云楼捏着布片,心中一动,据他所知,谭起风一向注重穿着,一生中很少穿布衣,更何况是粗布衣裤。

现在更证明此人不是谭,极可能即为十不全老人,若非是他,刚才夫妇二人的攻击就未必会得手。

他们听说过,十不全老人有十残,其中较显著的是少一目、缺一耳、缺左手、跛右足……。

跛右是之人走路,向右倾斜的幅度必大。

二人就是利用这一点而得手的。

当然,这是极不容易的。

因为他们此刻不能视物,攻守全凭经验来估计对方的距离,凭听觉来猜测对方所用的招式,也就猜出对方攻击的方位了。

唐云楼晒然道:谭起凤,你只是一个傀儡……夫妇两人立感有人欺近,而且可以感觉,这次的攻击和不久前的不一样,至少这次的衣袂声大了些。

夫妇两人都有同感,而且几乎同时,交换了攻守的招式,又是严佯守、唐佯攻,然后再使佯守的严变成攻者。

对方不具备这等应变能力,也可以说他根本接不下这二人的有计划攻守,况且他也看不见对方。

啪啪两声,谭起凤被砸出五步以外,这是因为他的估计错误。

他以为对方仍以为他是另一个人,可能会闪避而不进攻。

哪知唐氏夫妇听衣袂声即可判定,此次对象和上次不同。

谭起凤这才体会到唐氏夫妇的厉害处。

唐云楼道:谭起风,你固然了得,想独接我们夫妇二人,还差得远。

如你是个真正讲身分的人,你就和我单挑,你输了就开洞门,唐某输了,悉听尊便。

罢了!罢了!老夫一生栽过两次,一次是重残,一次是此刻,虽说老夫是以一对二,而且你们二人又是武林顶尖人物。

但老夫能在黑暗中视物,你们则不能……。

前辈为何能在伸手不见五指黑暗中视物?说来活长,昔年被残,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洞中,最初也看不见,久而久之,逐渐可以隐隐看到洞中飞掠的蝙蝠……就在这时,洞门巨石突然传来隆隆上升之声。

不一去,洞内已泻入微光,可以视物了。

果然,谭起凤倚在五步外壁上,似乎受了伤,十不全老人站在三步外,唐云楼立刻解了颜君山的穴道。

一个人有十种重残,那是十分惨烈的景象。

而这样一个人居然能成为最最厉害的人物,真是太了不起哩。

唐、严、颜三人自不会放过这机会,立刻射出洞外。

很意外地,石绵绵站在洞外,唐氏夫妇一看石绵绵的惊愕之色,就知道她不是有意来救他们的。

说不定这是一次误会,但这误会却解了他们夫妇一次危困。

唐氏夫妇抱拳道:谢了!不知石姑娘有未看到江豪江大侠?石绵绵道:没有看到。

唐氏夫妇和颜君山正要去找江豪,十不全老人道:慢着!你们二人联手,如果仍能十招内赢老夫一招半式,老夫就放你们一马。

唐云楼道:不知前辈和谭起凤是什么关系?说深不深,说浅不浅。

十不全老人道:昔年起凤和‘云梦双霸天’在泰山火拚,五百招后,三人同时落下绝崖,但起风命大,落入雪窟中未死,这是由于用另一具尸体瞒过了在场中人,都以为谭起凤已经死了。

谭埋了死者,隆重拜祭,老夫就到了……严如霜道:死者是谁?前辈又是死者的什么人?十不全老人道:死者‘飞豹’漆不群,乃是老夫的徒孙,与何人动手坠崖,迄今没有找到那个人!因此,前辈很感激谭起凤葬了令徒孙?不错,虽说是我徒孙的尸体使他逃得一命,现场上还有‘云梦双霸天’的人,一旦发现谭未死,必不会留他的活口。

他能厚葬我徒孙,可见他颇有良心,加上人品出众,我一看就喜欢,于是我传了他几招,我们的关系就是这样。

唐云楼道:前辈知道‘人间天上’是个什么帮会吧?十不全老人道:帮会嘛!总不能像公门一样,倚靠老百姓纳粮缴税,要生存,当然要另想办法了!唐云楼道:前辈是说,可以不择手段,设法敛财?只要不太过火就值得原谅。

何谓不过火?‘人间天上’包娼包赌,解剖活人,收买丐帮长老暗杀司徒勤,冒充武当派的人,到崆峒去屠山,又冒充崆峒派的人到武当去杀人,以大量的毒品‘海洛英’麻醉部下,亢奋他们的体力,使他们上瘾而永久依附沉沦。

这些都不算过火,值得原谅?十不全老人道:你一生中有未做过亏心事?有。

多少次?一次。

是什么亏心事?有必要对别人说吗?怎么?不好意思说出来?如果不好意思,我大可不必说是做过一次亏心事。

那就说吧!当年我不该因龙天香为我夫妻援手而收她为妄。

不是她愿意的吗?是的,但这些年来,我的情感一直没有转移过,还在我妻身上,所以深感对不起龙天香。

(中册完)东方玉《白衣紫电》第二十八章 展胴体燕雁多情 临夜半连莲遇鬼严如霜有些激动,眼眶湿润。

这些年来,虽然唐在龙的身边时间不长,但她可以感觉唐的心在她身上,只不过亲口说出这事,还是第一次。

你呢?十不全老人道:你一生中做过几次亏心事?’严如霜道:一次!什么事?有个女人曾有过一段时间总是不离云楼附近,我某次想杀了她,当然我并没有杀她。

她说的是龙韦寒香。

谁?不便说出她是谁,因为她目前也是一位名女人。

但非龙天香。

十不全老人道;好吧!还是那句话,十招内你们联手能赢我一招半式,我绝不食言!唐云楼以蚁语蝶音道:如霜,必须赢他,但这老家伙是非不分,若是重挫他,可能会老羞成怒。

记住!我们用‘三号攻势’。

他们近年来研出联手攻防的式子,经过严密套招,希望以五个攻防方式立于不败之地,也就是说,不论遇上什么神奇人物,都能立于不败之地。

三号攻势是五个方式中最奇妙也最具威力的一种。

唐、严二人抱拳道:有僭了……立刻就要展开了攻击,只不过一开始,有如和风细雨,打得十分平缓。

这当然会予人不过如此的印象。

但五、六招后,突然改为骤雨狂风式的攻击,第八招后又缓了下来,甚至守多攻少。

在第九招上,又改为狂烈的攻势,十不全老人全力施为。

他似想找回面子,要造成一种前所未有的轰动――独挫唐氏夫妇二人。

在第十招第一式上,严如霜似将失招,十不全老人不能不捡这个便宜,但是,他上了当。

严如霜故作失招在即的样子,当唐云楼的混元掌闪电递进时,十不全老人要解此危机已经不及。

刷地一声,又把他的衣领撕了下来,唐云楼刚才可以实实地砸他―掌,但不此之图,仅撕其衣领即收手。

十不全老人自是低估了唐云楼,悻悻地道:老夫―时大意失手,下次遇上再说!挥挥手要三人离去。

唐云楼道:前辈可否一个好人作到底,把江大侠也放了!他们估计江豪不会逃走,必已被俘。

十不全老人问谭起凤,谭起风一问部下,果然被俘。

唐云楼道:前辈就让他和我们一起离开吧!谭起凤道:前辈……十不全老人手一挥道:有他不多,无他不少。

放人!不久江豪被人提了来丢在地上,唐云楼立刻解了他的穴道。

十不全老人道:小唐,你们要记住,老夫帮小谭是帮定了!你们以后最好小心点!谭起凤道:一掌之赐,下次找回!唐氏夫妇和江豪抱拳离去,出了人间天上三人才吁了口气。

江豪道:你们不是在洞中吗?怎么会又在洞外呢?严如霜说了一切,但未提颜君山被制的事。

江豪道:我真倒霉!被人家在一百三十招后制住……他总要吹吹牛。

唐云楼道:对手是谁?昆达喇嘛!那不箅倒霉,据说昆达的技艺不在班达之下,一百招之后栽在此人手中,你老兄虽败犹荣。

江豪道:虽说是在―百三十招左右才失招的,被人制住,总是―件很臭的事!你们合击十不全老人和谭起风二人……严如霜道:江大侠别弄错了!是我们二人合击‘十不全老人’,而不加上谭起风!他不也在洞中?对,但‘十不全老人’动手时他哪敢动手!就算是‘十不全老人’吧!你们也很不错了!那是冒险,加上‘十不全老人’的过分自负。

其实是他们夫妇的三号攻势太凌厉之故。

这就怪了!石绵绵会放你们?只怕不是这样的!严如霜道:石绵绵打开石门,发现我们三人冲出洞外的眼神,很明显表示她不知我们二人在洞中,也许以为只有谭一人在洞内。

谭起凤必会严责她!大致不会,当时谭起凤一点责备她的意思也没有!江豪道:咱们白来了―趟。

唐云楼道:也不能说白来,主少咱们弄清了‘十不全老人’在‘人间天上’,以及他和谭起风的关系。

真可惜,他们和唐耕心及燕子飞走在岔路上。

燕子飞对这条路很熟,带他走了捷径。

这―走捷径,双方等于失之交臂。

到了地头,燕子飞道:大哥,我先进去看看,再出来报告你。

大约―个时辰,燕子飞就出来了,说了不久前几位长辈脱险归去的事。

小唐道:有这回事?咱们不走捷径,就会遇上几位长辈。

燕子飞道:大哥,既然来了,你舍得空手而回?小唐道:凭我一个人,就是进去又能发挥什么作用?话不能这么说,大哥,不是还有一个我吗?我们此来,也不知毒品放在何处,进去也是白进去。

这样成不成?我去求石绵绵!什……什么?求她?是啊!求她告诉我藏毒之所!小唐自语道:的确,石绵绵不大可能不知‘海洛英’的藏处。

但是……大哥,她会说的,我相信她不是真的喜欢我爹!这一点小唐也相信,但他却猜出燕子飞恨石绵绵的心情,他们兄弟手足三人,都恨石绵绵入骨。

让石绵绵犯下重大错误,到时候他爹想袒护石绵绵,只怕也无能为力了。

小唐道:子飞,如果石绵绵不肯帮,只怕我会变成笼中鸟,有翅难飞了吧!不会的,大哥。

我知道石绵绵对你的情感!正因为如此,我们更不能害她。

大哥,你的心太软了吧!她是我爹的手心肉,她犯任何错误,我爹也不会对她翻脸的!在燕子飞的协助下,小唐进入人间天上之中。

凡是帮主的家属,都住在核心地带,燕子飞带他到自己的院中。

他们兄弟及妹妹每人都有一院落,地方太大,即使十二天使及十二地使中人,每人也能住一两间屋子。

大哥,你先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我顺便去弄些吃的来,然后我去找石绵绵试试看!子飞,千万要小心,也就是谈话要技巧,行则继续谈,不行就尽快打住!我知道,大哥,我为你弄洗澡水。

由于人间天上在深山中,水源极为丰沛,每一院落都能用竹管引进山泉,有的还有温泉。

像帮主眷属院中引进的就是温泉。

不久,燕子飞弄来一只烤鸡,还有几张烙饼及一壶好茶,唐耕心吃饱了肚子再洗温泉。

当他快洗完时,忽然听到门外有微声。

此刻已是入夜掌灯过后时刻,浴室没有点灯,这当然是为了安全。

谁?小唐低问,且一边把衣衫拿到手。

唐耕心,我能让你继续在此逍遥,当然也能使你变为阶下囚。

你是燕雁姑娘!不必叫得这么甜,你答应我一件事我们就可以谈谈!听听看!绝对不会妨害你!只要你看看我的身体!这……唐耕心道;燕雁,我已经是一个有妇之夫了!这是占你的便宜呀!我不以为这是占便宜。

你为什么要这样?我以为我具有世上最美好的女人胴体,却从无一个男人欣赏过。

将来你的丈夫就可以尽量欣赏。

唐耕心,你答不答应?这不大好吧!我是你哥哥的朋友呀!我知道,正因为我知道这―点,我以为你大可不必作出神圣不可侵犯之状!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哥哥和你是什么朋友?朋友就是朋友,这话是什么意思?哼!只怕不是什么干净朋友吧!唐耕心忿然道:不要污蔑我们的友情。

我知道,你对我哥是纯洁的,可是我哥,自幼被打扮成女孩子,到十二、三岁才换上男装,所以不免娘娘腔,心态也……唐耕心道:即使如此,一点也末污染我们之间的友情。

唐大哥,你所想要的东西,我知道藏在何处。

你真的知道?当然是真的。

我不信,你爹绝不会把这秘密告诉你们年轻人!我是偷听到我爹对石绵绵说的。

即使你知道,我也不以此种方法取得!唐大哥,你真是个君子,我以为,有世上最美的胴体不让你这位君子,或者最有资格作评审者看看,等于锦衣夜行……说着,人已走了进来,而且嚓地一声,燃起火摺子,点上了一根巨大的蜡烛。

她说她拥有世上最美好的胴体,他不能不信。

至少,连莲和颜风妮是有所不如的。

美好的胴体加上青春,会产生吸引力,不能不看,也不能不仔细看。

唯美的事物要去尽量欣赏,才不辜负天地之化育。

是此姝生长地之钟灵毓秀,还是由于谭起风是美男子,加上燕雨丝那个美女的积体创造,形成了这了一代的美好结晶?唐耕心赞叹道:燕姑娘,太美了!千万要以至美的内在来配合它。

不可自暴自弃!燕雁一时激动,扑上去抱住了他,唐耕心道:燕雁,请尊重你自己,也让我尊重你……。

他推开了她。

正因为赞美之词出自小唐之门,燕雁十分娱心。

别人夸她一千句―万句都没有小唐一句那么重要。

燕雁似乎很懂得展示自己的胴体,她半侧着身子。

这样可以避过隐私处的目光,却能强调胴体上凸浮部分,而手中还拿着那支巨大的红烛。

唐大哥 我真的美吗?真的!所以你要珍惜!他匆匆穿上衣衫。

唐大哥,如果我不计较名份的话……燕雁姑娘,请你自重!我是说,我们的来往根本不会伤害到连莲!燕姑娘,你现在的行为,已经伤害到她了!此刻火神鲁钝来到昆达喇嘛的院落中。

由于鲁钝是武林中唯―善使火器的名手,自是受到青睐。

帮主另眼相看,别人自也不敢怠慢,何况此人又和少帮主燕雁常在一起,更提升了他的身价。

鲁少侠有什么见教?大师要不要建一项功劳?什么功劳?唐云楼之子,唐耕心在本帮之内。

昆达微微一怔道:这功劳鲁少侠为何自己不要?鲁钝低声道:不方便!他说了理由,原来鲁钝发现小唐在燕雁处,甚至发现燕雁在小唐面前裸体显宝,不由妒恨。

尽管小唐不为所动,总以为有小唐在,总是碍手碍脚,才来找昆达喇嘛。

本来去找帮主或十不全老人都比昆达管用。

但他考虑再三,还是找昆达较好。

因为昆达已不容于他的大师兄班达喇嘛,势不两立,请他出头,份量够,也不会连累上他。

昆达道:好,我去逮人!大师,可千万别说是在下告诉大师的。

不然的话,燕雁姑娘就不理我了! ?昆达道,我就说是自己发现唐耕心的……昆达到达燕子飞院中时,燕雁已穿上了衣衫,燕雁一惊,道:昆达喇嘛,你来干啥?燕姑娘来此干啥?‘来找我二哥呀!我也是来找燕子飞的。

二哥不在。

昆达道:屋中有人!燕子飞在此,你为何说他不在?你胡说!难道屋中没有一个人?有,但不是我二哥……脱口而出,已不及改口了。

不是燕子飞是谁?噢!是了!必是本帮中有头有脸的年轻人了!你胡扯什么?他们也配?那么这人会是谁?莫非是敌方的人?这与你何干?话可不能这么说,本人在此,帮主任命我为副帮主,与归乡及霍金并肩,但因他们伤残,所以我是帮主以下实际执行帮务的人!燕雁道:副帮主管个屁用!如果有奸细在此,姑娘,恕我不能顾全你的面子了!什么奸细?也就是潜龙堡派来的奸细!不可能……昆达趁她说话分神,一闪而入,也就看到了内间的唐耕心了。

他冷冷一笑,道;姑娘,通敌之罪,非同小可!你放屁!你再不走,我就大喊你想侵犯我!昆达可不会被她唬住,表面上故作末闻,目光向内望去,却在瞬间出手,飕飕声中,燕雁现为兄弟三人之冠,学得最多,但却未加提防。

当然,就算提防了也未必能闪过昆达的拿手暗器小手印(大手印的对称)。

其实大手印只是密宗的一种经文名称。

至于说什么大手印掌法及内功云云,都是穿凿附会而已。

两枚小手印一中臀部,,一中大腿根处。

这暗器的样子像小手,只有寸半长,纯钢打造,乃是打穴之用,两枚都中了穴道。

小唐未想到昆达会来这―手,要救已是不及,道:昆达,是你回头的时候了!你死到临头,也敢口出狂言!你以蒙面人姿态出现,就显示你心中有贼。

古人云:为恶而畏人知,恶中犹有善路;为善而急欲人知,善处即是恶根。

希望这话对你能产生警惕作用!唐耕心,听说你很有两套,这是你炫技的时候了……徒手攻上,这正合小唐之意,用兵刃会发出很大的声音。

唐耕心的技艺精而又老练,七、八招之后,昆达忽然以为百招后才会有高下之分,不由暗暗惊凛。

只不过昆达自负功力深厚,连他的大师兄都不放在眼中,年轻人又能如何?三、四十招之后,昆达以为,最后是否能操胜算,仍然没有把握,拖下去对他不利。

因为年轻人有的是体力。

六十招左右,昆达喇嘛的小手印又出了手,而且是三枚。

尽管相距不过三步,几乎是出手就到,却固小唐已有准备,全部避开。

小唐估计,昆达的功力的确不在班达之下,他要以招式胜昆达也非易事。

就在此时,又来了一人,竟是燕子翔。

他和燕子飞及燕雁不同,十分仇视白道中人,尤其在燕雨丝传出丑闻之后。

原来也是鲁钝找来的,因为鲁钝在暗中监视,发现昆达也未必能得手,才去找燕子翔的。

加上燕子翔,小唐很快就进退失据了。

即使如此,三、五十招仍然弄不倒小唐。

燕子飞去找石绵绵,发觉她已不在帮中了。

回来时,发现燕雁躺在地上,小唐力战昆达及他的哥哥燕子翔。

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却相信妹妹会站在他这边。

立刻先解了燕雁的穴道,兄妹二人协助小唐。

小弟,妹妹,你们这是叛帮呀!燕子翔厉声道:爹知道此事,不会轻饶你们的!燕子飞和燕雁不出声,手下却不留情,户外的鲁钝直跺脚,真想丢进一颗雷公荷包,如果燕雁不在屋内的话。

鲁钝立刻敲了警钟,整个人间天上都能听到。

甚至哪个院落有事,都能自钟声中听出来。

燕子飞以蚁语蝶音道:大哥,你走吧!我们兄妹二人为你拦一下。

唐耕心再不走就会连累燕氏兄妹二人,立刻狠攻五招,穿窗而出。

在屋外守株待兔的鲁钝这下子可就逮着机会了。

伸手入怀,掏出一样东西来,哪知唐耕心回头冷冷地道:鲁钝,我劝你别丢!他娘的!你想唬我?希望不要以你的生命来换取这个答案。

鲁钝如何能信?扬手―丢,在这瞬间,唐耕心伸出右于中、食及无名指向那火器一指,这东西刚刚离开鲁钝的手。

不到三尺。

轰然大震声中,鲁钝尖嗥着,被炸出五、七步外,他的上半身一片血污。

唐耕心本不愿出此,但又不能不自保,转身疾驰而去。

这工大来了很多人,包括谭起风在内,经目击者述说刚才的情况,谭起凤道:他警告过鲁钝,因为他的‘乾坤指’有效威力可及十步,事实上他仍然留了情,如果他使这火器在鲁钝手中爆炸,他……。

谭起风下令,立刻把鲁钝抬到火谷老人处急救,然后把三子女带回审问。

燕子翔说,是弟弟把敌人带进帮中,图谋不轨的。

燕子飞则说,是唐耕心自动进入他才发现的,至于收容他是因为小唐对他有救命之恩。

燕雁支持他的说法,由于昆达作证,是燕子飞兄妹通敌,谭起风不能不处罚,下令关起来。

唐耕心归心似箭,但才奔出十余里,就被三岛七把刀中村兄弟拦住去路。

唐耕心不由一惊,来一两个还可以支持,五个齐来,今夜凶多吉少。

唐耕心道:贤昆仲很团结!中村良弓道:什么意思?没有什么,你们要如何上?中村良弓道:上次地点不同,这一次咱们再比百招。

唐耕心暗暗盘算,就是胜了中村老大,又怎知其余兄弟不上?就是要施袭,也只能弄倒一、二人,还是不成。

中村良弓道:用不用兵刃?由你决定!唐耕心道:这样好不好?一般的打法缺乏创意,咱们把右手捆起来,只用一只手,以三十招决胜负,三十招后绝不再打!中村良弓自负,脱口而出道:你划出道儿,我们一定照办!当下立刻叫老二把他的右手捆在后束腰带上。

小唐则自行把手伸入腰带之内,而且亮出了剑。

他知道,成败生死在此一举,道:各位看看,我这只右手这样插入束腰之内,而且是在背后,不会弄鬼吧?他背向老三和老四,这二人可不讲什么信用,突然出了手。

小唐就是诱他们出手,才师出有名,他的左手中有剑,以凌厉的偏锋,闪电挥出三剑,太快,所以没有真实感。

这当然是颜学占传他的左手刀法。

对方只想向人施袭,却未想到人家设下了陷井。

老三和老四一人胸前出现约七、八寸长的血槽,另一个左臂几乎全断了下来。

惨烈的场面把中村老大惊得一呆,这种事怎么会发生在三岛七把刀身上?中村良弓振臂疾呼一声杀!即使他不振臂疾呼,余下的也会上,三对一,这后果会如何?小唐横剑当胸,了无惧色。

唐耕心像挣扎于有如乱麻的刀芒中,他的右手抡剑,变换着几种绝世武学,左手偶而施出一式乾坤指。

这样可以使他在紧急时暂时转危为安。

但是,五十招后,小唐挨了中村良弓一脚。

从此就每况愈下,危机四伏。

在目前来说,几乎不可能有救兵来到。

刀焰如雪,啾啾声有如九幽鬼哭。

刷!小唐左肩背上被划了一刀,虽仅是皮肉之伤,在心理上所造成的震撼却极大。

此刻,老大一刀自右后侧砍下,老二在左前方刺来一刀,老五则在左后方猛扫他的下盘。

他们不信小唐还有什么机会。

这时山沟中突然射出一条人影,到达现场,―声不吭就向老二攻出七剑,剑剑要命,只攻不守。

唐耕心一看,不由微愣,怎会是龙天香阿姨?以前他很不谅解龙天香,以为是母亲的大对头,事实上并非如此。

原来蒸子飞带小唐去人间天上接应四位长辈,龙天香在钟楼上看到,立刻暗暗跟下去。

她一路上听出二人交谈,这才知道,二人来此的目的,只不过她未进入人间天上。

因为人间天上的女人太少,她随时会被发现。

但不久小唐终于又脱身出了人间天上,龙天香吁了口气。

就在这时,发现三岛七把刀兄弟五人追来。

龙天香这一狂攻,而老大又被小唐贴上,分不开身,老五在四步外,想必解这一剑之危,只怕已经不及了。

但是,老二中村毅和老大几乎一样厉害。

他全力闪过六剑,这七剑实在已经力尽,后头及后脑上被划了一剑。

这一剑自然不重,仅是剑光微微扫中,即使如此,后颈及后脑上也是皮绽血流。

中村毅负伤不退,神色更加狰狞,刀速加快,力量加猛,好象浑身都在喷火。

龙天香见过大场面,但对付扶桑高手这种势道,却还是第二次。

这第二次却比昔年的第―次猛烈太多了。

中村兄弟也恨龙天香入骨,昔年若非她出手,唐氏夫妇也就不会活到现在。

只不过龙天香也不是昔日的她了。

这五人混战,一时还分不出结果来,小唐为报天香姨援手之恩,绝不让她身上受半点伤,可是这局面很难说。

中村兄弟很耐折腾。

两百招后,双方仍分不出胜负,在此火拚,自是对唐、龙二人不利,因为这儿距人间天上太近了。

就在这时:衣袂破空,又有一人凌空飞落,竟是班达大师,而且立刻出了手。

班达又是如何来此的呢?原来龙天香一走,有人报告了龙潜,龙潜正要亲自去追,班达说他正要到人间天上去找师弟昆达,顺便照料龙天香,与唐氏夫妇及小唐会合。

龙潜当然放心,因为班达和龙的交情板厚,可以说比萧笠还近。

加上班达大师,自然胜负立见,班达大师一声停手!,道:五位看不出‘人间天上’行将瓦解冰消?中村老大道:未必!班达道:只要三个月内天竺方面还未交货,此帮中的‘海洛英’存货就已告罄,到那时候,除了谭起凤夫妇二人全都会流涕淌泪,浑身发抖,变成废人!中村良弓手―挥道:咱们走……。

老二和老五抱起受伤的老三和老四,离开现场,班达道:还有一位且慢离开!中村兄弟以为不许他们离开,回头观望,这才发现大石后走出一人,正是昆达喇嘛。

昆达喇嘛是初来人间天上,未立小功 所以打算立功邀宠,当他发现三岛七把刀来了。

他就隐在暗处,想捡便宜。

万万没想到,他的师兄班达适时赶到,因而,他根本不打算亮相。

哪知班达非同小可,他也不是刚到,在暗中一观望,也就发现了昆达喇嘛,他也知道,昆达不敢出头。

昆达知道不现身也不成了,只好大大方方地出来,班达道:这是本门的家务事,别人请勿插手!中村兄弟正好借机下台离去。

师兄弟二人相距五步对峙,小唐道:龙阿姨,你没有受伤吧?没有,要不是你的牵制,只怕我会挂彩的!这时班达冷冷地道:人往高处走 水往低处流,你却是越走越下流!昆达道:人各有志,谈不上下不下流!谭起风给你什么好处了?没有什么好处,只挂了个副帮主的名义!了不起!名利双收,一个月至少还有几千两银子吧?差不多!昆达,我希望你立刻改变方向!大师兄何必强人所难?趋炎附势,人之常情,这是吾辈中人应该有的处世态度吗?昆达不出声,班达道:如不跟我走,我就要清理门户!昆达冷冷地道:只要别人不插手助师兄,师弟奉陪!班达道:我虽为你的师兄,技艺却未必比你高,如我不敌或伤亡,自无怨言!师兄客气!小弟如有不测,也不会怨天尤人,自是艺业不精,命该如此!班达双手合什,向西方拜了三拜道:恩师在上,弟子按照门规,要为本门清理门户了……。

两人又对峙了一会,昆达先出了手,西域绝学的确有别于中原绝学,一边观战的都是方家,看了二,三十招之后,相信二人在伯仲之间。

这二人要分出胜负只怕要百招以上了。

可以看出,昆达手下毫不留情,因为他是保命。

唐耕心道:阿姨,要不要助大师一臂?龙天香道,助他很不妥,因为这是清理门户。

但在此久留,仍有危险。

是的,阿姨,‘三岛七把刀’回去,必然报告帮主有关遇上我们,以及班达大师师兄弟二人决战之事。

说着,二人已看出来,昆达在游斗,保存实力拖延时间。

唐耕心道:大师,昆达的暗器‘小手印’了得,不久前曾把燕姑娘制住,大师请小心!班达道;多谢!昆达不能败,败可能就是死,至少也是重残或被废了武功。

他也知道,小唐和龙天香不会插手。

双方都在全力施为,百招之后,看不出谁是胜者。

就在这时,昆达突然收手后退三步,居然跪在地上,道:师兄,如果小弟罪无可逭,你就把我杀了吧!班达不由一怔,原来昆达还念旧情,师兄弟嘛,往往比兄弟手足还亲近些。

此刻他仰天长叹一声道:师兄希望你及时回头,并不一定要……绝对的意外,三枚小手印呼啸而至,双方只距三步,而班达也绝对未加提防。

在大惊急闪之下,三中其二,而且都是重要部位。

昆达也绝,暗器出手,即倒纵而起,如果唐耕心立刻去追,他是跑不了的,但也不能不先看看班达大师。

一枚在中极穴附近,一枚在乳根穴附近。

更令人吃惊的是,昆达居心至狠,暗器上似乎淬了毒。

唐耕心先喂他服了药道:阿姨,暗器上好象有毒!龙天香道:八成,伤处四周微黑,我们要尽快把他弄回潜龙堡。

唐耕心背起班达,由龙天香断后。

才奔出不到十五、六里,后面竟有二十余人追了上来。

原来是人间天上十二天使和十二地使中人。

毫无疑问,是昆达回去说了班达中毒之事,这些人才被派来追杀的。

阿姨,我们要保护大师,但也要痛宰这些趁人之危的人!当然,我先上,累了由你上,我来照料大师。

阿姨,对付这些人不必客气,因为他们已经不讲道义在先了,抽冷也可施袭!就这么办……对方一共二十四人,一半扑上小唐,另一半把龙天香和班达大师围困,立刻出了手。

唐耕心知道,龙阿姨保护班达已感吃力,只能守而不能攻。

更谈不上宰对方的人,这全靠他了。

现在他大开杀戒,剑剑不离对方的要害,因为昆达以此阴毒手法对付他的师兄,已灭绝人性。

十二对一,尤其是十二天使,真正是非同小可,但以寡敌众有一种最有利的打法,那就是永远保持与对方对峙的局面,而不是被团团围住。

使对方的人永远挤成一团,这样就等于把敌人的实力减去了一半或三分之二,这当然要相当的技巧。

唐耕心以此战术,对付这十二个高手,十分有用。

不到盏茶工夫就伤到了对方三人。

龙天香就不同了,她被围住,八面受敌,不免顾此失彼,手忙脚乱,因为对方会去攻击班达大师。

阿姨,请如此对敌……他边打边以蚁语蝶音说了那种战术。

龙天香自然一学就会,情况立刻改观。

即使如此,龙天香也只是保持不败,即不使班达受到伤害而已。

唐耕心却能不断地以高超的功力和机变的战术杀伤对方。

十二天使已伤了七个,其中重伤失去作战能力的也有四人之多。

十二地使却只有二人轻伤。

这工夫又来了二人,虽然蒙面,唐耕心隐隐看出,这二人正是石擎天和金罗汉,一看兵刃就知道了。

石是用长刀,金是用龙虎双环。

二人左右一分,石助十二天使对付小唐,金助十二地使对付龙天香。

刚刚好转的情况,立刻又变为劣势了。

八步追魂石擎天和金罗汉,都非泛泛之辈,三位左手名家,就是栽在他们二人手中。

唐耕心道:石擎天,把面罩取下来吧!天这么热,何必受罪!石擎天―言不发,长刀刷刷声盈耳,一人足抵三五个十二天使中人。

龙天香更惨,她比金罗汉高些,差距却并不甚大,更重要的是她的机变不够灵活,也缺乏瞬间发力那股子狠劲。

有几次,班达差点被对方的人兵刃加身。

唐耕心大汗淋漓,不能不为龙天香焦急,又不能施援,而石擎天又不和他硬拚。

这上夫龙天香被金罗汉砸了一环,―个十二地使弟兄一泻而至,向地上的班达大师捅出―剑。

龙天香疾呼,要阻止却已不及,小唐也看到了这一幕,心弦欲裂。

但是,只闻嗖嗖击声中,这个向班达施袭的十二地使前胸中了两支没羽箭。

手劲足,一枚已透骨而入,吭地一声,倒退三步。

接着,各种暗器有如漫天飞蝗,向这边射来。

这些不同的暗器有镖、钉、箭、菩提子、铁莲子及梅花针等等,不下十多种之多。

以暗器招呼十二天使及十二地使中人,自是容易得手,但对付石擎天和金罗汉,就不太灵光了。

十二天使有二人中了三件暗器,十二地使中者达六人以上,而且他们立感伤处微麻。

不妙!一个十二天使弟兄道:暗器上淬了毒!此言一出,连石、金二人也不由心惊,毒谁都怕,他们二人也不敢说就能绝对身免,立刻下令撤退。

不久,石后出现了三个人,居然是被石、金二人残了左肘及左手指第一节的左手刀江雨楼、左半边金天良和左十八刘挺,刘挺会十八种暗器,所以被称为左十八。

这三人只有刘挺只有左臂,江雨楼和金天声都有双臂,只是天生左撇子,就苦练左手拳掌和刀法,他们二人左肘皆被挫伤,就再练右手。

刘挺只有一条左臂,手指第一节断去,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但肘部却已治愈。

手指失去第一节,仍把暗器练成,恢复了原有的功力。

只要痛下苦功,没有不成之事。

三人在一起切磋苦研,虽仅年余,已经是大有进境了。

他们发誓,今世三人永不分离,而且一定要同样废了石、金二人的左右肘及手指。

唐耕心道:多谢三位大侠援手,不知可否赐告大名……。

左手刀江雨楼抱拳道:在下江雨楼 这两位是刘挺兄及金天声兄!唐耕心一揖,道:原来是三位左手名宿……。

刘挺道:‘名宿’二字真叫人汗颜,和唐少侠比起来,真有如萤火烛光与皓月之比。

听说三位曾被石、金二人狙击!不是狙击,而是动手过招,技不如人,当时江、金二位双肘被废,刘某左手肘被废,我三人的第一指节被切去。

他们要彻底毁了我们,可是我们还是找名医治好了肘部,第一节指头断去,对拳掌不太受影响,对暗器影响很大,只不过在下仍然克服了困难!唐耕心道:三位艰苦卓绝,自绝地中再站起来,没有超人的毅力是不成的,想必练成了左手全击之术。

是的,以后遇上石、金二人,当可决一死战,事实上我们练的是左手混合战法,也就是阴阳颠倒、循环之法,‘正反五行’之谓也!唐耕心道:三位既与石、金二人势不两立,也就等于和‘人间天上’对敌,何不请到潜龙堡去?金天声道:只怕技薄势浅,不受欢迎!龙天香道:这是哪儿的话,同为白道中人,为了武林正义而与邪恶对抗,潜龙堡欢迎还来不及呢!三人一商量,决定去潜龙堡,唐耕心道:这就上路吧!班达大师中了毒 要尽快赶回去。

口 口 口班达大师中毒本不太深,但因回潜龙堡须两天路程,耽搁之下,十分危急,尚幸李天佐治毒十分在行,才转危为安。

谈起昆达喇嘛,大家都不禁切齿,竟然心狠如此,但班达却不愿多谈。

唐耕心自不会谈及燕雁的事,他以为燕雁胴体之美,确在连、颜二女之上,要是她的内涵也像那胴体,就是人间至美了。

这和她的家教有关,反之,她的父母怎会发生这种事?此刻唐耕心和爱妻在一起,连莲即将临盆。

连莲道:夏乾告诉我,你和燕子飞去了‘人间天上’,你也不打个招呼。

原谅我!阿莲!由于燕子飞说几位长辈此去太危险,我不能不去接应!是什么危险?一是指‘火神鲁钝的火器,其次是该帮有一个更厉害的人物,也就是‘十不全老人’。

四位长辈遇上了,还是你遇上了?四位长辈。

唐耕心道:岳父颜君山说……说了颜在黑暗的洞中被制之事,也是颜君山对他及颜学古私下说了。

尽管唐氏夫妇二人回来不提此事,颜君山还是对儿子及女婿说了。

小唐也说了父母联手对付十不全老人,撕下其下衣一块布而小胜的事,虽是二人联手,只不过由于十不全老人能在黑暗中视物,所以他算是栽了个小筋斗。

连莲道:哥,爹娘联手,当今武林无人能敌!小唐把她抱起来,小唐迟一岁多了,已会吃醋,扬起小手打他的爹爹,可能是以为爹欺负娘,或者以为爹喜欢娘而不喜欢他吧!小唐抱起小唐迟,眼睛有点润湿,因为每次和小唐迟接近就会想起凤妮。

连莲同情他,甚至每逢这种情况,也会陪他流泪。

阿莲,风妮的心愿在小唐迟身上,只要你待小唐迟如己出,凤妮在地下就瞑目了!连莲道:为何不杀火谷老人崔永泰那老贼,仍让他活在世上?阿莲,他活在世上。

生不如死。

他已经是断一手、毁一目及碎了一膝,锯去了一腿……。

此刻,在人间天上帮中的斗牛坪上,谭起凤把石擎天叫来。

帮主有何指示?几乎是明知故问。

请坐!坐下来谈吧!石擎天坐下来,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女儿和谭的事,谭只比他小二、三岁,总觉得十分别扭。

近来有未见过令嫒?没有。

也没有任何联络?也没有。

石擎天道:属下近日心神不宁,昨夜还做了个怪梦……。

是关于绵绵的吗?神色十分凝重。

是的!石擎天闭目想了一下,道:很可怖,在下又不想说了!谭起风道:我昨夜也做了个怪梦……。

也是有关绵绵的?对!就请帮主先说吧!谭起风道:我梦见一个女人蒙了面,把一把一把的虫子掷在绵绵的脸上,那些怪虫……石擎天惊呼而起道:帮主,世上哪有如此巧合的怪事?怎么?石兄也做个同样的梦?正是……。

石擎天一脸惊悸之色,道:那蒙面妇人显然比绵绵年长,那些怪虫丢在绵绵脸上,都附在她的脸上,像蚕食桑叶一样,不一会……谭起风惊呼道:是不是露出了皑皑白骨?对对!帮主,我们的梦完全一样!正因为完全一样,只怕凶多吉少!石擎天道:会发生什么事?谭起风摇摇头,本来石擎天对谭不无猜忌,以为他玩了石绵绵之后,已引起轩然大波,尤其不容于小女,可能会生毒念而灭口。

如今看来,又不像是那样子,他哪能体会谭起风对石绵绵的情感?道:帮主多久未见到她了?平常每月十五月圆之夜必自斗牛坪栈道上回来。

已经两个十五月圆之夜未回来了。

石擎天道,夫人有没有消息?谭起凤摇摇头,两人陷入极度不安的情绪中。

帮主,在下马上下山找寻,只是没有个方向就不好找,帮主可知她在哪一带?谭起风喟然道:我也不知道!石擎天道,在下以为,绵绵可能出了事!谭起风道:但愿并非如此……。

非但石擎天下了山,谭起凤也离开了人间天上。

不久之前,他还是雄心万丈,要征服武林,自和石绵绵有染,一切都看淡了,只希望和她长久相聚。

他对石绵绵说过,只要她肯和他到隐秘之处过悠闲的生活,他可以放弃人间天上,这话一点也不含糊。

最初石绵绵不信,久而久之,她相信了,她能体会到谭起凤是多么在乎她!渐渐地,她对谭起风有了情感,若非谭对她有极深的情感,那次她点了他的穴道,要把他作礼物送给小唐,任何一个男人都是无法容忍的,尽管石绵绵说是试探他。

她近来曾想过谭对她表达的愿望―一出世过神仙般的生活,她也心动了。

口 口 口人间天上发生的事,潜龙堡中的人自然还不知道。

谭起风下山,大权就交给十不全老人,这老家伙不善管理这些俗事,就交给归乡和霍金去管。

二人的脚踝被弄残,各跛了一足。

毕竟他们是谭的心腹,比之三岛七把刀要可靠多多。

深夜,小唐负责巡堡,连莲在床上哄小唐迟睡觉,小唐迟吵着要喝水,连莲只好到床下几上去倒水。

当她倒好了水,走回床边时,突然发现卧室窗帘外站着一个人。

内间有灯,外间无灯,她隐隐看出,这是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几乎看不到她的面孔,只有一只眼睛炯炯发光。

深夜见此景象,本能地会以为见了鬼,连莲尖呼:有鬼!来人哪……。

丫头闻声赶来,不久龙天香也来了,看在小唐份上,龙天香对连莲很关照,和她住在毗邻的院落中。

连莲,怎么啦?是不是要生哩?不是,阿姨 我……我看到一个女鬼……阿莲……龙天香道:第一胎生产的女人,据说都会有心神不宁的表现。

不,阿姨,我真的看到,不是错觉,就站在帘外,披头散发的……龙天香没有生育过,她无法体会,第一胎是否真的会因害怕而产生幻觉。

而是想不通,这儿怎么会有个披头散发的鬼。

不管有没有,反正我们不怕。

阿莲,阿姨陪你!阿姨,你一生中有未见过鬼?龙天香道:没有见过!此刻小唐在堡墙上向外了望,堡墙和城墙一样,宽约一丈,在上面可以跑马。

小唐的武功已深,他忽然感觉身后侧有个淡淡的影子,一闪停住。

天上有星无月,这影子很少有人能看到。

小唐陡然移位转身,突见一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似乎夜风吹过来,身上还有淡淡臭味的女人。

小唐一惊,这到底是人还是鬼?他正要喝问,这女人突然掉头跃下堡外。

显然,她的轻功是一流的。

这当然不是鬼,一个女人怎么会落到这般田地?小唐很想探个究竟,也跃落堡外。

这工夫女披发人回头看了一下,似乎发出一声似哭非哭,似嗥非嗥的声音,钻入林中不见。

小唐守堡有责,不敢轻率入林,只怕有诈,却低声道:姑娘何人?到潜龙堡有何贵干?有无须本人效劳之处?松涛阵阵,没有回应,再问几遍也是一样。

小唐以为,这女人的年纪很轻,这由她露出的手,以及她的身段和动作就能看得出来。

换了班返回自己的住院,龙天香道:耕心,安慰安慰她,她说见过一个女鬼,我说她是第一胎害怕所致,她老是说真的看到了!小唐心头一震,道:什么女鬼?耕心哥,我知道你更不信,会说我疑神疑鬼,心神不宁所使然,对不对?也不一定,说说看,那女鬼是什么样子?她站在帘外,我当时下床为小唐迟倒水,隐隐看到,只看清是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衣衫看不清。

耕心,请相信我,我当时很清醒,也很正常,我真的看到……唐耕心道:我信,阿莲。

你也信?是的!因为我也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龙天香一凛,道;你也看到?在什么地方?就在堡上,刚才在上面巡堡眺望,隐隐看到身后有个淡淡的影子,回头一看,是个披头散发的年轻女人。

连莲道:年轻女人?那是谁?我也不知道是谁,因为长发遮掩她的脸。

但自她的手、衣着、身段和动作上判断,她的年纪应不超过三十岁!龙、连二人都大为惊凛,道:真的不是女鬼?当然不是。

小唐道:我甚至还追出堡外,眼见她钻入林中不见,喊问了几遍,却没有回应!连莲道:耕心哥,我本以为是凤妮妹子回来看她的孩子。

你这是多疑,凤妮把孩子交给你,她放心得很!龙天香道:耕心,你猜不出年轻女人是谁?唐耕心摇摇头,道:阿姨,实在想不出来。

东方玉《白衣紫电》第二十九章 如花容貌付东流 坐怀不乱大丈夫石擎天和金罗汉下山去找石绵绵,石对金说了帮主和他作了个同样的恶梦之事。

金罗汉想了下,道;石兄,这个梦只怕不大妙!我也这么想,绝不是个吉利的梦。

石兄以为绵绵会出什么纰漏?石擎天摊摊手,道:金兄,我也不知道,按她目前的身手,可谓少有敌手,当然武林中高人辈出,就以你我二人来说,应该是有其身份地位的,实际又如何?是的,石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不过这梦可怖,也未必就是坏梦!只不过她两个月未回帮!原来如此。

金罗汉道:未回‘人间天上’就能说她遭遇不幸了吗?她应该多久回斗牛坪一次?石擎天道:每月的月圆之夜……。

金罗汉默然良久,低声道:石兄,有句话我不便说出来,似乎你也应该想到才对,这只是猜测!石擎天呐呐道:莫非金兄以为是……金罗汉道:只是猜测而已。

你是说这主儿始乱终弃,又无法甩开,就杀之灭口?金罗汉道:石兄,假如真的失踪,也不无可能吧?石擎天微微摇头,道:金兄,据我所知,帮主对绵绵用情至深,绵绵两次月圆之夜未回,他十分不安。

金罗汉道:这就很不好猜了!以前我以为,绵绵对耕心太痴心,这辈子也不会再嫁别人了,哪知……。

石兄,怎知不是这主儿用强得手的?’金兄,主儿虽不是一板一眼,方方正正的人,却也不是胡整乱搞,不顾身份的人。

石兄,我只是说说,供你参考而已!我知道。

石擎天道:金兄,近来我还和她谈过,言下之意,颇有和主儿白首偕老之意,足见那主儿待她不错。

二人是在这小镇上一家客栈中的屋中小酌,时巳深夜,一灯如豆。

石擎天叹口气道:真叫人操心,人海茫茫,这叫咱们到那里去找人?金罗汉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少操点心吧!老实说,绵绵对你这个老子和我这个大叔,也不怎么尊敬!这工夫噗地一声,油灯一摇而灭。

二人是行家,今夜无风,绝非被风吹熄,而是百步灯术。

这盏灯距前后窗都相距一丈六七左右,这在功力深的人来说,轻而易举。

什么人?金罗汉吆呼一声,二人正要出屋看看,突然隐隐发现人已进屋。

屋中极暗,只能隐隐看出,这人披头散发,几乎同时,桌上的杯盘飞了过来。

二人闪过,桌子又飞了过来,在墙上散开。

这二人自然不服,立刻主动攻上,但二人加起来,却仍然抢不到机先,且脸上都被泼了酒渍。

金罗汉在石擎天的助攻下,突然贴上,想扣住这披发人的腕脉,够快也够准,只不过一抓落空。

啪地一声,挨了一个大耳光,眼前金星进射。

石擎天不能不驰援,腰上也被跺了一脚,再找那人,似已不在屋内了。

待二人追出,人影已杳。

石兄,这好像是个女人。

面颊上还火辣辣地。

不错,而且年纪还不会太大……石兄,你有没有发觉,这女人身上有一股怪味。

石擎天在深思,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

石兄,你有未发觉这女人身上有一股臭味?臭味?是……是有一股怪味……。

石兄,武林中居然有如此高明的女疯子。

金兄,衣衫不整,未必就是疯子。

石兄,咱们与人无尤,这是干啥?石擎天心事重重,没有回答,此刻金罗汉是无法揣摩他的心情的。

这家大酒楼是这大镇上最有名的,也是百里内最具规模的一家。

此刻高朋满座,因为外面下着雨。

楼上及楼下大多为武林中人,而淡论的话题,几乎只有―件事,那就是近来武林中出现了一个怪女人。

这怪女人披头散发,衣衫不整,武功奇高。

到底高到什么程度?就没有人知道了。

这其中有一中年文士和谈论的人搭讪,问那女人在何处出现?有人说在金陵出现过,也有人说在杭州出现过,甚至在扬州出现过。

最近出现的地方是在洛阳,似乎她活动的范围很大。

这中年人去了洛阳,他就是谭起凤。

要找一个行无定址的人,真是太难了。

洛阳,他来过不止十次,可以说很熟了,以他的身份,当然要住入最大最豪华的客栈中才对。

只不过他却进入一家小客栈,虽不是最小的,已经很寒伧了。

谭起风在旅客薄上登记了自己的名字,顺便翻阅了下近来住入旅客的姓名,他发现有个名字叫刑丝的女人,三十岁,豫西人。

这本来并不惹人注目,在这等通都大邑,女人住客栈本是不算什么,只是这名字有点怪。

是不是因为这个丝字他不喜欢?看看几号房,他合上了薄子,他就住入那女人的对面房中。

他发现这女人的房中窗户紧闭,大概是怕人偷窥,里面还挡了一层布。

门也是终日紧闭的,这更引起谭起风的疑心。

大约是二更稍过,对面窗子开启,掠出一条人影。

不论这人影有多快,以谭起风的目力,仍然看出是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立刻小心翼翼地跟出。

他十分兴奋,由于猜测的正确,才能见到这个特立独行、惊世骇俗的女人,那就是住入这家小客栈中。

仅仅比这女人起步晚了少许,就不见了踪影。

谭起凤为人聪明经验丰富,他还在暗处观察,他以为这女人未必有这么快 可能也避在暗处观看,有无人跟踪她?果然,大约盏茶工夫之后,一条人影自一大树枝叶中冒出,往东方疾掠。

谭起风的心越来越往下沉,看这身段和奔掠的姿态,这―形象太熟了。

怎么会呢?谁能使她变成这样子?一旦想起那个可怖的怪梦,却又以为八成没有猜错。

―路跟下来,相距三五丈,眼见这女人进入一座小破庙中,殿内漆黑,毫无动静。

谭起风等了一会,心知上当,八成这女人早已发现有人跟踪,藉此小庙溜了。

谭起凤进入小殿,亮起火摺子看了―下,果然无人,后窗连窗框也没有了,溜出自很方便。

谭起凤立刻返回住处,进入那女人的屋内。

人去屋空,床上还遗有淡淡的怪味,他十分仔细地在床上及枕上找寻,不一会捡到了两根头发。

这两根头发并不能代表什么,却也可以作为初步的佐证。

因而由刑丝这名字联想到行尸走肉这四个字!当初燕雨丝就是在斗牛坪的石洞牛床上找到一根头发,坐实了他和石绵绵的事。

他对石绵绵的头发和颜色、粗细及其柔软度都十分清楚,收起来追出,早巳不见了。

他找遍了这个镇,天快亮了,竟然遇上了金罗汉。

原来石、金二人,也是有心人,听到传言,怪女人在洛阳,他们也赶了来。

这一夜他们也在找那怪女人,他们二人分头找寻,金罗汉看到怪女人的背影。

帮主也来了。

是的,金大侠有何发现?属下找了一夜,不久前看到一个怪女人的背影。

在什么地方发现的?就在这附近。

她往哪个方向而去?往东南,不过属下又发现了另―个可疑的人,不敢确定是不是他?什么人?辛南星。

谭起风一震,道:在什么地方看到的?也就是这一带,好象怪女人在追逐那个人。

这就是了,谭起风以为辛南星在此,燕雨丝那婆娘一定也在此,这怪女人追逐的可能是燕雨丝。

如果怪女人确是石绵绵,她和燕雨丝确有不共戴天之仇,可能是燕雨丝把她弄成这样子的。

是不是石兄也来了?是的,我们分两路找人,机会多些。

好!我们再继续找,不论能否找到,今天午时在本镇高升客栈见……。

谭起风已经长身而起。

金罗汉暗暗―叹;今生今世,要和人家―比是太难太难了!本来他曾怀疑谭会始乱终弃,如今他又推翻了这想法。

二人分手时,东方已略见曙光了。

镇太大,如何去找三个不愿见人的人?到天亮还是―无所获,到了午时,去高升客栈见到了石擎天和金罗汉,两人也只有摇头。

石擎天道:帮主是不是以为那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就是绵绵。

谭起风道:这么想有末离谱?石擎天道:属下也这么想,只不过我一直想不通,是怎么回事?她居然把自己弄成这样子?石大侠见过绵绵了?只见过一个侧影,我们父女相依二十年,虽然只是个侧影,却绝不会走眼,确定是她。

石大侠有未看到其他相关之人?什么相关之人?例如燕雨丝……。

没有,帮主见过了?没有,金大侠见过辛南星。

噢!这……这就是了……。

稍后谭起凤离去,他带出十二天使六人,供他支使,在林中,十二天使这六人一齐拜见他。

怎么样,有无发现?十二天使其中之―道:启察帮主,属下看到一个背影,好象是……好象是……说吧!现在是百无禁忌的了!好象是夫人。

谭起风道;她去了哪个方向?到了河边,芦苇中驶出一叶扁舟,那女人一跃而上,渡河而去。

驶舟者三十多岁,由于夜晚看不清是什么人!谭起风道:是不是潜龙堡的大弟子‘神行太保’辛南星?这……这人想了一下道:帮主,属下实在不敢确定,因为属下对辛南星也不熟!谭起风道:你是说他们过河而去了?是的,稍后另一人以深厚的内力摧舟而进,似是追赶前舟的人……。

后面舟上的人是个女人吧?是的,头发很长,其他就看不清了!由于附近已无舟楫可用,属下无法追踪。

很好!我们就过河吧……他拆了一根枯枝,再折成十来枝,每段三尺多长不到四尺,往河中丢去,然后在一段枯枝上借力,第九段枯枝已到彼岸。

这和登萍渡水已是九十与百步之比了。

十二天使六人不由咋舌,其中之一道:相传达摩一芦渡江,帮主这一手相差无几了……。

口 口 口雨不很大,但因下了很久,林中也差不多。

外面大下,林中小下,这工夫林中有人在搏杀。

这是两个女人,她们的衣衫都已湿透。

一个是燕雨丝,另―个是石绵绵吧?她的长发披散下来。

仍然遮住了大半个脸,尽管如此,仍可看到她那惨不忍睹的面孔。

看不出谁占上风?恨像烈火在焚烧着她们,真正是势不两立。

若论这二人的功力,自以燕雨丝深些,只不过石学了近年来新研的绝招,可补功力之不足。

百招之后,仍然差不多,就在这时,树上突然落下一人,立刻就出了手,居然是辛南星。

这似乎一点也不足以惊奇,辛南星不能眼看着燕雨丝处于危险中。

他知道这一手很不光明,但不光明的事已做得不少,又何差这一次。

辛南星一上,石绵绵立感不支。

这数月来,辛南星跟燕雨丝学了不少的绝技,她当然会尽心尽力地教他。

石绵绵想走,但二人困住了她。

辛南星这个人,以前深得师门信赖,就连外人也都以为他是潜龙堡所有的人当中最稳沉而理性的人,看来这评判稍嫌早了些。

正是所谓:海枯终见底,人死不知心。

这是说,盖棺也不足以论定。

石绵绵被燕雨丝扫了一掌,踉跄退了三步,辛南星又跟上来,石绵绵恨这个伪君子,闪电似的一脚,蹴在他的大腿上。

辛南星连退五六步,燕雨丝又扑上,她的身上人挨揍,她要找回来,这一掌凌厉而狠毒。

石绵绵蹴了辛南星一脚,尚来收招变式,自然来不及化解,这一掌如果击中,必是她的前身要害。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吆喝中,人已电射而至,由于此人不先救人,而攻燕雨丝之所必救的部位,燕雨丝必须收招自救。

燕雨丝一看是唐耕心,有点恼火,以她来和衡量一年前的唐耕心,自以为敌不过辛南星,即使辛南星不比他高,也能支持百招以上。

有一百招的时间,她就可以拾掇石绵绵了。

她不喜欢看到石绵绵,即使她已到此地步了,她仍以为她活着是多余的,只不过唐才攻出七八招,燕雨丝已感咄咄逼人,守多攻少。

辛南星以蚁语蝶音道:雨丝,我们走吧!他目前已得到唐云楼夫妇全部的技艺,只差火候而已,有人估计,像江豪、萧笠乃至于班达喇嘛等,都非他的敌手了……。

燕雨丝大为震惊,真正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了。

二人暗暗一招呼,收手急撤。

小唐并没有追,他已把二人看轻了。

本来最初他颇同情辛南星,人生谁也不敢说没有一度浪漫,何况他当初认识燕雨丝时并不知她的身份。

小唐道:姑娘可是……哪知这披头散发的女人居然向燕、辛二人转去的方向追去。

小唐对石绵绵也很熟,略一打量,他就能认出是石绵绵,只是想不通她怎么会有这么一张脸?小唐怔了一下,追下去,道:石姑娘,石姑娘,我知道是你……能否告知你怎么会落到这般地步?她非但不答,反而加快奔掠。

唐耕心怎么会在此出现呢?原来他是奉命来少林寺探视一下,有未被人间天上光顾过?因为几个大门派如丐帮、崆峒及武当各派,都未幸免。

他去过少林,并未遭人间天上骚扰。

回程时到洛阳去买些药材,因为他知道洛阳有家药铺,字号老,药材地道。

连莲即将生产,需要―些药材。

这当然也是李天佐交代他买那些药材的。

可能是石绵绵对洛阳城外不太热之故,出了城在关林附近就追丢了人。

当然,此刻石绵绵也没有追上燕、辛二人,二人在关林中(即关公的衣冠冢)坐地交谈。

辛南星揽着她的腰,道:雨丝,我们返回中原,不要再制造恩怨,石绵绵已够惨的了,何必?我看她还不够惨,她只尝到了甜头,却没有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怎么样才箅付出最惨痛的代价了?南星,你可怜她了?雨丝,我以为我们目前不宜招摇了。

你怕了?自被她的师姐逐出,离开天山,她就变得更激烈了,当然也变得更放浪了。

她不再去想子女,她以为子女已经唾弃了她,她也忘了丈夫,她必须把他驱出脑海,所以她目前不能没有辛南星,肉欲的争逐,可以使她暂时忘了一切。

毕竟要她忘记子女及丈夫是办不到的。

两人谈了一会,燕雨丝到林深处去方便。

起身时,发现石绵绵又站在她身后一丈左右处,道:燕雨丝,你敢不出声,跟我离开此处决一死战吗?我会怕你?那就走吧!你的相好的会找你的……。

两人往西五六里,在一山沟中动上手。

这儿也有疏林,但不是在沟边上看不到她们。

五十招后,一人亮刀,一人亮剑,力搏了五十招,还是未分胜负。

此刻辛南星在找燕雨丝,十分焦急,他不以为燕会被人施袭弄走,石绵绵未必有此功力。

那么她。

为何不见了呢?想念子女,她决定回到人间天上去和子女团圆了?也并非没有这个可能。

辛南星却又以为她不会那么做,思念子女是不免的,思念丈夫则不可能,回去就会面对丈夫。

就在此时,他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叹了口气,悚然一惊,转身望去,不由骇然,居然是谭起凤。

上次在潜龙堡他见过谭,当时谭冒充竹林渔隐,虽易了容,也只不过是看来老些而已。

你是谭大侠?怎么?你也视我为大侠?理应如此!既称我为大侠,却又和人家的老婆搞七捻三地!你不以为太过分了?辛南星躬身道:在下只是不忍离开她,因为她经常思念孩子……也思念我吗?这一点在下不敢置评,因为她就是思念谭大侠,也不会告诉在下!你可知道不忍离开她,会使她愈陷愈深?在下也这么想过。

石绵绵是你们毁容的?不是!绝对不是!是燕雨丝吧?这个在下就不知道了!按理说有可能,要不,石绵绵不会老是跟踪不放,但雨丝并未对在下说过。

如我奉劝你放弃她,你应该如何?在下……在下只好从命,但也不能不担心她……。

担心她什么?我知道她的心情恶劣,她可能会轻生!你对她很仁慈,但你有未想到,作她子女的人情何以堪?知道,大侠要我离开她,我只好从命!听口气,你心不甘情不愿对不对?还是那句话,在下只是担心雨丝受不了打击!你以为你是世上她唯一可以依靠的男人?谭大侠,在目前在下的确以为如此!现在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断然离开她,永不再见她!谭起风又道:记住!自你们发生了此事之后,能像这样饶你―次,以观后效的人只怕太少了!是的,大侠!我决定离开她!不必兴那‘妇人之仁’,她思念子女之情应比思念你更深更切,这一点你信不信?在下相信,就此告辞,但希望大侠能妥为处理这件事,不知大侠如何处置她?这就不是你所应该知道的事了!辛南星,我不能不再告诉你一次,如果下次再看到你们在―起……。

谭大侠,不会的……抱拳转身离去。

他要去哪里?他自己也不知道;以前他是如此,但那时身边有燕雨丝,她去哪里他就去哪里,现在他必须自己决定了。

回潜龙堡,可没有这么厚的脸皮,而且回去可能被龙潜废了武功。

出家遁入空门?他目前对红尘依旧贪恋。

天下固大,却没有他立锥之地。

他奔出里许,忽然背后有人道:辛大侠……。

一听就不是谭起凤的口音,原来是唐耕心。

他相信,唐耕心已在暗中看到他和谭起风的交谈了。

唐少侠,久违了!见到这等光明磊落,铁铮铮的汉子,辛南星自惭形秽是不免的。

辛大侠,何不回堡一趟?大家都关心你!辛南是长叹一声道:唐少侠,今生今世我是无颜回堡了!辛大侠,人生总有走错一步的时候,况且这事并不是你的错,回堡之后,几位长辈都会为你美言,绝不会使你受罚的!多谢唐少侠,让我考虑一下再说!辛大侠,事做要果断,机会一错过就更不可收拾了!辛南星道:这个我也知道,我的现况非你所能想象。

正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

辛大侠,这两句名言,前一句自是不错,但后面一句却过分消极,就不如‘回头是岸’那句话妥贴了。

辛南星道:唐少侠,老实说,我无颜回去。

唐耕心道:你也不能否认,不舍得离开燕女士才是真正的原因吧?辛南星似有愠色,但没有出声,至少他有闻过则怒的倾向,到此地步,他还是不会真正悔改。

甚至谭起凤刚还警告过他,他不应该把谭的话视为耳边风,而事实上只怕他正是如此。

辛兄,有件事想问一下。

辛南星道:知道的我会回答,不知道的请原谅!那怪女人是不是石绵绵?唐少侠不以为你问得太离谱了吗?这话怎么说?她是不是石绵绵在下怎么知道?听辛大侠的口气,分明知道那个怪女人的一切。

知道的人很多,唐少侠不也知道?唐耕心道:只不过在下知道的一定没有辛大侠多!怎见得?至少,不久之前你还和燕雨丝联手对付过那女人。

辛南星突然一言不发,扭身离去,这―次小唐亦步亦趋跟去。

口 口 口辛南星像孤魂野鬼,到处游荡,就是不考虑回潜龙堡。

现在,他坐在这家酒楼临窗座位上,可以眺望街景。

他希望燕雨丝突然在人丛中出现,但一会又打消了此念,他以为不能再沉迷下去。

谭起凤的话言犹在耳,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这些日子他往往整夜不眠,稍有声音,就以为是燕雨丝来找他了。

这工夫忽见冷雪舫自梯口出现,辛南星立刻就看出,这不是巧遇。

辛师兄,师叔叫你回去!辛南星道:冷师弟先坐下来喝一杯如何?使命在身,不便耽搁。

冷师弟,我将来会回去,现在不成。

为什么?俗务未了!先回堡,有事慢慢地办也成,什么事比回去探望师父更重要?师弟不知!辛师兄,小弟是师命在身,你要原谅我。

怎么?师弟要把我架回去?这么说不大好听,事实却也差不多!冷师弟,你有把握吗?受命而来,不能没有把握就畏缩不前吧!辛南里道:奉劝师弟,得饶人处且饶人!辛师兄,你―直未想到,你荒腔走板到了什么程度?事实上,师门并未派我专程抓你,以前是交代过,遇上你一定要劝你返堡,如不听劝可以硬架。

这次是出堡办事,在此巧遇。

辛南星丢下一块银子,二人出了酒楼,也出了小镇,在一片柏林中停下来。

辛南星道:冷师弟,不再多加考虑一下吗?大师兄要我违抗师命,阵前纵敌?你把我看成敌人?以大师兄的作为,不是先与师门为敌吗?动手吧!冷雪舫小心翼翼地出招,他自然不敢小看辛南星,他毕竟是师叔的大弟子。

辛南星也有这种自负,在潜龙堡中,除了师父、龙不忘和师母,就数他了。

可是他绝未想到,近半年来武林精英和名宿,几乎全集中于潜龙堡。

这些长辈都不吝啬,有空就指点他们。

只要年轻人旨学,长辈就尽量地教,所以半年来,非但唐耕心已是顶尖高手,冷雪舫、莫传芳、夏乾、颜学古乃至于郑昭等,都大有进境。

二十招后。

辛南星发现自己高估了自己,不是自己能不能击败对手,而是对手在多少招上击败他。

他当然可以猜到为什么会有此差距。

燕雨丝偶尔传他一招半式,可惜的是他不怎么热中学武功,两人在一起,大多是重复那永远不腻的游戏。

冷雪舫等年轻人就不同,由干小唐窜升太快,年轻人较上劲,大家都埋头苦学,所以进步神速。

只不过同样用功,由于资质有别,其成就仍可分出高下。

五十余招时,辛南星已是守多于攻,估计不出六、七十招必会失招,事实上冷雪舫并未全力以赴。

就在这时,林外掠进一个二十七、八岁,颇有姿色的女人,道:你们为什么在此恶斗?冷雪舫道:这是家各事,姑娘请别管!你们是什么关系?我们是师兄弟。

这不是师弟欺负师兄了吗?冷雪舫道:姑娘有所不知……这工夫这姑娘已经攻了上来,招式十分凌厉。

冷雪舫招呼两人是绝对不成的,只好收手撤退,疾掠出林。

辛南星道:多谢姑娘援手!不必客气,到底是为了什么事?辛南星喟然道:一言难尽,姑娘贵姓?我叫李月桂!姑娘的路子似曾相识,不知是哪一派的?惭愧!谈不上门派,我们是塞外来的。

李月桂道:辛大侠要去何处?我……他实在不如要去何处,道:想到郑州去办点事,但也并不急于一时!真巧!小妹也要去郑州,大侠贵姓?我叫辛南星。

辛大哥,有个伴可以解除寂寞,你不反对吧?不反对!只怕蜚短流长,惹人闲话!哟!小妹都不怕,你一个大男人怕什么?二人走出三十里左右,夜宿小镇客栈中,二人的房间隔壁,而且李月桂叫了五个菜,一坛酒,二人就对酌起来,这是她的客房。

李月桂很大方,姿色也不逊燕雨丝,至少李月桂年轻多多。

二入边吃边谈,十分投契,不知不觉,一坛酒只剩下了半罐。

李月桂笑容可掬,美态撩人地道:辛大哥,你成家了没有?没……没有……。

辛南星已有七八分酒意。

辛大哥,小妹也未许……许人……。

辛南星估计,李月桂至少也有八分酒意。

在灯光之下,醉眼惺忪,她的美在夸大,她的胴体也在夸大而逼近。

这几个月来,他和燕雨丝在一起几乎是夜夜春宵。

燕雨丝突然自他的身边消失了,而来了一个比她更年轻的女人。

情感的转移并不困难,尤其是在七八分酒意之下。

辛大哥……你寂寞吗?这叫他怎么说?他能说不寂寞吗?寂寞又如何?辛大哥……你喜欢我吗?喜欢!脱口而出,有几分酒意的人是比较率性的。

他又怎能说不喜欢呢?只是此刻他并未和燕雨丝作比较。

如果两者比较,到底是此女好?还是半老徐娘的燕雨丝好?相信这答案并不容易。

辛大哥……既然你……你喜欢我……小妹也喜欢你……,咱们不要辜负这良宵……。

扶桌而走,倒在辛南星怀中。

辛南星此刻是难以抗拒这种诱惑的,怕她倒下,只好搂住她。

她却紧紧地贴住他,道:辛大哥……抱我到内间去……辛南星犹豫了一下,终于缓缓地抱她往内间移动。

她身上除了酒气,还有脂粉和女人身上独有的体香。

辛南星是有血有肉的人,他已尽了最大努力,却无法抗拒这阵仗,这几乎和邂逅燕雨丝时如出―辙。

这就是所谓桃花运吧?他进入内间,把她放在床上,她喃喃地道:辛…辛大哥……如果你……你想……你要……就照你自己的意思去做吧!小妹可以看出来……你是个好人……。

我是好人吗?辛南星自问着,却也从未把自己当作坏人,如果做了这件事,他算好人还是坏人?她在自动宽衣。

由于酒意极浓,手指头很不灵活,一个衣扣要解上半天。

帮我解……解衣扣嘛……。

辛南星好像在引火自焚,这女人十分成熟,正因为她是闺女而又成熟,比中年妇人的成熟就更具吸引力了。

退回半年以前,他还没有和燕雨丝邂逅,自不具备这种分别和鉴赏能力。

酒后重浊的呼吸,使她的丰隆酥胸的起伏更加剧烈。

辛南星食髓知味,缓缓地伸出了颤抖的手。

他知道,只要他为她解了衣扣,就再也无法抗拒她的魅力。

一旦和她做了那事,以后见了燕雨丝怎么办?她真的比燕丝好吗?就算好,可以这么做吗?不……不……他大声嘶呼着,道:你并不比她好……对不起她……跟跄奔出,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工夫帘外传来一声长叹,床上的女人道:启禀帮主,我失败了……。

但你差点成功!帮主,他是个君子。

他并不能算是君子,但也不是小人,他只是一个凡夫俗子而已!帮主要杀他 何不早些下手?由于他心目中仍不忘燕雨丝,我还不忍杀他!不忍?他诱惑夫人……不是他诱惑她,而是她引诱他。

帮主,那披头散发的女人是谁?现在还不太清楚,可能是石绵绵。

帮主,奴婢的身子还是干净的……外间没有声音,她以为帮主碍于身分,也不便吃窝边草,因为她就是侍候帮主的丫头,已有七八年了。

这件事是帮主要她做的,说是要她设一桃色陷井,试试辛南星是一只狗还是一匹狼?俗语说:狼到天边吃肉,狗到天边吃屎。

如果他是一匹狼,他会总是吃肉,不会见屎就吃。

刚才已证明,他是一匹狼,但也差点变成一只狗。

口 口 口辛南星深夜出走,酒已醒了不少,他庆幸没有接受那女人的奉献。

尽管他不能不承认,那女人的青春很迷人。

穿林面行,弦月清辉飘落―地荫影。

这工夫隐隐听到金铁交呜声,来自上风头西南方。

深夜,同样的声音,比白天能传出更远,他无意过去看看,只不过他去的方向是往南,虽非西南,却也是越虐越近。

渐渐地,偶尔他会听到―声娇叱 分明是―个女人在和人搏杀。

这娇叱声颇熟,立刻循声奔去,那是在一里半以外,在月光下,草地上有两个女人正在动手。

一个是燕雨丝,另一个是石绵绵,太巧了!辛南星不能不这么想,他不知道这巧会对他是好还是不好?这两个女人真正是势不两立,而她们的身手也的确不太容易分出高下来。

我要不要帮她?帮她。

可使她提早胜过对方,不帮,她似乎也能赢得这场战争,但必很艰苦。

他想起谭志凤警告,立刻就打消了这念头,不论谭、石之间发生了什么事,燕雨丝还是谭的老婆。

辛南星掉头走了,但走出半里光景,他又停下了。

他不能丢下她一个人在此,他不忍。

他以为,也许石绵绵能击败燕雨丝,那就太凶险了。

 ―旦燕败在石的手下,燕的样子可能比石更可怖。

他立刻又奔了回来,伏在石后监视,只要燕雨丝一露败象,他就出手。

不知她们已拚了多少招?至少自辛南星来此之后,二人就打了一百三、四十招之多,估计二人约打了两百招以上,燕雨丝落了下风。

中年人又纵欲,在体力上自不如年轻人。

于是辛南星出手,燕雨丝见是辛南星,发出一声激动的欢呼。

当然,加上辛南星,石绵绵又不成了,一旦不成,她绝不恋战,因为拖久了 体力强耗殆尽,逃走都办不到。

她快攻三刀,掉头狂奔疾掠。

燕雨丝道:别让她跑了!雨丝,放她一马算了,她已落到这般地步了!什么话?刚才是她向我施袭的!还不是因为你毁了她的容?你不追我去追……燕雨丝追下,石绵绵已奔出很远,消失于夜色之中了,在十里外她回头看看无人,立刻躺在草地上喘气。

弦月很苍白,照在她那苍白而丑恶的脸上,她用手去抚摸自己的脸,疤痕凹凹不平,她忽然发出一声悲啸。

以前她以为武功最重要,现在她却以为,一个女人一旦失去容貌 武功高又如何?她放下双手时,突然大吃一惊,竟有一个人站在她的身旁约三步以外,她居然未能预先觉察。

她只要看一眼就知道是谭起凤,她忽然用长发掩住了脸部,跃起狂窜。

绵绵,你难道还怕我吗?绵绵,告诉我有关是谁害你的经过情形,我会为你报仇……。

石绵绵一味疾掠,不遗余力,她不愿见他。

她不许任何人看到她的脸,但是她的轻功怎能和谭起凤比,谭已迎面拦住。

绵绵,你还不能相信我对你的情感?你别走近,一走近我就自绝!不要这样,绵绵,你死了,你的敌人会大笑的,你甘心让她笑吗?这是我的事,不要你管!绵绵,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嫌你,绵绵,这一点你应该相信的!你要我活着苟延残喘,你就退后两百步,不然我就立刻自绝!绵绵,你……你不在乎我的死活是不是?好好,我退后两百步。

一……二……三……四……在两百步时,石绵绵向西疾奔,才四五个起落,前面有道河岔子,卟通一声,钻入河底不见。

她的水性并不很高明,但谭起风却更不济。

他现在只能猜测她是去了上游还是下游,一旦猜错,暂时又会脱出他的视线之外了。

他向上游追去,追出五里左有,知道猜错下,再掉头向下游追去,当然还要猜中她在哪一边上了岸才行。

谭起风选择了对岸,以几根枝飞渡河岔子之后,向下游追去,他看到了沙滩上的足印。

不久,他追上了她,而且以后袭方式,制住了她的穴。

绵绵,原谅我,这是不得已……。

谭起风,你很残酷……。

绵绵,这话对我不是太残酷了?我已经变成了一个妖怪,为什么不能放过我?绵绵,我会笑你,我会嫌你吗?你也会,当你第一眼看到我的面孔时,你那表情就瞒不了人的。

绵绵,看到你的面孔,我会吃惊及悲痛,那不是轻视,也不是厌恶,你能信得过我的!就算没有,你能和一个妖女在一起吗?能!而且只要你愿意,我仍和你厮守,白首偕老,但我可以找火谷老人为你的面孔复原!复原?你别欺骗我了!绵绵,这是由外国传来的医术,毁容如末严重伤及面骨,有希望恢复原状的,就算不能完全恢复,也比未治疗好得多了。

不行,我不愿见任何人!至少,你要见火谷老人!必要时我也会把李天佐请到斗牛坪去,要他们为你会诊。

我不要怜悯!你只不过是看在过去的交情上同情我而已,谭起凤,在目前我最不需要这种情感!不,绵绵,这是爱,至成至圣的爱,如果我是为了你的脸而爱你,老实说我早就打退堂鼓了,用不着各方打听,跟踪你这多天。

石绵绵道:我比鬼还丑,你为什么……绵绵,理由非常简单,因为我喜欢你,我不是对你说过多少次,只要你在我的身边,什么都不重要,连‘人间天上’我也可以不要了!我是个鬼,鬼怎能见人?你不必见很多人,只见一二人就成了……。

口 口 口夏乾和郑昭负责出堡办货(日用品),在回程时候忽然发现了一个熟人,他低声道:小郑……。

啥事?前面那个人你一定不认识!郑昭向前望去,有个中年人骑马,衣衫颇为光鲜,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道:我当然不认识。

他就是‘人间天上’派在丐帮中卧底,趁帮主重伤未愈我而重创帮主不治的长老何士魁!是这个杂碎。

正是他,先不急,跟跟看,确定他身边没有同伙再动手。

夏乾,你和司徒帮主有什么关系?没有什么,只是司徒帮主待我如子弟。

以前我是华山派逐出门墙之徒,走投无路,只有司徒老哥信任我收留了我!郑昭道:你虽是千里马,没有司徒勤这个伯乐,只怕你还在拉破车啦!这话也没有什么不对。

二人跟出了镇外三五里,没有发现何士魁有什么同伙,二人停车拦住了何士魁。

何长老,久违了……。

何士魁见是夏乾,先是一惊,继而轻蔑地一笑,道:夏乾,要为司徒找场吗?有这么点意思!你成吗?小夏,天老爷要刮什么风或下雨,可以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你该知道吧?知道一点,只怕你也不知道自己有几根骨头?何士魁下了马道:试试看吧!小夏,你大概要追随司徒勤而去吧!我成全你!郑昭道:何老贼,像你这种料子,在‘人间天上’能派上什么用场?有丐帮长老那么神气吗?何士魁自马上取下一根尺半长的铜棒一拉,就有三尺多长了。

原来他是用竹杖的,为了不太显眼,就改用短棒。

郑昭先攻,何士魁棒上的劲道太猛,小郑的剑不敢硬接。

夏乾也是,只不过两少在潜龙堡中,近几月来精进不少。

若是论招术,何士魁就不如两少了。

他们学过龙家的绝学,萧笠的、班达喇嘛的、江豪的,甚至还有唐云楼夫妇的。

洋洋大观。

只要肯学,不出半年就突飞猛进了。

何士魁身为丐帮长老,自非浪得虚名之辈。

试了十来招,不由暗惊,夏乾这小子出息多了。

这样打下去不要说胜,百招之后可能要栽在他们手中,况六十岁的人也不能和这些年轻人比体力,等到体力消耗完了再跑就来不及了。

何士魁力攻三招,跃上马背,回手射出两枚枣核镖,夹马狂奔。

夏乾道:老贼,我要是让你跑了就跟你姓!两少疾追,郑昭射出一支瓦楞镖,正中马屁,马痛得一掀屁股,何士魁冷不防被掀了下来,但没有摔着。

老贼,你只会挟着尾巴跑,真是狼心兔胆!夏乾抡剑猛攻,小郑也没闲着,左右夹攻,来出三十招,何盘魁就不稳了。

一个人一旦失去了斗志,表现就会走样,他自会想到,一旦陷入了夏乾手中会有什么遭遇?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了女声喝道;住手!三入立刻停手不攻,夏乾一看,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以前没有见过。

这女子有几分姿色,握了一柄剑,道:你们两个小贼敢在此行凶?行凶?你是谁呀?何士魁道:夏荷姑娘是本帮帮主之夫人身边的得力助手……夏乾道:我还以为是什么货色呢!何士魁道:你敢把姑娘看扁了。

夏乾道:她本来就是扁的嘛!何士魁厉声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夏乾道:据燕子飞说,他的宝贝哥哥燕子翔和夏荷及冬梅都有一手,也可以说燕子翔是她们二人的‘身上人’,既是‘身上人’,压来压去不是压扁了吗?郑昭大笑,何士魁大喝―声,和夏荷攻了上来。

燕雨丝身边有不少的使女,只有夏荷和冬梅二女深得夫人喜欢,也就传了些较好的武功给她们。

事实上夫人身边的侍女没有被燕子翔玩过的太少了。

现在夏、郑二人就不轻松了,多了一个夏荷就完全不一样了。

其实夏荷这两手也许还比何士魁高明些。

七、八招之后,夏,郑二人显著下风,堪堪不支。

不久郑昭被砸了―掌,十来招后,夏乾也被夏荷挑破了背衣,二人越来越不稳了。

夏乾也知道,一旦落入何士魁之手会有什么结局?当郑昭被何士魁制住穴道倒下,小夏被逼得团团转时,忽自山坳中驰出一骑,到了近处,夏乾大喜。

他认出是一瓢山庄的外总管鹞子筱飞。

他大叫道:筱总管,请帮个忙,把这杀主犯上的阴贼逮住!筱飞立刻出了手,此人身手本不太高,但忠心耿耿,自颜风妮死后,颜君山不再保留,全传了颜学古,颜学古也没保留多少而传了筱飞。

何士魁必知他和夏荷打不出什么名堂,如果招呼她一起逃,八成脱不了身,也就不讲什么道义了,虚晃一招,狂窜而去。

反正夏、郑二人也不会对一个女子怎么样。

夏乾道:这老贼真是一点人格也没有了。

夏荷,你以后还要帮这种人吗?夏荷见三人无意为难她,冷冷地道;这人没有良心,刚才我不支援他,他早就完了!夏乾道:夏姑娘,你以为何士魁会去何处?夏荷道;郑州……。

三人立刻抄捷径,追出二十余里,迎头拦住,何士魁心头大惊。

夏乾道:司徒帮主对你不错,你怎么能下得了手?何士魁道:奉命行事,身不由己!筱飞道:老何,我不过是‘一瓢山庄’的外总管,和你这位长老比自是差得多,只不过你现在并不是长老的身分,我想和你单挑!何士魁道:如果你承让一招半式,我可以不受干扰,离开这里?筱飞不敢这么托大,就向夏乾望去。

夏乾道:一言为定,如果筱兄让你一招半式,你的人头就由你暂时保管!两人动上手,如果退回半年以前,用招至睦,这正是他的保命绝活,筱飞一破解,略显吃力,但这三绝招一过,筱飞出现了怪招。

其实也不算怪招,那是颜学古教他的左手剑法。

左手剑应左手持剑,以右手持剑施展左手剑法,本来威力大减,但猛古丁地施出,像何士魁这等角色,自是手忙脚乱。

尽管如此,他还是接下来了。

但是筱飞非但会左手刀江雨楼的刀法,左半边金天声的掌腿攻击法,还学了左十八刘挺的左手暗器,只不过没有十八种,仅五种。

这一手何士魁绝对未提防,急闪之下,中了一镖。

东方玉《白衣紫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