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士魁急退五步道:用暗器不算!夏乾道:怎么样才算?与人动手还要事先说明,用暗器不算?何士魁大腿上中镖,跑都跑不快,知道不免,道:夏乾,此行以你为主,你如有种,待我伤愈之后,再与你公平对决!夏乾龇着牙道:何士魁,你是说刚才的搏斗不公平?你们人多,且我已打了数十招。
夏乾道:老贼,你认了吧!不过我们会给你一次机会,那要看你的造化了!什么机会?让你先跑出五十步!何士魁以为,五十步也未必成,因为他的右大腿上中了一镖,只不过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何士魁掉头忍痛狂窜,他把步迈得很大 一步足抵两步,五十步后他发现有一河岔,不由大喜,一头钻入小河岔水中不见。
夏乾等人都非水中能手,只有任他逃走。
口 口 口灯光下二人在对酌,男的是谭起凤,女的是石绵绵。
石绵绵脸早蒙了黑纱,她很少讲话,谭起凤夹菜放在她的碗中,她也没有什么表示。
绵绵,希望你放开些,我对你还是一样。
不一样,你看到我的脸,你会很喜欢看吗?我不在乎。
不在乎和喜欢还有一段距离!绵绵,我希望你能信任我!起凤,你不必再为我牺牲了!在你来说,是很不值得的!绵绵,我求你知道我的苦心!我知道,起凤,只有我才能体会你,在妻子外遇、子女难训的情况下,又遇上我这件事,你的心情我知道。
绵绵,你这些话使我的心情开朗多了!谭起风道:我希望我们之间仍维持在斗牛坪上的情感。
那就是每当月圆之期;他们会团聚而欢娱通宵。
石绵绵喟然道:那日子是不可能了,除非……除非如何?算了!起风,这话出口,会伤感情的……。
不,绵绵,你一定要说出来。
石绵绵深深地吁了口气,道:除非燕雨丝和我完全―样……谭起风不由一怔,继而心头一凛,所谓完全和她―样就是使燕雨丝的脸和她的一样地丑恶。
尽管谭起风恨燕雨丝害得石绵绵如此之惨,但追根究底,燕是报复石的入侵,害得她家破人亡,子女反目。
燕雨丝的外遇,是石绵绵造成的。
石绵绵和他的事,责任却又在他而不在她,所以谭起风十分为难,要他去毁妻子的容,他下不了手。
石绵绵忽然拿活岔开,道:起凤,你好久没有看到我的舞蹈了吧?是……是啊!我有这眼福吗?石绵绵起身入屋,不久门帘一撩,她完全无遮地扭了出来。
很久没有欣赏这旖旎风光了,她的胴体还是那么完美,双峰有弹力的颤动,腰肢纤细而柔软。
她的腿最美,光泽圆润,不见骨痕,甚至她的玉足也是少见的,挑不出瑕疵来。
谭起风连连鼓掌叫好,好久没有享此艳福了。
石绵绵一点也没有改变,她还是她。
假如把她的面纱揭下,谭起凤是否还会以为石绵绵一点电没有变呢?当然,目前谭起凤没有想到这一点。
盏茶工夫之后,谭起凤要去搂她,她闪入内间闭上了门道:起风,目前不行……。
目前不行,什么时候才行呢?谭起凤以为石绵绵可能是指燕雨丝也变成和她一样的时候才行。
这考验太残酷了,谭起凤何去何从?他能亲手毁妻子的容吗?或暂,他能为石绵绵制造毁妻的容的机会吗?两盏茶的时间都过去了,内间的门还没有开。
又在屋中揽镜自照吗?她独处时常常如此。
又停了一会,内间毫无动静,在门外叫了三声没有反应,开门一看,哪还有人,而后窗却是敞开的。
谭起风立刻上屋,四下打量,深夜要找一个逃避他的人是太难了。
现在,他想到石绵绵逃走的原因,当她说:除非燕雨丝和她一样时,石绵绵必然发现他面有难色,这是主因。
石绵绵在那一瞬间,可能已决定逃离此地了,她怕谭起凤提防她,才开始裸舞。
谭起风发誓要找到她,却不会亲手毁妻子的容。
他找了大半夜,失望而返。
此刻已是四更过半,他正要小睡一下,忽闻院中有衣袂声,道:什么人?他以为是石绵绵回来了。
谭大侠,是我……。
你……你是辛南星?是的,谭大侠…… 有什么事?大侠可否容辛某人入内谈话?进来吧! 辛南星进入屋中,谭起风坐在床上,身边放着长剑,剑身已出鞘四五寸,在灯光下泛出熠熠寒芒。
坐……在下哪有资格坐!那就说明来意吧!辛南星躬身道:谭大侠 你就把我杀了吧……。
杀你?为什么?我……我是个没有决断也没有志气的人……什么事吞吞吐吐地?在下答应过谭大侠,从此不再找燕雨丝,可是一个月下来,我……我……怎么,非她不可?是的,没有她,活着简直一点意思也没有!谭起风是何等身份?如何经得起这般撩拨,一字字地道:你不怕午夜飞头……?在下考虑过,大侠以为我太不像话,就给我一个痛快,要是同情我们,就网开一面……谭起风的手已放在剑柄上,这和人头不在辛南星的肩上只差一线。
其实他要杀死辛南星何必用剑,一跟指头就够了。
辛南星一到,还没有进屋,谭起凤就几乎猜到他此来的动机了。
剑出鞘少许,是希望产生吓阻作用。
辛南星似乎对午夜飞头这句话不关痛痒。
他真有杀死他的冲动,只不过他对辛南星又有某种程度的同情,这不是他和石绵绵的翻版吗?他不顾人间天上的存亡绝续,也不顾妻离子散,一意孤行,率性而为,这不是和辛南星宁冒背叛师门之人不韪,而和燕雨丝私奔是一样的吗?你以为我会网开一面?如果你是我,你会网开一面吗?辛南星道:会的!这么说,你是豁出去了?是的,在下生不如死……谭起风不由心惊,他们二人的情感如此之深,不正和他与石绵绵一样?他怎么忍心杀了他?他真的不忍。
谭起风道:你不再考虑了?辛南星道:在下说过,生不如死!呛地一声,谭起凤的长剑出鞘,道:人说人头落地不能超生! 死都置之度外了!能不能超生就更不在考虑之内了……。
谭起凤的剑挽了个花,呛地一声还了鞘。
辛南星躬身伸出了脖子,真的是视死如归,谭起风升起惺惺相惜之念了!屋中静了好一会,谭起风道:你对石绵绵的遭遇有何看法?寄以无限的同情。
如果你是我,该怎么办?关于这一点,我也不知道。
我是说绵绵希望雨丝和她一样……一样?是不是和她被毁容以后的样子一样?正是!这……辛南星道: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雨丝毁绵绵的容,你不在一边?当然没有,如我在,―定会阻止她。
辛南星道:但我能体会到雨丝恨石姑娘的程度!我今夜仍不杀你,希望你能三思,也为我保留点自尊和颜面。
谭大侠,我来时说过,没有她我宁愿死!你……谭起凤何曾受过这等挑逗?他居然不能吓阻一个外人接近自己的老婆。
也可以说,他居然保不住自己的老婆。
他一字字地道:你要全尸还是身首异处?辛南星又躬身道:只要死得痛快,是不是全尸我无所谓。
因为这臭皮囊完整,而心却是破碎的,那又有什么用呢?谭起凤楞了一会,忽然纵声狂笑,抓起剑出屋而去。
辛南星呆了很久,才摸摸脖子上的刀口。
今夜他能不死,真是命大,虽然他刚才表现得十分坚决,但和谭起凤一席谈之后,又觉得自己太过分了。
他不怕死,那是他自己的事,但对谭起凤也未免太残酷了吧?假如这件事发生在任何其他人身上,辛南星有十条命也完了。
所以辛南星忽然对谭起凤产生了敬意和感激。
辛南星不久也走了,至少他目前不去找燕雨丝。
口 口 口辛南星像个孤魂野鬼,石绵绵也是,哪里的人少他们去哪里。
正因为如此,辛南星在一个十分隐秘的山洞中发现了石绵绵。
石绵绵像一团火,心中充满了恨,未出十五招,就制住了辛南星的穴道。
辛南星并不怕死,死在石绵绵手中也算罪有应得。
你真是命该如此!是的!没有死在谭大侠手中,却死在你的手中。
你见过谭起凤? 刚见过不久,我想不通他为什么不杀我。
他找到了你?不,是我主动去见他的!主动?你是不是活腻了? 的确,我是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态去的,因为没有燕雨丝,就活得太辛苦了,也可以说生不如死!因此你豁出去了,前去找他?是的,可是现在我又有点后悔了!是不是痛定思痛,你对当时的莽撞有点怕了?不是,我事后仔细思考,我太残酷了,等于把一只猛虎逼在死角上,可是他居然没有杀我……。
他走了?狂笑而去,我不知道他为何发笑。
石绵绵道:我知道。
他为何发笑?他是一个十分自负的人,他居然保不住自己的老婆,更有甚者,居然有人找上门要和他的妻子在一起,反之,把他杀掉算了,他发笑的原因在此!可能吧!你知道谭大侠有多么思念你吗?不要说了……我非说不可!你说!说……长刀架在辛南星的脖子上。
辛南星道:他为了姑娘而妻离子散,‘人间天上’经营这多年,刚刚有了规模,竟弃之不顾。
姑娘到此地步,他比姑娘更痛心,你忍心不理他吗?她的刀并未削下去,反而收了回去,厉声道:他只是可怜我!辛南星长叹一声道:我们这些人都是不理智的,试想姑娘弄得这个样子,谭大侠如果连一个‘怜’字都没有,那能算是至情吗?爱怜爱怜’,如果男女间只有爱而没有怜,那算什么呢?石绵绵脸上蒙了黑纱,她可能常居此洞,洞中有些烟火气,她不言不动地伫立了很久,道;如我有一天也要把燕雨丝弄成这个样子,你会如何?我会很痛苦,也会恨你!你凭什么恨我?我以为,为人处世要讲良心话,燕雨丝有此遭遇,是因你和谭大侠接近而引起的……石绵绵的刀又架在他的脖子上,道:你再说!我如果不被马上杀死,我还是要说!固然你们接近是谭大侠主动,要说你一点错也没有,没有人会信!石绵绵的刀又没有砍下去,她和谭起风一样,似乎对于不怕死而敢讲真话的人,并不想手地起刀落,追魂取命。
石绵绵把刀丢在一边,道:辛南星,在某些方面来说,你有点像谭起凤,择善固执,至死不变!辛南星叹道:只可惜并非择善固执!终有一天,我要燕雨丝不敢照镜子!如果你是真心爰谭大侠的话,你不会那么做的!这话是什么意思?谭大侠对雨丝有一份内疚,毕竟雨丝的荒腔走板是因你们的关系而起,如果她被毁了容,我相信谭大侠不会恨你,内心却会痛苦。
石绵绵道;你是说我就白白地被毁容算了?辛南星只能叹气,无话可说。
石绵绵忽然捡起了长刀,道:我总要出一口气对不?辛南星道:姑娘的意思是?燕雨丝对你好,还是你对她好?辛南星道:这个不能比,应该说一样。
你会不会觉得她对你比你对她更好些?辛南星想了―下道:可能如此!如果我不杀你,而毁你的容,是不是比毁她的容更好些,更重要的是,谭起凤不会痛苦?辛南星一惊,他绝不怕死,但也怕毁容。
在这一刻,他才能体会到―个被毁了容的女人的心情了。
辛南星道:你杀了我,我一点也不会恨你……请不要…… 精准的刀法,要在一个被制住穴道,而不能动的人的脸上划了几个十字,那是轻而易举的。
辛南星发出了非人所有的厉嘶……。
人间天上挂灯结彩,欢迎三位贵宾。
这三人是十不全老人的两个师弟,和他师弟的友辈鱼莺关林。
一般水中高手,大多在陆上不成,关林则例外,陆上水中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至于十不全老人的师弟是何许人?只怕知道的人太少了,这消息立刻传到了潜龙堡中。
此刻在座的都在花厅中饮茶,谈论这件事。
江豪道:各位,‘十不全老人’的师弟是谁呀?龙潜摇头,萧笠等人也都摇头,连唐氏夫妇也不知道,班达喇嘛道;我倒有个耳闻。
江豪道:知道就快说,别吊胃口!班达道:一个叫鲁仓,一个叫鲁青,是一对兄弟,四十年前在西域很出锋头,人称‘大漠双狐’。
江豪道:很难缠吗?班达道:大概比你江大侠难缠些吧?江豪道:‘人间天上’增加这三个高手,实力大增,非同小可!颜君山道:各位有未想到,这件事也许有点蹊跷?江豪道:你颜一瓢又有什么高见哪?颜君山道:数年前我风闻‘大漠双狐’鲁氏兄弟在东北遇上对头,以数十人之众重创之,有人说他们已经死了!也有人说虽难幸免一死,已经残了,当然这都不是目击者,传言不可尽信,也不可不信。
江豪道:小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颜君山道:‘人间天上’有故意宣传之嫌,似乎唯恐别人不知道‘大漠双狐’已去了‘人间天上’。
唐云楼道:颜兄的看法在下也有同感,如果‘大漠双狐’真的在‘人间天上’之中,他们保密还来不及呢,怎会张扬?我方不知深浅,前去涉险,不正合了他们的心意?萧笠道:谭起凤近半年来,心有旁鹜,经常不在帮中,其他过去的心腹如归乡、霍金及火谷老人等都残了。
虽说霍、归二人只残了一足,却是至大。
年轻一辈的,只有其徒谈天仪堪当大任,也是孤掌难鸣……。
江豪道,就因为这样,就唱空城计?颜君山道:当然不仅仅如此,而是‘人间天上’必然发生了大事! 江豪道:什么大事?颜君山摊摊手,江豪道:快别瞎猜了,我以为不久他们会主动来攻,届时配合上‘三岛七把刀’,以及‘十二天使’及‘十二地使’等高手,必然是雷霆万钩!唐云楼道:小江,你的推测也不无可能,但要退回半年以前。
这话怎么说?半年以前,霍、归二人尚未致残,火谷老人也未重伤,更重要的是,石绵绵未出走,谭起风尚未经常离帮,‘大漠双狐’若在那时到‘人间天上’去,大举来犯就极有可能了!江豪道:照你们的说法,似乎‘人间天上’并未增加人手,‘大漠双狐’也未去?照常情推断,的确如此。
唐云楼道:也许此刻是‘人间天上’实力最弱的一段时间。
这说法大都同意,龙潜道:可以派人去探一下。
唐耕心道:晚辈愿去一趟!龙潜道:不能每次都派你涉险!唐耕心道:晚辈去风险比较少些,不过可以选一同伴偕行!龙潜道:唐兄,严大妹子,二位反不反对?唐云楼道:我们不反对,但要时时小心!夏乾在门外道:前辈,我去行不行?所有的老一辈之人都没有出声,这表示夏乾的份量太轻了。
年轻一辈的除了小唐,以颜学占和龙三及莫、冷四人身手较高。
但颜学古和龙三都有残缺,莫传芳为了连莲的事,一直和唐耕心不大和谐,只有冷雪肪较为随和,相处不错。
这工夫李天佐道:各位长辈如果不反对,在下愿和唐老弟去一趟!他一会称长一辈的人为前辈,一会又称小唐为老弟,实在是因为他的身分特殊,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之故。
唐氏夫妇点了头,夏乾惭然退下。
唐耕心追上他道:夏兄 请勿介意!夏乾道:你也别介意,长辈们不要我去。
也是为我好呀!他内心当然不是这么想的。
夏兄,想通了就好!自从夏乾和唐耕心为了颜凤妮的事,弄得不愉快之后,二人总是有点隔阂。
那时夏乾稍稍偏袒颜凤妮,连莲也很不谅解他。
口 口 口唐、李二人进了人间天上,小唐较熟,尤其对燕子飞那个角落。
他发现屋内无人。
像很久无人居住的样子。
李天佐道:看样子燕子飞不住在这儿了!唐耕心道:李兄,你不以为这儿的戒备不太严了?来了高手,有了依恃呀!李兄,只怕不是这样的。
你是说……李兄,你仔细听……二人倾听了一会。
李天佐道:好象远处传来呻吟及哀号声。
李兄,不是远处传来的,似乎是附近一个封闭的地方传出来的,李兄,随我来……。
随声小心走去,在西北角上,他们发现附近有―秘密地下室,呻吟及哀号声即来自地下室中。
李天佐道:八成是押罪犯处。
唐耕心道:逮住一个问一下,我们一时也找不到,会耽搁时间的。
不久擒住了―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人,八成是十二天使或十二地使中人。
李天佐道:老兄,希望你合作,不然的话,我们没有时间和你蘑菇!青年人道:就请问吧!你是‘十二天使’之―?不,是‘十二地使中人。
这附近地下室内有哀号声,是怎么回事?这人想了一下,道:是触犯帮规之人……李天佐拨出匕首按在他的喉头,道:现编哪!你再说第二遍谎话,这就会像杀鸡一样,就这么一割……他用刀背在这人的喉头划了一下。
哪知此人还真有种,道:事实如此,杀了我还是一样。
不一样!李天佐道:你这就会知道不一样了……一下子扯下此人的裤子道:我要在你身上割下一块肉,而且是不大的一块肉!这汉子面色―变,道:这不是英雄本色!李天佐道:我从不把自己当作英雄,我是大夫,我知道这东西焙成灰加香油、半夏、紫苏等药材,可作急救偏方之用……。
李天佐边说边把匕首在鞋底上磨了几下,然后再用拇指刮刀边,道:你放心,我为你割去,你少了一个零件,却可以挽救别人一命,一旦割下来,只要宗筋不缩回去,不会无救。
这人面色大变,似乎这玩艺比命还重要。
李天佐伸手一抓,就要操刀一割,这人道:李大侠且慢!怎么?要说点实在的是不是?这是本帮的最高机密,谁泄漏谁就会死,所以二位还请保密!一定,那可要看你会不会继续胡扯了!不会的,那地窖中关了一百七十余人,他们在解毒!解除毒癖?是的,‘十不全老人’来此之后就建议所有有毒癖之人要解除,这当然是鉴于毒品来源日益困难,而且容易被人控制,一旦断了来源,这些有毒癖的人非但变成无用之人,还是累赘。
只不过以前谭帮主反对,他说吸毒之人有一股爆发力,功力倍增之下,往往能在数招之下制敌。
近来谭帮主把大权交给十不全老人,帮中大事都由他作主,他就下令,所有必须按时食毒之人,必须于三月内彻底解掉,反之即予以处决!处决?是的,他说这些嗜毒人都是累赘,将来本帮败亡可能即亡在这些人身上!唐耕心道:‘大漠双狐’来此是假的对不?只是由于太多人在解毒,防务实力大减之下,怕我们来袭,而唱了一出空城计? 这人眼珠一转,李天佐的刀已放在他那东西的根上,道:你扯一句谎试试看! 这人道:‘大漠双狐’来此是假的,‘鱼莺’关林是真的来了!他住在何处?请解了在下的穴道,由在下带两位前去。
李天佐道;你想的可好!说,他在何处?就住在斗牛坪。
谭起风好久没有回来了是不是?是的。
为什么?不太清楚,听说是为了石绵绵……。
唐耕心又点了他几个穴道,道:李兄,这儿的蹊跷似已被几位长辈料到,只是未猜到由于很多人在解毒,戒备松驰,而玩了个花稍唬人,使我们暂时不敢来。
李天佐道:没想到他们弄巧成拙。
李兄,我以为目前我们应该立刻回去报告各位长辈,以我们二人之力,还不可能犁庭扫穴。
李天佐道:这个人呢?宰了还是带走?能带走最好了!我来背他!不,我来,你在前警戒,最好不要被任何人看到。
由于这儿的人手少,也许以为无人敢来,防备也松懈了。
三人居然安然混了出来,原因是后面有一秘道。
这当然是燕子飞告诉他的秘密,在此帮西南方有个很大的山壁,平滑如镜,但壁下有一秘道,只有谭氏夫妇及子女知道,他们是自秘道出来的。
只不过此秘道不能进而只能出,也就是说只能由内部开启石门石栓出去。
出了人间天上之后,就解了此人的大部分穴道。
只点一穴,使他跑不快也不能用武,只能跟他们赶路。
他们很少入镇,因为人间天上的眼线很多,偶尔入镇买些食物,都是宿在山洞或破庙中。
今夜三人在一座破旧小山神庙中避雨,正要生火驱蚊子,忽见庙前来了一人。
这人在院中发现漆黑的殿中有人晃动,掉头就往外走,李天佐道:小唐,这人好熟的身段……。
像谁?有点像辛南星……。
他?快追追看!李天佐追出,在雨中只见一个淡淡的影子,不久就追丢了,只好回来。
唐耕心道:八成是他!李天佐道:一个人行为不检,一步走错,弄成这局面之后,就永远无颜见人了。
那人的确是辛南星?李天佐又道:怎么会披头散发?一个人自暴自弃就会那样的。
辛南星的情况和石绵绵差不多,形同厉鬼,他白天不敢出动,一直是昼伏夜出。
所以小唐和李天佐发现小山神庙神龛下一堆麦秸上压下个人型的窝,这就是他近来夜宿之处。
李兄你看……小唐指指神龛下,李天佐钻到下面在草中找到―包东西,原来是女人的秀发。
小唐,你看,这八成是燕雨丝的头发。
的确,这人是辛南星错不了哩!辛南星奔出六七里外,雨停月出,山野中―片清新,他站在小溪边,四下打量一阵,然后向水中打量自己。
看了一会他怪叫一声捂住了脸,然后他抓起一块大石要往溪中丢,因为他厌恶这个影子,也可以说这个人。
只不过,他忽然发现水中有两个人影。
他先是大吃一惊,继而掉头狂奔。
他绝对不能让她看到这张脸,他早就发过誓,可是她正在到处找他,她也发誓,非找到他不可。
她正是燕雨丝,她已经背弃了丈夫和子女,就希望能和辛南星一起厮守。
她当然并不知道,谭起风对辛南星的警告,更不知道他现在已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
只不过,他要比脚程也不成,她早就迎面拦住。
辛南星左冲右突,总是脱不了身,捂着脸向她一头撞去。
却被她扣住了脉门。
南星……这是谁干的?放我走……放开我!南星,告诉我,是谁?声音都是颤抖的。
还会是谁?谭起凤?也不能全怪他!他把你弄成这样子,你不怪他?是的,是我对他太过分了……他说了―切。
他说得不错,以谭起风来说,他的涵养算是不错了。
第一次冒充竹林渔隐到潜龙堡去试他,他等于自死神指缝中溜出。
第二次警告,辛南星发过誓今生不再见燕雨丝,可是不久,他居然主动去见谭起风,说没有她生不如死。
自此,谭起凤真正动了杀机,却又是一石两鸟。
南星,你为什么去找他不去找我?我只是以为,不经他点头 我们在一起也不会太久。
你这步棋就走错了,我们可以远走高飞到边陲去呀!放我走吧!你不能和―个妖怪在一起!不,南星,我绝不嫌你,在我的心目中,你永远还是那个样子!你说谎!我现在还是那个样子吗?南星,我永不嫌你,我仍愿和你到无人之处去!无人之处?是不是怕别人看到你和一个丑八怪在一起会丢尽了面子? 不……不,南星……不要这样对待我……放我走吧!就算你现在可怜我,终有一天你也会讨厌我的。
南星,我们相处这么久,你难道还不了解我吗?我当然了解你,但我相信你看了我的脸,也会打心里厌恶的!不会的,南星。
说谎!那不是美丑不分了?至少,你的脸再丑我也不在乎……。
我要走了!你不要再拦我,当我看到你惊见我的丑恶面孔时,我受不了,你也受不了!南星,怎样你才相信?要我为你跪下吗?你没有毁容以前,你也不是美男子呀……。
她真的为他跪下了。
但是辛南星走了,她急起疾追,居然未追上,她忽然发觉上了当,八成他藏在溪边乱石之中。
她追出五六里再折回来,他真的走了,燕雨丝掩面而泣。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了异声,放下手一看,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站在她的面前。
石绵绵……心头一惊,立刻戒备。
石绵绵忽然格格笑道:辛南星的样子比我好看吗?石绵绵,你管我的事?我才不管你的事,我只是一个观众,看你为辛南星痛惜,我好想哭!猫哭耗子,你会为我们哭?乐极生悲嘛!有时我们大笑也会流眼泪对不?石绵绵,我知道你不会放过我! 暂时我不会动你。
为什么?先让你尝尝另―种肝肠寸断的滋味再说!石绵绵,我知道你不会放过我! 暂时我不会动你。
为什么?先让你尝尝另一种肝肠寸断的滋味再主产!燕雨丝掉头就走。
石绵绵道:你想不想知道你的心上人去了哪个方向? 燕雨丝一愣,却不屑问她,不屑问却又很想知道。
石绵绵道:他去了东北方,而且是涉溪而过的。
燕雨丝不屑立刻过溪,顺溪往北奔出里余,还是过了溪,最深处也不过到腰那么深,追出七八里,井未追上。
她真是心力交瘁,一时悲从中来,坐在石上饮泣。
有家归不得,有子女不能见,情人生不如死,任何人到此,也会不知所措。
这工夫她身后有人道:眼泪不必一次流光,你哭的日子还在后头呢!回头望去,又是石绵绵站在一丈开外,道:我现在又不想杀你了,就让你这样不死不活地也挺不错嘛!燕雨丝道;你没有资格恨我,因为一切不幸都是由你引起的!石绵绵道:你毁了我的容,我就毁了你的心。
谭起凤这一手更绝,他毁了你的希望!燕雨丝冷冷地道:你的乐观,我真服了你!石绵绵道:这话怎么说?谭起风不大喜欢吃不太新鲜的食物……。
什么意思?比喻说吧!一条煎鱼碎了,不好看他就不下筷!石绵绵道:你呢?对辛南星那条烧焦了的鱼有什么感想?两人立刻拚了起来,打了百招左右,不分胜负。
这时忽然有人自小坡走下来,居然是唐耕心等人,因为小庙蚊子太多,无法成眠,而且天也快亮了,不如赶路,竟然在此遇上了二人。
小唐道:如果在下没有猜错,一位是石姑娘,一位必是谭夫人,这又何必?石绵绵最怕小唐看到她的脸,她希望永远保持以前的印象,收手向西方疾奔而去。
燕雨丝也无颜见人,也不答话,向东方奔去。
李天佐道:这是两个不幸的女人!不知辛南星有未见到燕雨丝? 唐耕心道:辛南星这样子,可能是不想见燕雨丝,或者是受了谭起凤的威胁。
十二地使的青年人道:据说帮主已毁了辛南星的容!明明是石绵绵。
却说是谭起凤毁了辛南星的容,居心何在?唐、李二人不由一震,李天佐道:本来嘛!辛南星是咎由自取,以谭起凤的身分来说,他的容忍已经够了。
口 口 口唐、李和那十二地使’中的青年人返回潜龙堡,也见到了一些长辈,唐耕心说下一切经过。
颜君山道:事前虽未完全料中,也差不多了,我与唐兄都说过,‘人间天上’必然发生下大事!江豪道:小颜,这下子你可神气了!萧笠道:在目前,‘人间天上’确是最空虚也最脆弱的―刻,我们不可错过这大好的机会!龙潜道:你是‘十二地使’中人,你贵姓?晚辈李桑。
现在‘人间天上’中的高手,除了‘十不全老人’、鱼莺’,关林、跛足的霍金,归乡以及谈天仪之外,还有些什么人?李桑道:再就是尚被禁闭的燕氏兄妹,以及燕老大燕子翔了!当然,还有石擎天和金罗汉及‘三岛七把刀’。
江豪道:就是这些人?李桑道:另外就是‘十二天使’和‘十二地使’及‘十二使者’中人,这三十六人之中死了几个,大约有十人有毒癖正在解毒中。
也有很多人虽吸毒但未上了瘾,吸也好不吸也好!江豪道:哪些人是这样的?李桑道:像石擎天、金罗汉、燕氏兄妹、归乡和霍金,以及残得十分严重的火谷老人等。
当然,刚去的‘鱼莺’是不吸毒的。
唐云楼道:李老弟为‘十二地使’中人,在‘人间天上’的地位也不算太低了,你以为‘人间天上’的士气如何?李桑道:以前的士气很好,上行下效,命出必行,但自帮主迷上石绵绵,以及风闻帮主夫人毁了石绵绵的容之后,帮主就很少回帮,回来也不管事而匆匆离帮。
虽然如今帮务己交‘十不全老人’全权处理,由于‘十不全老人’不善管理,士气就十分低落了。
江豪大声道:我建议立刻发动奇袭!颜君山道:封你为‘都招讨平贼大将军’,带着本堡二十六天罡和七十二地煞,杀将前去!大家都笑了起来,班达喇嘛道:此刻可能是破敌的最佳时机,则不容置疑。
江豪道:李桑,如果你说谎呢?李桑道:前辈们可以扣押我在此,然后采取行动,如在下有一言不实,即取我项上人头!背后一干长辈密谈,李桑之言是否可信?应该不成问题。
因为唐、李二人混进人间天上,亲眼所见,也亲耳所闻地窖中的呻吟及号叫声。
毒瘾已深之人,在解毒时是万分痛苦的。
众高手议决之下,决定立刻动手。
这有一个很重要的课题,要去多少人?留守多少?哪些人去?哪些人守?攻固重要,守也不可忽视。
去的人要有份量,留守的人也不能太差。
江豪以为,对方防守尚且不暇,又怎么会来攻打潜龙堡?老成持重的如唐、严、萧、龙等人则以为,也不可轻估对方,在分派人手上费了一番思议。
结果大家多数同意,龙家原班人马留守,事半功倍,另外萧笠师徒也留下来。
本来龙潜反对,严如霜道:地主守土,自比外人好得多。
守比攻也许更重要,甚至我们还要秘密通知少林、武当、华山及崆峒派,及时支援。
颜君山道:这主意极好,他们派人支援,也要周密计划好,何时应该到‘人间天上’去?何时该支援潜龙堡这边守土?一定要议妥当。
唐云楼道:颜兄设想周到,凡事豫则主,事先作周延的计划,万一有什么变故,就不会手忙脚乱。
这说法大多数人都同意,于是议定其他各派支援方法,派专人通知。
莫传芳去少林,冷雪肪去武林,郑昭去崆峒,夏乾去华山。
这四人回来之后,都留守潜龙堡。
去人间天上的人以唐、严为首,另外有班达喇嘛、颜君山,江豪,三位左手名家江雨楼、金天声和刘挺,龙天香、马大风、唐耕心、李天佐,以及唐的师妹阮小芬及梅凝春二人。
这两个姑娘一直未常履武林,严如霜本想选一人作媳妇,后来发现唐耕心居然有两个女友,任何一个都不比二女徒差,也就打消此意了。
这些人不能一起走,浩浩荡荡,惹人注目。
分成三拨,第三天一早就到了人间天上附近。
三拨人齐聚,已是这天下午了,好歹等天黑,才二更左右就进入人间天上了。
唐、颜及班达喇嘛等人不由大惊,居然长驱直入,没有人阻挡,这一次还真是名符其实的空城计了。
班达道:不妙,咱们果然中计了!江豪最难为情,因为他一直不以为人间天上还有反击的力量,此刻不敢出声了。
唐云楼道:我们总要四下看看,不能草草一走了事。
他们大致转了一圈,证明确是空城,连上次解毒的地窖都空无一人了。
就在这时,燕子飞出现了,他一头大汗道:晚辈不希望你们来,可是猜想可能会来。
因为李桑虽不是诈降,正因为降得十分不认真。
有此良机,贵方必来犁庭扫穴,晚辈就暗暗留下等候。
唐云楼道:他们倾巢而出,去了潜龙堡?是的。
一百七十余人解毒,整日号叫也是假的?那也不是假的,给他们毒品,他们又和生龙活虎一样。
因为李桑被俘,这面已知你们必来,前辈们要尽快回潜龙堡!严如霜道:谭起风没有去?可能会去!唐云楼道:各位 快走!班达喇嘛道:要不是严女侠建议,另找四大门派支援,且多些人留守,这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燕子飞也跟了来,众人分两拨疾行。
颜君山道:燕子飞,是谁的主意唱空城计去攻打潜龙堡?‘十不全老人’,他以为家父交他重担,他该干出点名堂来,甚至干得比家父还好,就和‘鱼莺’关林及谈天仪等人密谈,决定冒险一试! 李天佐道:是我和唐老弟引贼上门的!不是的,李大哥!燕子飞道:李桑被俘,不是故意被俘,那时地窖解毒的人,也是真的在解毒,而是发现李桑失踪,猜出被俘,也必招出一切,才将许就计,去攻潜龙堡的,任何人来此都无法避免的。
脚程快的先走,那是唐氏夫妇,其余又分成两拨。
当第二天晚上返回潜龙堡十里以内时,只见那方向一片火光。
如霜,糟了……但愿四大门派中人能及时支援。
如果先利用‘三岛七把刀’在忍术之下发动奇袭,那就极不乐观了!二人进入潜龙堡,不由心头凛然,偌大的潜龙堡,已付之一炬。
在十里外看到的火光,也只是余烬而已。
建堡近四十年,经过悉心经营,潜龙堡不但是铜墙铁壁,对于屋宇之建筑及庭院之设计,也都极具匠心。
如今只是一片焦土。
众人只看到一些尸体,却没有见到一个对方的人。
找了一会,颜学古找到了龙潜,已受重伤,奄奄一息,江豪找到了萧笠的尸体,已被大火烧焦了下体。
稍后,唐云楼也找到了龙不忘的遗体。
年轻一辈只有龙三在水榭的灰烬中还有―息尚存。
其余的人大多因死后被丢入火中,已难以辨认。
唐云楼吩咐年轻人利用未烧毁的木料,尽快搭建最简陋的木屋,作为暂时栖身之所,因为堡内任何建筑全部被纵火焚毁。
对方干得十分彻底,这等于给白道这边一个下马威,也毁掉一个对抗黑道的基地。
死去的人不下一百五十人,其中大约有华山、崆峒、少林、武当及丐帮派来支援者六十人之谱,不知有无幸免逃离现场之人。
龙潜经过急救之后,他说了几句话,以十不全老人为首发动奇袭,且一边纵火,大概是火神鲁钝的火器,没有留一间完整的房子。
龙潜十分吃力地说,似乎谭起凤未来,他是伤在十不全老人手下的。
他说最狠毒的是鱼莺关林、归乡、霍金和石、金等人。
临死时叮嘱,要讨回血债。
似乎潜龙堡的人加上萧笠师徒,仅有龙三一人活着,他身上的刀剑伤大约在十五处以上。
东方玉《白衣紫电》第三十一章 遭施袭连莲绝命 心如麻妙手复容大门派来的都是长老或护法级人物,无一幸存。
众人无不落泪,白道的损失太大了。
龙三有两次想在亡父身边自绝,唐云楼语重心长地道:龙贤侄 这件不幸谁也不必抱怨,潜龙堡的仇恨,就是整个白道武林的仇恨,你非但不能死,还要振作起来,发誓不报此仇,枉为人子,你如自绝,何颜见你地下的亡父亡母?龙三这才憬然道:晚辈又险些走错一步……。
火已熄,但处处冒烟。
正是,戒疏于虑,警伤于察。
人生之祸福,真是难以逆料。
本来四大门派有人来探听消息,知此大变故之后,惊恐之余,都邀众到少林、武当、崆峒及华山去。
唐、颜等人以为,少林、武当及崆峒是佛、道两教派,这些人前往极不方便。
华山地处偏僻,极为不便,至于丐帮,自司徒勤死后,几近解散了。
将来尚有夏乾去重建,而夏乾……。
颜君山道:依我看,就以‘一瓢山庄’为据点吧!与其他大门派呼应联防也比较方便些。
这建议一出,无人反对。
只有龙三不愿意离开潜龙堡,经几位长辈苦劝才答应了,灭了人间天上之后,再重建潜龙堡。
这时众人才想到连莲和孩子,发现小唐不见了。
原来他在到处找寻,就算殉难,也要找到尸体。
找遍了里面,又到外面去找,竟找到了菊嫂和孩子,唐耕心大喜道:菊嫂,连莲呢?菊嫂含泪道:昨夜起火,乱成一片时,小姐说是‘人间天上’的人来了,叫我抱孩子溜出堡外,我要她同行,她说会连累我们,因为她快要生产了,一定跑不快。
我拗不过她,只好先抱着孩子出堡,不知她如何了。
唐耕心道:你是说你抱孩子出堡时,她还在堡内?是的,会不会也出来了呢?菊嫂道:我抱孩子溜出门时,还无人把守,那是双方接战景激烈之时,任何一方面都腾不出人手来看守门户。
以后我们这边伤亡惨重,对方会不会腾出人手堵住所有的出口,不使潜龙堡的人逃走呢?小唐以为,菊嫂的话不无道理,如果连莲不能在菊嫂和小唐迟之后尽快逃出潜龙堡,存活的机会就太低了。
唐耕心抱紧了小唐迟,不能不想:小唐迟,你的命就是这么苦吗?你的生母去了,二娘也去了吗……把菊嫂和小唐迟送回潜龙堡,唐耕心再次外出找寻,还有李天佐及三位左手名家。
他们分四路去找,堡中其余的人,也尽快派人去购置棺木,死者以入土为安。
小唐边找边淌泪,近来由于任务多,经常不在家,连莲是第一胎,未能经常守在她身边,内心十分抱愧。
此刻三位左手名家出去五六里,此处是潜龙堡四周最荒凉的一面,三人正要回去,忽见林中高高挂起一盏灯。
三人不由一怔,不旋踵这盏灯突然熄灭了。
江雨楼道:二位,这是什么来头?金天声道:你们看,像不像上次咱们被人弄残那一次……刘挺道:听说石擎天已断了一臂,咱们还怕他们吗? 对!金天声道:何况咱们是出来找连姑娘的,不管是什么来路,总要进去看看,但被废一臂的是石擎天之徒裘培元,而不是石擎天。
金天声低声道:二位,千万要小心,一旦遇上大敌,就立刻和唐少侠取得联络。
三人来到林边,发现树枝上果然挂了一盏灯笼,林内有人道:三位进来吧!三人一听,这不就是金罗汉的口音吗?此人带有极浓的江北口音,一听便知。
三人不由一凛,当初栽在这二人手中。
此刻林中如果只有金罗汉一人,三人自是绰绰有余,要是二人都在,必有一番苦战。
刘挺道:林内只有金罗汉和石擎天吗?金罗汉道:怎么?就这两个还不够你们折腾的?三人互视一眼,都认为三人有的把握胜这二人。
讧雨楼道:两位出来吧!三位不敢进来吗?三人进入林中边沿,林内太暗,因有弦月,且林木不密。
隐隐可见在石、金二人,未见有其他人。
金天声道:你们两个老贼在此鬼鬼祟祟地,是不是以为潜龙堡毁了,剩下的人也可以像捏软柿子一样,爱怎么捏就怎么捏?石擎天冷冷地道:差不多!你们在此刺探?金罗汉道:你们三人要是不来潜龙堡 也许可以安度天年……刘挺道:现在我们还以为能回家养老……突然暗器出手。
金、石二人急闪之下,一件暗器也未射中。
于是三人联手上了。
他们这二年多以来,不断研究三人合击二人之术,主要的目标即对付这两人。
报了此仇,三人便决定归隐。
刘挺的重点是十八种暗器,所以兵刃是巨匕。
左半边金天声用剑,讧雨楼绰号左手刀,自然是用刀了。
三人折腾了二十来招发现,七、八十招之后,能保持不败就不错了,想击败或宰了对方,等于做梦。
三人有点后悔,万一落入这两贼之手,酷刑逼供,刺探这边的情况或今后的动向,会不会有人受刑不住。
八十招未到,刘挺的暗器已用完,仅使金罗汉的左肩伤了点皮肉,可以说根本不受影响。
不一会金天声被金罗汉砸了一环,金是用龙虎双环的。
稍后,刘挺腿上也被石擎天划了一剑。
这是非常绝望的局面,江雨楼立刻边打边长啸,而且是两长一短。
对方知道他们在和自己人联络,攻击更加凌厉。
不一会,三人全被制住穴道躺下了。
金、石二人相视而笑,石擎天道:宰掉两个,带走一个逼供,他们可能会有人来的!石擎天道:留下金天声,其余两人干掉!石、金二人各提起一脚跺下,背后忽然有人一字字地道:滚开!石、金二人听出是小唐的口音,他们知道小唐已非同小可,急忙疾退回身,果然,只有小唐一人。
再厉害不过一人,二人心头略定,金罗汉道:小唐,放了,单你也未必成吧?唐耕心未找到爱妻,心情恶劣已极,道:有没有俘虏?金罗汉道:带走俘虏很累赘!这么说,活口一个也未留。
当然,你们到‘人间天上’去,会留活口吗?唐耕心以为,堡内未找到连莲的遗体,而他们又未留活口,逃出堡外的可能性很大,因而又升起了一线希望。
唐耕心道:你们是一个一个地上,还是齐上?二人互视一眼,金罗汉道:小子,你挺会吹!是不是吹一试便知!金罗汉很希望联手,但石擎天比他重视身分,尤其他的女儿以前和小唐有过往来。
石擎天道:金兄,我先试试看!金罗汉道:石兄,此时此刻,大可不必顾及虚名,任务要紧哪……。
石擎天亮刀道:唐耕心,出手吧!小唐知道,这局面很险,首先应该解了左手三名家的穴道。
如对方还有高手出现,就不好调理了。
一开始,小唐以六成功力和较普通的招式招呼,一边的金罗汉迷着眼,看了五七招心道:还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原来不过如此。
石擎天不轻敌,因为已知道有些大任务都是小唐带头干的,如到西域去劫毒品等等,没有两套,他的长辈们也不会让他负责。
只不过石擎天试了七、八招,的确无啥稀奇。
他加紧攻出五七刀,小唐仍无高招出现,石擎天心道:传言的确不可尽信……。
轻敌之意一起,出招就不怎么用心了,这时小唐的剑势陡变,奇招突出。
石擎天一惊,他居然无法破解此招。
这一招是小唐父母各一招,由他揉合在一起而成的。
唐云楼和严如霜任何一人的招式都够精纯的了,这两人的招式合并,再去粕存精,自是非同小可了。
石擎天只有急退,金罗汉心想:怎么样?这就是充好汉的结局……金罗汉往上急冲,而且是小唐的左后侧。
小唐先伤了石擎天再对付金罗汉,是来得及的。
但他却不此之图,突然回身攻向金罗汉。
这实在出乎金罗汉的意料,现在小唐仅用这一招五式中的两成,就在金罗汉的大腿上捅了一剑。
这是因为金罗汉前冲之势太猛,又发现无法破解,收势不住之故。
以金罗汉来说,再差也不会一招被制的。
金罗汉腿上虽未被捅穿,却不能再战。
小唐道:三位偏劳一下,把他制住带回去!是……三人一动手,金罗汉重伤之下,折腾不久,就被制住了。
小唐道:据龙老伯说,屠堡者之中,最狠毒的就是石、金和归、霍诸人,石擎天,你是跟我们回去,还是再见真章?战无实力,和也缺乏本钱。
石擎天惨然一笑,道:小唐,姓石的栽了!却绝不贪恋红尘……横刀就要自绝。
这时忽然有人道:石大侠,大可不必……。
石擎天似乎听出此人的口音,扭头望去,谭起凤负手踱了过来,道:输给一个年轻人也不算丢人,把刀收起来!石擎天道:有负帮主重托,顿觉人生乏味!荒唐!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们回去吧!小唐道:谭大侠,金罗汉已是在下的俘虏,我要带回去。
我来了,人就该由我处理!小唐道:只怕你说了不能算数。
谭起风道:我知道,你现在已经非同小可了,但谭某不会让你搪过六十招!搪过六十招甚至七十招呢?石、金二人都由你带走!一言为定!小唐道:这次潜龙堡被毁,你是领队的?不是,是‘十不全老人’。
谭起凤道:听说龙潜、萧笠及一干部下全死了!你很娱心是不是?谭起凤吁了口气,道:娱心谈不上,其实我的心情太坏了……。
小唐知道他的心情坏的原因,道:就以六十招为限吗?谭起风点点头,二人不用兵刃,表示一种只求胜败,而无意伤人的意图。
谭对小唐有某种程度的敬佩,他们差一点共有过一个女人。
小唐的不二色,使谭起风很欣赏他。
他以为小唐是个很可爱的敌人。
三十招后,小唐绝招尽出,两人看来高下难分。
五十招后,小唐使出刚才对付石、金二人的招术,这一种合并精研的招式,一共不超过十招。
在五十招以后用这些怪招,他有信心拖过六十招。
刚开始时,谭起风的确也有点手忙脚乱,但他毕竟和石、金二人不同。
五招过去就好得多,五十八招时已能轻松接下来。
在六十招上,小唐用的是他最得意而有信心的一招,一掌砸向对方的左肋,似无不中之理。
石、金二人十分紧张,他们似乎对帮主也失去了信心,因为小唐太厉害了。
哪知谭起风非比等闲,翻腕捉他的脉门。
小唐非收手不可,因为这―扣可能还有变化。
小唐急退,谭起凤比他还快,因他是谋定而后动,小唐疾退五步,还未站稳,谭如影随形而至,一脚跺在他的胯骨上,小唐踉跄退了七八步。
小唐道:技不如人,石、金二人可以由你带走了!很好!谭起凤道:现在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请说!李天佐李大国手已在我的手中了!小唐和李天佐已有深厚交情,不由色变道:你……谭起风挥手道:别紧张,等我把话说完。
就是不久前的事。
对!李天佐是武林名医之一,和火谷老人齐名,但他们二人各有所长,火谷老人工于内科,李天佐长于外科。
你莫非要藉重他的医术救人?正是。
救谁?谭起凤看看石擎天,喟然道:石绵绵……小唐忽然之间十分敬佩这个邪帮帮主了,且因敬佩而同情,听说石绵绵已被燕雨丝毁了容,且相当严重。
上次他和连莲于某夜看到披头散发的女鬼,就是石绵绵。
小唐道:果真是为了救人,在下不反对,即使你不用强,我也可能劝李兄前去救人的!谭起风道:小唐,我在很久之前就交代过本帮高级人手,见到你或你的妻、子时,放你们一马……。
小唐道:在下非常感谢你的!谭起风正色道:连莲即将生产,在狂奔六七里之下,还用别人害她吗?你是聪明人,想想就知道,雁儿虽任性,心地却善良……。
连莲僵卧在床上,床前供桌上燃着香烛,一对老夫 妇述说当时的情况。
他们说,由于这儿距潜龙堡仅七里左右,而且潜龙堡的地势较高,他们看到火光冲天,就到屋外来观看。
不久,他们看到由潜龙堡那方向奔来一人。
到了近前,又自侧面奔来一人,都是年轻女人,他们夫妇本来以为是仇杀,不宜在外看热闹,正要回屋,其中一个大腹便便的女人竟尖嘶倒地,昏了过去。
另一少女抱起奔向老人小屋,要求收留,这才知道这女郎要生产,尚幸老妇懂些接生的技术,而孩子的头已探了出来,结果孩子是生了下来,大人流血过多而不治了。
看看这一对老夫妇,不像巧言令色之辈,小唐信了。
连莲……小唐悲呼着昏在床边。
谭起风道:雁儿,小心处理,也许你还有机会,只不过小唐是个性情中人,你待他要至诚,当然也不可操之过急,你好自为之,爹要走了!记住,如你离开唐耕心,就要远离潜龙堡,一旦被其他的人遇上,那可就危险了。
是的,爹……这时小唐已悠悠醒来。
唐耕心,善待我的女儿!小唐正是最悲伤,最沮丧之时,他挥挥手道:把你的女儿带走吧!谭起风一怔,没有人敢如此对待他,而燕雁也不由委屈至极,她一心为别人,在此照料孩子,还为连莲净身,换上寿衣,结果如此,她突然在小唐背后立掌如刀。
谭起风眼一瞪,道:刚对你说的话就忘了?燕雁收掌,委曲地跺跺脚,跟着谭起风走了。
爹,我好不甘……。
雁儿,你是他也会作此怀疑的。
我是好心赚了个驴肝肺!雁儿,你既然非他不可,就必须有耐心!你知道,连莲和颜风妮以前在他身上下了多大的工夫?爹,万一他永远怀疑我会伤害过连莲呢?不会的,稍后他会详细询问那一对老夫妇……。
稍后,小唐背着孩子,抱着连莲的尸体返回潜龙堡。
众人见是连莲的遗体都愣住,而且立刻传来一片泣声,唐氏夫妇最疼此独子,儿子刚刚有个美满的姻缘,居然有此下场。
耕心……不要太悲伤……严如霜道:是什么地方找到的?唐耕心放下连莲的遗体,说了一切。
江豪道:燕雁这个丫头可靠吗?前辈,燕雁不会,晚辈也曾遇见谭起风……。
他?唐云楼道:结果呢?刘挺说了一切,江豪大声道:小子,你居然和那魔头拉上关系了! 金天声道:李天佐李大国手被他请了去,说是为石绵绵恢复容貌。
班达喇嘛道:谭起凤这年纪,居然动了真情!江豪道:以前都以为是中年人重情欲的结果,想不到这老小子……此时此刻,他不便开玩笑。
既然决定去一瓢山庄,立刻成行,有些遗体就地的埋在潜龙堡附近,有极少数的要带走。
连莲的遗体就不带到一瓢山庄去了。
谭起凤找到了石绵绵,她想跑却又逃不了。
谭起凤道:绵绵,我为你虽已心力交瘁,但我永不会变!起凤,你又何必?我的样子连钟馗也怕!但我不怕!起风,我的躯壳是活的,我的人已经死了!你的人永远活在我的心中,走吧!到哪里去?我已请到李天佐,由他和火谷老人会诊,你的复容是不太难的!起风,那怎么可能?你要有信心,他们二人一个工于内科,一个精于外科,联手之下,真能起死回生,功参造化!起风,我不信!信心很重要!走吧!首先你要信任我……。
他们没有到人间天上去,而是去了一个陌生的小镇,进入镇上小街上一幢民房中,这儿只有三个人,那是火谷老人、李天佐和一个丫头。
石绵绵很不愿别人看她的脸,经谭起风劝说之下,勉强让李天佐及火谷老人二人看过,而且看得很仔细。
事后,李天佐和火谷老人研究治疗的可能性。
火谷老人道:李老弟,你有几成把握?李天佐道:大国手你有几成? 火谷老人道:只有三成。
李天佐道:我有四成,也就是仅仅活得使人敢看的样子,而不是完全和未毁容之前一样。
火谷老人道:当然如此,请教李老弟如何治疗?采用洋法,老兄你呢?我知道老弟的所谓‘洋法’,也就是开刀,所以我只能协助你,以内服之药使伤口提早愈合。
李天佐道:三四成的成功机率,不知谭大侠满不满意?不满意也要满意,因为除了咱们二人,没有人能做到恢复三四成的成绩!李天佐道:如果石绵绵知道只有三四成的复容机率,她可能不接受!这工夫谭起风走了进来,道:如何?火谷老人说了只有三四成的效果,谭起风大感失望,道:只有三四成?李天佐道:这只是最保守的估计,况且看情形,还可以再动第二次手术。
还要第二次?如可能还有第三次,甚至第四次!谭起风皱起眉头,一直展不开来,李天佐道:你必须说服她,有耐心地接受―次、二次、三次的手术,这种西洋手术在国内还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谭起风道:还是不要预先告诉她,要动好几次手术。
还有一件事,我要事先说明! 请说。
动手术之下,需要换皮……换皮?能不能取自她自己身上其他部位……。
不行,脸皮最嫩,必须脸上的皮才行。
我的脸皮如何?谭大侠的脸皮较粗糙,男人的不成。
那就让这儿的丫头……那要看看她的血型,合则可用,不合则必须另找。
李天佐一试那丫头的血,立刻摇头。
谭起风大为失望,道;火谷老人的见解如何?崔永泰道:不瞒帮主说,这类手术以西洋方法较为有效,必须开刀,所以我只能协助他使创口及早愈合。
谭起风道:能不能以绵绵自己身上其他部分的皮肤移用? 李天佐道:本来也可以,但最好是脸上的皮肤,况且脸上动手术,再切割身上其他部分之皮,只怕她痛苦,不易愈合,而且身体上也会失去了美感。
的确如此,绵绵的胴体是完美无缺的。
谭起风道:以她自己身上其他部分之皮移植到她的脸上,然后再以我的皮肤植到她的身上成不成?谭大侠的血型也不成。
谭起风摊手道:这可就难了!李天佐道:说难也不太难,要是不顾石姑娘的危险和痛苦,取她自己身上的皮,当然也成。
取下皮之后很难愈合吗?李天佐道:是的,而且面积越大,愈合则越慢,太大了还有生命危险,所以被火或被热水烫伤之面积越大,危险也越大!谭起凤看看崔永泰,崔向他点点头,表示李天佐说的全对。
就在这时,谭起风道:好象有人来了……。
向院中望去,两个人站在内院门口,这民宅分内外院,这二人分明是自外院越墙而入的。
他们居然是燕雨丝和辛南星。
不但谭起风愣住,李天佐和那个使女也愣住了。
崔永泰残得太厉害,坐在轮椅上,所以没有看到。
谭起凤冷峻地道:来领罪死的?燕雨丝道:也可以这么说!谭起风道:辛南星欺人太甚,迭次撩拨,我才忍无可忍毁了他的容。
至于你,只要永远不在我的视野之内出现,我已经把你忘了!他把毁辛之容的事揽到自己身上。
燕雨丝道:多谢!谭起凤道:那就滚吧! 燕雨丝道:滚是迟早要滚的!只不过今天来此,要顺便办一件事!不要罗嗦,你们没有资格!燕雨丝道:这和你无关,我是来求两位名医的……。
谭起凤一震,呐呐道;莫非你要找李、崔二位为辛南星治脸复容?燕雨丝道:医者有割股之心,我想两位国手不能见死不救!死?辛南星会死吗?他很消极!这种人有勇气自裁吗?有,差一点就……可是两位大国手只怕不会帮助―个色狼!如果他是色狼,你谭起凤又是什么?谭起凤大声道:你们一定要我……李天佐道:谭大侠。
这二位来了,我忽然想到一个可能变通的办法。
什么变通办法?李天佐道:燕女士,我可以为你检查一下皮肤及血型吗? 为什么要检查,什么叫血型?这不是马上可以解释清楚的。
李天佐道:你以为找到大夫,吃上几剂药,脸上的疤痕就可以消失了吗?当然不会!要为辛大侠复容,自然要植皮,你愿意给他皮吗?这话很不好听,燕雨丝又不能不答,道:当然愿意。
你就是愿意给他皮,也要检查一下,你们是否适合? 有这么麻烦? 如果麻烦之后果能治愈,那还是好的哩! 怎么?没有把握? 女士以为找人复容就可以完全和未毁前一样? 燕雨丝不出声了。
李天佐道;请二位进屋来一下。
在客厅中,谭起凤坐在主位上,李天佐及崔水泰在客位上,燕雨丝和辛南星坐在下位上。
辛南星一直低着头,要不是燕雨丝强拉他来,他是绝对不会来的。
客厅内很静,每个人的心事不同,希望却大致相同。
李天佐此刻真是举足轻重,道:有什事我必须着重声明,事实如此,不能不迁就……。
谭起风道:李大国手快点说出来好吗?快不快都差不多,因为必会引起―些争议。
谭起凤道:是怎么回事?李天佐道:这事真难说,好象冥冥中这么安排似的……燕雨丝道:李大夫请快说吧!是不是我的皮肤不适合他?或者……李天佐道:正是。
你和辛大侠的血型不合,而偏偏你的血型和石姑娘相合……,众人一听,不由一怔,燕雨丝大声道:要我为她植皮?做梦!李天佐摊摊手道:这一点在下早就想到,但巧的足,偏偏谭大侠的血型正好与辛大侠的相合……。
众人又是一怔,谭、辛二人面色骤变。
这真是一件最头痛的安排,要燕雨丝为情敌植皮,简直是门儿也没有。
如果要谭起风为辛南星植皮,有这种可能吗?屋内陷入可怕的沉寂,很久之后,谭起凤道:除此之外,再就找不到合适的皮肤了吗?当然有,只不过到哪里去找?找谁?谭起风道:身上任何部位的皮肤都成吗?李天佐道:除了臀部皮肤较粗之外,其他各部分的都成。
但女性植皮却必须是较为娇嫩的皮肤。
谭起风道:我愿以自己的皮肤换取别人的皮肤为绵绵复容。
好!李天佐道:僵局终于打开了一边,燕女士如何?李天佐又道:燕女土,这是互惠的。
如你不答应植皮给石姑娘,当然辛大侠也就不可能得到谭大侠的皮肤,你要三思!不可能!燕雨丝大叫着。
谭起风走了出去。
崔水泰道:夫人,如你不太重视辛大侠的复容,你也不会来此。
既然已经抛头露面了,何不成全到底?燕雨丝很坚决,绝不会成全她的敌人。
又僵持了一会,辛南星站起来,道:雨丝,我们走吧!我本就不愿意来的。
燕雨丝却又不想走,辛南星却已走出客厅,燕雨丝上前拉住了他,道:南星……这是打不开的僵局,走吧!我能体会你的心情,如果我是你,大概也会和你一样!南星,我……你放心!你不能成全你的大敌,我十分同情你,我宁愿永远是丑八怪,也不会让你痛苦的!辛南星硬是拉走了燕雨丝。
崔水泰道:这后果在我意料之中。
李天佐道:现在还言之过早!崔永泰道:怎么?你以为他们还会回来?李天佐道:可能。
但这可以作为他们之间情感的试金石。
如果他们之间的情感和谭大侠与石姑娘二人一样地深厚坚定,他们必然还会回来,―个人为了爱,必要时连生命都可以牺牲的!崔永泰低声道:你以为他们二人之间的情重于欲,还是欲重于情?李天佐道:他们二人是情、欲并重,可能欲比情稍多一些!对了,老弟,你不但医术高明,看事也深入一层。
我以为他们回来的可能性不大了!李天佐道:我的看法稍有不同,如果他们不回来了,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就不多了……这工夫,辛、燕二人又回到院中,站在门口,燕雨丝道:李大夫,我勉为其难!李天佐道:那太好了!我就知道,夫人乃是重情感的人!崔永泰不由折服,不但这类医术不如李天佐,料事也不如他。
李天佐道:这件事就好办了!我再来仔细检查、研究一下……。
口 口 口在这二人的手术中,崔永泰作了李天佐的助手,这也是因为李天佐的医术足以服人。
燕雨丝心不甘情不愿地以大腿内部的细嫩皮肤成全了石绵绵,谭起风也以同一位置的皮肤成全下辛南星。
一个成全的是自己妻子的情人,另一个则是成全了自己丈夫的情妇。
这是一件打鸭子上架的事,没有选择的余地。
当然,也在考验这四个人(两对情人)之间的情感纯度。
二十天后,石绵绵和辛南星的脸自然都有显著的改变,而移植皮肤的谭、燕二人的腿也愈合了。
现在开始第二次植皮,因为石绵绵和辛南星都对李天佐有了信心。
第二次手术后,效果必然更好。
好在除了两位大夫,不是病人就是病人最关心的人,他们都有耐心等待。
又过了十九天,创口愈合,本来以没有那么快,自然是崔永泰内服外用的药极具愈合效果。
揭开药布―看,自然是又大有进步了。
两人都是严重毁容,山不可能一蹴而成,所以谭起风和燕雨丝二人都大赞手术之神奇。
两个当事人自然要揽镜自照,―看之下,他们也知道,不能像变魔术―样,一下子就变成以前的样子,他们都以为再有一次,那就和―个不太美也不太丑之人相似了。
两人都表示满意,且感激两位名医。
李天佐道:再有一次,我以为也差不多了。
不知二位愿不愿意接受第三次手术?两人都愿意,于是第三次手术也做过了。
这天晚上,李天佐和谭起风在后院中品茗,李天佐道:谭大侠,我要回去了!李大国手,我知道不该再留你了!可是万一还需要第四次手术呢?李天佐道:谭大侠,即使再动三次手术,仍不能使他们恢复旧观!话是不错,但多一次是否更好一些?不一定,谭大侠,我以为二次以后,就没有什么必要了!再说我很思念―些老友,不知小唐等人如何了?他们很好,已迁到‘―瓢山庄’去了!谭大侠,这些日来,在下发现你并不是一位……以前以为我是个没有人性的禽兽?当然不敢那么想,但我发现大侠用情至专,有所谓‘只畏伪君子,不怕真小人’,因为伪君子有一层假善的外衣,真小人却是赤裸裸地,使人有所提防……谭起风道:谢谢李大国手夸奖!谭大侠今后有何打算? 只希望和绵绵永远厮守!大侠就把‘人间天上’交给‘十不全老人’了吗?是的,他可以继承我的事业。
大侠不想为后代子孙积点阴德?‘十不全老人’有什么不好?和气致福,杀气寒薄!老贼是个不折不扣的屠手!谭起风道:如今却也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李天佐道;大侠从未考虑过收摊子?你是说解散此帮?那不是大功德一件吗?这……我还没有考虑过……。
李天佐道:大侠不以为这什事很值得考虑吗?谭起风道:李大侠,我只想改善帮中不合理之作风,却还不想解散!李天佐叹了口气道:大侠有末想到,这事和为他们复容差不多?你是说……只能改善,不能彻底解决……谭起风一惊,道:李大国手是说,你也能为他们的毁容,整到十之八九的程度而没有去做?李天佐道:不是不去做,而是心情不好,潜龙堡死了一百余人,大侠以为这对我的技术没有影响?谭起凤暗暗哼了一声,原来他留了一手,算是敲诈。
李大国手是说只要我解散‘人间天上’,你就可以把绵绵完全恢复旧观?不是完全恢复旧观,而是和过去差不多了。
也可以这么说,如果遇上一个不知她曾被毁过容的熟人,可能看不出她曾经被毁过容!噢……谭起凤大为惊喜,也很恼火,道;我不解散‘人间天上’,你就不尽全功而留一手?事实上,我也尽了全力! 好,让我考虑三天! 不,大侠只有考虑一夜的时间。
李天佐道:若大侠答应了,我就留下来做最后一次手术。
反之,明天我就要回去了!好!明天我回你的话! 谭起风从前面去了,在前面甬道上,他和燕雨丝不期而遇。
燕雨丝和辛南星来此之后,尽量避免和他单独见面。
谭起凤道;你不想孩子们吗?那是我的事。
辛南星的脸好了之后,你们要远走吗?那也是我们的事!你们之间真有所谓至情吗?燕雨丝冷笑道:如果没有,我两条大腿内侧的皮肤都是疤痕累累,那是为了什么?我是说辛南星除了欲之外,还剩下多少情?不会比石绵绵给你的少!她要走,他拦住了她,道:我还要问你一句,当初到底是谁先勾引谁?用不上‘勾引’二字,他是君子。
如果他是君子,而第一次见面就发生了那种事,就显示你不是淑女了!即使是以前,我也没有把自己当作淑女,就像你也没有资格为君子是一样的!谭起风道:你恨我,我也不怪你,我只是为你抱屈!抱什么屈?和辛南星在一起,委曲了你!你想拆散我们?绝不,我总以为辛南星不是一个有骨气的人。
不是又如何?如果不是,你的未来很不乐观!危言耸听,告诉你,你破坏不了我们!谭起凤摊摊手,欲言又止,燕雨丝已经走下。
第二天晚上,谭起凤和李天佐又在后院中品茗。
他对李天佐很敬佩,但他也很恼火,能做得很好,却又留了―手。
李天佐道:谭大侠先不必回答那个问题 我想另外请教一个问题。
谭起凤道:那就问吧!大侠一直未考虑过与夫人重修旧好?谭起凤有点意外,似乎想不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他摇摇头,道:你不以为问这个问题是多余的?怎见得是多余的?他们二人要不是深深相爱,燕雨丝会带他来此求医?李天佐道:那是表相上的看法!什么?表相上的?对,他们如果真到了无阻无碍的境界,就不必来抛头露面了。
你想想看,我们二人是谭大侠请来的,他们二人稍有自尊,也不会来求你的。
他们不是来求我,而是求你们二位!其实那是虚假的,大夫是大侠请来的,他们来此求医,自是等于向大侠低头……。
不对,他们不会向我低头,也可以说,他们双双来此求医,也等于是向我炫耀或示威的!李天佐微微摇头,道:谭大侠,只怕并非如此,等着瞧吧!关于昨天所谈之事……谭起风道:在下决定答应这个条件。
大侠空口无凭…… 怎么?还要谭某写个字据给你吗?好!大侠一言九鼎,在下信得过,请问要多久的时间? 三个月以内!李天佐抱拳道:谭大侠才真正是千古情圣,只怕换了任何其他的人,都不会轻易放弃的……。
东方玉《白衣紫电》第三十二章 谭起风一言九鼎 十不全老谋深算潜龙堡被袭之前,派往四大门派去联络的四个年轻人如莫传芳、夏乾、冷雪舫利郑昭,其中一人未死。
这未死之人即冷雪舫,原因是他回程时遇上人间天上的人,动手之下不敌,被追逐截杀,耽搁下行程。
妙的是,他正好发现了谭起风为石绵绵复原的民房。
他看到谭起凤进入该民房中,立刻回去报告,这才发现潜龙堡变成一片焦土,且在附近看到一些麻烦。
未死的人他可以猜出,可能是去了一瓢山庄,就立刻赶到一瓢山庄。
几个前辈很重视这件事,认为可以捉活的,也都相信谭起风可能和石绵绵隐在那里。
甚至他们也相信,李天佐和崔永泰也在那里。
表现最激烈的是龙三,―时也不能等,要立刻前去复仇,―干长辈们也都能体会他的心情。
于是由唐云楼和班达加上小唐和龙三共四人前去,他们以为这实力足够了,其余如严如霜、颜君山和江豪等人留守。
在目前,留守大重要了,他们估计,十不全老人可能再次发动奇袭,一举歼灭白道中人。
由―瓢山庄去谭起凤处不过―天的脚程,第二天傍晚就到了。
四人略事休息,用过晚膳,就在那民房四周看了―下,然后等到二更过半。
谭起风和脸上包了药布的石绵绵在谈话,他们都充满了希望,石绵绵道:起风,此恩堪称‘恩同再造’了! 谭起凤道:咱们还客套什么!起凤,这已经证明了一件事,你对我是至真至纯的了…… 怎么?在此之前你以为我对你是假的?至少我以为你对我的欲多于情感!你想想看,若非我非你不可,我会轻易把‘人间天上’交给别人管理?甚至我还答应了李天佐,只要他能使你的容貌恢复十之八九,我就解散‘人间天上’!起风……他们紧紧地抱在一起。
在此同时,燕雨丝在辛南星屋中,两人都没有说话,很久之后,辛南星道:雨丝,你在想什么? 燕雨丝道:我偷听李、谭交谈,李说能使复容的效果达到十之八九!那不是和原来差不多了?正是,但是那是石绵绵。
怎么?两个复容的人待遇不同?他们之间有约法,李为石复容十之八九,谭就在三个月内解散‘人间天上’。
辛南星默然,停了一会,道:雨丝,即使我只能复容六、七成,也很知足了!不,如果待遇不公,我会报复!不要,雨丝,我们斗不过他!你不懂,现在他可能斗不过我们!怎么会呢?不论是武功或人手众多,都不是我们所能比拟的。
辛南星一直活在燕、谭二人情感的夹缝中,他道:雨丝,你有什么办法对付他?辛南星握住她的手,道:雨丝,谭大侠对我们,已经算是很宽大了!南星,你这话就没有出息了……这工夫谭起风忽然发现班达喇嘛站在房门外,不由大惊,本来班达和他比仍是差一截子的,怎奈他为石绵绵植皮,两大腿内侧创口尚未愈合。
班达,你们来了多少人?只有四个。
是哪四个人? 唐云楼、我、唐耕心和龙三……这四个人中的一个―一唐云楼就未必调理得了,况且 他必须带走石绵绵。
他知道,龙三是来复仇的,冷雪舫也要为萧笠报仇。
谭起风道:绵绵伤势来愈,能不能稍缓数月……班达道:我能缓别人不能缓!好吧!谭起凤道:我马上出去!班达退回院中,谭起凤为了石绵绵,可就不顾身分了,抱起她拿起兵刃就自后窗穿出。
但是,龙三发誓不会让他逃掉,抡镢攻上,只攻不守,仇恨使他随时准备牺牲。
谭起凤抱着一人,一手迎敌,龙三还是占不到便宜,此刻唐云楼呢?原来这四周也有人间天上的心腹监视保护。
那是霍、归和谈天仪十来个人。
这些人自然不是唐云楼的敌手,但正因为他的身分太高,也不忍下手太狠,一旦留情,就会拖久些。
唐云楼以为,屠杀潜龙堡之人,主要罪魁为十不全老人,其余都是从犯。
就在谈天仪中了―掌, 归、霍两个跛足高手不久也被击退时,鱼莺关林又出现了。
这就是耽搁时间的原因。
要是唐云楼―出手就不留情,这些人没―人能接下他二十招。
即使是鱼莺关林,只怕也接不下他的七十招。
至于小唐,被八、九个十二天使中人缠住,虽伤了几个,―时也不易脱身。
所以龙三十分不利,以他的造诣和谭起风比,自然相差太远,不出二十招就开始挨打,不久被击倒。
谭起风不忍重挫他,更不忍杀他,抱着石绵绵越墙而出。
此刻的燕雨丝和辛南星也不能不逃,因为她目前的身分,不怕白道中人,但辛南星等于叛帮。
被逮回去八成没命。
二人在墙外就被龙三遇上,道:辛南星,也可以说一切不幸皆由你而起!帅弟,我没有参加他们去屠堡。
事实上,我和雨丝在―起,从未进过‘人间天上’。
这当然是真的,但龙三道:你不和燕雨丝胡来,谭起风不会终日不返帮,也就不会由‘十不全老人’负责率众到潜龙堡去!辛南星道:师父之不幸,我万分难过!如你真的难过,就自绝在此!燕雨丝道;龙三,去屠堡的是‘十不全老人’,和南星根本扯不上关系,你要怎么样,冲着我来好了!你以为能唬住我?试试看……抽刀攻上,刀镢一接,刀被镢荡开,论臂力,燕雨丝不如龙三,但论招术,龙三却占不到便宜。
辛南星在―边踌手,帮助哪―个都不好。
谭起风抱着石绵绵奔出两里左右。
林中闪出―人,竟是小唐。
谭起风对小唐有―份特殊的看法,而小唐对此人也差不多,但自潜龙堡被毁。
几乎无―活口之后,这份惺惺相惜就淡了。
谭起凤,也许我仍非你的敌手。
但我必尽全力绊住你!谭起凤道:你没有错!我若是不留下你,无法交代。
对!两人都撤剑在手。
石绵绵道:耕心哥,我求你也不成吗?石姑娘,潜龙堡―百七八十口……。
那和起风―点关系都没有,完全是‘十不全老人’的主张。
他毕竟是一帮之主。
他要负责!两个人立刻动手,谭起风有时用刀,有时用剑,他的刀窄长。
和剑极相似。
谭起风觉得,每次和小唐交手,他都有进步。
这年轻人太可怕了。
七、八十招之后,谭虽占了上风,却没有较大的突破。
这是因为小唐把父母的绝学合并精研,自成―格,更加凌厉,加之谭起凤的心在石绵绵之身上,又怕有人追来,如此打法,自然不会有多大的威力。
石绵绵道:唐大哥,起凤已答应李天佐大哥,只要李大哥使我复容效果达到八成,起风决定解散‘人间天上’!小唐心―软,此人对石绵绵真是情深似海,他说得出就必能做到。
只不过要他放他一马,又觉得不妥。
就在这时忽见远处有人向这边追来,好象是龙三。
小唐此刻心念疾转,放不放呢?放了,谭可能会解散人间天上,要找十不全老人较易,如不放,此刻加上龙三,谭不易脱身。
临时决定,唐道:请吧……力击一剑,谭、石狂奔而去,小唐追了一阵。
这工夫龙三追了上来,道:小唐,是谁?谭起风……你和他打了多少招?七,八十招左右。
你真行,换了我,接不下他三十招。
你别高估我,他为石绵绵植皮,大腿上的伤末愈。
要不,我也接不下这么多招!可惜我迟来一步!不然的话,这血贼跑不了的!怎么样?其余的人呢?‘鱼莺’关林已被唐前辈重挫而生擒,谈天仪负伤而逃,其余七、八个‘十二天使’中人全被击毙!辛南星和燕雨丝呢?也跑了!刚才我就是来追他们的!此刻谭、石二人奔出十七、八里以外,已经慢下来,因为震动会使伤口恶化。
绵绵,伤口要小心,李天佐和崔永泰又都不在我们身边! 是啊!再找李天佐只怕很不容易了!那可不见得!声中走出―人,竟是李天佐,二人不由大喜,谭起风道:李兄真信人也!李天佐道:咱们都要守诺言,我把石姑娘的脸治好,要解散‘人间天上’!那是当然!所以我就跟来了!不会是引人来拦截我们的吧?李天佐道:李某不会做那种事,我是以整个武林的安危为重!佩服!谭起风道:我们走吧!李天佐道:李某还有个要求,要先讲在前面。
请说!‘人间天上’的解散,要把‘十不全老人’、归乡、霍金、石擎天和金罗汉交给我们。
谭起风有点为难,十不全老人传了他部分武功,而石擎天也算是他的岳父,这真为难。
谭大侠做不到吗? 李兄,上次只约定解散‘人间天上’,如今又增加了―项,等于额外的要求!李天佐道:解散‘人间天上’,进而交出这几个人,不过是一件事!谭起风道:李兄,这不是―件事,解散之后,你们要对付谁就对付谁,我管不着,但是我把他们亲手交给你们,这―点……李天佐道:这样吧!只把‘十不全老人’交给我们就成了!李兄,有所谓‘盗亦有道’,我虽为―个邪恶帮会之主,也有我起码做人的准则,不能出卖朋友!李天佐道: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勉强你!但至少,你可以告诉我们,确切解散之期吧?当然,这―点我可以做到……李天佐道:我们走吧!再找个地方,一定要十分隐秘。
不久前双方火并,李大侠在何处?我立刻藏了起来,我不能帮你,当然也不便帮对方,假如我是―个雕塑家,我能把细心经营而即将完成的杰作再把它毁了吗?好高明的比喻,的确不能。
石绵绵在巧夺天工的的技术中,复容几乎已有十之八、九的成绩,她兴奋,谭起凤更高兴。
对李天佐这份感激自是不必说了,这是揭开药布之日,石绵绵揽镜之下,发出了无法自制的欢呼。
谭起风取出十万两银票,道:李兄,盏盏之数,不成敬意,这份友谊是不能和金钱比拟的!李天佐没有去接银票,道:谭大侠,既然金钱不能和友谊比,这件事就不必介入金钱!无论如何,我不能不意思意思!谭大侠能铁定解散‘人间天上’,这已经是天大的礼物了!李兄总要收下,会不会是嫌少?好好!谭大侠,既然你过意不去,我就拿点,你把所有的银票都掏出来如何?谭起风全掏出来放在桌上,李天佐选了一张一千两的收下,道;既然要意思意思,已经够了!李兄,你真是位廉洁的君子!这实在不敢当,但望大侠告知确实之日期。
谭起凤想了一下,道:今天是十二日,下月十二日为解散之期!谭大侠,君子一言。
如白染皂!我要走了!十不全老人坐镇人间天上,所受到的尊敬不比谭起凤差,第一,他下令分批戒毒,其次薪水提高。
这次把潜龙堡的人赶尽杀绝,部下更对他增加了向心力。
这工夫十二天使中的一个年轻人来报,说是夫人回来了。
十不全老人道:和帮主一起回来的吗?不是,仅夫人一人,有要事要见我帮主!好!快请!燕雨丝和十不全老人见了礼,十不全老人道:夫人是不是改变了心意,此后不再在外面游荡了?不是,我是来传达一个重要消息的!是什么重要消息呀?老前辈想不想听?你目前是胳膊肘向外弯,还有什么好消息呢?燕雨丝起身就要出厅,十不全老人道:雨丝,老夫不过是开个玩笑,你专程回来,自然是有大事相告了!当然!那就请坐,说出来吧!石绵绵已经恢复容貌了!谭起风不可能回帮了!噢!是崔永泰的回春妙手吗?不是,是李天佐,崔只是助手。
这早在老夫的意料之中。
只不过有件事却不在你的意料之中。
啥事?他答应李天佐的要求,―旦手术成功,要解散‘人间天上’。
十不全老人一震,道:真的?不但是真的,而且还订下了日期!何时?下月十二日。
十不全老人冷冷一笑,道:他不先打个商量,就独断独行自作主张吗?他以为‘人间天上’是他手创的,他有权作任何处理!不见得,如今老夫和部下相处,水乳交融,不能因他一句话就这么解散了!我也有此同感!老夫欢迎你返帮,也欢迎辛南星加盟,我会给他一个较高的职位。
多谢前辈,另外还有一点……请说出来。
对方要求在解散之日,要把几个重要人物交给对方……。
十不全老人忽然狂笑―阵,道:一定有老夫了?是的,前辈是第一位,另有归、霍、石、金四位,再下面的就没有兴趣了!好好!老夫很感激你回来报信,只要下月十二日他返帮来,你的消息就十成十可靠了!老前辈如不信,我就留下作人质。
不是不信,老夫要请你们作副帮主或护法,也请你们在此看看老夫如何来处理这件事。
谢谢前辈!由于你事先告诉老夫这件事,一来使老夫免于危险,二来也使本帮也免于死亡,老夫心存感激,决定把一身所学传给三个人!不知是哪三个人?你和辛南星,再加上一个谈天仪!老前辈,谈天仪乃是谭的爱徒,他靠得住吗?当然,老夫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燕雨丝是如何知道谭、李二人之间的约定呢?原来谭起凤和石绵绵被小唐放了一马之后,奔出十来里,二人在休息交谈,巧的是燕、辛二人也逃出,就在附近,听到了他们二人的交谈中最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解散人间天上。
至于把十不全老人交出,谭反对的话,燕雨丝并未说明,等于加油添醋,说是打算交出。
燕雨丝过去虽知二人在一起,而且谭对石很认真,却未亲眼见过,前几天辛南星和石绵绵动手术复容,同住在一幢大宅之中。
在那一段不短的时间内,她有很多次听到谭、石情话,也偷看到谭喂石吃药及吃饭,甚至为她洗脚或洗澡。
自那时起,她就恨到了顶点。
燕、辛二人隐在一边听到谭、李交谈,正要出面再要李天佐为辛南星做最后之治疗,谭等却迅速离开了现场,他们二人竟未追上。
原因是,谭抱石而奔,速度不减,燕背辛而行,那就很慢也很吃力,不久就追丢了。
鱼莺关林被带回一瓢山庄中,班达说了此行的经过。
江豪道:原来他们在治疗毁容。
为什么不把辛南星那叛徒带回来?龙三道;算他命大,被他溜了。
唐云楼却知道不论是谭起风或辛南星,小唐都有纵敌之嫌,甚至班达喇嘛也略知小唐对辛南星放了―马,只是唐云楼和班达二人都不能说。
好在此行许未空手而回,立刻开始审问关林,江豪踢了关林一脚道:老小子,说说‘人间天上’的事!关林栽大了,也就把生死置之度外而不出声。
龙三道:到潜龙堡去杀人,有你―份对不?关林还是不出声,龙三一脚踹向他的肋骨未梢上,关林也真能忍,面孔扭曲,但末吭一声。
严如霜道:关林,事已至此,说了可以少受些痛苦!关林道:在下被俘,唯求速死!没有那么容易,除非你能说出‘人间天上’的近况和未来的动向!关林道;你如果是我,你也不会说,好歹我是‘人间天上’的副帮主……龙三一脚又踢在他的小腿迎面骨上,这儿最痛。
关林一头大汗,还是没吭―声,龙三满门血债,只要有机会,就绝不放过。
这工夫又在他的腰上力蹴三脚,不要说是血肉之躯;就是―块铁山会蹴扁的。
哪知关林这―次非但没有吭,动也未动―下。
班达道:关林已自断舌根自绝了……果然如此,此人还不愧为―条汉子。
颜君山道:目前谭起风不问帮中之事,全由‘十不全老人’一手包办,而这老贼又十分了得,咱们总要想个法子干掉这个老贼。
江豪道:有个最好的人选,可以去办此事……他睨着小唐。
小唐道:江前辈别找我的麻烦了!江豪道:这怎么能算是你的麻烦,你只要和燕子飞联络―下,那边的情况就―目了然了!也不是那么简单,燕子飞通敌的罪被坐实之后,他再也不会被信任,也就得不到帮中的秘密了!话是不错,但身在‘人间天上’之中,总会听到―些消息的。
班达道:知已知彼,百战百胜,唐小哥不妨试试看,我总觉得‘十不全老人’比谭起风更很更毒!颜君山道:正是!班达道:似乎谭起风目前想收回‘人间天上’的统治权也未必能办得到。
众人都同意他的看法,江豪的建议,都不反对,唐氏夫妇也不能反对,只好让他去找燕子飞。
事实上大家都知道,最好的一条路是燕雁,她对唐耕心更好,却都不说出来。
原因是死了―百多人,大家都还带孝,也就不分是为谁带孝了,连莲刚死,谁也不愿谈这类的事。
十不全老人说了就做,―有空就在后面暗道口外传授燕雨丝、辛南星及谈天仪的武功。
此刻谈天仪还不知道师父和十不全老人卯上了,十二日师父要回来接收统治权,且制住十不全老人。
当然,制住他交给李天佐,这不过是燕雨丝添油加醋,故意挑拨,唯恐天下不乱而已。
十不全老人对燕雨丝及辛南星并不太了解,他所以敢把绝学教他们,主要是他们和谭起风势不两立。
理由只有这么简单。
至于谈天仪,老贼是爱才,因为谈天仪颇堪造就,他以为以绝技诱之,绝对可以使他叛离谭起凤。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控制他的法宝即将亮出来。
那就是十不全老人的孙女江荪,她身手高绝,而又美艳,昨夜才到,谈天仪惊为天人。
十不全老人教完了今天的课程,特别叫谈天仪到他的院落去,他这院落大小仅次于谭氏夫妇的。
十不全老人道:你可知老夫传你绝技的深意?老前辈有意栽培……以前我传谭起风,也不过才一、二十招,而对你,却要倾囊相授!多谢老前辈成全!不必谢,只要忠于老夫即可,你现在先和江荪见见……不一会,一个十七、八岁,细眉大眼,皮白如脂,衣着却极朴素的少女进入屋中,道:爷爷,有什么事?十不全老人道:和天仪见见,以后也好彼此有个照应!谈天仪道:我叫谈天仪。
我叫江荪……。
原来十不全老人叫江欢,五十年前即成名了。
江欢道:以后如我抽不出时间,你们二人可以自己切磋……意思是要江荪教谈天仪。
谈天仪有点不服,因为在年轻一辈之中,大概也只有―个唐耕心比他高明了。
似乎江荪能猜到他的心思,第二天二人切磋之下,谈天仪大惊,他估计,他已得到江欢十之七、八的技艺了。
谈天仪是个颇为深沉的青年人,他以为有此学绝技的机会,没有理由拒绝。
至于其他的事,他另有主张,他是个聪明人,能看出江欢这个代帮主似已完全取代了帮主,而且没有交出之意。
此刻小唐就在附近监视,随来的还有冷雪舫。
本来愿意来的还有颜学古和龙三,但因他们二人都有些残障,易被认出,行动自是不方便。
来了三天,才发现了燕子飞,冷雪舫正要招呼,小唐立刻拉了他一下,道:冷兄,不急……怎么回事?燕子飞对‘人间天上’的忠贞已被怀疑,况且目前是‘十不全老人’掌权,他可能会被监视!会吗?此刻唐、冷二人是在这家酒楼上的窗口处座位上,正好俯视街心,眼见燕子飞进入对面一家饺子楼。
正好,燕子飞也坐在楼上临窗处,只是尚未发现对面楼上的唐、冷二人,他叫了水饺,伙计下楼而去。
这工夫小唐把窗帘放下,如此一来,他们可以隔帘看到对面楼中的燕子飞,燕子飞却看不到他们。
冷兄,看到没有?燕子飞左后刚刚来了―个客人,似乎对燕子飞十分注意!看到了,莫非是监视他的人?大有可能。
不久上了水饺,燕子飞食毕下楼,那人果然也跟着下楼,小唐拿着一根筷子,轻撩竹帘,射向对面楼上那个跟踪燕子飞的汉子。
这汉子能被派来跟踪燕子飞,身手自是不会差,可惜楼上人多,乱烘烘地,因而听不到筷子高速飞射的声音。
卜地射中了他的左大腿,竟深入三寸有余。
虽然是射在肉厚之处,只不过深入近四寸,就不能再追踪了,他还以为是这楼上的人暗算他呢。
燕子飞并未看到这一幕,自也不知有人跟踪他。
可见这跟踪之人不是人间天上的人,必然是十不全老人的心腹。
燕子飞上了街,唐、冷二人下了楼,在门内四下打量,以为没有人跟踪燕子飞了,这才上前打招呼,住入一家客栈。
唐大哥,二位在此有何贵干?就是找你!找我?燕于飞十分高兴道:唐大哥有何差遣,你自管吩咐!子飞,今后你要机警了,你知道有人跟踪你?在哪里?冷雪舫说了在对面酒楼上所见,以及以筷子射伤那人的事,燕子飞道,我太马虎了!小唐道:不是你马虎,而是对方很会踩线(追踪之意),你想不到,小帮主会被人追踪!唐大哥找我……近来‘人间天上’的情况如何?燕子飞想了一下道:家父好久没有回帮了,家兄说:‘十不全老人’似乎已无意让出帮主宝座了!唐耕心道:李天佐和石绵绵也没有去‘人间天上’?没有!据说石绵绵被我娘毁了容!这已经不是新的消息了!小唐道:令尊对石绵绵情深义重,特别把李天佐和火谷老人崔永泰请去为石绵绵复容!燕子飞道:据家妹说,我娘也陪辛南星去找李、崔二人为辛复容,这件事真丢人!你妹妹怎知此事? 谈天仪―直在家父左右保护,还有关林等人,后来被你们的人发现,据说唐伯父和班达喇嘛带着大哥你和冷少侠前去,逮住了关林,死了几个‘十二地使’中人,家父和石绵绵脱身,谈天仪也侥幸逃回,八成是他说的。
小唐道:可能如此,你还知道些什么?‘十不全老人’名叫江欢,他有个孙女叫江荪,已去了帮中,似要以他的孙女控制谈天仪。
冷雪舫道:令妹呢?我也在找地,这些日子,她有时出现,有时就不见了,我却知道她并未出帮!冷雪舫道:见了令妹,就说唐少侠要和她谈谈!小唐道:其实也不必,只要和子飞谈谈也可以了。
噢!另外还有一件事。
燕子飞道:我娘和辛南星已回到了帮中了,听说‘十不全老人’聘我娘为副帮主,辛南星为护法。
唐、冷二人不由愕然,小唐道:由此看来,令尊可能永远也不回去了!怎见得?你娘和辛南星回去了!且受到江欢的礼遇,想想看,令尊还会回去吗?燕子飞道:这么说,江欢想霸占本帮,永不交回了?十之八、九是如此的,所以你们今后的动向,江欢必然很注意了!冷雪舫道:人间天上’的门禁严不严?燕子飞道:很严,最好别进去。
冷雪舫道:按理说,目前‘人间天上’没有多少高手了?也不算少,‘三岛七把刀’兄弟、归、霍、石、金、谈天仪、我娘、辛南星、江欢爷孙二人、昆达喇嘛,还有我们兄妹等等,当然,还有‘火神’鲁钝。
冷雪舫道:这些人当中,只有‘十不全老人’祖孙,昆达喇嘛和令堂这几人不好缠……。
燕子飞道:另外,‘十不全老人’江欢似乎也带了一些心腹,所以不可轻估,唐大哥,你如果没有急事,我奉劝你,以不进去为妙!唐耕心道:我目前还不想进去,但希望你能经常把最重要的消息传出来。
一定,一定,大哥住在何处?就是这家小客栈的后院。
冷雪肪道:子飞,如见到令妹,对她说―声,我们住在这儿,可千万要保密哟!冷大哥请放心!我也很奇怪,这些日子,偶尔也会见到舍妹,有时要找她却又找不到她!燕子飞道:由于家母把辛南星带回‘人间天上’,也许家兄妹迟早也会离开该帮!小唐道:如果你们离开,可到‘―瓢山庄’来,我们十分欢迎,他们最近没有攻击我们的计划吧?似乎没有,似乎要使有毒瘾的人,―个个地戒掉后再采取行动,两位大哥,我要回去了……。
燕子飞走后,小唐道:冷兄,这儿距‘人间天上’太近了,我们要特别小心!是的,唐兄,辛南星也太没有骨气了!也可以说燕雨丝也越来越真偏锋了!唐兄以为‘十不全老人’会不会和谭起风来一次窝里反?非常有可能。
谭起凤不是根本不重视这个邪帮了吗?的确,但燕雨丝带辛南星来此,一个是副帮主,一个是护法,这不是等于给谭起风难堪吗?的确如此。
第二天下午,忽然来了―位不速之客,竟是燕雁,乍见小唐,掩不住喜悦。
燕姑娘,快请进来……唐大哥,你们在此千万要小心!是不是子飞受监视了?不但受监视了!甚至暂不准他出门,不知为了什么。
我知道原因……小唐说了有人监视燕子飞,被他以筷子所伤的事,此人自然会怀疑是燕子飞的同路人干的。
所谓同路人,自然是指外人,不可能是人间天上的人。
原来如此。
燕雁道:唐大哥,‘人间天上’变了,江老贼似想吞下本帮。
不过也怪我爹为了―个女人而不顾帮务,等于是引狼入室!小唐道:这也许是令尊的平凡中不平凡之处吧!唐大哥会说家父的好话?至少令尊是―位至情至圣的人。
可是石绵绵害得我们家庭破碎支离!一件事的发生,有远因也有近因。
也许不能深责石绵绵,也可以说令尊和令堂之间的危机早已潜伏了!是的,也可能。
唐大哥,我要告诉你一件十分重大的消息,你来的真是太好了!是什么事?我爹和李天佐大夫约法三章,李若使石绵绵的毁容恢复十之八九,我爹就解散‘人间天上’……唐、冷二人不由―怔,道:结果呢?李大夫似乎已经做到了,本月十二日家父要返帮,甚至还要把‘十不全老人’交给你们。
冷雪舫大为兴奋,道:这太好了……小唐道:冷兄,先不要兴奋过早,江欢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对!燕雁道:这消息竟是家母对江欢说的,由此可见家母是如何恨家父子!小唐道:是不是令尊还不知道今堂和争南星去了‘人间天上’,而且泄露了令尊十二日要解散该帮的秘密?大概是吧!现在如何通知令尊,十二日不要回去才是要务!唐大哥,你对我爹似乎颇为关心。
要是这次到潜龙堡去杀人的带头人是他,那就完全不―样了!可惜找不到我爹!冷雪舫道:他们上次隐居复容的民房我知道,但我相信他们不会回到那儿。
小唐道:当然不会,距这儿有多远?冷雪舫道:大约五、六十里,不超过七十里。
小唐道:我们仍然可以去看看,燕姑娘,真感激你前来传递这消息,你还是尽快回去好些!燕雁有点依依,冷雪舫很识趣,立刻走了出去,燕雁忽然扑入他的怀中,小唐不便峻拒,除了拥抱,实在也没有人过火之处。
只不过午轻男女,如此紧密拥抱会产生什么后果呢?―个是久有委身之意,一个是丧妻不久,何况燕雁帮过他多次忙,这次救连莲虽未成功,心意还是到了。
燕雁之美,不输颜风妮、连莲和石绵绵。
她的特长还不在此,主要是胴体动人,很少有女人具备她这种容貌和躯体的完整之美。
她的起码愿望是要小唐吻她,但小唐没有,而且礼貌地推开她,道:燕雁,你该回去了!大哥,我会每天送消息来。
不,那会引人注意,并非仅是子飞会被监视,你也会。
江欢老贼心狠手辣,千万别大意了!小唐道:隔一天来一次,要注意四周的人。
是的,大哥……东方玉《白衣紫电》第三十三章 多情未必大丈夫 直捣黑帮有内应十不全老人江欢既然野心很大,且知谭起风十二日要回帮。
他虽不怕他,毕竟下面的人都是他的旧属,万一他登高―呼,声势浩大惊人,不可轻估。
于是他派出人手,四下号召,找来了他的心腹、好友及晚辈,这几天陆续到达的有十七、八人之多。
其中除了他的孙女江荪之外,最近也最获得他信任的就是恨天手洪峰了。
此人三十年前即在百粤成名,很少到中原来,但他的原籍却非百粤人。
此人和他的女儿洪天娇联袂来到,其余的大多是江欢的晚辈或部下仆役。
辛南星的面孔已因动手术恢复了十之六七,这已经差强人意了。
现在,他和燕雨丝形影不离。
当然,谭之老部下如归乡和霍金,以及十二天使等人,都十分轻视这位压寨夫人,二人也不在乎。
这天上午,江欢召集高级人手在厅中聚会,除了江欢祖孙,还有昆达喇嘛、归乡,霍金、谈天仪、三岛七把刀兄弟、石擎天和金罗汉等。
大漠双狐未到,另外就是今天才到的贵宾恨天手洪峰了。
当然,还有洪峰的女儿洪天娇。
众人落座之后,才发现丁两个陌生人。
接着,江欢为众人介绍恨天手洪峰父女。
这些人只有极少数认识洪峰,有的只是闻名。
只有一个人一听洪峰及洪天娇的名字,不由面色一变,这个人居然是辛南星。
辛南星怎么会有这种态度呢?这当然有其原因。
辛南星一直回避洪天娇的目光纠缠,燕雨丝当然未发现。
散了之后,辛南星内心不安。
如燕雨丝发现只怕解释不清了。
这天晚上,辛南星刚自燕雨丝处回来,正要入寝,忽见燕子翔站在卧室门口,道:辛南星,你想死还是苟活?燕子翔,这是两个人的事,不是我个人的事!但你明知别人为有夫之妇,子女成群,为何还要勾引?不要用‘勾引’这种字眼!不是勾引是什么?我不便对你说那初次见面的事!你不说,我们怎么会明了?好!我说。
你娘离帮出走,女扮男装,醉倒乡间路边,我以为她是男人,把她带到客栈中……还有下文吧!下面的话,做子女的能听吗?能!你能听,我却不能说!呸!燕子翔向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道:潜龙堡的人都死光了,只留下了你这个人渣子!你小心点!燕子翔走了。
辛南星很苦恼,只要在此,随时都会看到白眼。
他劝过燕雨丝,不要在此寄人篱下。
燕雨丝似乎很热衷权势,她以为有一天江欢太老了而倦动时,会把大权交到她的手中。
到那时候,她是帮主,辛南星就是副帮主了。
辛南星以为,那一天很遥远。
他刚躺下,听见外间有微声,他低声道:哪一位?外间的女声道:我是洪天娇……辛南星心头一震,道:是……是你? 怎么?今天在大厅中你没有看清楚?辛南星以为,既已在此邂逅,不如谈谈。
他下床亮灯,把衣衫整好,道:请进!洪天娇进入内间,显然,她来此之前经过一番拾掇打扮。
有所谓三分人才,七分打捞,洪天娇的外形,严格地说不如燕雨丝,但她只有二十九岁,比辛由星仅少三岁。
辛南星倒了怀茶,道:茶已凉了!深夜来实在没有什么可以招待的! 不必客气!我来此只是想问问看,我们过去的诺言还算不算数?辛南星道:什么诺言?我九岁,你十二岁那一年,我们在沙滩上扮家家酒,你做新郎我做新娘,许下的誓愿,今生非你不嫁,你也非我不娶……。
这……辛南星道:孩提时代的话……我以为一个九岁的女孩和―个十二岁的男孩说的话,也不能算是无稽之谈吧!当然……辛南星十分为难,他以为幼时对洪天娇的确很好,但无论如何想不到能在此相会。
如果提早一年相遇那该有多好?辛南星犹豫不决。
如果换了一个有决断的人,坚决拒绝,未始不可。
毕竟,洪天娇也以为那是孩子间的事。
事隔二十年,自然不会太认真的。
辛南星此刻之所以犹豫,主要是他和燕雨丝的事十分不正常,非但谭家的人恨他,连潜龙堡的人也都瞧不起他。
南星哥,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江欢和家父是故交,江老伯暗示,将来他退休时,会把大权交给家父,而且为时已不会太久了……辛南星对这个并没有什么兴趣,就是给他副帮主干,他也不起劲。
南星哥,你不重视我们的青梅竹马了?当然重视!那么,我爹接任之后,我给你弄个副……辛南星道:天娇,我对那个没兴趣,我只想远离此帮。
为什么?不……不为什么……离开此帮,你要去哪里?到处为家……。
南星哥,我等了你这么多年,你总要有个交代吧!人已贴了上来。
辛南星是个食髓知味的人,居然并没有太坚拒。
这是有多种原因的,第一,青梅竹马,印象深远,深植心底。
其次,她还是一个大姑娘,不会有什么纠纷。
第三,黄花闺女的诱惑,也只有过来人才能体会到。
辛南星没有拒绝,也许还有些被动之后的主动。
居然在这邂逅中的第一夜做了那件事。
有―次绝对不能没有第二次,大概和吸毒上瘾差不多,要戒掉很难。
一连数日,夜夜春宵。
事情终于发生了,这天凌晨,大约四更天左右,燕雨丝送上门,要和辛热乎一番,但她听到了屋中辛洪二人正在销魂的声音及交谈。
燕雨丝几乎气昏,怎么会一拍即合呢?她当然想不到辛洪之间的―段童年往事。
以前,她也曾对辛说过,她老了配不上辛南星,他说从末想到这些,言犹在耳,他已投入别人的怀抱了。
她的牺牲是夫妻反目,子女离散,又得到了什么?悲怒之下,拔剑闯入,向床上猛砍。
这二人都不是弱者,尤其是洪天娇,尽得恨天手洪峰之所学,燕雨丝并非她的敌手。
洪天娇道:什么人?辛南星匆匆穿上衣衫,溜了出去。
他知道,一旦江欢或洪峰赶来,他都无法处理这个场面。
他居然一个人逃离了人间天上。
洪天娇赤身裸体,和燕雨丝动手,自然要尽快击退她,甚至击倒她,才能穿上衣衫,万一来了人,这丑就出大了。
洪天娇也用剑,立刻就是最最精粹的招术。
加之燕雨丝情绪激烈,形同疯狂,出招就不会理性了。
洪天娇相信,若在对方吸住气之下动手,她要胜对方,至少要在八十招以上;此刻她忽然抖手射出天蚕绳,这是以天蚕丝编成的带子,还加了些银丝,坚韧无比。
此带一出,由于屋中无灯,燕雨丝不知深浅,只有急退。
但是,此带可及一丈之地,不退也许还好,刷地一声缠住了她的左肩臂。
燕雨丝―倒下,洪天娇道:你是何人?本帮副帮主燕雨丝……。
洪天娇―惊,八成辛南星见她闯了祸,逃出了人间天上,她立刻也追了出去。
一问守堡的人员,知道辛南星出了北门而去。
洪天娇向北追出十来里,大声呼叫,四山回应,历久不绝。
辛南星真想故作未闻,远走高飞。
事后冷静下来想想,他当然对不起燕雨丝,她为他而家庭破碎,为他复容,甘向谭起风低头,他已由一个丑鬼变成一个人了。
原来辛南星是个拿不定主意的人。
他过去的好好先生作风,正是凡事马马虎虎,缺乏决断,这种人是很难成大事的。
如果他不现身,洪天娇就会继续呼叫,可能被人间天上追出的人听到,于是他出现了。
南星,你跑什么嘛!这种事总是不好,她是副帮主……副帮主也管这种事阿!当然,‘人间天上’规定,帮主主外,副帮主管理内部事务!大不了禀告我爹,咱们立刻成亲!似乎比燕雨丝更开放。
她道:我爹和江欢是老友,在此是一字并肩王。
天娇,我是不回‘人间天上’了。
为什么? 你想想看,我本是潜龙堡的人,在此混日子,到处看白眼,这日子我受不了!你要去何处?我陪你去,反正我是你的人了!辛南星道:去东北如何?南星哥,我自幼在百粤长大,只怕受不了冰天雪地的酷寒!我们到东海去找个小岛,作个渔农自给的世外闲人?南星哥,你未免太消极了吧!这不是消极,我总以为武林纷争,真令人腻透、厌透了!洪天娇道:南星哥,人生在世,辛辛苦苦,还不是为了创一份事业,你才三十出头―点,就想隐遁起来,我以为这有点失常啊! 天娇,人各有志……好好,我依你。
东海岸的小岛很多,要找个不受干扰的小岛,只怕也不容易吧!口 口 口燕氏姊妹和燕雨丝同在人间天上之中,却是不相往来,这真是人间的大悲剧。
昨夜发生的事别人还不知道,只有辛南星、洪天娇和燕雨丝知道,燕雨丝被制住穴道,直到洪峰和江荪赶到,才解了她的穴道。
江荪道:燕副帮主,这是怎么回事?燕雨丝是栽到家了,说也不好,不说也不好。
这话叫她怎么说,说是她的面首又和洪峰的女儿,有一手了?洪峰道:燕女士,到底是怎么回事?燕雨丝不能不说,道:洪大侠,令嫒和辛南星过去就熟悉?好象在二十余年前,我们做过邻居。
那就对了!他们在此想见,一拍即合,我知道他们过去认识,巡逻时发现有人进入辛护法院中,不能不管,哪知居然是……。
燕女士自管明说,我不在乎。
燕雨丝道:这还用说吗?怎么不用说?你不说明白,我怎知他们在做什么?他们在床上……在床上做什么?须知在床上也不一定在干那件事。
就是在干那件事!洪峰道:他们人呢?跑了!跑什么?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哪个女人不和男人上床,辛南星是你的什么人?谭起风又是你的什么人?燕雨丝无言以对,但十分恼火,他的女儿抢走了她的男人,居然还反讥她一顿。
燕雨丝扭身奔了出去,而看热闹的人中,居然有她的女儿燕雁在内。
燕雁本来偏袒母亲。
但这次燕雨丝竟把辛南星带回人间天上,她再也不会同情母亲了。
他们子女都以为,燕雨丝给他们的伤害太大了。
燕雨丝出堡而去,洪峰来见江欢,江荪也在,洪峰说了一切,道:女大不中留,我也懒得管了!江欢道:洪老弟,你不管我可不能不管!你管这鸡毛蒜皮的事干啥? 你以为这是鸡毛蒜皮的事?江欢道;辛南星这个杂碎,见一个爱一个,他早和燕雨丝有―手,而使谭起风痛心疾首,家庭破碎,如今又看上了你的女儿!辛南星是这样一个人? 你以为他是准?柳下惠……那好!我要逮回这小子! 我已经派人下山了……派下山的是谈天仪,而燕、辛二人已逃下山去,江欢目前就不需每天传他们绝学了。
因此燕雁也就偷学不到什么了。
原来江欢传他们武功,都是在后面的绝壁之下,这儿一边是平滑如削的绝壁,一面是绝崖,另外两边是三道关卡,因为这是到斗牛坪必经之途。
在这儿传授武功,谁也偷学不到。
这当然有个漏洞,那就是绝壁之下有个暗道,只有谭氏夫妇及子女知道,燕雁这些日子在地道石门内偷学。
石门有缝隙,既可听外面的人说话,也可以看到江欢演练绝学,她学了十七招,要不是发生了这件事,她会在下个月内变成绝世高手。
现在她溜出帮外,来找小唐。
她现在对小唐希望无穷,真是一个不能再好的空档。
小唐道:燕雁,有什么新的消息?有,燕雨丝和辛南星只离开了本帮!冷雪舫道:他们早该离开的了!事情不是这样的……。
燕雁说了一切,称自己的母亲的全名,唐、冷二人不由暗暗摇头,这又能怪谁呢? 小唐道:辛南星居然是这种人,这下子可完了!冷雪舫道:洪天娇的身手如何?燕雁道:要不是身手了得,会二十招内制住我娘?冷雪肪道:乖乖,一、二十招内制住燕雨丝,这功力几乎和谭起风相差不多了!燕雁道:话不能这么说,洪天娇可能用了什么暗器之类,才会在一、二十招内得手,或者我娘一时大意,且屋中黑暗。
小唐道:如今辛南星、洪天娇和燕雨丝都不见了!是的,江欢已派人追缉辛南星,听说辛南星和洪天娇是青梅竹马,总角之交……小唐道:冷兄,我们必须马上回去了! 十二日不是还有三天? 对!但由于燕、辛二人曾经返回‘人间天上’,他们可能知道谭起风解散此帮的事,而告诉了江欢,届时谭、石二人绝非江欢及其同路人的敌手……对!我们要尽快把这事报告长辈们。
唐大哥,我能不能跟你们回去?燕雁,你暂时留在帮中,还大有用途。
燕雁道:唐大哥,由于家父已不理帮务,加之家母和辛南星的事无人不知,我们兄妹在帮中很受歧视!小唐道:的确,这很不好相处……。
冷雪舫道:这固然很尴尬,但由于令尊十二日要回帮,届时十分凶险,你们兄妹三人留在帮中,不也是他们的帮手?燕雁道:的确!我是否可以事先把家父返帮的事,偷偷告诉一些旧部属,如归乡、霍金、石擎天、金罗汉 以及‘火神’鲁钝等人?唐耕心想了一下,道:如果这些人的忠贞无问题,那当然有好处,可以事先部署。
但是,万一有一、二人是墙头草,泄漏了这秘密,那可就很不妙了!冷雪舫道:唐兄的话很对,这要特别斟酌才行!唐耕心道:依我之见,归、霍及谈天仪等人,较为可靠,石擎天和金罗汉诸人,我就不敢说了!燕雁道:假如我回去找归、霍二人谈这件事,二位同不同意?小唐道:燕雁,你们父子、母女和他们二人的关系很近,你来衡量他们的忠贞,应该此我准确些。
燕雁道:唐大哥,我希望十二日那―天你们能来。
小唐道:这样吧!我们先做个联络暗号,如果令尊和石绵绵回帮,而且对方翻脸被困,相信以令尊、石绵绵加上你们兄妹三人和以前令尊老部下中尚末变节者,这些人加起来,也许仍不如江欢的实力雄厚,却也不是一两个时辰可以分出胜负的。
只要内部放出三次烟火,即表示双方已经干上了,我们的人即开始攻入。
燕雁道:鲁钝有的是烟火,我向他要多少就有多少。
小唐道:记住!如果你能控制鲁钝,是很能派上用场的。
我所以要你放烟火,是怕万一令尊十二日都天并末返帮,我们贸然攻入,就没有多大胜算了!是的,唐大哥,那么我这就回去。
冷雪舫识趣,又躲了出去。
让他们亲热一下,燕雁很感激冷雪舫,又投怀送抱了。
大哥,现在你没有什么推拒的理由了吧?燕雁,连莲刚去世,尸骨末寒,如果你是我,能如此寒薄吗?大哥,这个我也知道,我有耐心等啊!燕雁,我的情感已经不完整了!以你纯洁的情感来接近破碎的,你太吃亏了!大哥,我一点也不吃亏,只要你不拒绝我…… 燕雁,目前我不敢承带这件事,因为我们和令尊仍处于敌对状态之下,将来如何,未可逆料。
大哥,我看得出来,你对我爹,或我爹对你,都有―份惺惺相惜的情感。
尽管如此,如今还言之过早。
他推开她,道:燕雁,小心,别忘了要连放三次烟火,即表示双方已经冲突了!燕雁走后,小唐道:冷兄,今天是十日,只有两天多的时间,咱们要尽快赶回去……。
I燕雁匆匆返回人间天上,有人盯上了她,她却不知道。
这件事非同小可,如果确实,而谭、石二人如期返回人间天上,江欢老贼必不会交回大权,就有―场火并。
如果这边的人能及时参与,必能一举而消灭邪帮。
颜君山道:如能在十二日之前找到谭起风,那就更好了!班达道:从反面看了未必如此,谭起凤是一个十分自负的人,在目前他还不屑接受我们的支援!所以可能把事弄糟。
唐云楼道:的确,此事两种意见,利弊互见。
只不过谭起风即使不领我们的情,也不至于和对方联手来对付我们吧?讨论的结果,又要派人去找谭、石二人,这人选自然非小唐莫属,另一随行的是冷雪舫。
这时距十二日只有―天多一点了,时间一到,他们二人不必回一瓢山庄,就在这附近与长辈们汇合。
二人不停地找,整整一天,既饿又累,在一家饭馆吃饭,快用毕时,一女郎奔了进来,东张西望似在找人。
这少女约十七,八岁,极为娇娆动人。
就在这时,两个汉子冲了进来,少女大惊,只好躲在小唐身后。
两汉一追,少女绕桌逃奔,两汉左右夹击,少女就无路可走了。
小唐伸手一拦,挡住了两汉,道:二位追一个少女,这不太好看吧!高的汉子牛眼一翻,道:小子,你想找死?小唐道:好说,好说!不想找死就把爪子收回去,少管闲事。
冷雪舫道:爷们管定了这份闲事……在美女面前,个个都是勇士或英雄,冷雪舫离座就向这高个子出了手。
冷雪舫已今非昔比,学得精而博,如龙潜的龙瓜十三式,颜君山、班达、萧笠、江豪、以及唐氏夫妇的武学等等,他都学了些。
只不过同样学过这些人的武学的小唐,造诣就大不相同了。
冷雪舫随便攻出一招,本以为这等货色不会有什么了不起,哪知立被化解,似乎十分轻松。
冷雪舫不由一惊,差点犯了轻敌的大错,认真出招,居然不过是平手之局。
另一个和小唐动上手,自然不是小唐的敌手,但底子也很不赖,十招左右,并未太出丑。
那少女却双手叉胸在看热闹,如果唐、冷二人看到这一幕,他们必会警惕而小心吧!两汉毕竟不成,撂下几句狠话就溜了。
冷雪舫道:姑娘贵姓?我叫李芳菲。
怎么会和这种人结下梁子?别提了!我在镇外小径上走路,听到路边树上两个人在争执,甲说‘宝贝是他的’,乙说‘宝贝是他的’,后来又豁拳,好象羸的人说‘宝贝是他的’,就跃下树追赶我!小唐道:原来是两匹狼,早知是这种败类,不该故他们走的。
李芳菲道:是啊!这些色狼不知毁了多少女人。
冷雪舫道:李姑娘想必也是武林中人。
说来惭愧!只挂一点点边儿,家父‘云手’李天霸,在河南西部小有名气……。
一听这绰号和名字就十分土气,冷雪舫道:久仰大名,姑娘要去何处?我是出来寻找家兄的,一年前家父骂了他几句,就―怒而出,迄无音讯,手足之情嘛!我决定出来找他。
令兄的大名是……‘镇关西’李大吉……。
冷、唐二人互视一眼,李芳菲道:不知二位大哥有未听到有关家兄的事?唐、冷二人一齐摇头。
李芳菲叹口气道:一个单身女子出远门,可真不方便,当时家父曾力劝我,我根本不听!冷雪舫道:的确,姑娘一个人在外,江湖经验又差,是十分危险的。
两位大哥贵姓?在下唐耕心,这位是冷雪舫冷少侠!噢!原来是武林中鼎鼎大名的少年侠士……。
冷雪舫道:好说,好说!李芳菲道:如果小妹能在两位大哥身边,就没有人敢动我的念头了!冷雪舫道:那是自然!姑娘如果信任我们二人,不妨就留在……小唐使个眼色,已经迟了些。
谢谢两位大哥!这就万无一失了!小唐道:姑娘在我们身边,也没有什么不方便,但姑娘是出来找令兄的,自然要各处走走,而我们二人却要回去了!两位大哥要回家?府上是…… 冷雪舫道:‘一瓢山庄’……小唐要以目示意禁止,又迟了―步。
久仰‘―瓢山庄’的盛名,如能前去瞻仰一下,哪怕只有―天或半天,足偿半生之愿了……冷雪舫知道自己多言,引来了麻烦,此女说的一切,还都无法印证,怎可带回―瓢山庄?小唐道:李姑娘,你的遭遇我们非常同情,只不过我们也是在该庄作客,而且该庄近来有丧事,很多人热孝在身,对生人也不吉利,所以不大方便!哪知李芳菲道:唐大哥,我倒是不大在乎这个。
小唐道:姑娘不在乎,只怕颜庄主会忌讳,所以姑娘不去为妙,李姑娘多加小心!后会有期…… 小唐的经验比冷雪舫丰富,为人也聪明。
他隐隐觉得,此女言谈十分老练,并没有刚刚离家遇上两头色狼的余悸,这自然反常。
李芳菲道:希望不久的将来还能再见到两位大哥!冷雪舫道:但愿如此!二人和她分手之后,冷雪舫道:如果此女没有问题,真是可惜! 小唐道:冷兄,我总以为这女人来得突兀!怎见得?她奔入饭馆不找别人,单单绕我们的桌子奔行,那时楼下足有五、六桌上有客人,而且多为武林人。
唐兄,这也不足以证明她的来历不明!小唐道;冷兄,目前我们负有重太责任,丝毫大意不得。
如冷兄对该女有兴趣,我相信还有见面的机会。
唐兄,并非小弟被她迷住……不是最好,现在总要小心!唐、冷二人在附近找寻,并未发现谭起风。
口 口 口一干高手三三两两来到这小镇上,住入三家客栈中。
这次行动十分小心,因为此镇距人间天上只有十九里路,以人间天上的眼线之多之广,此镇上必然遍布眼线,所以不能住入一家客栈。
这是进攻人间天上的前夕,也可以说是不能再好的机会了,小唐和冷雪舫向长辈们报告了―切。
班达道:你们有未看到可疑人物注意你们?没有。
他们不便说出李芳菲之事。
江豪道:你们未找到谭起凤,并不代表谭起风未发现你们!小唐道:晚辈也以为不无可能!颜君山道:十二日虽是自凌晨开始,但今天午夜以后,我们要派专人在屋顶上监视,注意‘人间天上’的烟火讯号!众人都同意这主意,而且要派绝对不会偷睡懒觉的人担任这项任务。
还是由我们三人来守吧!金天声道:吾等三人自到‘潜龙堡’及‘一瓢山庄’,可以说寸功未立,尸位素餐,心有不安…… 。
颜君山道:这是哪儿的话?三位肯来敝庄,颜某十分欢迎,既然三位愿意偏劳,倒是十分稳妥牢靠的人选。
刘挺道:如有人认为我等三人不能胜任此项任务,也请说明,我们三人也绝不会见怪!因为这关系整个武林的存亡绝续!班达道:三位肯偏劳,那是再适当不过了!总比年轻人可靠些!于是由三位左手高手负责监看人间天上的烟火。
大约在四更左右,小唐思念爱妻,不能成寐,就起来走走,当他来到回廊上时,突然身子闪于廊柱之后,一条窃窕身影飞掠,伏在大厅屋脊一角的飞檐之下。
小唐心知这女人来意不善,而且轻功极高。
不但屋上的刘挺等人瞠乎其后,连小唐自己,也自信不比来人高明。
这是什么人?武林中的女高手中人有严如霜、燕雨丝和石绵绵等,连马大风都数不上。
是不是人间天上初来新补充的新血?不一会,这窈窕身影突然向屋脊上扑去,那儿最高,可以远眺人间天上,刘挺等三人就伏在那儿。
这女人的扑势太快,三人之中只有一人发现,那是金天声,一边告警小心一―一边迎敌。
绝对未想到,一招半还不到,竟被来人砸下屋面,这当然是轻敌所致,而刘挺的暗器才射出两种,一种也未中,也被一脚蹴了个跟斗。
左手刀江雨楼比二人的功力稍深些,三人同心,生死与共,连人带刀扑上,这女人轻哼了一声,似乎也不想多浪费时间,打算三、五招内打发他。
江雨楼只能看出这女人身段极美,大慨不超过二十五岁,用的是金光闪闪的钺。
女子用这兵刃的少之又少,她的头脸上有青布套,只露一双大眼,神光逼人。
此刻江雨楼已感到这少女的凌厉攻势,自信也拖不过五、七招。
也许五、七招仍然估高了些,此女不论是来刺探或来行刺的,都是速战速决。
四招不到就被扫了一钺,几乎深达腿骨。
在另一钺飞泻而下,眼看就会开膛破肚时,这女子突然半途而废,回钺自保,因为唐耕心为了救人,人到剑到。
呛呛呛接实三下,也许这女子自知短时间内不可能得手,立刻撤退,斜斜地飞掠而下,已出了此院。
这轻功太厉害了,一掠七、八丈,老一辈的也很少有人能做到。
江豪这工夫自一民房后院中冒出,迎面拦住。
这女子是个大内行,一看江豪的身法,就知道和左手三高手不同,所以―出手就是凌厉无比的怪招。
江豪未敢大意轻敌,反之,那可能会丢人现眼。
呛地一声,这女子比臂力稍逊江豪,机变却高明多多,剑身一滑一沉,削向江豪的手腕。
这―手既诡又狠,江豪暴退两步。
这女子疾掠而去,江豪还在发楞,似乎想不出武林中怎会钻出这么一个年轻女子来?小唐很快赶到,那女子已经不见了。
他道:江前辈,知不知道是什么来路?江豪摊摊手,道:真惭愧!这女子年纪不大。
甚至未超过二十五。
江前辈,他们似乎只来了这一个人。
足证他们已经知道咱们来了,可惜未能截回这女子。
返回客栈,几位长辈也都出动了,有人在为三位左手专家疗伤,颜君山道:是什么人?小唐说了一切,大家都猜不出此女的身份。
这工夫冷雪舫在小唐身边低声道:耕心兄,这女子的身段有点熟!见过? 我忘了在什么地方见过。
唐耕心道:我没有这感觉。
颜君山道:咱们此来,本是一张极有利的暗牌,现在身分已经败露了!口 口 口燕姑娘……鲁钝被自己的火器炸得面目皆非之后,幸火谷老人为他治疗得法,还勉强可以看。
只不过他十分自卑,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敢见燕雁。
今天和燕雁不期而遇在斗牛坪上,燕雁居然向他露齿―笑,不像把他当作鬼一样看待的样子。
鲁钝内心开了花,却终是敌不过自卑,他正要回避离去,燕雁道:鲁钝,帮我找件东西。
姑娘丢了什么东西?一枚珠花,上面有一块金刚钻――这是要找的,我来帮姑娘找……二人找来找去,由栈道上来到深谷中。
姑娘会把珠花失落在深谷中? 近来我来过两次,甚有可能!姑娘来此于什么?等我爹,过去我爹经常在此等石绵绵。
对对!帮主的确常来。
鲁钝,近来很少看到你!是……是的。
怎么?生疏哩? 不……不……只不过我怕姑娘看到我这样子会倒胃口!朋友嘛!这是什么话?再说,人的好坏不能以外形去衡量!姑娘是天仙,我要和姑娘接近,至少也要像个人样子才行!可是我,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
鲁钝,不准你这么说,我对你还是一样。
姑娘,过去你要说这话,我会三天三夜睡不着,可是现在,我知道没有资格了!鲁钝,看着我!鲁钝不敢看她,燕雁扳过他的脸,道:我是凡人,你也是,我以为最重要的是情感,你有情感吗?姑娘,我有的是情感,尤其是对姑娘。
好,我们此后会更密切地来往,你真能和我一条心吗?能,能!姑娘,我可以发誓!不必,在紧要关头,只要你和我一条心,―致行动就成了!你能做得到吗?当然能。
在紧要关头,姑娘就是要我去死,我也不会皱皱眉头的!好!她拍拍他的肩胛,道:我已经开始相信咱们之间确实有友谊存在了!当然有!为姑娘我可以去做任何事!太好了!鲁钝,以前为什么我就没有发现你的优点呢?是你没有显露出来抑是太粗心大意没有注意?姑娘,我相信是你粗心!也许,我们上去吧! 怎么,姑娘不找那枚贵重的珠花了?―枚珠花哪有友谊重要……鲁钝激动地摸摸后脑,桃花运来了,城墙也是挡不住的。
鲁钝……姑娘有何吩咐?近来可能有变,自己多带些火器。
有……有变?对!千万别告诉任何人。
这怎么会!不知是什么变故?鲁钝贴过耳朵,她在他身边说了几句话。
鲁钝一惊,而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因为她身上幽香阵阵。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接近燕雁。
冰清玉洁的少女,身上的幽香也不一样。
在此同时,江欢父女在密谈,江欢道:荪儿,你似乎有话要对我说?爷爷,他们来了……他们?你是指唐云楼等人?江荪点点头,江欢冷笑了两声,道:来得好!爷爷,我却以为他们来得并不好!难道爷爷还不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十九里外的镇上。
都有哪些人?唐氏夫妇、颜君山,江豪和三大高手,另有几个年轻人!小唐也来了?爷爷是指唐耕心?当然,目前他的功力只怕犹在江豪甚至颜君山之上。
的确,这小子不好缠,他比谈天仪如何?略高些!江荪低头沉思,江欢道:荪儿,由此看来,他们似乎已经知道今天谭起凤和石绵绵要回来。
八成。
但按理说,他们双方仇深似海,是绝对对立的,不可能合作,就不可能知道。
江欢道:荪儿,世上没有永久的敌人,也没有永久的朋友,马上把一些头目集合起来。
江荪正要离去,江欢又道:立刻把谭氏三兄妹监视起来。
是的,爷爷。
口 口 口大约是晚膳时刻,谭起风和石绵绵突然出现在江欢的特别院落中,这正是谭起凤的住处。
江欢是个老不修,他十分欣赏少女,甚至未成年的少女。
一个十四、五(或者更小些)的美好少女,坐在江欢的腿上,把一杯酒送到他的唇边。
当然,如果以为江欢这年纪还在啃嫩芽,那是错误的,他固然喜欢少女,但主要是要她们的真阴,却又不是房中术的采补。
事实上只是一种体温去保健,基督教圣经上列王记说:以色列王大卫,年老体衰,重裘不暖,就抱少女于怀中,以维体温。
这是一种处女体温法,以后竟流传到希腊及罗马。
江欢推开少女,道:这么快就到了?谭起凤道:我希望顺利地交接,就像当初我把此帮暂交你代管一样。
当然!难道你以为有什么纠葛?石绵绵道:有此风声。
江欢道:你们怎么进来的?二人笑笑,江欢道:八成有秘道。
谭起风道:江大侠,我一向把你当长辈看待,所以不希望你横生枝节。
不会的,我这就传令下去……江欢要去拉墙角的绳子,谭起风急起阻止,两人都到了这绳子处。
这是通知―干高手的警铃。
谭起风知道,一旦拉动此铃,半盏工夫不到,至少有十来个高手赶来。
一个要拉,一个阻止。
石绵绵当然知道江欢的身手,此刻绝不敢大意让谭起凤一人涉险接下江欢,立刻自另一边包抄。
这两人联手合击,又都是用的煞招,其威力非同小可。
但是,五、七招过去,并未占到上风,当然,也没有落败的迹象。
可以这么说,这二人绝对不是一个半谭起凤,几乎是两个谭起凤了。
谭起凤为了她的安全,早就一招不留全传了她。
江欢,古人说;宁可不识字,不可不识人。
想不到你想一口吞下。
不是吞,而是不忍就此解散!本帮在武林中被视为异端,解散它也算是为武林尽一份力。
说得可好听!其实你不过是为了一个女人的恢复容貌作此草草决定而讨好她罢了!绝对不是那样的,江欢,你这么大的年纪,不要作孽了……就在这时,江荪来了。
江欢道:荪儿,先去拉墙角的警铃,不知他们还有没有人,为了提防唐云楼等人的夹击,以速战速决,尽快生擒他们为妙,也好面对唐云楼等人。
江荪去拉绳子,谭起风持剑拦阻,石绵绵也亮出剑,刚才不用剑是怕弄出声音来。
江荪被阻了两次,有点不服气,接了七、八招,不服气也不成,她没有把握胜她,却也有把握不会输给她。
只不过谭起风可就不成了,江欢把巨烛吹灭,不由心头骇然。
上次他和江欢把唐云楼夫妇及颜君山困在石洞中,江欢亮了一手黑暗中迎敌的绝活,撂倒了颜君山。
现在谭起风更不成了,往往不知一掌一脚自何处而来。
或者第一脚收回,第二第三腿又来,而措手不及。
才三十招左右,他已挨了五、六下。
石绵绵要助他,只可惜江荪缠得紧。
但是刚才那个少女却自侧门溜出,通知了恨天手洪峰。
洪峰一到,谭、石二人更加危急,江欢道:快拉警铃,全面戒备……。
洪峰拉了绳子之后,他也上了。
目前的谭起风绝对接不下江、洪二人。
就在谭、石二人连连中掌这档口,院中一下子来了七、八个,江欢道:各位,谭起风果然偷偷潜了进来。
现在此处不需这么多的人,快去部署,唐云楼一干人在附近,也许已经进来了……此刻燕雁和鲁钝伏在映壁之上,已看到了一切。
他们知道下去等于白搭,燕雁道:鲁钝,先轰掉这七、八个!燕姑娘,这么做我……你不是说过我叫你去死,你也不会皱皱眉吗?是……是的,只不过这件事……这件事如何?江欢食言自肥,不交出‘人间天上’的统治权,还要消灭家父,你以前是家父的部下,怎可见死不救?雁姑娘,这个我也知道,只不过……只不过……既然如此,你就把我交给江欢邀功吧!雁姑娘,我不会那么做的!你要见死不救,让他们的反叛行动成功?雁姑娘,我……我……我真是把你看错了!好吧!我去另想办法。
雁姑娘,你能不能答应嫁给我?燕雁心头一沉,虽然动动嘴皮子就成了,但她仍不愿亲口说出这句话来,因她不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嫁给他。
想不到这个傻兮兮的小子也会利用机会。
此时此刻如不一时权宜,老父必然无救。
人间天上易手,令人咽不下这口气。
好!你解了此围,我嫁给你!鲁钝立刻掏出三个雷公石榴丢向院中。
二人伏在映壁上,接着是三声巨震,惨嗥之声此起彼落。
这一手所造成的伤害并不大,因为刚来的七、八人奉令各自去戒备已经散开,只是尚未出院。
这院子很大,散开后这雷公石榴的威力就减弱了。
受伤较重的是江欢的部下,洪峰仅是轻伤。
江欢只知道是鲁钝干的,还以为他心存故主,临危援手,还没有想到是燕雁蛊惑他这么做的。
就在三声大震之中,谭,石二人溜了,他们在屋中动手,未被波及。
伤的和未伤的都逃出了此院,燕、鲁二人还伏在映壁上,在此同时,鲁钝又施放了三次烟火。
江欢发现了他们在映壁之上,立刻绕到他们身后。
燕雁的反应快,看到星光下淡淡的影子自下冒上来,她大小鲁钝身后……一边叫着,她已向左边疾射。
这映壁就是内外院的一道墙,上面有些雕饰。
鲁钝知道必是江欢,在自求保命的情况下,也知道闪避不及,突然向后一甩手。
别人在此刻一甩手,大不了是暗器如镖、箭、钉、针等,但鲁钝一甩手,连江欢也不能不小心。
江欢向右急挪三步,一手抓住了映壁上的飞檐。
鲁钝一点也不傻,头也不回也向左边狂掠。
在射掠中,这一次来真的,抖手掷出两个小鸽蛋大小的东西。
本来江欢正要疾追,看到他边掠边有所动作,就立刻打住,如果他追的话,这下子可真惨了。
姜是老的辣,一点也不错。
鲁钝怕他追上,边跑边丢,轰轰声不绝于耳。
江欢再厉害,却也怕火器,正是百密一疏,竟忘了鲁钝这小子。
其他部下,江欢昨天也都试探过,江欢告诉他们,谭起风要出卖本帮,不顾部下的出路,居然只为了讨好一个女人而要解散。
他的言词极尽煽动、蛊惑之能事,一干部下如霍金、归乡、三岛七把刀等都声言和江欢共进退。
当然,石擎天和金天声也不例外,这二人本就靠不住,在这种情况之下,自不会众浊独清的了。
只不过石擎天却另有想法,父女连心,不可能无动于衷,况且过去对女儿的关注不够,如今女儿在谭起风身边,难道他也能和女儿作对?怎奈以前的部下多已叛了,他们以为要他们吸毒,使他们尝到了戒毒的痛苦,自然恨谭起风。
此刻燕雁去追谭起凤,因为她看到父亲和石绵绵所去的方向,正是那个秘密暗道。
哪知谭、石二人快了一步进入地道,进入即封闭,要一个时辰之后才能开放暗门上的石栓,是自动的。
这设计很妙,是怕有人发现此暗道追进来。
燕雁一时走不了就必须藏起来,哪知她刚藏好,忽然听到两个十二地使中人交谈,匆匆走过,好象在说唐云楼等人已攻了进来。
糟了……燕雁大为惊凛,唐氏夫妇八成是想配合父亲和石绵绵返帮,加上父亲的地第老部下的实力,双方夹击,一举歼灭江欢这一干人。
可是不巧的是,父亲和石绵绵走了,唐氏夫妇等人却进来了,早知如此,她就不会放三次烟火。
唐伯父母万一有个闪失,她怎能对得起唐大哥?燕雁一急就急出了主意,匆匆换了男装,还易了容。
她到鲁钝的住处去拿了些火器,这些东西藏得很好,主要是怕不会用的人乱丢而伤人,但燕雁却知道他藏的地方。
几乎所有的火器,鲁钝都告诉过她使用之法。
事实正是如此,以唐云楼为首,还有严如霜、颜君山、江豪、龙天香加上唐、冷两少,已进入人间天上。
这工夫也正是谭、石二人自秘道中脱身之时。
现在,江欢面对唐云楼等人,人多却也未必稳操胜券,因为这些部下大半是谭起凤的人。
目前谭起风失踪,也不一定就是逃出帮外,也许这里仍有别人不知的秘密,一旦谭、唐两拨人夹击,这实力就不可轻估了。
唐大侠为何擅闯本帮?这句话你够资格说吗?为什么不能说?你是‘人间天上’的创始人吗? 创始人和统治者不是一样吗?到潜龙堡去屠堡的命令是你下的?当然!我们来此做什么,那你不是多此一问了?嘿……江欢道:唐云楼,你若不多事,稳坐上武林第―高手的宝座,错走一步你就要认!在决定来此时我就认了!各位!本座要掂掂这位武林第―高手的份量,你们不必插手!众人―阵轰动,这个院子很大,是练外功的场子,不下百十人团团围住唐云楼等人。
唐云楼缓缓地撤出了长剑。
江欢有时用刀,如今撤下一柄怪钺,和他孙女用的不―样,也比较沉重。
唐云楼看了严如霜一眼,夫妻心意相通,严向颜、江等人点点头,心照不宣。
他们是看到烟火进来的,却不见谭、石二人。
是燕雁欺骗小唐,诱他们深入?唐氏夫妇不以为儿子会那么单纯。
江豪和颜学古二人却不这么想,以为小唐上了当。
这工夫唐云楼和江欢已经接上手,这是顶尖对顶尖,不看这两人之搏杀,简直等于白活了。
江欢倚老卖老,奇丑的外形却具有至俊的功夫。
他眇一目、缺一耳、跛一足、缺左手,这样一个人,居然能成为武林罕见的高手。
唐云楼全神贯注,毕竟他面对的是一个大人物,曾教过谭起风武功的人。
江欢也知道,唐云楼不是等闲之辈,这位咆哮剑客年轻时叱咤一时的档口,江欢的风头没有他健。
十招后,看不出谁更顶尖些。
这工夫江豪以蚁语蝶音对龙天香道:龙大妹子,咱们似乎在等着挨揍!这话怎么说?不论唐云楼是胜是败,是赢是输,他们最后必然一齐上。
我也有此看法!咱们何不先下手?我绝不反对!只不过云楼绝不会同意!东方玉《白衣紫电》第三十四章 争风吃醋两败伤 武林新锐豪气壮这个人太古板,咱们这样做绝对错不了,不信问问颜君山和小唐。
颜君山也是老成持重之辈,但人必须权宜、达变。
江欢能霸占徒弟(谭学过他的武功,可以称徒)的基业,啥事都能做出来。
于是他们商量好了,由颜君山对付洪峰,龙天香和冷雪舫对付三岛七把刀之三,另四人死的死,残的残,残的已回扶桑去下。
江豪对付霍金,小唐对付江荪。
当然,现场上还有对方很多高手,只是不能不这么选择而已,因为这是施袭。
如果不施袭,而谭、石二人也不现身的话,今夜十分凶险。
江豪忽然大叫一声:谭起风,你终于来了……对方的人当然会向屋上观望,因为可靠消息谭会回来,而且已经返帮却又不见了,此刻谭、石二人出现,对他们就不利了。
就在这时,江豪等人猝然出手,这等高手施袭,雷霆万钧。
龙天香挟被屠堡之恨而来,只攻不守的施袭,三岛七把月之三竟伤了二人。
和她联手的是冷雪舫,师仇不共戴天,他当然和龙天香有同样的心情。
颜君山袭向洪峰,只伤了他的左腰一下,创伤不重,洪峰大吼一声反攻过来。
江豪袭向霍金,由于他跛了一足,总是有点不便,腿上中了一剑,只有小唐未得手,那是因为他以为向女人施袭胜之不武。
所以故意缓慢了一下,江荪似乎觉察他慢了一下。
小唐现在才知道,她就是在十九里外被几个汉子追入饭馆中,藏在他身后的李芳非。
对方的人见江欢未阻止他们群殴,于是陆陆续续有人上了。
此刻江豪招呼了五个。
伤了他们一人,立刻又补上两个。
龙天香对付三人,已变成五人,冷雪舫本来和龙天香联手,此刻他―个人也招呼了三个。
只有江欢对付唐云楼和小唐对江荪这两对是一对一,没有人敢上。
这工夫江欢大声道:熄火……接着,十来支松油火把在卜、卜、声中熄灭。
江欢在黑暗中动手是他的特长,他以为凭他的超然身分,不能在五、七十招击败唐云楼,很没有面子。
如今火炬―熄,天上本来还有星星,但由于阴天,十分黑暗,唐云楼是比较吃亏的。
至于其他诸人,机会均等,因为对方也怕黑暗。
小唐对付江荪,他深深体会到,这女人已得了江欢八成以上的技艺,除了臂力稍逊之外,似乎样样都不比小唐差。
后来对方的人几乎全上了,所谓全上,是指来此的数十人。
还有两百余人,要在其他各处戒备。
这场面是十分悲观的,颜、龙、江立刻陷于困境。
至于严如霜,她接下了石擎天、金罗汉、归乡和另外八、九个高手。
这是她的极限,虽然她伤了五人,但下一个就补上两个,加之她心善,下手总是不够报,也失去了不少的机会。
在黑暗中力拚的唐云楼渐渐走了下风,现在他们已拚了九十几招了,好象江欢就是闭上眼也能中规中矩地出招。
事实上并非如此,他只是练成黑暗中视物的特长而已。
现在江豪、龙天香、颜君山和冷雪肪四人都受了伤。
严如霜和唐云楼差不多,受的压力最大,连严如霜衣上也出现了两个剑孔,因为她接下十五个高手。
石擎天和金罗汉二人最可恨,所以严如霜手下不留情,两人都负了伤,看在石绵绵份上,石擎天受伤较轻。
总之,目前除了小唐之外,都岌岌可危了。
小唐想去助他的母亲,但脱不了身,已经到了危机一发的关头,有些人已支持不了二、三十招了。
这工夫燕雁蹲在屋上,对小唐以蚁语蝶音道:唐大哥,很多人已无法支持三十招,你叫他们急撤,或伏地一下,我要生火器了。
慢着!我要逐个通知他们……他也以蚁语蝶音传达了此一讯息。
当燕雁大叫―声时,这边的人都在对手―愣之下疾退出圈外,接着轰轰声惊天动地,土石暴射。
这一次对方的伤亡可大了,因为他们绝对未想到有人会施火器。
三岛七把刀之三,本已受伤在一边疗伤,已受波及,霍金及归乡合击严如霜,也已受伤,又被炸伤。
石擎天和金罗汉当然以不会幸免,伤得也不轻。
他们未能及时趋避或伏下的主要原因是,听到一少女大叫一声,都分散了精神。
只不过江欢却没有受伤,他能暗中视物,乍闻呼喊,即看到一少女在屋上往下丢东西。
他听出是燕雁的口音,也知道燕雁和鲁钝走得很近,找不到鲁钝,自然会想到他和燕雁在一起了。
因此,燕雁大喊声中一扬手,江欢就猜了个八、九,一边疾窜,一边以蚁语蝶音向他的孙女江荪告警。
他们二人都够快,闪入屋中。
在泥尘飞扬,烟硝纷落中,唐云楼等人撤退了。
这当然是一件十分巧合,而且是不幸的巧合。
如果唐云楼等人稍早些进入人间天上,或者谭、石二人稍迟些进入秘道,这局面必然改观。
如果谭起凤登高一呼,部属可能有人附从。
现在谭、石二人出了人间天上,并未远离,忽然听到七、八声巨大的爆炸,且有火光冒起。
石绵绵道:起风,这是怎么回事?是鲁钝的火器,他会反叛?燕雁不是和他走得颇近?据我所知,这丫头根本不喜欢鲁钝,她中意的是唐耕心!会不会是燕雁利用他?谭起风道:这使人想不通,如果雁儿利用他造反,应在咱们尚未脱出‘人间天上’之前来这一手才有用!对,也许他们有了困难,不得不用火器了!我们再进去看看。
起风,我看不必,除非是去救燕雁兄妹。
如果他们尚未被俘,可以利用秘道逃出。
你以为他们被俘了?可能!不过刚才这七、八个火器必然伤了不少的人,此刻进去较为有利。
如果伤的是小人物呢?鲁钝不会那么傻,用火器去伤一些小喽罗的!石绵绵道:起风,如果为了进去救人,我绝不反对,但再进去就不容易出来了!这个我知道,绵绵,子女们八成还在内,甚至被关于起来。
当然,要不他们早就逃出来了!走吧!我们再回去……就在这时,忽见山上有数人飞驰而来,一时大意,二人连回避都来不及,居然是唐云楼一行人。
谭起风大为惊异,道:唐大侠来自‘人间天上’?唐云楼道:正是。
谭起凤道:为何有爆炸声?大概是令嫒自鲁钝处弄来的火器,在紧要关头丢了七、八个,要不,我们只怕难以脱身!几位此去是不是有点巧合?江豪冷笑道:我们是好心赚了个驴肝肺,听说你们要回来收回‘人间天上’,我们想和你们来一次夹杀,想不到你们夹着尾巴想逃,谭起凤道:我们也进去过,刚刚出来,想不到江欢霸占了本帮,且发动全体人手对付我们……。
江豪道:真倒霉!咱们走到岔路上去了!龙天香和冷雪舫双双走出人群,龙天香一字字地道:谭起风,屠堡之恨,杀兄之仇,你要负责!石绵绵道:龙阿姨,此事与起凤无关!谁说与他无关?是江欢下令发动的奇袭。
试问,去屠堡的哪一个不是你的旧下?江欢有没有去?谭起风道:没有去,所以这件事谭某仍要负些责任!龙天香厉声道:我要你负全责!谭起风道:要我负全责我也得认!龙天香悲声道:潜龙堡一百七十余口,这笔血债你都要偿还……呛地一声,拨剑扑上。
当然,为报师仇,冷雪舫也扑了上去。
这二人联手,显然也绝非谭起风的敌手,如果别人要出手,也只有唐耕心可以,他是晚辈。
可是唐耕心也很为难,石绵绵过去对他援手过,谭起风过去惺惺相惜,也放过他好几次。
如果不是谭对他特别放纵,只怕有几个唐耕心也早完了。
谭起凤徒手接下二人,仍占上风,甚至可以看出,他仍未全力以赴。
唐云楼以蚁语蝶音对严如霜道:你看这场面……严如霜道:真不便出手,可是不出手,对不起死去的龙潜和活着的龙天香。
正是如此。
这工夫江豪道;我看我也该出手!石绵绵道:你最好别出手!为什么?自然是为江大侠的身份着想!好冠冕堂皇的理由,你是说让他们二人被你的大情人杀死?起风虽是被迫出手,还是不会那么做的!如我非上不可呢?那么小女子也只好按下江大侠了!江豪道:杀徒之仇,也不能不报吧!我说过,江欢霸占‘人间天上’,我们也是受害人!江豪往上―扑,石绵绵拦住就动上手了。
这么―来,龙天香和冷雪舫二人还是没有人援手。
颜君山知道,唐氏夫妇和小唐都不宜出手,不然的话,小唐绝非贪生怕死之辈。
他道:为我的子女复仇,我也不该闲着……颜君山―上,谭起凤以就没有那么轻松了,可是谭起凤还是不亮兵刀。
这就暗示他有妥协之心,为了石绵绵,他不能不妥协。
江豪并不是石绵绵的敌手,只不过石绵绵山不赶尽杀绝,总是使局面维持平手。
只有龙天香相冷雪舫二人只攻不守。
这工夫龙天香道:你要在―边看阿姨的笑话吗?小唐为难极了,他一上,怎么敷衍也不成。
小唐看看父母,他们也不便有什么表示,似要他自己看着办。
小唐此刻不能不出手了,世上有些错综复杂的事,真是难办,就在他正要扑向谭起凤时,山上突然涌下不下于二十余人。
其中竟有江欢祖孙,以及洪峰、昆达喇嘛及石擎天和金罗汉等人,刚才这些人大半被炸伤,但极轻微。
他们派人追燕雁,却未找到她,反而抓到了鲁钝。
鲁钝也不傻,隐隐看出,燕雁在利用他,他解释了半天才被相信,他说的是燕雁偷取他的火器擅自使用的。
鲁钝仍被暂时押起来,江欢以为,两拨人已临,他们双方都不会统一妥协,只要追上―拨,都可以在短时间内歼灭。
江欢祖孙绝对没有想到,这两拨来犯的大敌居然都在这儿,他们本来在动手,此刻却停止下来。
龙天香和冷雪肪等人,似也知道,主要的敌人还是江欢。
江欢一看,这两拨人逢二进一之下,根本占不到便宜,道:唐云楼,你们不会帮助一个曾经与你们为敌的过气帮主吧?的确不会放过!唐云楼道:只不过对于―个屠杀潜龙堡一百七十余口的血贼,谁是大敌也就分出来了!江欢嘿嘿冷笑道:唐云楼你们会和谭起风化敌为友吗?那就是我们的事了!唐云楼道:各位,他们送上门,咱们也就不必客气,把江老贼交给我们夫妇二人……老实说,江欢想独接唐氏夫妇,根本不成,他所依恃的只是黑暗中视物而已,他如果和唐云楼单挑,这胜算就多些了。
谭起风道:洪峰和江荪交给我们。
他是指和石绵绵二人。
这四位高手接下这四个人间天上的顶尖人物,剩下的由颜、江、龙、冷等人调理,那就轻松多了。
江欢是何等人物?一看这局面,由于他们的出现,反而促成唐、谭双方的暂时合作;这是目划不来的事。
他说了几句场面话,带着人回山去了。
严如霜道:谭起风,下次遇上,那就无法预估了……这很明显,暗示要他们速去。
石绵绵含泪道:多谢唐伯母成全……谭起凤抱拳,道:各位,后会有期……谭起风,龙天香厉声道:这件事没有完。
谭起风道:在下知道……。
谭、石二人离去,唐云楼等人也返回一瓢山庄。
他们和谭起风都感觉可惜,如果两拨人没有错开,今夜即使不能敉平人间天上,也必会使之损失惨重。
口 口 口燕雨丝颓丧、愤恨,几近疯狂。
像辛南星那种人也能背叛她 这世上还有可靠的男人吗?为了他,她连子女也失去了,一般不幸的女子,大多是失去了一个男人,而她却多了一个。
她不再擦胭脂抹粉,衣衫也很随便,这样下去她可能真会疯狂。
她所以到现在还没有疯狂,大概是内心的恨支撑着她,她发誓,一定要把辛南星的心掏出来看看是什么颜色的。
此刻燕雨丝在一饭馆中独酌,而且是男装。
正因为如此,两个人进入饭馆并未注意她,燕雨丝不知道是喜是悲?是苦是乐?她一直在低头吃喝,那两人在边吃边交谈,声音很低,燕雨丝能听到十之八、九,她开始有点反胃。
天地有时变得极窄,这种巧合太少了。
吃了一会那个女的道:你慢慢吃,我去买双鞋子。
男的道:急什么?吃饱了再去!我已经饱了……。
女的一走,燕雨丝走近,一只手往这男人右肩上―搭,这是因为她站在这男人的右后侧。
这男人抬头一看,陡然间僵在那里。
想不到是不是?雨丝,这件事你要听我解释……我没有那么多的穷时间所你解释,走吧!到哪里去?跟我走吧!辛南星坐着未动,燕雨丝手上一加劲,辛南星的肩骨如裂,只好站起来。
燕雨丝丢下一块银子,二人就像勾肩搭背的老朋友似的走出了饭馆。
他们住入了一家客栈。
燕雨丝似乎对这家客栈颇熟,特别要了一个偏院。
噗通一声,辛南星被制住穴道倒地,燕雨丝把一杯残茶倒在他的脸上。
辛南星可以体会到,她恨他到了什么程度。
雨丝,你把我杀了吧!我真的无颜见你。
当然要杀,可不能让你死得那么痛快!雨丝,虽然这不能算是我的错,然而,我还是不能辞其咎!不是你的错?燕雨丝瑟索颤抖。
那夜我刚入睡,不久被一种特别的感觉所弄醒。
什么感觉?和女人胴体触碰的感觉,我那时神志不清,但欲念却在,于是就和她……。
和洪天娇?是的,很自然地,我以为是你,我把她当作了你。
你骗鬼!雨丝,我和洪家曾在洛阳是近邻,我和洪天娇是总角之交。
她是广东人,会和你是近邻。
他们虽是广东人,却一直在中原走动,他们在洛阳住了五、六年,我十二,她十岁时,我们还扮家家酒,她作我的新娘,约定今生她非我不嫁,我非她不娶。
我以为你仍然在说谎。
雨丝,我说的句句是实话!你难道连我也试不出来?当时的确如此。
她和人成过亲?没有。
生育过?当然也没有。
说谎,一个没有生育过的女人和一个生过三个孩子的女人差得太多了,你会感觉不出来?我说过,当时已睡着,她用了点药物,所以神志不太清楚,才把她当做了你……。
燕雨丝狠声道:我不会相信的。
雨丝,杀了我!你事后知道弄错了,为什么不告诉我?雨丝,你想想看,我做了那件错事还敢见你吗?如何启口?燕雨丝信了六、七分,洪氏父女到人间天上,身分超然,洪女绝对敢抢她的情人。
如果她是辛南星,只怕也不敢面对现实告诉她。
这么说是洪天娇那浪蹄子的错了?原因是数十年前一起的孩提时种下的祸根。
你是说你不喜欢她?雨丝,我喜欢你,你应该知道。
我饶你这一次,你能发誓永远不再和她来往?雨丝,如你不信,还是把我杀了吧!燕雨丝反而解了他的穴道,辛南星一跃而起,紧紧地抱住了她。
这年纪对欲的追逐,几乎是漫无止境的。
长久的离散,一旦复合,第一件事就是重复人类最原始的历史。
辛南星颇知她在这方面的偏好,就投其所好,那就是颠倒阴阳的倒贯。
辛南星能不死,可能和他的体贴有关。
一个时辰之后,燕雨丝已尽释前嫌,她似乎在失去丈夫和孩子之后,什么也没有了,只有在这方面得到满足。
口 口 口燕雁逃出人间天上,在三十里外遇上了燕子翔和燕子飞,还有一个年轻女人,那是过去燕雨丝的贴身侍女。
燕雁并未现身,他只是听到他们交谈而藏在林中。
燕子翔道:子飞,你要去何处?燕子飞道:大哥要去何处?我们要四海为家,和你走不到一起。
是的,我要去找爹!找他们干什么?他们早就不要我们了!大哥,人的一生谁都会走错路的,我们能原谅人,也该原谅自己的亲人!你是乖宝,去找他们吧!带着那少女走了,看来手足之情也荡然无存了。
燕子飞摊摊手,道;―点人昧也没有。
他正要向相反方向离去,燕雁出现了。
小妹,你也出来了,太好了二哥,你要上哪里?希望能找到爹。
不想找娘?燕子飞叹了口气道:当然也找。
燕雁道:似乎爹的过错值得原谅,娘就不值得原谅。
燕子飞未出声,他过去的确有此想法,道;小妹,你有何打算?我想先到‘―瓢山庄’去投奔唐大哥。
燕子飞道:很好!我们―起走吧!这天晚上兄妹二人宿在这镇上―家客栈中,他们都睡得很早。
大约二更不到,燕雁突然自梦中惊醒。
发现巳被人制住了穴道。
这人站在她的床前,在黑暗中也可以看出是个女人。
你是谁?为什么暗算我?不久便知,因为你挡了我的路。
我挡了你的路?不错,‘芳兰生门’,不得不锄,就是这个意思!你是江荪?正是!久闻你是武林少女中第―把手,我早想和你见个高下。
只可惜你已失去这个机会!你敢不敢和我见个高下?当然敢……提起就出了客栈,可惜的是,燕子飞睡在另―个屋中没有听到。
在另―家客栈的后院中,她叫开门,开门者居然是被自己的火器所伤尚未完全复原的鲁钝,鲁钝看看江荪手中提的是燕雁,不由大喜,兜头―揖。
道:少帮主,这等于恩同再造!不必客气!她说要和我玩两手,我不能不给她机会!那又何必!她不会是少帮主的敌手。
你也不必猴急,迟早都是你的……她解了燕雁的穴道,道:我不能不给你这次机会!燕雁也知道,江荪和小唐七、八十招内打成平手,难分高下,她自然不成,她只是想跑而已。
鲁钝恨她耍他,而江荪又说她挡了她的路,可以猜到,她会把她送给鲁钝作为利用他的厚礼。
燕雁撤出长剑,攻向江荪。
江荪居然没有撤兵刃,燕雁心头打鼓,那表示她们差了一大截。
燕雁在江荪闪避时突然剑势一变,闪电攻向鲁钝。
鲁钝―惊急闪,燕雁自他身旁急射而过。
这一手鲁钝未想到,江荪也未想到。
如果此刻鲁钝的火器出手,燕雁绝难幸免,但他想要一个完整、囫囵的燕雁,所以不愿伤她,另外,鲁钝对江荪也有信心,仍能追上她。
燕雁不谓不快,但在半里地内被追上,未出二十招被制住,她们的差距也没有那么大,主要是燕雁慌张,自乱阵脚。
回到原先的客栈中,江荪把燕雁交给了鲁钝,道:鲁钝,怎么谢我?鲁钝一躬到地道:永为姑娘拾鞭随蹬!记住!别把她的穴道全解开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江荪退出把门拉上。
鲁钝乐坏了。
以前他虽经常在燕雁身边,却从不敢奢望会和她上床。
江荪本已回到她自己的屋中,忽然又悄悄折回来,站在鲁钝后窗外窥伺。
这正是紧要关头,江荪还是黄花大闺女,第一次开此眼界,不由浑身滚热,甚至颤抖。
燕雁只想死,今夜心已碎,梦已破灭。
从此以后,她再也不会去一瓢山庄了。
事毕,鲁钝还在温存!燕雁本不想活了,现在她又改变了主意,这么死了有多冤?岂不是乐透了江荪,她要报复,甚至以相同的法子报复。
鲁钝见她表现得并不太激烈,以为她认了,愿意和他厮守一辈子。
第二天燕雁还吃了早餐,看来没有什么动静,他道:雁妹,我太喜欢你,所以江少帮主把你送给我,我只好受用,反正今生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燕雁不出声。
雁妹,嫁给我你会终生幸福,以我‘火神’独此一家的招牌,不论到哪里去,都会很吃香的!他说的也没有什么不对,燕雁仍不出声。
鲁钝的确以为她认了,女人嘛,只要被人睡过一次,又能怎样?燕雁的个性何等跋扈?若是以前,即使已经生米变成了熟饭,也不会罢休的。
雁妹,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燕雁始终未说一句话,这天下午她就不见了。
她不会再去一瓢山庄,天涯海角,萍踪无定。
要不是江荪和鲁钝二人去找燕雁,燕子飞可能也会变成他们的俘虏。
燕雁离开此镇数十里之后,才泪下如雨。
她本来满怀希望,事实也是如此,唐大哥丧偶,即使他想不娶,唐伯父及伯母也不会准许。
燕雁以为,父亲虽失去了人间天上,似乎和唐伯父一些长辈们解了冻,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现在一切都成幻泡,从此失去了这个资格。
奔行一天没有吃任何东西,只想喝水。
现在她在山泉处饮水,忽然听到一声冷笑,而且还是个女人。
急回身一看,竟是恨天手洪峰之女洪天娇。
她知道,这女人是母亲的情敌,恐怕也不会放过她。
你老娘呢?不知道……你能逃出‘人间天上’,可逃不出我的手掌。
也许!你能说出燕雨丝的行踪,我破例放你―马!燕雁道:你不必破例,不要说我根本不知道,就是知道也不会告诉你!好个死硬的丫头!我从小就是这样子。
你难道不怕死?非但不怕,死亡对我还有吸引力!噢!死丫头,你受了打击是不是?少管我的事!呛地一声,洪天娇撤出长剑,燕雁怕江荪,可不怕她,撤剑攻上。
十招以后,洪天娇心头―动,这丫头的剑术非凡,这是由于谭起凤在离帮前不久,又传了些精粹之学给子女们。
谭起凤对这个唯一的女孩十分疼爱,也就多传了些。
洪天娇不论怎么加劲,看来要胜也不容易。
最后施出了她拿手的天蚕绳,燕雁当然不免,因为连她的母亲也吃过天蚕绳的亏。
那一次如果燕雨丝不轻敌大意,绝不会受制。
丫头,你真的不知道你娘在何处?当然!我不是说过,知道也不会告诉你吗?你似乎真想死!难道是假的?是不是吃了男人的亏?那是我的事,你少管闲事!死丫头,你不怕死也不怕我在你脸上划双剑吗?你划也死,不划也死!我为什么要怕?你以为我不敢?你娘害得我好惨,听说辛南星又和她在一起了!你为什么不责备辛南星?是你娘勾引他的!那你和辛南星又是谁勾引谁?小浪货!你真是找死!你想死我就成全你……走近五指箕张,就要向燕雁的脸上抓下。
这一爪抓下,和刀剑造成的后果几乎完全一样。
一声大喝住手’!洪天娇知道来人不凡,疾退两步,她竟然不识这个年轻人。
此人眉宇间有解不开的杀机,其实他就是龙三,到潜龙堡去吊祭亡父和师叔萧笠,由此经过。
洪天桥道:你是什么人?龙三道:你又是什么人?拱天娇以为,只要对方不是唐云楼那边的人,提起人间天上或恨天手洪峰的大名,总要卖帐。
我是‘恨天手’洪峰之女洪天娇,来自‘人间天上’。
很好!太好了!什么意思?你很实在。
相信你是地地道道的不知道我是谁?知不知道你是谁有什么了不起?一边的燕雁道:她有‘天蚕绳’,像软兵刃。
但当暗器用,我就是被……洪天娇想再点她一个穴道,龙三及时挡住。
不错,你想动我,也要酌量点!到潜龙堡去屠堡的人有无你们父女?莫非你是潜龙堡的余孽?龙三很不喜欢听这句话,―镢点了过去,洪天娇一试便知,左手镢,凌厉无匹,防不胜防。
一切招式,皆以反五行进行,没见过这种世面的人,一定会手忙脚乱。
洪天矫所倚恃的就是天蚕绳,看来是一条丝带,其实上面有很多活扣,套上敌人的手或脚,越拉越紧。
洪天娇才二十招就连连败退,她挡不住龙三那一股复仇的火焰和锐气。
于是又施出了天蚕绳,由于燕雁先提醒了龙三,加之他和左十八刘挺在一起研究过暗器,而刘挺暗器中就有软索这一种,袭敌的原理相似。
这一次不灵了,甚至天蚕绳被龙三右手上的钩子勾住,收不回去,动力气她更不成,只有放弃天蚕绳走了。
龙三并没有追,把天蚕绳丢在地上,道;你是谁?燕雁道:不必问,我只能告诉你,我是你仇人的女儿!你是谭起风的女儿燕雁?没错!龙三道:我发过誓,谭家的人和‘人间天上’的高层人物,任何一个落在我的手中,都不会留活口!燕雁道:我如果是你,也会如此!龙三一撅点去。
自是指向死穴,只见燕雁闭目等死,一点惊凛和紧张之色都没有,他忽然收回点穴镢,道:真正视死如归?当然!少见!你刚才提醒过我,要不,我可能会吃她‘天蚕绳’的亏,基于这一点,我也放你一马!随手解了燕雁的穴道。
燕雁跃起,回头就走了。
龙三道;怎么?连个‘谢’字也没有?燕雁道:不必!你救我一命,我也救了你一命,刚才我不提示你,你闪不过她的‘天蚕绳’。
燕雁走了,龙三摇摇头,捡起地上的天蚕绳。
龙三也住在一瓢山庄。
他迭次要求几位长辈,要在潜龙堡废墟中建一小屋为亡父守灵,但长辈们不准。
他当然也能知道原因,长辈们以为他是龙家一脉单传,不能让他发生危险。
在一瓢山庄外,遇上巡逻的小唐和冷雪舫,龙三说了一切,小唐为之动容。
冷雪舫道:燕雁会不会到这儿来?应该不会!她现在是有家归不得。
好象很冲,似乎是受了打击,视死如归!小唐道:她有兄弟三人,怎么只有她一个?龙三道:我只看到她―个人,喏!这是洪天娇的‘天蚕绳’,听燕雁说十分霸道。
小唐和冷雪舫看了一阵子又交还给龙三,龙三进入一瓢山庄,冷雪舫道:谭家兄妹的遭遇很可怜。
唐耕心道:可怜的只是燕子飞和燕雁,据我所知,燕子翔毫无手足之情。
冷雪舫道:尤其是燕雁,可能落了单,最是危险!唐耕心喟然道:冷兄,的确,燕雁的家庭破碎,真是可怜,只不过我们目前自顾不暇,不能去找她。
冷雪舫没有说什么,上次为了李芳菲(即江荪)的事,若非小唐机警老练,八成危险,所以和小唐在一起,他不敢自作主张。
口 口 口深夜,小唐和小唐迟亲热了好一阵子,把孩子交还菊嫂,回到他的院落中。
就在他似睡非睡时,忽然听到捉拿奸细之声。
这呼喊声有龙三、冷雪舫甚至还有江豪的声音。
唐耕心下床把衣衫整了一下,正要去抓剑,突然愣住,一件兵刃抵在他的背上。
以唐耕心的身手怎么会敌人进入室内而未觉察?这是因为外面人声吵杂,其中还有小唐迟的哭闹声。
骨肉连心,自会分神。
是哪一位?是我!江荪。
你?奸细就是你?大概是的,只不过我绝非来此刺探虚实的……你来此的目的是……只是好奇,想来看看。
这只怕不是肺腑之言吧?真的,也可以说想看看你……你扯得远了……不远,我一直以为,年轻―辈中我能拔尖,可是那夜在‘人间天上’和你动手,居然平手!唐耕心道:你不服?当时有那点意思,可是不久我服了!你这是干什么?我要你掩护我,也就是救我。
我为什么要救你?因为在‘人间天上’我也救过你!胡说!老实说,当时我没有全力以赴。
别吹了!真的! 只不过我当时就是全力以赴,百招内也击不败你!外面有人声,江荪道,救不救?你杀了我不是可以逃走?我是说别人不会放过我!你怎知我会放过你?因为我此刻能杀你而不杀,你一定也能放我一马。
唐耕心道:潜龙堡屠堡事件你参加过吗?我刚到‘人间天上’,那时我在别处。
你知道潜龙堡一百七十余口的血仇势在必报?我知道。
你知道江欢是罪魁祸首?当然!既然知道,你怎知我会放过你?因为我未参加屠堡,再说,我能放过你,你必能相信我的话。
她果然收回了兵刃,那是一柄窄长的刀。
这工夫显然有人落入院中。
江荪往床上一倒,顺手一拉小唐,小唐也倒在床上,甚至于江荪拉上棉被箍紧了他的身子。
这工夫江豪已探进头来,道:小子,你睡了没有?正要睡,江大叔,外面发生什么事?有个奸细混了进来,迄未找到。
这奸细可真不简单,莫非已经逃出庄外了?据估计还在庄内,好象是个女人。
江叔,我也帮忙去找!算了!我只是进来看看,我们可以找到那奸细的,你还是继续梦见周公吧……江豪走后,唐耕心道:走了!江荪并没有马上坐起来,甚至还紧紧地搂着他。
你这是干什么?唐耕心,男女授受不亲,你不以为咱们的接近已经必须彼此负责了?唐耕心下了床冷冷地道;请吧!我自信已经十分宽大了! 如果我不走呢?我只有把你交出,你知不知道把你交给龙三会有什么结局?他会剐了我。
你知道就好! 我会走的 唐耕心,今夜我们不能不说是有缘吧?我目前不谈这个。
你是说未来可以谈?我没有那么说。
江荪毕竟有她的身份和自尊,道:唐耕心,我今夜总算证明了一件事。
什么事?你是个君子。
谬奖!我只是做了应做的事!我要走了!唐耕心,我会记住你这个君子! 唐耕心道:别被人发现你是自我院中出去的,你等于帮了我的忙,走吧!江荪道:唐耕心,你能不能再抱我―下?我根本未抱过你 怎可用一个‘再’字?刚才在床上……刚才是你主动抱我,我抱过你吗?江荪跺跺脚穿窗而出,唐耕心倾听了―会,远处传来了捉奸细之声,但不久就沉寂下来。
他相信江荪已经逃山一瓢山庄’了,想想刚才在床上江荪紧紧搂着他的情形,他几乎能感到她剧烈的心跳。
她也许是故意地以胸部紧压他的腰部,没有几个男人能抗拒这种诱惑。
只不过小唐绝不想入非非,因为这是不可能的事。
江荪出了一瓢山庄十余里,见到谈天仪。
谈天仪是谭起风的高足,也可以说是唯一的门下,特别受钟爱,也就倾囊相授。
加之谈天仪人品也不错,江欢也喜欢他。
财多无子和艺高无徒的情况差不多,也算是人生一大不幸,江欢希望谈天仪能变成他的孙女婿。
江荪的意下如何呢?她并不排斥谈天仪,只不过就缺乏那种非他不可的强烈意识。
江姑娘怎么一个人在‘―瓢山庄’附近?我想进去看看。
千万别莽撞!去不得的。
谈天仪,我说我刚才进去过,你信不信?这……。
谈天仪道;我不大相信!不信就算了!你追上下辛南星和洪天娇没有?没有,一个也未追上。
有没有遇上谭起凤和石绵绵?也没有。
如果你遇上燕氏兄妹,能不能大义灭亲把他们生擒回帮?能!帮主至上,个人的事要摆在―边。
我们回去吧……。
一路上谈天仪越是献殷勤,江荪就越是别扭,结果她偷偷地和他分了手。
谈天仪第二天一早醒来,就想为她端洗脸水,侍候早餐,结果叫了半天门没有动静,由窗中进入,才发现她已经走了。
她随身携带的包袱也不见了,自是不辞而别。
谈天仪有一份自负,像他这条件的武林年轻人太少了,江荪要找个对象,到哪里去找?所以他不信江荪会不告而别。
他搜索这房间和床上枕下,就在枕下捡到―颗男人的琵琶扣子,女人的似乎没有这么大,而且女人的必是颜色鲜艳的,甚至可以看出,这是内衣上的扣子。
这到底是别的客人留下来的,抑是江荪失落的,如果是江荪的,哪来的男人扣子?就在这时,背后衣袂声传来,谈天仪急转身,发现竟是江荪,道:姑娘去而复返?不错。
姑娘为什么要不告而别,使我十分焦急!多谢!拿来!什……什么拿来?琵琶扣子。
这扣子是你的?不是我的难道是你的不成?姑娘怎会有男人的扣子的?少罗嗦!拿来。
谈天仪不免怀疑,一气之下,把扣子丢在床上,回到他自己的屋中去了。
江荪捡起扣子,看了一下,收藏起来,哼了一声找谈天仪,而他已经走了,立刻追出镇外。
原来这个扣子是唐耕心的,不久前二人在床上密接,她扯下他内衣上一个扣子,算是纪念。
这扣子既是这样得来的,自然地十分珍贵了。
在郊外她追上了谈天仪,她道:谈天仪,你对我是什么态度?什么态度?你没有礼貌!你是谁呀?不要管我是谁,你对我要客气点!谈天仪冷笑不答,扭身就走。
江荪道:你冷笑什么?谈天仪不出声,江荪厉声道:说!你冷笑什么?你真想知道?当然!古人说过‘窃国者侯,窃钩者诛’的话对不?不错!不知窃帮者应该何罪?江荪一字字地道;谈天仪,原来你有叛意!这不是叛,这是明辨是非。
你爷爷代人托管‘人间天上’,那也算是一份知遇之情,结果竟然食言而肥,霸占而不让出,你说,是谁叛逆?谁是叛逆?江荪撤刀攻了上去。
谈天仪只好接着,虽然江欢的武功了得,甚至连谭起风也学过他几招武功,这并不代表谭的武功就远不如他。
谭起风的武学如无特殊之处,哪会在武林造成这等气候?江荪以为绝对可以在五十招内击败他,自是轻估。
结果六十招也仅是走了点下风,直到第八十招,谈天仪才显示明显的不支。
谈天仪,你说,你是不是叛了本帮?帮主是家师,我为什么要叛?帮主是谭起风?这是人所共知的事,难道是江欢?此话出口,你也不脸红?江荪刀下加紧,谈天仪即使有点左支右绌,仍然不会在十招八招内被挫败或击伤,只不过已经不会太久了。
谈天仪的内力比江荪厚些,他此刻就是赖此维持。
只不过以内力补招式之不足,时间久了还是不行。
谈天仪一剑用老,长刀趁虚而入,刷地一声,胸衣裂开三、四寸的口子,且伤及皮肉。
于是两三招就失招一次,虽非重伤,多了也支持不住。
江荪道:现在跪下来忏悔还来得及!谈天仪当然不会,他表面上服从江欢,内心却极为反感,也看出江欢似有不让出的架势。
只可惜谈天仪不在帮中,还不知道他的师父和石绵绵回去过一次,而且差点被留下,事后才听别人谈过此事。
此刻谈天仪已到了性命交关的时刻。
也许谈天仪是五行有救,这时一条巨大人影迅速接近,到了近前,此人念了一声无量寿佛,道:两位小施主请住手!谈天仪疾退三步,江荪也未追击,道:老道,你是何人?这位老道长道:贫道乃是武当派掌门人长春子……。
江荪道:原来是长春子道长,请别管我们的闲事。
长春子道:小施主何谓闲事?我们都是‘人间天上’的人,是不是闲事?噢噢!原来如此!老前辈,此事和她说的略有出人,晚辈谈天仪,乃是该帮帮主谭起凤之徒,家师委托她的祖父‘十不全老人’江欢暂综理帮务,结果他们祖孙霸占而不交出,家师返帮收回帮权,差点被留下,前辈请评评理;家师这次回帮,本是想解散‘人间天上’的。
长春子为之动容,道:小施主此言可真?谈天仪躬身道:晚辈的话句句是实,家师自和石姑娘交好之后,就有洗手之意。
反之,也绝不会把全部帮务委由江欢代理,这次返帮确为解散,但江欢的野心太大,他怎肯解散?因而家师差点陷入他们手中……。
长春子道:贫道奉劝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
江荪道,长春子,出家人以不管闲事为妙。
错了!长春子肃容道:出家是人入世而非出世,天下人管天下事,谁曰不宜?老道,你不怕屠山?本派已有一次被屠山的经验,有些事怕也没有用,有所谓:耻之一字所以治君子;痛之一字所以治小人。
对待小人之法,唯有迎头痛击!江荪抡刀攻了上去。
长春子绝对不轻敌,因为他刚才看到二人恶斗,都非等闲之辈。
江荪是顶尖人物之后,乃是武林新锐,长春子是一代掌门人,造诣和经验都非等闲。
两人激战了七、八十招,江荪已落下风,她被捧抬奉承惯了,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直以为数大门派不过是虚有其名,外强中干。
现在她知道这想法错了,长春子心地善良,他还留了点情,若以臂力攻其短,只怕已经失招了吧?要不是江荪轻敌,大慨也不会这么快就显原形。
江荪格开一剑,疾退三步,道:长春子,这梁子结下了!其实早就结下了!并非始自今日。
那次屠山的指挥者是谭起凤非祖父。
都差不多。
江荪狠声道:长春子,你等着瞧吧……悻悻离去。
谈天仪深深―礼,道:多谢前辈援手之恩!不必多礼,贫道只是阻止了一次屠杀,却不是专程救你的,上次冒充崆峒派到本派去杀人,小施主也是其中之一了?谈天仪不敢相瞒,那一次正好晚辈下山办事,并未参与。
长春子道:念在你未参与屠山而且尊师重道,宁折不弯的份上,贫道破例饶你一次,去吧!晚辈告别……口 口 口燕雨丝和辛南星决定远走归隐,永不出世。
只不过冥冥中真有所谓定数,有人暗中盯上了他们,那就是洪天娇。
暗中看到辛、燕二人卿卿我我那股子劲儿,恨得猛咬银牙。
洪是在酒楼下发现辛、燕二人的,但二人并未注意到洪天娇。
正好燕、辛二人坐在靠窗附近,洪天娇在窗外偷听他们的交谈,有些话,似也曾对她说过。
她十分震怒,辛南星居然是个首鼠两端的坏胚子。
最后,她看到他们住入福来客栈。
洪天娇想了一下,找来小二,道:伙计,麻烦你一件事。
姑娘有事自管吩咐!刚才进去的一男一女是我的朋友,你把男的请出来一下……。
把五两银子塞入小二手中。
这……这可不好意思……小二纳银入怀,道:小的这就去请那位贵客。
慢着,那位客人姓辛,辛苦的‘辛’,你就说有位男士找他,是老朋友!成,客倌,小的记住下!不一会辛南星走了出来,道:是哪一位朋友找我……一脚踏出大门外,刷地一声,天蚕绳这玩艺用之施袭威力更大,辛南星根本未防。
辛南星的颈部被套牢,自己已发现是洪天娇,他知道这下子八成完了。
天娇,你听我说……穴道被制,洪天娇挟起疾奔而去,待小二追出,连个影子也不见了。
在七里外另一小镇上一家客栈中,洪天娇把他丢在地上,哗地一声,把一杯冷茶泼在他的脸上。
和燕雨丝一样,似要先摧毁他的自尊。
洪天娇绕着他走了三匝,又把他的下衣扯下,使那话儿露出来,把一口浓痰吐在上面,表示她的厌恶与不屑。
原末你是一匹狼!天娇,你听我说……我再也不会听你说了!辛南星,刚才我在那镇上酒楼下窗外听到你们交谈,你说过,要她为你生个孩子!这不过是说说而已,孓然―身惯了,要孩子干什么?不过话又说回来了。
如果是仍生的,男的女的都好……蓬地―脚,跺住他那东西上,辛南星龇牙咧嘴地道:天娇,我是你就不会这么做。
你是我会怎么做?听我解释!呸!卑鄙,你是一个没有骨头的男人!天娇,你要是毁了我的‘本钱’,你会后悔莫及的!还耍嘴皮子?东方玉《白衣紫电》第三十五章 深仇大恨何时消 冤冤相报何时了天娇,我这种男人世上少见,我不证明―下,你当然不信……陡然间,洪天娇的目光被吸住了。
辛南星,你有此特长,却从未施展过。
天娇,我以为我们是总角之交,有真实的情感,所以不以这种特殊体能和方式讨好你……。
你和燕雨丝在―起呢?也没有用上这一手。
还不是―视同仁?不,我对她只是因为不愿投其所好,对你却是为了过正常夫妻的生活。
因为在经常用那―手的情况之下,对方的身体会受到伤害,除非擅长‘房中术’。
这么说,你会‘房中术’了?皮毛而已,正因为我只会一点,所以不忍对你施展。
你是说还喜欢我?嗨!总角之交,根深蒂固,这份情感绝对与众不同啊!你为什么又和燕雨丝在一起,而且那么热络!你明知我不是她的敌手,被俘之后,为了保住一命才能见到你,就不能不暂时低头,―切还不都是为了你!洪天娇的心软了下来,解了他的穴道,而且迫不及待地,要试试辛南星的特殊体能。
一试之后,从此乖乖地听他摆布,小姐脾气已消失无踪了。
口 口 口燕雨丝的痛苦是可以想象的,她现在终于看穿了辛南星,她以为辛南星不过是玩了个花样把她甩了。
过去的海誓山盟,到此一无所有,全是虚假。
辛南星虽然不是以那方式甩了她,这墙头草作风却也相差无几。
她已心灰意冷,而且自以为是咎由自取,她决定找个清静地方出家遁世。
她身心疲惫地在山道上缓行,没有目标,也不知道要去何处?此刻暗中有人跟着她,她根本不知。
如果她知道是这两个人跟踪她,不知她有何感想?这工夫后面传来了奔马声,燕雨丝头也不回,只是走到路边去让开路来。
这一骑本已过去,但又噫了一声,紧急勒马。
这匹蒙古马人立而起拉住,马上之人道;你不是前帮主夫人燕雨丝吗?燕雨丝不由一惊,原来此人是恨天手洪峰。
他不放心他的女儿,亲自出来找寻。
这可是巧合,洪峰丧偶五、七年,未再续弦,自见了燕雨丝,不免心动。
只不过那时燕雨丝在人间天上是副帮主,且和辛南星一起,他不便硬着抢。
后来听说辛南星和自己的女儿很近,详情不知。
他以为女儿和辛南星的事是一回事,他和燕雨丝接近则另当别论。
燕雨丝凄然笑道:过去的事一概不谈!洪峰道:对对!过去的事,不必再去谈它,人总要往前看。
燕雨丝一看,八成洪峰对她有胃口,她道:洪大侠,我还有事,后会有期……洪峰一拦,道:燕女士,你目前孓然一身,十分危险,有我保护,你就万无一失了。
燕雨丝道:多谢!我不怕……扭头要走。
洪峰硬是阻拦,燕雨丝道:洪大侠,请尊重我也尊重你自己的身份!洪峰道:你的丈夫已和石绵绵双宿双飞,你的情人辛南星也和别人在一起,你倚靠洪某是再好也没有了!燕雨丝冷冷地道:洪峰,不要欺人太甚!这……这是什么话?我完全是一份好意!心领,闪开……往前一冲,洪峰再次挡住,燕雨丝拔剑挥去,自然不会得手,但洪峰也不敢太大意,也亮剑动手。
暗处有二人在观战,正是燕子翔和以前燕雨丝的侍女黄珠,也会武功但不高明。
这小子十分寒薄,他自己胡来,却十分轻视父母的行为。
到此地步,他仍无意出手帮他的母亲。
黄珠道:子翔,你不该出手相助吗?毕竟她是你的母亲哪!我的母亲已经死了!子翔,这是不对的,只可惜我不行……。
这工夫二人已打了六十招左右,燕雨丝这一年来私生活失常,饮食不调,心神不宁,武功大打折扣。
即使不打折扣,也只能接下洪峰百招。
她越来越不支,眼看一、二十招内就会受伤了。
洪峰道:燕女士,怎么样?我保证正式娶你,算是续弦!你做梦……呛地一声,燕雨丝的长剑被击落,洪峰并未进逼,还剑入鞘道:相信我。
不会和谭起风以及辛南星一样。
上马吧!我为你拾鞭随蹬!燕雨丝捡起长剑,向前驰去。
洪峰再次一挡没有挡住,再次一撩,这工夫一声怒叱,一条身影自路边巨岩后射来,攻向洪峰的左后腰。
洪峰必须自救,呛地―声格开来人的长剑,竟是燕雁,母女在此相见,真是恍如隔世。
母女联手,全力抢攻,洪峰还不具备这等功力。
六十招后,洪峰在敞笑声中长身而起,道:燕大妹子,迟早你总是我的人……。
仍在暗处窥伺的燕子翔和黄珠都感到意外,想不到燕雁也在附近,黄珠冷冷地道:燕子翔,你太冷酷!我冷酷?以前我只以为你好耍少爷脾气,没想到你会六亲不认。
刚才你如果出手,可能会生擒洪峰老贼!我不甘心帮她!你自己正派吗?燕子翔不由一愣,黄珠忽然离开他向北而去,这方向正是洪峰所去的相反方向。
燕子翔本想阻止她,后来又摊摊手作罢。
他和黄珠又腻了,他想换个新的。
娘……燕雁看了她的母亲半天才悲呼一声扑上,母女紧紧相拥,泣不成声。
本来燕雁以前曾发下重誓,不再理她的母亲了。
她的母亲使他们子女受到太大的伤害,使他们见不得人。
看看别人,似乎没有听说发生过这种事。
母女连心,无论如何这是把她养大的母亲。
两人相拥默默地流泪,很久燕雨丝才道:雁儿,真苦了你们,我不配为人之母!娘,事已过去,我只希望我们一家能在一起,不要再各自流浪了!有人并不想原谅娘,我也不会怪他……。
娘,你是说大哥?算了,娘不会怪他,事实上他就在现场附近。
大哥也在附近?在哪里?燕雁四下张望,却找不到人,道:娘,大哥和黄珠在一起,他不会……就在这时,燕子翔自沟中走了出来,冷漠地道:我就是不现身,我又有什么错?燕雁大声道;那你又何必现身?燕子翔道:我本来不想现身,又改变主意,有几句话不吐不快!燕雁挥手道:你不会有什么好话,闭上你的嘴!燕子翔道:我一定要说。
我们不要听,再说,你也没有资格责备谁,问问你自己,爹娘身边的丫头,哪一个你没有……燕雨丝忽然挥手打断了燕雁的话,道:雁儿,不管别人有无错误,娘的过错是无法抹煞的。
但是有些话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可以从此不再叫我娘,把我一切驱出你的脑海,我一点都不会怪你,我也不想解释,当然是别人先破坏了我们这个家……燕子翔厉声道:这话也不能为你洗刷罪名,就算别人先做错了什么事,你也不能那么做。
对对!其实我已经表示过,我没有竹辩的余地。
你本来就没有!燕雁厉声道:你有什么资格责备娘,娘还有充分的理由。
没有人敢否认,是石绵绵造成的―切不幸,连爹也承认,你胡来又有什么藉口?燕子翔道:上粱不正下梁歪……燕雁道:你滚吧!你没有骨肉之情,你身为大哥,从未照料过我和二哥。
你的心目中只有女人!跟他们学的……燕雁忍无可忍扑了上去,因为他们二字极尽轻视,对父母太过分了。
燕子翔身为大哥,本来身手比弟、妹高些,但由于酒色过度,加上后来谭起风教给燕子飞兄妹二人的多些,尤其是燕雁,七八招下来,燕子翔居然被逼退了三步。
这更使燕子翔恨,以为父母偏心,偷传了他们―些高招,只不过他全力施为也抢不回优势。
燕雨丝道:雁儿,我们走吧!燕雁收招退到燕雨丝身边,道:原来你只有这点玩艺,真寒伧!燕子翔道:臭丫头,在她身边可要小心点,别被她带坏了!燕雁又要攻上前去,燕雨丝拉住了她,道:雁儿,听娘几句话:忘功不忘过,忘怨不忘仇。
我们走……拉着燕雁疾掠而去。
燕子翔冷笑了一阵;但最后笑意僵在脸上。
这毕竟不值得笑,再说,他有什么资格笑别人?所以眼见母亲和妹妹消失在视野外,不免―阵怅惘。
在十里外母女缓下来,燕雨丝道:雁儿,你可以嫁人了,有没有中意的人?娘,不要谈这件事!态度颇激烈。
燕雨丝不由一怔,道:雁儿,你怎么哩?没有什么,娘,不谈这个!雁儿 为什么不能谈?任何女人到了这年纪都要谈的。
不谈就不谈,何必罗嗦?更激烈甚至失礼了。
燕雨丝惊得―呆,呐呐道:雁儿,我知道,我这个母亲不……不……不。
娘,您别多心!女儿只是恨……。
恨?恨什么?恨造物者赐给你这样的父母?不,不,娘……她再也无法矜持。
投入燕雨丝+中,泣不成声。
难得有个可以发泄胸中悲恨的对象。
她要哭个够。
燕雨丝是个过来人,自然能猜个八、九成,八成是住无法抗拒下失去了童贞。
燕雨丝内心绞痛,这是不是父母的关切不够所造成的?母女两人又流了一会泪,燕雨丝轻轻拍着女儿的背部,道:雁儿,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都要告诉娘,除非你已经否认我是你娘了!燕雁一直在抽泣而不出声。
雁儿,如果是失身于一个你所不喜欢的人,娘会为你复仇,我不会轻饶他!娘,一切都完了……。
雁儿,也不能这么说,娘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你却不是。
这样失去童贞值得原谅,真正喜欢你的男人,应该谅解你!娘,不管怎么说,反正什么都完了!没完!说,是谁?在燕雨丝再三逼问之下,燕雁终于说了一切。
燕雨丝道:雁儿,娘一定会为你复仇。
娘,罪魁祸首应该是江荪,她说女儿挡了她的路!娘相信她也喜欢唐耕心了!娘,她说我挡了她的路,是指这件事吗?八成。
他们怎么可能呢?在过去,我们和唐、龙、萧、颜等大豪们敌对。
势不两立,你们兄妹私底下不是早已和唐耕心有往来了?是的,娘,只不过女儿总以为唐大哥不会和她有什么瓜葛。
对,唐耕心绝对不是见一个爱―个的人,但由于他太优越,见过他的少女,不被他吸引的太少了!所以娘以为她对唐耕心也有野心,这种事是不分敌我的。
娘,我们去什么地方?雁儿,本来娘要遁入空门,但要为你复仇,这事只好稍缓了!娘,我也想做尼姑去! 丫头,你胡说什么?你还年轻,不要稍受挫折就灰心!娘,本来我下定决心,今生非唐大哥不可。
如今自惭形垢,哪还有资格?所以迟早总要出家,不如和娘一起!不要这样,一切都要待报了仇再说,仇是要报的,娘,江欢的人霸占了爹手创的‘人间天上’,娘会不会有同仇敌忾之心?燕雨线只叹了口气,没有出声。
娘,爹固然先对不起娘,但做子女的以为,你们双方也都有错。
这件事就不能妥协吗?丫头,你不懂。
娘,你和辛南星有了情感,这也是事实所迫……不要提那贼子了!燕雁一惊,道:娘和辛南星也闹翻了?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娘,辛南星应该是个靠得住的男人吧?燕雁对洪天娇的介入还不大清楚,当然对人性的弱点也看不透彻。
她以为某些人都是―成不变的,好人永远是好人,坏人永远也好不了。
至于谁是真正的好人,谁又是真正的坏人,她是弄不清楚的。
记住!不要提这个世上最会作伪的色狼!辛南星是色狼?燕雨丝又不出声了,燕雁道:娘,你也有一肚子委屈,对女儿说了不是可以一舒胸中闷气?女儿绝不会笑娘的!燕雨丝连连叹气,而且恨得咬牙,最后终于说了她为他复容,两条大腿内侧的皮都献给他了,也不知救过他多少次,但一遇上洪天娇,马上就变了的事。
燕雁狠声道:原来是个色情骗子,血贼!雁儿,本来娘咽下了这口气,准备出家,如今改变主意,绝对不让他们逍遥自在,走,我们去找辛南星、江荪和鲁钝这三个人……。
口 口 口燕氏母女的估计没有错,她们相信江、鲁二人还没有返回‘人间天上,只不过江荪和鲁钝虽都是人间天上的主要人物,也不会在外耽得太久。
人间天上要提防两拨人,一拨是谭、石二人,另外自然是一瓢山庄的人了。
谭、石二人他们倒也不太忌讳,毕竟人力单薄,还是一瓢山庄实力强大,不敢轻敌。
她们在距人间天上二、三十里的小镇上发现了江、鲁二人,二人在饭馆中饮酒。
母女二人女扮男装,也易了容。
这工夫小二来到江、鲁二人桌边,道:请问哪一位客倌姓江?江荪不悦道:没有教养的家伙!小二躬身道:后门有一位少侠,说是找姓江的……少侠?他叫什么名字?他只说姓唐,人长得挺帅……江荪突然站了起来,道:没有听错,他姓唐?小的耳朵还没有毛病!江荪往后走,鲁钝也站了起来,小二道:唐少侠表示,他只见江少侠一位……江荪乐透了,她以为凭她的姿色和武功,年轻一辈的还有不迷上她的?尤其小唐目前丧妻,哪堪老睡凉被窝?她回头道:鲁钝,你别去!我陪你去是保护你呀!你保护我?谁保护你?乖乖地坐在这儿,可别自讨没趣!好吧!姑奶奶的命令,我敢不服从吗?小二当然不知道这其中的奥秘,接受了找人者十两银子,比他的两个月薪水还多些,乐得见牙不见眼。
江荪来到后门外,不由微愣,两个人,一个中年,一个少年,她一个也不认识,道:唐少侠呢?在这儿!燕雁指指自己的鼻尖。
江荪何等聪明,一听是女音,又颇为耳熟,仔细一看,也就猜出了她的身份,冷笑道:你是燕雁?你把我当做小唐也成,只不过少那么一截!江荪冷冷地道:找了个帮手来就成吗?试试看!显然江荪还未认出燕雨丝来。
出手的不是燕雁,而是燕雨丝,燕雁把后门掩上,在门外把风,如果鲁钝出来,她会发出暗号。
江荪没想到这个脸上有刀疤的汉子,手臂十分白嫩,等猛然发现这也是个女人,且可能是燕雨丝时,她已开始失招了。
江荪太轻敌了,而燕雨丝也故意造成对方瞧不起她的形势,出招很庄稼,拖泥带水的。
这种身手敢找她江荪,她以为对她是一种侮辱。
燕雨丝不愿多拖时间,才会如此。
如果燕雨丝一开始就全力施为,反而不可能在七、八十招内有结果了。
况且以江荪的底子,也未必会输给燕雨丝,这么干只要二十招就成了。
这就叫做智取,在武林中混,不会机变是混不出名堂的,即使你具备顶尖的技艺也不成陡然变招,而且是燕雨丝最拿手而凌厉的,江荪再高明也措手不及,啪地中了一掌。
这一掌击中她的左乳,自是痛彻心脾,身子一偏斜,燕雨丝又补上一脚,踹在她的小腹上。
江荪眼前一黑,小腹内有如火烧,接着穴道被制。
燕雁道:娘,还是您行!雁儿,不智取,只怕娘也未必能胜她,对付这种人,不必什么道义。
是的,娘照原计划把她弄到那里去。
对,小心点,别被别人看到。
原来母女二人已经住入了一家客栈的跨院,门锁着,她们是自后墙上出来的,她们叮嘱小二不可打扰。
燕雁挟起江荪已先回客栈去了。
燕雨丝等了一会,她就施袭,以鲁钝的身手,他是无法幸免突袭厄运的。
蓬地一声,颈颊上挨了一掌,还没站稳,又中了一拳。
随后被点穴道,尔后也被弄回客栈跨院中。
两人躺在地上,可以看清对方。
此刻江荪并不比鲁钝尊贵些,而且她的命运也不会比他好多少,她自己心里清楚。
燕儿,你要如何处置他们?娘,您不要管成不成?当然,只不过要防江荪一手,别让她自解了穴道。
不会的,娘,不一会就重点她新的穴道,解了她旧的穴道,没有人解穴会那么快。
对!但间隔的时间不要超过半个时辰。
一般来说,被点了两个穴道,半个时辰是解不开的。
燕雨丝看看二人被点的穴道,到厢房中去了。
燕雁童心未泯,报仇的方式也不脱孩子气,她扯下江荪的下衣,使她的下体完全暴露在鲁钝的视野之下。
鲁钝的目光在那地方溅出了火星吧?叭地一声,燕雁在她的下体上吐了一口痰,道:鲁钝你想不想要?鲁钝不出声,他当然想要,只不过目前他是阶下囚,想要又如何?想不想?你自管说!鲁钝望着燕雁,在猜测她的用意,仍不敢出声。
如果你要,我就赏给你!虽然她已非处女……不,我还是黄花大闺女……燕雁提起脚道:你再说一句‘黄花大闺女’试试看!江荪还真不敢说,这一脚下来,可能把她牙床踢裂,甚至于鼻骨蹋塌。
说,你是不是处女?不……不是了……何时破身的?十四岁那年,和我的表哥……燕雁道:鲁钝,听到了没有?她已非处女,大概也不会太滥,你要迁就点!鲁钝呐呐道:姑娘,上次的事是江荪强迫我……我天胆,也不敢欺负你的!当然,当然!姑娘是说,已经破格原谅我了?当然会原谅你,要不怎么会把她交给你玩?姑娘,这……这件事……怎么?不想?不是不想,只怕江欢不会放过我!凭你的火器,江欢也奈可不得,反正随便你哩!―切由你自行抉择。
姑娘是不是说我不玩她就不放我?我可没有那么说,只不过你听话就好办些!鲁钝道:一切听姑娘安排就是了!就这么办,我为你解开一个穴道,可以做那件事。
姑娘何不全解了?你万一偷偷地解了她的穴道,联手来对付我们怎么办?姑娘,不会的!别磨蹭时间,我已为你解了一穴,开始吧!你鲁钝也算是这世界上最有艳福的人了!燕雁走了出去。
鲁钝知道,如不服从,不会轻饶他,照她的命令做了之后,会不会真的放过他呢?也很难说!鲁钝以为,既然他身不由己,非做不可,不玩白不玩,以后可以委称不得不尔。
江荪在这情况下被玷污了一次,她相信燕雁在窗外欣赏。
她未想到这是报应,只以为燕雁太过分,太狠毒了。
她一定要报复,她也绝对不会因失身而寻短的。
鲁钝兽欲宣泄,心想:真是前世修来的福,这两个妞儿可算是武林至美了。
鲁钝把下衣穿上时,燕雁走了进来,道;鲁钝,恭喜你了!姑娘何出此言?不亚于小登科呀!姑娘,在下是不得已……燕雁走近蹴出一脚,又制住了他另―穴道,鲁钝又躺下了,道;姑娘,你说过会原谅我!对!我是说过。
那就请姑娘放了我吧!以后姑娘有任何差遣,只要一句话,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那多麻烦!姑娘的意思是……你有两次前科,总要为你留点记号吧!以示与君子有别!鲁钝一凛道:姑娘,我甘愿自断一指。
差不多,我也不过是断你一根指头那么一点点而已!鲁钝大惊,道:姑娘,千万行行好……在下是鲁家一脉单传的独生子。
姑娘千万别下此毒手!燕雁冷峻地道:这够毒吗?你以为比之夺人童贞,毁人名节的行为如何?鲁钝可真是先甜后苦了。
他刚才还以为前世修来的福呢!他曾天真地以为燕雁会放过他。
说他笨是一点也不假,他应该想到燕雁被他玷污了,如今又要他占有江荪,哪会这么好心让他快活。
让他快活了之后,而不处罚他。
燕雁置自己于何地?操刀一割,嗖地一声,那话儿去了五分之四。
燕雁还为他留了一点,说没有吧,还有那么一点。
说有吧,那一点既不够看也不管用。
燕氏母女留下了药离去,不久,江荪先行自解穴道。
鲁钝忍痛自行止血上药包扎,快要弄好时,江荪站在他的面前,等于是死神又到他的面前了。
江姑娘……我是被迫听命行事……你要原谅我,只不过我也会负责到底的!呸!你能负什么责?江荪道:你说你是迫不得已?是啊!姑娘刚才看到一切了吧?如果是被迫,而你对我也有一点尊敬之心,在做那事时就不会那么狂热、激动!姑娘这就不对了!像姑娘这等人间仙女,哪个男人在那档口会敷衍了事?事到如今你居然还会说出那种话来。
姑娘,我说的都是实话,实话都不好听,却很有用!你知道我也不会放过你?是的,只不过我已经认了!燕雁阉了我,已经断绝了我所有的希望,鲁家三代都是一脉单传,想不到到我这一代就断了!姑娘,请你给我个痛快!江荪以为,他既被阉了,比杀了他更解恨,再进一步报复,只有杀了他,可是他是火神。
火神鲁钝在武林中使火器的高手中首屈一指。
人间天上自然还要依赖他,火器固然要高度的技巧,制造火器的学问更大,尤其火药研磨具有高度的危险性。
这是一门外行人绝对不敢冒充内行的学问。
好吧!我饶了你,但你今后必须绝对保密。
这不需姑娘叮嘱,我绝不会泄秘。
走吧!我去雇辆篷车回帮去……。
口 口 口龙三独酎,冷雪舫站在门外,道:龙师兄,近来你的情绪似乎很坏。
雪舫,如果你是我又会如何?师兄,报仇之事不能操之过急。
我已经等不及了!师兄,这事莽撞不得,要从长计议。
龙三道:雪舫,总要先宰他们几个才能消我心头之恨。
师兄是指石、金,归、霍诸人。
正是,这些人都参加潜龙堡屠堡之举而且下手狠毒。
另外,放火也未必能把潜龙堡一炬成灰,主要是鲁钝的火器。
是的师兄,鲁钝也是血仇正点子之一……这工夫门外又有一人道:要宰几个,正好来了个机会……竟是龙天香走了进来。
在一瓢山庄之中,像他们每人都占个独院,只是大小不同而已,比喻说,龙天香所占的就比较大些。
此刻冷雪舫也进屋入座,龙三添了杯筷,龙天香道:我不要喝酒,我只是想谈谈报仇之事。
龙三道:姑姑说来了机会?‘人间天上’每月下山采办食物及用品一到两次,都由高手率领掩护。
这一次由石、金和霍三人率领。
姑姑是说,咱们去打他们一个埋伏?对!我估计我们三人若是狙击的话,八九不离十儿!龙天香道:你们的看法如何?龙三道:我赞成姑姑的看法!冷雪舫道:师姑的看法大致没错,只不过这等大事不可草率,最好再多一个人,那就是万无一失了!龙三道:师弟说的是不是小唐?是的,加上他就牢靠得多了!龙三道:怎么?不加上唐耕心咱们就办不到?冷雪舫道:师兄别误会,我只是说这件事慎重为妙!龙三冷冷道:冷师弟如果不敢去,就由师兄和姑姑前去!冷雪舫道:师姑意下如何?咱们三人已足够,不要把每一件事都扯上耕心。
由于唐耕心不把她当外人看待,也很尊敬她,所以她也很尊敬小唐,对他关切倍至。
三人计议一番,悄悄离开了一瓢山庄。
人间天上下山办货,并不固定在一个镇上,这当然也是为了安全,这个河口镇距人间天上约二十五、六里。
时在午后未时尾光景,小喽罗们在装车,金罗汉和石擎天二人在茶馆中喝茶。
霍金是个老光棍,每次外出,必然嫖一下。
这时金罗汉道:石兄,你知道霍金去了何处?找女人?没错,这老小子还来这一手!石擎天低声道:金兄,咱们目前十分尴尬,而且在‘人间天上’也不太受重视!金罗汉又道:离开‘人间天上’咱们何去何从?谭起风只要女人不要事业,他不争气,咱们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回过头向‘一瓢山庄’投降吧?石擎天没有出声,他们三人此刻真的是穷途末路,在帮中地位不高,且被江派的人视为叛了主子的人,如果他们离开‘人间天上,则可能被江的人追杀。
这些人都不是重义的货色,那么霍和归乡呢?他们不也是谭的心腹吗?就在这工夫,进来三个茶客,小二上前招呼。
―个是五十左右的妇人,样子很土气,另外二人也是三十多岁的庄稼汉。
其中一个还操着山左口音道:小二,有没有长生果?小二道:客倌,什么是长生果?他奶奶个熊,连长生果你都不知道!石擎天道:伙计,长生果就是落花生。
谢谢这位爷!落花生嘛!当然有……。
石、金二人自不会注意这三个乡下人,但这三个人却在暗暗交换意见,不久,老妇和一个汉子站起,似要入厕。
他们二人都经过石、金二人座位的前后,就在这时,二人突然出了手,不要说石、金二人根本未防这三个土包子,就算防了,这势道也未必能及时趋避。
蓬啪声中,金罗汉中了龙三一掌,正中背部,石擎天中了龙天香一掌,也在背上。
由于都是正中,二人身子一栽,立刻跃起,但各自吐了一口血。
这种狙击,自然都用了九成以上的力道。
石擎天道:你们是什么人?二人一言不发,打铁趁热,狠攻猛打,二人受了内伤,自然招架不住,就算二人不受伤,只怕也接不下二人。
至少,石擎天单挑龙天香百招内会败,金罗汉对龙三也差不多。
龙三复仇心切,就勤练武功,过去他练功最不用功,早能如此用功,大概也不会被小唐断其一手了。
三五个茶客吓得溜了,小二嚷嚷道:要打架到街上去,妈妈的……。
冷雪舫在门口把风,偶尔也折腾两下子。
石、金二人知道了这三人的身份,因为也只有潜龙堡的人才会恨他入骨。
龙堡的龙爪十三式是个大招髀。
一看便知!二人作了个手势,一左一右,穿窗而出。
冷雪舫在西边窗外等候,一剑刺中金罗汉的右胯骨处,哼了一声,踉跄后退。
冷雪舫正要再补上一剑,背后衣袂声响,可知其速度很快,急忙回身,竟是霍金。
霍金迄未看出化装易容的冷雪舫是谁,道:你是何人?金罗汉道:一瓢山庄’来的,大概是潜龙堡的人!霍金跛了一足,还是十分犀利,他的绰号为两截追魂,是由于他的两截棍少有敌手。
另一边的石擎天出了东边的窗子,正好那儿有些作小生意的,行人很多,竟被他溜了。
金罗汉已经走了,霍金希望一、二十招内生擒冷雪舫。
要不,他有足够时间逃走的。
这工夫加上龙天香和龙三,霍金要走也来不及了。
三人联手,霍金只接了二十五、七招就被制住。
把霍金装入麻袋中,放在马上,三人立刻专程返回一瓢山庄。
此来并未完成心愿,却也有些收获,大约在距一瓢山庄还有七八里路时,有人迎面拦住,居然是昆达喇嘛。
龙天香道:这位喇嘛为何拦路?昆达道:我知道你就是龙潜的妹子龙天香,不必掩掩藏藏。
龙天香道:昆达,你该回头了!你的师兄死得奇惨,你不会那么快就忘了吧?咎由自取,那能怪谁?昆达,你要干什么?我想化个缘……。
你化什么?马上麻包中的东西!龙三忍无可忍,道:你算什么东西?不是我龙三吹牛,八十招内我要你难看!也许,只不过本喇嘛不想在此耗时间,你们看……。
三人望去,林中驰出五六个喇嘛,大约都在三十以下。
这都是我们的门下和师侄,你们不妨试试看……。
六个年轻喇嘛齐上,个个都不含糊。
三人被困,昆达喇嘛上前牵马而去,三人要想去追,但六个年轻喇嘛困得很紧,无法脱身。
无法脱身还在其次,而是三人联手,居然在五十招后落了下风。
昆达说过,六个年轻喇嘛是他的门下或师侄,他的晚辈应不具备这么大的实力。
龙天香姑侄加上冷雪舫,连石、金及霍金都非敌手,要不,他们也不敢去。
七、八十招之后,三人更不稳,冷雪舫还挨了一脚。
龙天香道:你们是昆达喇嘛的什么人?师弟……。
龙三骂道:昆达这个混蛋,出家人不打诳语,他说谎居然脸不红气不喘。
一不小心,他也挨了一脚。
龙三右手是一个钢钩,左手凌厉无匹。
但对付昆达的师弟(也可以说是班达喇嘛的师弟),就不太灵了。
这六个年轻喇嘛和昆达相差的也不过是火候而已。
百招之后,龙天香也挨了一掌,龙三和冷雪舫二人已挨了不少,看来最多再支持三、五十招。
先倒下的是冷雪舫,然后是龙三,内心的悲忿就甭提了。
龙天香眼看也非躺下不可,局面十分绝望。
毫无疑问,她和一些年轻人差不多,做事稍嫌草率甚至莽撞了些。
此刻只有两个喇嘛合击,龙天香也倒下了。
龙天香十分难过,要是使这两个年轻人遇害,她就对不起九泉之下的大哥和大师兄萧笠了。
六个年轻喇嘛起了一点争执,都不愿意挟着龙天香奔行,看来这六个年轻喇嘛还相当纯洁。
于是六人抽签,抽到短签的一人必须挟龙天香赶路不得推拒。
抽签还没有抽出结果,忽见二人驰近。
这二人一男一女,女的身材婀娜多姿。
男的高挑,年纪大些,二人都蒙了面。
六喇嘛之一,也就是年纪较大的道:两位是……。
二人根本不出声,分别去解龙天香和龙三的穴道。
六喇嘛大喝声中扑上。
这工夫龙氏姑侄二人的穴已解而跃起,龙三去解冷雪舫 的穴道,两个蒙面人已接了六个喇嘛五、七招。
龙天香大为震惊,这是什么人有此身手?结果未出十五招,六个喇嘛至少已有四人挨打。
而且不挨则已,挨打就是重的。
这局面对他们很不利,因为龙天香三人还在一边观战。
他们迄未出手,实在是人家的技艺高超,他们出手反而多余了。
最后这两个蒙面人一人砸倒一个,其余四人逃走了。
当然,如果这两位蒙面人不让他们跑掉,他们的机会就少了。
龙天香抱拳道:多谢二位援手,可否赐告大名?两个蒙面人已经双双奔出,回身抱拳一揖,却不出声,不久失去踪影。
冷雪舫道:师姑能不能猜出这二位的身份?武林中有此身手的人太少了。
龙天香道;也可能是夫妇。
冷雪舫道;我有个想法,会不会是谭起风和石绵绵?龙氏姑侄同时一愣,呐呐道:会是他们二人?冷雪舫道:试问,除了他们,武林中哪还有同样的搭配?龙三憬然道:果然有此可能!龙天香道:他们会帮助咱们?龙三道:也许因屠堡之事对咱们有一份深厚的愧疚之心,我能认出那年轻女子的身段。
对。
冷雪舫道:那就是石缚绵!龙天香道:的确可能是他们,为什么要蒙面?冷雪舫道:他们主要是不愿使我们领他们的情,也可以说,也怕我们以为他们在卖人情。
龙天香叹口气,道:无论如何,这件事我们太冲动了些,长辈问起由我来说。
龙、冷二人各挟起一个喇嘛离去。
东方玉《白衣紫电》第三十六章 辩善恶天仪倒戈 山顶洞仇人相见谈天仪已经正式叛了人间天上,他希望能找到师父谭起凤。
他之所以没有在江欢有了叛意之后立刻表示态度,乃是希望多刺探一些该帮的动向和秘密。
况且,江欢和他的师父关系密切,应不会变成敌人的。
现在他已看清了江欢,那老贼六亲不认。
谈天仪遇上了辛南星和洪天娇。
这二人还不知道他已叛帮,且由于江欢很喜欢小谈,立刻亲热地打招呼。
谈天仪很瞧不起辛南星,至于洪天娇如何,他近来不在帮中,自然不太清楚。
辛南星勾引他的师娘,使师父夫妻间的裂痕更加严重而不可弥补,使师父的子女及门下抬不起头来,而如今他又和恨天手洪峰的女儿在一起。
关于洪峰父女的事,他只是听别人说起,还不甚了解。
辛南星向他打招呼,他虚与委蛇。
辛、洪二人在牛肉铺吃火烧和牛肉汤。
小谈坐在他的身边,为洪天娇介绍过,道:谈少侠出帮……。
辛南星也心怀鬼胎,怕是人间天上派来追缉他的。
谈天仪道:公干!不知是什么公干?既为公干,恕在下不便明言……。
洪天娇道:什么公干对本姑娘说了都不妨!谈天仪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不过是探探‘一瓢山庄’的虚实而已!洪天娇道:结果如何?谈天仪道:他们也在提防我们,还没有攻击我们的计划!来!谈老弟,我敬你一杯!谈天仪不屑和他饮酒,道:辛大侠,我的肚子这两天不舒服,恕我不能奉陪!洪天娇到大灶上去找师傅叫菜,这是清真馆,不是酱牛肉就是牛杂或牛肉汤什么的。
炒的也不外乎牛、羊肉及杂碎等。
谈天仪低声道:有件事想偏劳辛大哥……。
什么事?老弟你尽管说!我弄了个妞儿,想请辛大哥看看货色如何?怎么?想成家?是啊!都已经弄了,非要不可!老弟,女人嘛!玩玩也玩不坏,可犯不着那么负责认真,不好就甩……。
谈天仪心想,师娘怎么会遇上你这种人?他道:辛兄之言甚是,只不过小弟以为她还不错!好,待会返回客栈后再出来和谈兄弟见面,你住在哪一家客栈?大来客栈,就在这后街上。
洪天娇叫了些菜,也添了酒。
她被辛南星迷住了,她以为辛南星才是个真正的男人,对他服贴。
这也是她这辈子第一次服从一个男人,连他的老子都不成。
匆匆吃完,辛南星说他要上街买点东西,叫她慢慢吃,洪天娇也没有多心。
辛南星来到大来客栈,谈天仪迎门而坐,居然没有起身迎客。
辛南星忽感气氛不对,掉头要走,谈天仪道:辛南星,既然来了就别走!辛南星道:是不是为谭起风报仇?谈天仪道:不是,我只是厌恶你这个伪君子!你如果忠诚,为何也在‘人间天上’做了顺民?这些话对你说等于对牛弹琴!你要怎么样?你这种人继续活跃于武林中,是武林的不幸,我不想杀你,但要教训你!好大的口气!谈天仪道:辛南星,看来你迄无悔意。
辛南星撤出镢来主动攻上,他也知道目前武林中的年轻人,除了小唐就是谈天仪了,他和小唐的差距太大了。
记得两年前在阴阳壁上搏杀时,那时的小唐,大概还比他稍差些。
两年多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人事变迁可就太大了。
那时的潜龙堡如日中天,该堡的人在武林中跺跺脚,半个武林都会震动。
现在呢?风流云散,竟然一炬成灰。
谈天仪速战速决,十招内就把辛南星逼得只能招架,二十招内连招架也吃力了。
绝对未超过三十五招,谈天仪闪电一招,击中辛南星一掌,紧接着又戳了他两指,人未倒下,挟起就走。
口 口 口一大清早,一瓢山庄的司阍人开了大门,吓了一跳,门外躺着一个人,看来好像死了。
这人飞报华山派掌门人吕介人,他是下半夜值夜的主要人物。
吕介人自杀了恶徒张克诚和他的出墙红杏妻子巧云之后,人间天上已明显要他的一切,只派了一个霍金前去,就无人能敌。
那一次两截追魂霍金是以助他清除内奸的身份出现的,吕介人心里清楚,财产是身外之物,一切都待消灭了人间天上再说。
于是他毅然和爱徒楚胜去了潜龙堡。
虽然同道间讥他长庇于别人的卵翼之下,吕介人却也不太在意,明哲保身嘛。
华山派人才凋敝,实在不能和武当、少林甚至和崆峒相比。
吕介人出门一看,他还没有看出是谁。
因为辛南星被石绵绵毁过容,虽也经李天佐复过容,却因少了最后一道手续,脸上还有些未复原之处。
这是什么人?被人点了穴道,却放在这儿……。
这时忽然有人大声道:吕前辈,这是家师兄辛南星……。
说话的是冷雪舫。
这件事一下子就传遍了整个一瓢山庄,所以早膳时刻,这个特别豪华的餐厅中所有的大人物全到齐了。
这是过去任何时候所没有的现象。
例如,像江豪和龙天香二人好睡懒觉,是从不吃早餐的。
这儿有唐氏夫妇、颜君山、江豪、吕介人、三位左手名家及马大风等。
像唐耕心、颜学古、龙三以及冷雪舫等,在另一较小的餐厅中,其他人物另有个大餐厅。
只不过今天例外,特许晚一辈的精英如小唐、颜学古、龙三、冷雪舫、夏乾及楚胜等也在此加了一桌。
上次潜龙堡被屠堡,吕介人师徒正好回华山探看,因为偌大的庄院只交给三五个下人照料,竟逃过一劫。
至于夏乾,当时正好修忘年之交的帮主司徒勤之墓,也逃过了此劫。
现在辛南星躺在餐厅中央地上,四周都是此庄内的老一辈下一代的精英。
江豪道:辛南星,听说你和‘人间天上’的压寨夫人打得火热,姓辛的,看你这副德性,可以说是姥姥不亲,舅舅不爱,你到底有哪一门子特长,竟使她……。
颜君山道:嗳嗳!江豪,这档口还轮到你问话了?江豪道:老颜,你真‘老’不更事,像这种狗皮倒灶的事,让唐大嫂来问,或者请龙天香龙大妹子来问?这话引起了一阵大笑,这的确也是实情。
颜君山道:小江,你就问吧!反正这种没正经的黄话,你问起来也最过瘾。
江豪道:老颜,你来问好不好?我想看看你如何能不涉及隐私,而能把他和燕雨丝的桃色事件弄清楚?颜君山道:对!江大青天老爷,你就快问吧!江豪这才回过头来道:辛南星,我问你一句,你要回答一句,你要知道,虽说屠堡的带头人是江欢,但追根究底,这不幸也和你有关!辛南星道:江前辈,晚辈一步走错,死有余辜,但这和潜龙堡被屠堡又有什么关连?关连太大了!江豪道:由于你勾引燕雨丝,谭起风一怒之下干脆不理帮务,把大权交给江欢,所以江欢才会前去屠堡,试问这和你拿着那‘东西’到处乱甩有什么关连?又是一阵大笑,辛南星真是无地自容。
辛南星。
江豪吃了一口稀饭道:你还没有回答我那句话。
哪一句?你他娘的姥姥不亲,舅舅不爱,为什么会使那娘们难分难舍地?你必有特长!什么特长?你心里清楚!前辈请自重,问这些话有失您的身份!你们听到没有,他还倒打一耙哩!夏乾!有!你把他弄到餐厅之外,没有人之处,把这个答案找出来,然后偷偷告诉我,以作为审案的依据!颜君山道:你有个完没有?马大风道:姓江的,你他奶奶的要出锋头是不是?马大妹子,我自有道理!马大风可不管那一套,扯着破锣嗓子道:这种事你翻来覆去地问个不停,其实这算得了什么?为什么算不了什么?你爹和你娘要是不来这一手,你江豪是怎么出来的?这……。
江豪哭笑不得,又是一阵哄堂。
这工夫夏乾已把辛南星弄出餐厅,真正是拿着鸡毛当令箭。
停了一会,又挟了进来。
然后在江豪身边说了几句话,江豪神秘地一笑,道:辛南星,我知道,你目前又贴上了‘恨天手’洪峰的女儿洪天娇。
这也难怪!你有‘本钱’,但‘本钱’虽足,情感却相对地薄了!辛南星不出声。
说,你和洪天娇上床,还有什么说词?叭地一声,以筷子作惊堂木,还真唬人。
辛南星说了以前和洪是总角之交,且有承诺之事。
江豪道:你这种人也重言诺吗?辛南星又不出声了。
江豪道:辛南星,再一次不答,我就不能保护你了。
龙三的眼珠子都红了,你该知道,他不是行善放生那类的人!辛南星的目光扫向龙三,立刻折了回来。
那目光像两根烧红了的通条(指火灶用的铁条)。
江豪道:辛南星,你比较一下,那两个女人哪一个最热情……马大风大声道:江豪,你他奶奶的能不能说句人话?江豪摊摊手道;看到没有?有人咆哮公堂,干涉司法,看来我只好掼纱帽了!又是一阵大笑,扛豪离座出厅而去。
颜君山道:哪一位来问?唐云楼道:就偏劳颜兄吧!颜君山道:在屠堡之前,你知不知道这件事?不知道,因为那时晚辈还没有去‘人间天上’。
你是何时去的?江欢带人屠堡回来,但晚辈还不知此事之后去的。
龙三厉声道:你说谎!辛南星流泪道:恩师不幸,我也万分痛心,但因一步走错,无颜回堡拜祭恩师……。
这话可信,至少在他荒唐之初,是十分愧疚的,那时非但不敢回堡,也尽量避免遇上师门的人。
颜君山道:是谁把你点了穴道,放在本庄大门外的?辛南星道:是谭起风之徒谈天仪。
颜君山道:看来谈天仪还是个血性汉子,你是在什么情况之下被生擒的?记住,我们要证实你的供词并不难,有一句不实,对你很不利!是的,颜前辈,我一定说实话……他说了和洪一起,及被谈天仪骗到大来客栈之事。
龙三要宰人,一些长辈说要商量一下。
于是先把辛南星押了起来,哪知就在这天晚上,辛南星不见了。
事后又发现龙三也不见了,甚至冷雪舫也不见了。
这是在早餐桌上,今天江豪又破例起了个大早,他说要是由他审到底,然后立刻执行就不会发生这件事。
颜君山道:不知龙三和冷雪舫二人,和他的失踪有无关连?江豪道:你简直是开了半天船还没有解绳哪!这当然是有关系的,你如不信,可以问问晚辈们。
马大风道:颜学古,你怎么说?以晚辈猜测,龙、冷二位失踪,和辛南星之失踪必有关连。
怎见得?因为看守的曾被迷倒,大约昏迷了约盏茶工夫。
嗯!有道理!还有呢?你还知道什么?风姨问问耕心兄,他可能知道的比我多些。
马大风道:小子,你知道却在一边闷声不响。
唐耕心道:风姨,依晚辈猜想,他们必然是一起走的!一起走是不是表示辛南星是龙、冷二人弄走的?’正是!他们去了何处?大风……。
严如霜道:在这场面上,还轮到你问话吗?大嫂,马大妹子问得很好。
颜君山道:比我问得技巧多了,就请她继续问下去吧!马大风道:小子,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唐耕心道:晚辈以为,他们可能去了潜龙堡!潜龙堡不在了呀!正因为不在了才去,也可以说去了龙前辈的墓地!众人一震。
的确,十成十是去了那儿。
马大风道:要在龙大侠墓前手刃辛南星?可能如此,当然也有其他处置方法。
什么方法?阿姨,我又不是诸葛亮!颜君山道:这推测八九不离十!江豪道:我也相信,所以你虽非小诸葛,却也不是张飞……。
死江豪!你敢骂我?你姓马,张飞姓张,充其量你不过是马飞而已!江豪和谁都开玩笑,他私下说过,爱徒莫传芳死后,他几乎受不了那次打击,因为他终生不娶,就把莫传芳当作了儿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哪有不悲绝之理,所以他只好以这种方式冲淡内心的痛苦。
一干长辈都认为他们是去了潜龙堡废墟。
尤其是龙天香,她以为小唐必然猜了个十成十。
立刻商量,派人前去。
江豪道,怎么?要派人去救那个叛徒?唐云楼道;只是去接应龙三和冷雪舫二人,为了报仇,他们已经近似疯狂了!于是又派小唐前去,似乎只有他去才令人放心,也能把事办好,而小唐也愿意前去。
口 口 口潜龙堡废墟有一缕青烟袅袅升起。
那是在龙潜及萧笠等人墓上燃烧冥纸。
夕阳如血之下,显得这儿更加凄凉。
辛南星被困在石柱上,已经三天两夜没有进饮食了。
龙,冷二人要把他活活地饿死。
冷雪舫道:师兄,要饿死一个人需要几天?据说最多能不饮不食七天七夜。
龙三道:不过要是一晒太阳出汗水的话,那就不会太久了。
冷师弟……龙师弟……请给我个痛快!二人都不出声,他们都恨之入骨,主要是他丢尽了潜龙堡的人。
至于这不幸是不是他造成的,似乎也扯不上多少关连了。
龙、冷二人在小木屋中对饮,他们带来了不少的食物。
他们在路上就计议好,要以这方式对付辛南星。
口 口 口三天两夜又过去了,二人商量之下,决定由冥冥中的定数来决定辛南星的命运。
本来辛南星已奄奄一息,饿得头晕眼花,只要夜晚来了一两头野狼,他就要认命。
这几天他们二人深夜会出来赶走了野狼,要不,辛南星早就被野狼撕了。
他们亲手杀人还是不忍下手,以为这样凭他的命运比较仁慈些。
庶不知这方式更残酷,因为被野狼撕了,还不如一刀穿膛而死更好些。
就在这天傍晚,龙三冷冷地道:辛南星,这也等于给你一线生机,但要靠你的造化了。
运气好会有人经过救你,运气不好,只有野狼了,我们没有时间陪你耗!辛南星冷冷地道:我以为你们更狠更毒!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杀了我!杀了我!龙、冷二人已经离开了,辛南星连喊叫的力气也没有了。
天渐渐黑了,四周黑暗下来。
晚上,这儿是鬼的世界,至少辛南星以为如此,他虚弱的身子,和模糊的目光,深夜好像看到亡师的身影。
今夜绝对逃不过狼吻,夜更深了,十分料峭。
辛南星浑身发抖,他还在发高烧。
就在这时,发现了狼踪,一匹……两匹。
辛南星的眼皮子也几乎睁不开了,但他必须尽力睁大,盯住这两匹狼。
一匹在右侧,一匹在左后侧,他努力扭转脖子,勉强可以看到背后的景物,这工夫前方又出现了三匹。
辛南星绝望了,盯住这些狼又有什么用?只要有一匹扑上,他就只有任其噬啃了。
他听到了嗥声自背后传来,尽力扭头向各处望去,竟又发现了五匹之多,目前整整有十匹之多。
也许是前夜和昨夜龙、冷二人驱散它们,以石块击中过,它们并未立刻扑上,而是缓缓地,一寸一寸地接近。
越是接近越能嗅到人肉的香味,最近一头已经只有五六步了。
辛南星冒着冷汗,终于放弃了一切闭上眼睛等待撕裂。
有三头距辛南星只有三步左右了,可是辛南星没有睁开眼,此时此刻他是非认不可了。
就在其中两头分别由左后侧和正前方跃起扑上时,空中传来一声长啸,一条巨大身影飞扑而来,双手齐扬,近在一尺不到的五六匹狼,已经头破骨碎,掉落下来。
第二拨野狼扑上时:这位高手已经到达辛南星身边,而此刻至少已有三十余匹狼逼近了。
只不过在一个高手来说,而且撤出长剑之下,三十匹狼来势固然凶猛,却是血肉碎裂喷溅,狼尸不全。
辛南星睁开眼看着这景象,他已近乎麻痹。
能逃过狼吻,已是异数,而此人居然会救他,更是异数。
这个挥剑屠狼,八面威风的人竟是洪峰。
三十来匹狼足足死了二十六、七匹,其余的空着肚子逃离现场。
前……前辈会救我,做梦也想不到……。
为什么?我以为前辈一定不赞成晚辈和天娇在一起I洪峰冷冷地道:本来如此,但我在路上遇见了天娇,由于她对你很痴,所以我才救你。
前辈怎会到这废墟?说来也是巧合。
洪峰道:今天傍晚,我在十里外经过,听到有人大叫‘杀了我,杀了我’之声,就循声赶来,但因路不热,找了好久才找到,因而迟到深夜!辛南星被放了下来,洪峰道:是怎么回事?你怎会被围在这石柱上?洪前辈,一言难尽……辛南星只好实说一切。
既然不是背叛天娇,我救你总算是救对了!前辈只要迟来一步,晚辈就被撕成片片了!这两个家伙也真够狠毒的,这仇恨不能忘!洪峰连做五七声长啸,不到半夜时辰,洪天娇就出现了。
当小唐到达时,辛、洪二人才走了不到半个时辰。
他只看到一根大石柱边有些切断的绳索,还有几十头死狼,显然是被高手重创致死的。
小唐无法想像这儿到底发生了何事?他四下找寻,只看到龙潜和萧笠等人墓前有冥纸灰。
至少他相信,龙、冷二人来过,会不会是二人曾发生危险,然后不知因何断绳而去?或者是他二人把辛南星捆在柱上,然而这些狼尸又是怎么回事?小唐虽聪明,还是想不通。
在墓前拜过一回身,陡然一惊,黑暗中有干百只绿森森的小灯眨动着,原来是百十头灰狼,已把他围住。
狼是很聪明的野兽,它们噬人是有些技巧的。
如果走夜路忽感肩上搭了一手(一爪),千万别马上回头,那必是狼,一回头就会被咬断喉管,先被吮干血液。
在那情况下应在旁树而过时疾转到树后,小唐当然不会 怕这个,只是有生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狼,不免生悸。
他撤出了长剑,他知道他的遭遇比前此不久屠狼者要困难多多,大约估计,不在百头以下。
他冷静地观察,发现狼群步步进逼,是听一匹狼的命令,那就是狼王。
只要宰了这一匹,其余的就会溃散。
只不过小唐也知道,要杀这匹狼王只怕也不容易,这狼王必受其狼群的呵护。
包围圈越来越小了,他被包围了三层,最近的不超过两丈了。
一片狼海之下,如何屠狼?总不能足不沾地吧?这些狼把这十丈方圆之地布满。
狼王嗥声乍起,惊心动魄的景象出现了。
四面八方,密密麻麻的狼全扑了上来。
即使你双手用剑,甚至多生两只手,只怕也应付不了这阵仗。
腾起身子时,跃起追噬的狼首先遭殃,狼血喷溅,五头包了帐,小唐一腾身,原先的立足处即被狼群占据。
他只好落在六七丈外狼只稀少之处,当然,他一落下,几乎眨眼工夫,狼群又形成了包围。
此刻,大约又有七八只倒在血泊中,但包围又形成了,狼海如狂涛巨浪似地压上来。
这真是人兽大战奇观,这些凶猛野兽可不管什么生命可贵,前仆后继,近似疯狂。
小唐有时以剑拄地腾升,有时以狼身为借力换气之处,剑成血剑,人也变成了血人,浑身都是狼血。
半个时辰他估计至少也杀了五、六十头之多,但看来似乎还和原来的密度差不多,可见还在陆续增加。
潜龙堡在深山之中,本是野狼出没之地,潜龙堡一炬成灰之后,此处就变成了狼群栖息之处。
屠狼血战一直继续了一个时辰以上,杀狼百余头,大约现场还有百余头之多。
由于太多太乱,他一直未找到那头狼王,所以无法瓦解狼的伏击。
不要以为武林高手就一定能应付这种场面,如果今夜换了冷雪舫或夏乾等人,很难说有何后果?小唐有点疲累,也不知道是否还有野狼增援?浴血搏杀中,他只看到千百盏绿森森的小灯,像流星般地在四面八方流泻。
它们似乎不知复仇为何事,只凭本能需要,它们要吃人肉。
有所谓,狼是钢头铁身轻秸腿,它们最脆弱的一部分就是腿部,所以小唐的长剑不知扫断了多少狼腿。
失去腿的狼并没有死,仍然吃力地跃跳着往上扑。
不管身手有多高,体力消耗太多,动作就不灵活了。
就在这时,轰地一声,东边有爆炸物爆开,狼尸血肉横飞。
接着,北边又炸开一个。
是鲁钝?当今武林善使火器的当然不止鲁钝一人,只不过最活跃的却是鲁钝。
狼怕大声和火焰,所以很多人走夜路会带一面铜锣,见到野兽就猛敲,或者点火把。
能跑的狼很快地惊惶逃窜,现场上狼尸成堆。
还有近百头失去腿部的,还在做垂死挣扎的。
小唐拄剑喘息,且四下打量,却看不到一个人影。
鲁钝会帮助他而不居功吗?似乎鲁钝做不到这一点。
小唐离开了现场时,他发现了一个人影在前方奔行,并不太快,立刻追去。
他此来是接应龙、冷二人的,一定要弄清二人有无麻烦。
追了一会,发现这是个女人。
小唐本不想追,但因这女人是在潜龙堡废墟附近发现的,身分有点神秘。
他希望自这女人身上知道龙、冷二人的行踪和现况。
小唐眼见这女人进入一座尼庵,小唐也追了进去。
这尼庵很小,只有三间正殿和两间厢房,却没有人,但由屋中的情况看来,有人曾住过且是女人,只是刚才追的女人却并非尼装。
小唐未找到人,怅然出了尼庵,正自考虑是回去还是继续在附近找寻,忽见林中缓缓走出一人。
小唐发现这女人正是不久前他所追踪的人,而且竟然是燕雨丝。
对于这位声名狼藉的人间天上压寨夫人,小唐并不像别人一样,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小唐总以为厚德载物,雅量容人这古训极有道理,谁能终生不犯错?做人应有容人的大量。
原来是谭夫人……燕雨丝轻喟着,小唐还对她这么尊重,没有一丝轻视之色,不免感佩。
近几月来。
不论是黑白两道的人,对她没有轻蔑之色的简直少见,就连她的儿子都不例外。
唐少侠在潜龙堡废墟中干什么?夫人去过?是的。
夫人去干什么?听到狼群叫声,以为有人在和狼群搏斗……原来是夫人丢了两件火器助晚辈脱困的。
不是我,那是小女雁儿!雁姑娘?她的人呢?丢了两件火器之后就跑了!跑了,为什么要跑?唉……燕雨丝深深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夫人不便启齿吗?不是,只怕唐少侠不喜欢听这些!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燕雨丝道:雁儿以前曾有个心愿,今生不嫁少侠就不嫁人……这……这又何必?少侠难道还不知雁儿的脾气?小唐吁口气道:夫人应该知道,雁姑娘厚爱,只怕得不到完整的情感。
晚辈两度丧妻,已经变成空谷子了!雁儿并不计较这些,可是现在她自动打了退堂鼓……。
那是对的,在我身边不会幸福,晚辈也许命中注定克妻!她不是为了这个。
雁姑娘是……唐少侠,如果你喜欢雁儿也同情雁儿,我就说出来,但你放心,我们不是非要你怎样不可。
是的,夫人,我懂您的意思。
那就进来谈吧……。
二人进入尼庵,燕雨丝泡了茶,她说出了燕雁的遭遇。
小唐为之色变,道:好恶毒的手段!燕雨丝道:当然,我们已报了仇,我们把鲁钝阉了!无怪近几月燕雁好像总是回避我了!她十分自卑,她说无颜见你,今生不再嫁人了!她要和我一道出家!夫人,您要开导她,她的不幸是值得同情的!少侠,除非你能当面劝解开导,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雁姑娘呢?八成躲起来了,她绝对不愿见你!夫人,您该帮助晚辈找到雁姑娘。
好吧!我们分头去找,一个时辰之后仍在此相见。
他们一个时辰之后并未找到燕雁,燕雨丝道:她八成躲起来了!小唐道:这样吧!晚辈就在附近的白河镇上等三天,如夫人找到了雁姑娘,请通知一声。
好吧!我会尽一切可能把她带去……口, 口 口燕雁的确在回避小唐,她曾发誓,今生不见小唐。
她太自卑了,却又把小唐视为神圣一般的人物。
当燕雨丝和小唐返回尼庵交谈时,她就在三里外的山洞中。
燕雨丝自废墟中把小唐引来,就想为他们撮合。
她真希望自己从此变成山顶洞人,不再履尘世。
这山洞在江边附近,她近来常来此沉思。
此刻她躺在冰凉的大石上流泪,就在这时忽见洞中暗了些。
这情况不是浮云掩月,必是有人站在洞口。
果然,洞口站定一人,虽然面向洞内看不清面孔,却能看出是个女人,她坐了起来:谁?找你算帐的人!江荪?燕雁立刻站起,撤出刀来,她知道江荪不会善罢甘休,却想不到这么快,更想不到她会找到这里。
对,你有什么感觉?我的仇已报,且由于童贞已失,我对生命已不再留恋了!有那么豁达吗?我不像你那么不在乎!我知道,小唐在那尼庵中。
那已经与我无关了,我知道自己不配,而且你更不配!为什么我要加个‘更’字?因为那天鲁钝弄你时,你说过已非处女!你早巳不贞,还有资格与人争夺。
鲁钝那贼独占了我们两人,去了势也该认了!燕雁道:你可以研究嫁给谈天仪,现在武林中的年轻人条件比他好的太少了!江荪道:我就是要那个比他条件更好的人。
燕雁道:你说这话也不会脸红?我为什么要脸红?我只不过比你多和男人接近过一次而已!就听你这种口吻,你的贞节观念就不深。
嫁张三,嫁李四,在你都无所谓,何必再去污染唐耕心!污染?怎么?你以为措词有欠妥当?这工夫江荪已经抽刀攻了进来,这山洞很矮,有些地方不低头就会碰头,而且越往里越低。
燕雁自知不是敌手,才不过十来招就步步后退。
这山洞她近来虽然常来,却没有深入过。
退到最深处已无路可退,只有靠近洞顶边缘处有个黑洞,她从未到这洞口看过,只是有时隐隐听到那黑洞内风声呼呼,不知道往何处?东方玉《白衣紫电》第三十七章 落悬崔燕雁奇遇 尼庵中耕心受创如今燕雁被逼到了壁下,巳无路可退,而江荪又狠狠地攻击不已,她一挫身跃到那黑洞口处。
此处还比较高些,也不过距地面一丈二三而已。
江荪道:你能钻进那个洞永远不出来吗?燕雁不出声,反正是死,也许掉到黑洞去也比落入江荪手中好些。
她让鲁钝玩了江荪,江荪虽不重贞操,却必然恨之入骨。
她蹲在黑洞洞口,在这儿非但有呼呼风声,还隐隐可闻潮水声,奇怪!这儿可通大江吗?这黑洞一定是与外界相通的,要不,就不会有风声和潮声。
向后望去,什么也看不到。
她心中嘶呼着:娘……唐大哥,永别了……。
这时江荪跃起一刀刺来。
这黑洞口不过三尺方圆,躲无可躲,身子往后一仰,脚下有酥石,立刻仰了下去。
人在这档口,不仅是惊惶,主要是绝望,其他任何问题都来不及去想了。
她只知道身子在往下落,风很冷,好久还没有到底。
蓬地一声,终于落到底,由于太高,她也未提气,虽然落在不太硬的东西上,仍然昏死过去。
醒来之后,她忽然眼前一亮,发现是躺在一个帐篷之中,一个老人坐在床前椅上,眯着眼睨着她。
其实这老人也并非眯着眼,而是他的眼本就很小,乍看像魃眼,但嘴却很大,所以样子很滑稽。
他的头发和胡子相信从未梳理或清洗过,很乱也很脏。
燕雁觉得浑身都很痛,道:老头,是你救了我?‘不是……。
那是谁使我不死?一头江猪。
江猪?这我就不懂了!你的身子落在江边睡觉的江猪身上,江猪被你压死,你却活了!世上居然有这种巧事,我真要好好谢谢这头江猪!你要赔我的江猪!江猪是你养的?我们三四天见面一次,我叫他儿子,它叫我爹。
燕雁不由暗笑,这老头八成有点不大正常。
江猪能说话叫爹吗?她道:老头,江猪会叫爹?它叫的声音我以为就是‘爹’,它知道老夫爱吃鲤鱼和大蟹,就经常弄些来送给我……老头竟然落下泪来。
燕雁大吃一惊,她发现老头并非不正常,而是真情流露。
我们相处了十来年,一直保持良好的关系……。
燕雁一直不出声,把脸偏到一边。
很久之后,老头大声道:你好狠心,杀死了我的儿子居然没有一句道歉的话!燕雁还是不出声,小老头站起来挥头望去,燕雁满面泪痕,他呐呐道:丫头,你哭了。
燕雁点点头,小老头道:你哭什么?既然江猪是你的儿子,我压死了你的儿子,使我十分难过……还好!老夫还以为你一点也不难过呢!至少,你并不以为一头江猪并没有什么了不起!江猪也有它的生命,况且又是你的儿子。
有一个办法,我就不生气了!什么办法?你做我的女儿,失去了一个儿子,有子个女儿‘收支平衡’,倒也凑合!好啊!我现在真希望有个爹!怎么?你爹不在了?一言难尽……不说我不怪你,即使你想说出身份来,老夫还不怎么喜欢听呢……。
怎么?你连自己女儿的身份都不想知道?对!目前我的仇人太多,方―你的父母是我的仇人,那多么遗憾。
万―事后发现我的父母是你的仇人呢?我相信你―定不会帮你父母杀我的。
老头,你似乎颇有自信。
当然,因为我要传你武功。
我不想学武功,因为我不想到人间去了。
为什么?我恨那个地方!我以前也恨那个地方,但日久之后又想那个地方。
我们都是凡人,不可能永不想那个地方,对不?我就不想。
老夫不信,你就没有喜欢的人?你不想你所喜欢的人吗?燕雁不出声了,因为她想起了母亲及小唐。
的确,凡人果然不能不想那地方,她道:老头,你连我的身分都不知道,怎可传我武功?我虽不知你的身分,却知道你的心地善良!你怎么知道?因为我提起我和儿子相处了十来年,一直相处很好,你就泪水滂沱,你这丫头是个心善的人!如果我不想学呢?你敢不学?你师兄不能学,你再不学老夫的绝世武功,不是要带到地下去了?师兄?我的师兄是谁?不就是江猪阿冬吗?燕雁一愣,忽然忍不住大笑一阵,笑得浑身都痛。
丫头,你笑什么?江猪是我的师兄,真逗!丫头,这一点也不可笑,你如果在此独居二、三十年,你也会和一些动物发生感情的,动物的情感更纯正而无邪!你为什么为它取名阿冬?因为它肥肥胖胖地,像个大冬瓜一样。
你真要我做你的女儿?难道是假的?你压死了阿冬,不做我的女儿也不成!阿冬的尸体呢?我已经埋了,因为老夫不忍多看它一眼。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我在山洞中的黑洞处看不到什么?落下来却很明亮,却又没有别人在此居住?这是一个秘密的所在,也许和古人所写的桃花源差不多,自成一个封闭的天地,外面的人看不到。
莫非这儿永远出不去?如果出不去,那还能算是桃花源吗?于是第三天她的身子复原之后,老头就开始教她武功,最初她一点兴趣也没有,因为她以为失去了贞操就等于失去了一切,学武功有啥用?也许是老人亮了―手,引起了燕雁的好奇,就开始学了。
口 口 口唐耕心在客栈中等了三天,末见燕雨丝的影子,到尼庵去找,也未找到人,相信燕雨丝必是去找燕雁了。
他虽极为关切,但此来是照料龙、冷二人的,他要回一瓢出庄看看二人有未返庄?第二天天快黑了,进入一个大镇正在找家客栈,忽然传来了两声巨震。
唐耕心相信这是火器爆炸之声,来到后街,只见一家勾栏院门外很多人围观。
据说有个疯子在勾栏内以火器炸人,尤其是想炸死这勾栏中的红姑娘。
勾栏院很容易和嫖客之间结下梁子,比如说争风吃醋之下,勾栏方面偏袒有钱的嫖客,或者嫖客床头金尽,妓女所表现的无情等等。
八成是这类事件,有些嫖客就会在乎而报复。
轰轰两声,里面又传来爆炸声及悔呼声,还有斥呵的打斗声。
小唐不想管这种事,正要离去,忽见里面大摇大摆走出一人,竟是火神鲁钝,后面追出五个汉子。
在门外,鲁钝以一对五,还是能支持,他的身手有限,主要是火器霸道,只不过对付这些打手是好应付的。
这工夫有人劝架,道:先不要动粗,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其中一个汉子忿然道:这个王八蛋太欺人,他来过两次,每次来此专找红姑娘,即使红姑娘有客人他也往房中钻,使客人大为不满,可是红姑娘要接他这个客,他又不来真的,而且也不付费用……。
观众议论纷纷,小唐以为,鲁钝的过错比勾栏中人多,八成是倚仗一身火器欺负人。
那汉子又道;红姑娘气极,骂他不像个男子汉,就这么一句话激怒了他,立刻丢火器伤人,如今已有五个姑娘。
被炸伤……这工夫鸨母嚎啕着奔了出来,也许是鲁钝怕女人纠缠,跃过人群,向镇外奔去。
那些保镖汉子自然追不上他,小唐却知道鲁钝为何如此。
他被燕氏母女阉了,一个陡然间失去了本钱的人,这种行为不足为怪的。
鲁钝在郊外缓下来,他随时都会做这种发泄,他总觉得这些女人对他是一大威胁。
尤其是她骂他不像男子汉,一句无心的话他当了真,在目前他真不是个男子汉。
在小径上转了个弯,在弦月下发现―个人半卧在大石上。
鲁钝变得十分暴虐、狂妄,他目空―切。
到了大石附近才发现是唐耕心,不由一凛。
他固然狂,见了小唐就狂不起来了,道:唐耕心,你在此干啥?恭候大驾!找我?啥事?勾栏院的妓女也碍着你哩!你用火器去对付那些可怜虫,你还算个人吗?老子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你少管闲事!我当然要管,而且想拔掉你的‘火牙’!少卖狂……。
鲁钝伸手一掏,手还没有抽回,人已自大石上射至。
闪电的一脚正中鲁钝的脖子,人已飞出。
干净俐落,一气呵成。
小唐正在搜出他身上所有的火器,小径前端出现了一个人,竟是恨天手洪峰。
姓唐的,你要干什么?把他身上的火器搜出来,免得他去害人!你最好别动他!你知不知道他今天做了些什么事?不知道。
小唐大致说了一遍,道:你的看法如何? -没有什么,小事一段。
原来你和鲁钝一样,不是个东西……。
小唐主动拔剑攻上,洪峰未拔剑,但才接了三招,就知道不亮兵刃根本不成。
小唐是武林新锐,爆发力大得惊人,而且所学杂而博。
洪峰的剑术有三十年的火候;威力可知。
他们由二更打到三更过半,还未分出胜败。
这工夫鲁钝已经自解了穴道,道:洪前辈,让我轰他几下!洪峰不出声,他虽已无把握取胜,败则未必。
鲁钝当然不敢出手,手中却捏着火器等候机会。
两百五十招之后,虽然仍无高下之分,洪峰年纪大了,体力不继,而显出疲态了。
小唐却越打越有精神,好像内力取之不尽。
这工夫鲁钝也上了,他虽差得远,但抽空出手,也不可轻估,只可惜他出手远了些。
三百招后,鲁钝又被制住穴道倒下,在三百五、六十招上,洪峰中了一掌,踉跄后退。
小唐站在原地未动,洪峰虽然输得一头火,却也不能不佩服小唐的风度,道:小子,洪某输得没有话说,但以后还要找你!小唐抱拳道:晚辈不过是侥幸而已!洪峰解了鲁钝的穴道,这小子又要用火器,洪峰沉声道:下次遇上再用,有我在此不许用!鲁钝道:洪前辈不以为这小子欺人太甚?洪峰道:我却以为你在胡搞乱整。
鲁钝道:真想不到姓唐的居然有此身手。
弦外之音似乎在说:你不也败在他的手下。
洪峰冷冷地道:武林中没有不败的高手。
口 口 口在另一个镇上,小唐在酒肆中吃海鲜。
此处靠湖近,海鲜便宜而且新鲜,内心记挂着龙、冷二人,也不忘燕雁,不知她去了何处?燕雨丝能不能找到她?这工夫小二送上一个方胜儿,打开一看,不由心头一畅,因为一看前面的称呼和后面的具名,就知道是谁了。
耕心哥:小妹回避你自有苦衷,今夜请到本镇兴隆客栈七号房相见……。
左下方具名的是燕雁。
这就好了!这表示她不会执意出家了吧!此刻不过是一更,他吃完饭在街上逛了一会。
将近三更,来到兴隆客栈。
找到了七号房,这是个边间,轻轻一推门,竟是虚掩的。
屋内无灯,但隐隐可以嗅到脂粉和肉香。
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小唐对这种事非常谨慎。
固然燕雁绝不会设下桃色陷井来赚他,他还是留有分寸,道:燕雁……嗯……完全是鼻音。
我把灯点起来好不好?不要……。
声音很低,磁性也很大。
小唐仍然站在门内,时间稍久些,隐隐看出她好像全裸,只有下体那一小段搭了点东西。
燕雁……我们要以正常方式进展……?燕雁不出声,却传来了轻微的抽泣声。
小唐很不忍,她救过人很多次,如果要感恩图报,做了这件事也报不了。
可是,报恩有很多方式,这些方式要严格选择才行。
他缓缓地走到床边,影影绰绰地,可以看到她的玉体横陈,和那坚挺的双峰。
她轻轻扯了一下要他坐在床边上,然后似是有意无意地摸了他一下。
小唐心头大跳,真是女大不中留,居然敢这么饿,然后她的手又在为他解衣扣。
小唐考虑过燕雁,马大风也转述过母亲的意思,叫他考虑燕雁,以为燕雁不错。
事实上合适的女孩的确不多,严如霜身边的女徒他看不上,民间女子也不适当,要找个条件比燕雁更好的就太难了。
衣衫大半都脱了,小唐躺下来,道:燕雁,这样不好吧!她不出声,拉起他的手放在她的胸部。
软、韧而又腻滑,他收回手,她忽然又把他的手放在另一部位。
小唐有点吃惊,尽管他是过来人,也知道燕雁也有过一次经验,仍以为这举措太大胆了。
只不过他没有峻拒,他觉得燕雁也很可怜。
她很久以前就喜欢他,仅次于连莲和颜凤妮。
她有什么错?只不过是想以这方式安慰他而已,绝对不可 能是基于她的强烈需要吧!他可以感觉到她的身子痉挛得十分剧烈,甚至贴了上来,以两腿紧紧地夹住了他那双手。
是不是有点过火了?她的身体火热,蒸发着肉香,唐耕心不是圣人,仍能原谅她的狂热举动,她用力一翻压在他的身上,然后想再一翻使她在上面。
这么老练,倒是使小唐颇为意外,这不大像一个只有一次经验的少女。
这当然是个关口,就在这时,窗外忽然有人咳嗽了一声。
这声音颇似燕雨丝。
如果真是她,此时此刻咳一声是什么意思?是在阻止他们发生这件事吧!按理说,燕雨丝应该求之不得,似不该阻止。
这一声咳嗽不会有别的意思,及时唤醒了他的理智,他立刻翻了下来,匆匆穿上衣服,开门走出。
燕雨丝就在院中,他道:夫人,晚辈……不是你的错。
夫人,也不能怪燕雁!少侠,你进去亮起火摺子看看,那是雁儿吗?我要是不来,会发生什么事?小唐大为惊骇,立刻进入屋中,哪知就在这时,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穿后窗而出。
不是燕雁会是谁,这并不难猜。
小唐追出,虽未追上,却看出不是燕雁。
夫人,惭愧……不必自责,这个丫头很不单纯!夫人一直未找到燕雁?是的,所以我很担忧,本来我以为她不想见你,所以避开了,没想到她一直没露面……。
她会去了何处?燕雨丝摇摇头,道:由于她太在乎你,所以遭遇不幸之后,曾数度自杀,她对自己的期许太高了!小唐喟然道:夫人,我不值得她那么……她以为值得就成了!燕雨丝道:你怎么会和她在一起?说来也是自己马虎,内心只想着燕雁的不幸,没有多去思考,更未想到燕雁怎么会如此放浪……燕雨丝至少有一点是暗自庆幸的,由这事件,她测出了唐耕心对她女儿的情感。
如果这是她的女儿,某件事已经发生了。
这一点也不能怪你,唐少侠要回‘一瓢山庄’?是的,夫人怎会跟到此处来?我找不到小女燕雁,就有一个侥幸的想法,以为她可能在你的附近暗暗地跟踪……她会那样吗?原来以为她会,结果她始终末出现,证明我的看法错了!我只是看到你接到小二一个方胜儿,去了兴隆客栈,所以我跟去看看。
夫人,燕雁的行踪很使人担心,尤其江荪这女人在此,只是我必须回去了,我此来是有任务的!少侠请便,我想雁儿不会发生什么事的,八成犯了牛脾气,故意避不见面。
但愿如此,夫人,如果一直找不到燕雁,务请派人捎个信给晚辈,可以利用‘一瓢山庄’的人力各方找寻。
谢谢少侠关切!也谢谢夫人及时阻止了一件不幸的发生。
小唐道:夫人,有一件事也许我不该说,但说了也无妨。
请说!前些日子,谭起凤和石绵绵曾蒙面救过龙天香阿姨、龙三及冷雪舫兄,虽是蒙面,相信是他们二人。
燕雨丝不出声。
小唐欲言又止,然后告别,临去把那个方胜儿交给她。
他返回一瓢山庄,发现龙、冷二人已经回来了,二人也向他道歉。
昆达喇嘛的师弟二人被龙天香等带回山庄,一个叫山达,一个叫云达,都还纯洁,不像昆达那么坏。
询问之下,二人十分合作,说出了人间天上的情况。
江欢看出有些人不稳,来了一次清帮杀戮,一场混战,元气大伤,以前谭起风的旧部下伤亡不轻。
只不过主要的人物如霍金、归乡、石擎天,金罗汉、火谷老人崔水泰以及三岛七把刀等人,都逃离了人间天上。
如此一来,人间天上固然实力大减,却由于清―色是江欢的心腹,反而更加坚强巩固了。
江欢也必会招揽他的狐朋狗友前来助阵。
云达和山达喇嘛决定不回人间天上而返回西域,他们说昆达很受江欢器重。
长辈们正在研究,现在的人间天上又来了哪些黑道高手?等了五六天,燕雨丝并未传来燕雁的消息,八成是没有找到,小唐立刻禀明父母去协助找寻。
唐氏夫妇并不把谭起风的事和他的女儿扯在一起,他们颇为欣赏燕雁。
口 口 口小唐又去了那个尼庵,却不见燕氏母女。
对燕氏母女的遭遇,小唐十分同情,所以对她们并没有轻视,尤其对燕雁,更没有那种想法。
在附近找寻、打听,一直没有音讯。
这天深夜,他忽然心血来潮,又悄悄地来到尼庵附近守候。
他以为燕氏母女也许遇上了大对头,白天不敢返回尼庵,深夜必然回来。
这想法合理,只不过仍未找到她们;小唐不能不为燕雁担心了。
此刻小唐站在庵顶上了望,四野茫茫,不见人影。
是不是和我接近的女人都不会有好下场?他近来常常这么想。
不知想了多久,突然被似有似无的高手奔掠声惊起。
厢房顶上已站定二人,凝目望去,竟是霍金和归乡。
这二人和石擎天、金罗汉、崔水泰以及三岛七把刀等人在江欢排除异已,大肆杀戮,清帮时逃出人间天上。
小唐心头一凛,如果这些人仍在一起,今夜就太凶险了。
霍金和归乡二人的左、右一脚都被唐云楼砸伤致残,所以恨唐家的人入骨,庶不知以他们的罪孽,唐云楼不杀也不废他们的武功,已够仁慈的了。
小子,你终于落了单!归乡道:我们知道你来此为何?小唐正希望知道燕氏母女的事,正好套问一下,道:你知道什么?你小子是来找燕雨丝那婆娘的。
她的人呢?看到我们,落荒而逃。
只有她一个人?怎么?你以为辛南星还和她在一起?小唐道:难道不是?哼!辛南星是个大色狼,又靠上洪天娇哩!这半天未见别人到来,小唐以为也许石擎天、金罗汉以及崔永泰等人,和他们二人分了手,道:怎么?真的只有燕雨丝一个人?霍、归二人不再答话,一左一右包抄而上。
他们都知道小唐的厉害,也都不敢托大而撤下兵刃,霍金号称两截追魂,熟铜两截棍刚猛而机诈。
归乡的刀法更不必说,功力比霍金还深厚。
小唐一剑在手,攻守进退有序,居然游刃有余。
这两人成名时,小唐还没有出生,但这种事不服也不成,全力合击,可以勉强平手。
五十招左右时,又有一条人影射向屋面,竟是三岛七把刀之一。
七个东洋刀客已有数人致残,也有的已死,残的回东洋去了,如今只留下二人。
小唐以―对三就不成了,没想到不一会又来了一个东洋刀客,四对一,小唐立刻就岌岌可危了。
这些人都吃过小唐的亏,可以说同仇敌忾,势在必得。
小唐凭着博杂的技艺和敏捷的反应拖时间,无论如何总是拖不久了。
又拖过了三十招左右,小唐开始失招,首先被归乡踢了一脚,不久又中了霍金一棍,好在并未砸实。
这种熟铜棍砸在肩背上,就算未砸实也够受的了。
小唐马步不稳,三岛七把刀中村兄弟也想占点便宜,两把刀如电扫到。
小唐几乎是无法逃过这两刀的,这时突然自后院冒出一人,大喝一声看刀!中村兄弟刚刚扫出长刀,硬生生地收回来,因为来人正是抡刀攻击他们。
霍、归二人则未攻击,因为他们刚才想让给中村兄弟,不想争功。
这一礼让,也等于为小唐带来了生机。
要不,即使这人援手,只怕也会挂点彩的。
来人竟是燕子飞,他在附近晃荡,也是寻找母、妹。
加上一个燕子飞,处境好得多,但因小唐受了伤,时间一久,只怕还是不成。
燕子飞也知道不可久战,示意要小唐逃离此处,小唐又故作未见,他道:霍金、归乡你们也都是家父的旧部属,且待你们不薄,怎可过桥抽板,翻脸不认人?霍金道,谭起风重色轻友,咎由自取……。
燕子飞道:如今江欢赶尽杀绝,排除异已,你们如不和白道合作,必被各个击破,―一除去的!他们也不是不知道这道理,就是不甘向一瓢山庄这边靠拢。
燕子飞还是很嫩,和小唐比起来差了很多。
六、七十招下来,被中村兄弟之一踹了一脚,这一脚很重。
燕子飞一个踉跄,差点仆倒,中村另一兄弟一刀斩下。
燕子飞只有一手,本就不灵活,这一刀似已不可幸免。
小唐被霍、归二人缠住,无法施援,大叫子飞小心……,这当然是来不及的,刷地一刀,腹上衣衫裂开。
血水立刻透衣而出,小唐猛攻一剑,掠过挟起燕子飞飘下屋面,向林木深外奔去。
这些人当然要追,他们希望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下杀了两少,如被他们逃走,麻烦就大了。
因为这会得罪两方面的大人物,一是谭起风,一是唐云楼。
只不过深夜一旦入林,要找一个人是很难的。
此刻小唐把燕子飞放在草中,把一瓶刀创药粉全倒在他腹上的创口上,匆匆包扎了一下。
这一刀划出半尺多长的血槽,血水弄了小唐一身,燕子飞似乎昏了过去。
追的人逼近了,但由于夜风很大,他们无法亮起火摺子。
小唐听出接近的是两个人,是中村兄弟。
对于这两个东洋人到中国来助纣为虐,小唐恨极。
反正不出头也会被搜出,不如先发制人,近了,一前一后,拔草而行。
大约双方还有五七步的距离,中村兄弟的方向稍有改变,小唐此刻攻击,等于是攻其侧面。
快逾闪电的一击,中村兄弟自然招架不住,惨嗥声中,中村兄弟二人各中一剑。
小唐绝不恋战,掠回来挟起燕子飞狂奔而去。
霍、归二人不能不管中村兄弟,这一耽搁,小唐已奔出了很远。
由于中村兄弟二人剑伤很重,霍,归二人只为他们上了些金创药就去追小唐,中村兄弟二人伤重流血而亡。
小唐逃走,霍、归二人以为他挟着一人不会太快,二人分头去追,追了半夜也未追上。
小唐对这一带太熟,四周五十里内就有镇甸。
为了救人,他不能奔那么远,再说,在途中也可能被霍、归二人追上。
他居然又折回来,再次进入尼庵。
首先,他到处找治伤的药,他以为以前燕氏母女在此住过,可能会留下药物,但找了很久没有找到。
看来归、霍等人不久前也是刚来,这尼庵中没有男人住过的踪象,没有药也没有大夫,燕子飞是死路一条。
燕子飞对他有恩,即使是为了颜风妮的病,也操过不少的心,他不能让燕子飞死去。
此去任何一个方向,都要奔行数十里,只怕燕子飞拖不过那么长的时间,在颠簸之下,流血会更加速。
正自焦灼,忽然隐隐听到交谈声。
小唐顿时升起了希望,但仔细听口音,又不免心头一沉,可能是石擎天和金罗汉。
这更是两个死对头,遇上他们也许和遇上霍、归二人差不多,至少霍、归二人曾是谭的部下,也许还念点旧情。
正自想着如何应付,忽见二人由墙外掠入。
金罗汉还背子一个人,小唐心头一沉,只以为背的可能是中村兄弟之一,如果没猜错,霍、归二人必然也在后面快到了。
哪知二人在院中停下来,石擎天道:有人吗?连叫三声,自然无人应声,石擎天道:这尼庵无人!金罗汉道:咱们要在此歇一夜。
这光景金罗汉背上之人道:金大侠快快放下在下,我累坏你了……。
小唐陡然之间听到这口音,差点乐得跳起来,这不是火谷老人崔水泰吗?有此人在燕子飞就有救了。
只不过崔水泰这老贼和小唐的仇更深,为了救凤妮,他发誓要杀此老贼。
也可以说,如果老贼早点给药,凤妮还有希望。
现在要是求他,必然不成,非出奇兵不可。
石擎天先入屋正在亮起火摺子,一只手忽然搭在他的右肩上。
谁?唐耕心……。
石擎天自知不敌,但他为人深沉,知道唐耕心是个君子,绝不会施袭,加上和他女儿有一段,所以他冒险甩肩急闪三步。
他是估对了,小唐不会在他未亮兵刃时杀他、伤他,但他闪出之后,小唐又闪电扑上。
这一次他使用了最最好的招式,甚至只攻不守。
这是因为他必须速战速决,时间是燕子飞生死的关健。
以小唐目前的造诣,用最精粹的招式,加上只攻不守,石擎天在心理上又有怯意,居然未过三招半就被制住了穴道。
院中的金罗汉听到打斗声,刚刚放下了崔永泰,也刚刚撒下了龙虎双环,小唐已出现,道:金罗汉,你不行,……。
金罗汉当然知道自己不行,但他不能妥协,双环一错,猛攻而上。
小唐居然未亮兵刃,却又出了绝招,且又是只攻不守,这时间太宝贵了。
在第三招上,也被制住穴道。
金罗汉比石擎天差些,他用了兵刃,还是未超过三招半,小唐点了他三个穴道。
然后面对崔水泰道:崔永泰,我要你救一个人!救人?谁?你的小主人,燕子飞!他怎么哩?一刀伤在腹部,很重,要快点!崔水泰道:手头没有好药,只怕无能为力!崔老贼,你要是不救,或者未尽全力,我会把你撕了!崔永泰可以看出小唐视野中的仇芒,他知道,颜凤妮即使不是他杀的,也有我不杀伯仁的余恨。
老夫身边的药不全,没有把握。
只要你尽心就成!好吧!把人弄到床上,快点去烧些开水来。
小唐又为石、金等人点了两穴,去烧开水。
然后听崔指挥,为他的医疗器皿消毒。
大约半天时间,崔永泰的手术完毕,一头大汗。
崔永泰,怎么样?老夫可以做的都做了,其余的就交给老天爷哩!你要记住!他活着,你就可以多糟蹋几年大米饭,他要是死了,你要陪他一起走。
小子,你太不讲理了吧?这是给你老贼一次补偿的机会!崔永泰知道所谓补偿是什么意思,自会全力以赴。
这是第二天傍晚,燕子飞还在高烧,昏迷不醒。
老贼,是不是很危险?小唐,老夫不否认他很危急。
你不能设法?所有的法子都用了,现在只有等二十个时辰,如果他能熬过二十个时辰,那就有希望了!二十个时辰真不好熬,快到二十个时辰时,燕子飞还没有醒过来。
但是,死亡的危机却在步步逼近小唐。
小唐在打坐调息,此刻一条人影鬼魅似地落在崔永泰床前,来人竟是霍金。
他们追出数十里,不甘心让两少逃出手掌心,这是杀小唐的最佳时机。
于是他们研究之下,猜出小唐和燕子飞的藏匿之所一一尼庵,立刻又折了回来。
霍金先入庵探路,这工夫崔永泰躺在床上,乍见霍金,自是大喜。
霍金道:崔大国手,石擎天和金罗汉不是和你一起?是的……。
崔永泰低声道:他们已被小唐制住,强迫我救燕子飞!霍金打个手势,叫他别动,他要通知归乡。
崔永泰残得十分厉害,更恨唐家的人。
此刻他躺在床上不能动,那是因为小唐提防他弄鬼,制住了他两个穴道。
归、霍二人十分忌惮小唐,两人联手也无把握。
只不过在他们施袭之下,小唐却无法幸免。
打坐调息的小唐,多少也大意了些,他以为霍、归已远去,不会回来。
石、金二人被制住三个穴道,连崔永泰那老残废也被制住二穴。
在这荒野小庵中,谁会来?霍在后,归在前。
归乡在小唐前面,故意弄出一点声音,小唐睁眼发现,正在一跃而起,实实地两掌已劈在他的头上及背上,这自然是小唐身后的霍金击中的。
不遗余力的两下重击,小唐不是铁打铜浇的,自然受不了,身子向前一仆。
归乡见霍金得了手,激动得发出一声大喝,立刻欺上,想再补上两掌。
只要再补两下,小唐非死不可。
小唐内功深湛,在他中掌时,等于在似醒未醒之间,所以他虽重伤,还能鼓起余勇,拚命一窜。
这是潜意识爆发了他的雄心和责任感,他告诉自己,他不能死,他死了燕子飞也完了。
要是他根本还没有听到声音而睁眼,更未看到归乡,那是在意识混沌时刻,那时如被重击,就会更严重些。
尽管如此,他的意识已经不清了,归乡欺上还未出手,小唐已随便地撩出一掌。
这一掌是他的潜力的极致,爆发力的顶点。
归乡绝对未想到,人在重击之下还有如此惊人的潜力,吭地一声,身子倒飞出去,破窗而出。
霍金惊得一楞,他也以为小唐是强弩之末。
所以他砸中两掌,留个机会让归乡快意思仇,过过瘾。
待霍金要再去补上一击时,小唐有如一阵旋风,低吼着冲出门外,霍金追到院中,发现归乡重伤,昏了过去。
就这一会工夫,小唐已在庵外,低吼声渐去渐远,终于不可复闻。
经验老到的霍金,也像做了个短暂的噩梦。
他把归乡拖到崔永泰屋中,道:崔大国手,请偏劳一下!怎么哩?弄砸哩?真想不到,这小子了得……大致说了一遍。
的确,这小子能逃出你们二人的夹击,真是他的造化,只不过……怎么样?大国手?那小子只怕已经走了火哩!走了火还能在挨了重击之F砸伤归乡兄?那可能是深湛内力的一种反震,也可以说他很幸运。
幸运?是的,他是在睁眼后被你重伤的,如果是在睁眼之前,他已经倒卧在那屋中,根本就跑不了哩!大国手是说他完了?不完也差不多,除非他能很快遇上李天佐,还有点希望。
霍金道:大国手,请救救归乡兄!那就先请霍兄把我的穴道解开吧!小唐点了我两个穴道。
解了崔的穴道,弄醒了归乡,伤势颇重,崔为他服了药,自行疗伤。
霍金道:大国手,这么说,咱们应该及早离开此地才对!你是怕小唐回来?是唧!此刻归兄重伤,大国手行动又不方便,只有霍某一人,只怕……。
不妨,他不会回来了!为什么如此武断?这不是武断,依据霍兄的陈述,小唐临去时连连低吼,显然已走火入魔,这种人的记忆力已经消失了!你是说,他就是回来也不认识我们了?即使认识,也不记得发生的一些事了。
大国手,如何处置燕子飞?崔水泰想了―下,道:依老夫的看法,既然已经救了他,不如留他的活口。
为什么?如今咱们逃离‘人间天上’,两面受敌,如再得罪谭起风,等于三面受敌,这是十分不利的!你是说谭起风还会信任咱们?崔永泰笑笑道:老弟,事在人为呀!对对!事在人为……。
稍后去解了石、金二人的穴道。
东方玉《白衣紫电》第三十八章 身错献江荪羞惭 子不孝雨丝心伤小唐狂奔二、三十里,躺在路边喘气。
他脑中―片空白,偶尔会记起霍金和归乡,还有崔永泰,当然也有燕子飞。
至于这些人和他发生了何事?他已记不清了。
迷迷糊糊地小睡了片刻,忽然发现身边站着一个人。
这人分明是个美貌少女。
唐大哥,你怎么躺在这儿?这儿凉快……。
凉快?少女仔细打量他,道:唐大哥,只有你一个人?是啊!只有我一个人,你……你是谁?江荪忽然发现唐耕心失去了记忆,她崇拜的人已成废人,应该已不具有吸引力了。
但情之一宇,如果那么单纯,也就没有那么多的痴情男女血染桃花了。
她以前未得到的,还希望达到此一愿望。
唐大哥,我是燕雁呀!燕雁?燕雁……他搔搔头皮,道:好像听说过。
其实他正在到处找燕雁。
我们已经有很深的感情了呀!有吗?我们的感情有多深?哥,你怎么如此健忘呢?我们不是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了吗?怎么,我们已经有了……哎呀!你不是说我身上很软,像海棉一样吗?我说过这话吗?喏!这样你就会记起来了……抓起他的手,放入衣内,使他的手紧紧地捂在她的乳峰上。
她自知已不具备接近小唐的资格了,但不甘心,就只和鲁钝有一次经验,那太委曲了她。
她要以小唐的优越条件来否定鲁钝在她身上留下的不幸和阴影。
只要小唐和她有一次肌肤之亲,她的身价就不同了。
当然,江荪除了这种想法之外,也有一种品尝的欲望。
人人都向往满汉全席,却不是每个人都能有这种口福的吧!唐大哥,走吧!到……到那里去?跟我走就是了,又不会让你吃亏……。
在―家客栈中,江荪要了个僻静的跨院,叫了很多的菜。
两个人两人好三星照地豁拳畅饮起来。
小唐似乎有那么点印象,和燕雁有交情,到底有多深的交情是记不清的。
只不过在他的空洞脑海中还能记起这点交情,是很不容易,被击中那两掌太重了。
小唐变成一个极单纯而没有历史的人,所以江荪放浪地半裸着坐在他的怀中,还有竟无意地扭腰摆臀,颇有钻木取火的架势,小唐并未介意。
小唐只知道和这女人有交情,也无法评估和一个有交情的女人如此接近是否过火?江荪以前和她表哥,是第一次破身,但并不是只有一次,也许是她的表哥善解人意,第一次体贴腽柔。
这和一个女人以后对房事的看法和体验有很大的影响。
大多数男人予取予求,初夜狂热地需索,使女人对房事怯 惧,而变成性冷感。
当然,也有些女人天生性欲强烈。
武则天七十七岁时还迫切需索,她七十六岁时还重生眉(长出新的眉毛来),成八字(八字型),百官皆贺。
七十七岁时,据通鉴上说:太后又多选美少年为奉宸内供奉。
当时有位长吏叫侯祥的人,也设法接近武后,闹得朝野皆知,所以右祥补阙朱敬则入谏:陛下内宠有易之、昌宗,足矣!近闻右监门卫长史侯祥等,明白媒术,丑慢不耻,求为奉宸内供奉,无礼无仪,溢于朝听,臣职在谏诤,不敢不奏。
七十七岁的老妇,还有人追求,虽可能是为了名利,总还有诱人之魅力吧!那时武则天已有张易之和张昌宗二兄弟内宠,还要选俊美少年人为奉宸内供奉,精力之强,令人咋舌。
江荪还年轻,已经有这种趋向了。
六七分醉时,在小唐耳边道:哥,待会去找你……不等他回答,就去洗澡了。
小唐对于去找你这句话还不甚明了,人到这种境界,颇似一张白纸。
就在这时候,出现了一个人。
小唐打量来人,似曾相识。
唐少侠,你不认识我了?你……你……我是燕姑娘身边的人,也是燕子飞少爷的忠仆。
是吗?我记不大清楚了。
唐少侠,这女人不是燕姑娘,她在骗你,她是‘人间天上’新帮主江欢老贼的孙女江荪!江欢的孙女江荪?对对,就是她,她不是个好女人,唐少侠你走吧!在镇西大槐树下等我,我会去找你!为什么要这样?我会帮助你找到燕姑娘!燕雁呢?她失踪了,夫人迄未找到她。
好好!我到镇外等你……唐耕心离去,胡大舌头作了点手脚,然后脱了下衣,却连鞋袜都未脱,熄了灯等待。
这小子是个点子极多的人,他离开人间天上很早,早在江荪祖孙未去代理帮务之前,他就不在帮中了。
因此,江荪见了他也不认识。
江荪此刻有男人小登科的喜悦心情,自被鲁钝玷污,她以为对小唐的希望已经破灭了。
只不过她还不死心,所以才会留下小唐一枚扣子。
床上的小唐不出声,她也不想浪费时间。
她感觉这小子很称职,似乎床上床下不一样,在床上比在床下活跃多了。
大约半个时辰,尽兴而罢,小唐立刻下床穿上了下衣,江荪道:哥,干啥紧三火四地……胡大舌头不出声,出了屋而去。
江荪一想不对劲,唐耕心已失去记忆,他要去何处?至少她还十分需要他。
这要分两方面来说,第一是小唐能使她称心如意,不必服什么美鸣丸’就会号叫,又称叫床。
另外,她也需要以小唐来提升她的身价。
的确,能有小唐这么一个入幕之宾,武林中的少女还挑不出几人。
唐大哥……唐大哥……她边叫边匆匆穿衣,出来找了好一会不见人,追到街上不见影子。
走了?这个人可真是完蛋了,怎可玩完了一走了之?她以为小唐既然失去了记忆,找他不难。
她返回客栈点了灯,赫然发现桌上有一封信,一看内容,差点气炸了肺,把信撕得粉碎。
信上说,刚刚和他上床的人不是唐少侠,而是另一个人,为了安全,不便直说,以后有适当机会再认亲。
为恐唐少侠没吃鱼弄了一身腥,所以必须留书说明。
江荪虽不是三贞九烈之女,却也不是人尽可夫之辈,吃这哑巴亏,她会咽下这口气?她相信,小唐绝不会做了这事而推卸责任,他不是那种人。
这个人到底是谁,应该不难找到。
至少,此人和小唐有关连,是此人先把小唐打发走了才来这一手的。
想起来不禁脸红的是,在那事进行中,她的两腿经常放在他的腰际,摆动、颠荡,全力以赴。
大概在心理上也有讨好他的意思,希望他吃上甜头,以后遇上会主动找她。
于是她连夜退房追出,当然,她并不知道他们去了哪个地方。
口 口 口燕子翔一摇三摆地进入瑶台勾栏院大门。
嫖对他来说,可算是家常便饭,只不过他是个很挑剔的嫖客,必是勾栏中的红倌人才有兴趣。
这一家他初来,龟奴迎上,见他衣着华丽,不像末见过世面的人,道:公子有熟姑娘?没有。
?小的给公子介绍一位,刚破身不满一月……。
这是你们这儿最红的姑娘吗?这……当然不是……。
最好最红的是哪一个?她叫银丁,只不过今天她已经有了恩客哩!爷们今夜就要睡她,叫她把那客人退了!退……退了?龟奴笑笑,道:公子,您可能不知这儿的规矩,红姑娘可没有第一次接生客的……爷们就要改一改这臭规矩……站起就往后走。
公子,你要干什么?找银丁姑娘。
公子,我劝你别在这儿惹事……怎么?那些八流打手想唬我?公子,就算是八流的好哩!有那么三五个……好好!你告诉我,银丁在楼上哪…间?龟奴随便一指,燕子翔就上了楼。
龟奴却派小厮自另一边绕道上楼传递了消息。
燕子翔一上楼遇上两个,歪戴帽子斜瞪眼,一副吃生米的架式,道:小子,你给我爬下去!爬……爬下去?燕于翔装出一副窝囊相,道:哥们,我这就走下去成不成?不成,你一定要爬下去。
怎么爬?能不能示范一下?就这样……这两汉之一边做爬状,且边汪汪做狗叫。
燕子翔道:你老兄真有点狗里狗气的!这汉子牛跟一翻道:X你妈!你敢骂人?燕子翔道:不是已经骂了……这汉子狂叫一声扑了上来。
―般的嫖客,敢到这儿生事的太少了。
真正有身份的武林高手却又不会炫露,至少他们不会在这种场合炫技。
燕子翔很忌讳那句X他妈!在别人听来,不过是一句粗俗的口头浯,在他却有切身之痛。
只是那么双手一托一送,这汉子竟飞下楼去。
这可以想像,像这种货色,自然不会有什么轻功,更拿不稳桩,竖着下去,横着放平在地上。
八成不会再糟蹋粮食了,楼下之人大哗,大叫:死了人哩!另一汉子往楼下一看,嘶号着再扑上来。
这汉子敢上,却不能不佩服他的勇气。
燕子翔未出三招,就把他砸昏在地。
接着就有七八个抡刀舞棒,盖房架屋似地罩下。
燕子翔对这些角色,自然不屑撤兵刃,也不过十来个照面,全部倒下。
燕子翔要点火烧楼,鸨母可急了,跪下求饶:公子,您是大人不见小人过……这些混蛋有眼无珠,得罪了少爷您……您就高抬贵手,我马上叫银了姑娘陪您一夜……燕子翔道,人肉摊子欺负客人,妈的!惹我火起,真的给你烧光!走,带我去见银丁!是,公子,请随奴才来。
下了楼来到后院,正好遇上了刚才那个龟奴,道:王八蛋,你刚才不是说银丁住在那楼上?公子,我……我……燕子翔一巴掌把他打出三四步倒在地上。
这后院没有楼房,环境清幽,花木扶疏,鸨母呼叫着:银丁,快来接待这位公子……银丁倒没有应声,却有个三十左右的青年人出现在一间屋门外,此人的衣衫比燕子翔的还要华丽,项上居然还有一具金锁,道:今夜在下已经叫了银丁……。
鸨母自然知道,已有人叫了银丁,只不过遇上这等客人,也只好孩子哭抱给他娘,让他们自己来解决。
燕子翔叭地一声吐了唾味,道:你包了?这青年人点点头,道:谈不上包了!只不过今夜嘛!她是属于在下的了……。
你他妈的有没有尿泡尿照一照?这青年人冷峻地道:燕子翔,你他妈的把眼皮子掳开看清楚,本爷不是勾栏中那些废物!你是谁?看你这副鸟架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往上一扑,对方身子滴溜溜一转闪过。
燕子翔一凛,这果然不是勾栏中的打手之类人物,甚至这身法比他还高明。
怎么会呢?背运才会遇上这种人物。
燕子翔自然不会服气,再次扑上。
这一次不一样,没有一丝轻敌之意,不论是速度及出招的准确度都改进了,结果还是一样。
对方又是那么一转闪了开去。
燕子翔忽然心生怯意。
他是名家之后,见过世面,知道遇上了硬手。
这青年人一字字地道:把你刚刚吐在地上的唾沫舔起来,滚出‘瑶台’勾栏院,如果要我动手,你会更难堪!燕子翔拔剑攻上,这人也抽刀接招。
不到五招,燕子翔就知道今天这个脸可丢大了。
他在此处摔死了人,也打伤了很多人,万一被制住,可能被毒打一顿,如果是仇人,也可能丢掉生命。
最后就算能保住小命,只怕也要包赔损失。
十招后就落了下风,他估计接不下此人三、四十招。
这是什么人?为什么从未见过?燕子翔道:你是什么人?你还不配与闻!燕子翔力攻三剑,一个鲤鱼倒穿波就上了墙头。
再一跳,就在墙外了,逃出镇外,正在喘一口气,忽见林中走出―人,竟是刚才那个青年人。
燕子翔道:你真以为我怕你?希望不是!你不敢报上名来?南宫政!没听说过是不是?的确,我劝你还是为自己留点余地!你如果知道做事要留余地,也就不会在勾栏中杀人了!你可知我的身份?呸!不过是一个过气的帮主之子而已!过气帮主之子,比你这无名小卒又如何?我这无名小卒能在三十招之内把你摆平!少吹……燕子翔明知不是吹嘘,只是因为没听说这号人物,仍以为是自己没有全力以赴之故。
这一次他尽了全力,也用了最得意的招式,只不过在三十招内,仍被击落了兵刃,继而被制住了穴道。
燕子翔躺在干硬的地上,仍似未产生真实感。
这小子真具有击倒我燕子翔的实力吗?他闭上眼,内心仍恨父母,没有教他好的武功。
说!你为什么要迫害勾栏中的―些可怜虫?你说她们可怜?怎么?你以为她们不可怜?裤子一脱,大把的银子就来了,天下哪有这么轻松的行业!南宫政一愣,道:听你的口气,颇为羡慕这一行对不?倒也不是羡慕,总以为她们赚钱太容易!错!她们赚钱太难了,至少在下海时曾经过人格和自尊的鞭策。
好!你以为这一行赚钱容易,我就成全你。
你要如何处置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但你干这一行,则不需要武功……闪电出手,连拍十余下,燕子翔满地翻滚,哀号不已。
他的武功已经失去,刚才还抱怨道,那点武功太不管用,现在他多么重视那一点点的武功。
口 口 口后庭花相公堂子门庭若市,难然大多数人对这一行及势中这一行的人万分蔑视,似也不妨碍他们的存在。
有些人硬是喜欢这个调调儿。
其实藐视这一行的人,主要是勾栏的窑姐,她们最瞧不起这些和女人抢生意的大丈夫。
她们如果知道某一嫖客光顾过相公堂子,她们拒绝接待。
理由很简单,他们是逐臭之夫,钻过粪坑。
燕子翔人品俊逸,个子又不甚高大,打扮成女的,还真抢去了后庭花原有相公的光采,不久就被誉为花魁了。
这种侮辱男性的行业,最初由狎优而起,优就是当时的娼、隶、优、辛四大贱民之一的戏子。
狎优就是玩戏子,那时唱花旦的多是面目姣好的男童,极像女人,故称之为像 X,以后叫白了称之为相公,也许另有原因,但迄无较合理解释。
现在后庭花’也正在选花榜,龟奴到处张贴花榜,更绝的是,为了宣传以广招徕,还叫榜首的状元、榜眼、探花及传 X四名乘轿游街。
燕子翔就坐在最前面的一乘彩轿中。
推动这花榜盛举最有力的,正是进他来此的南宫政,他出钱出力,终于办成了这件事。
南宫政为什么如此热心作这件无聊的事呢?这当然是有原因的,表面上却仅是惩罚燕子翔残害勾栏中的妓女。
四乘彩轿由一些无聊的人拥护着来到通衢大道上,人太多,轿子无法通行,只好暂时停下来。
于是有人大叫,请四位新贵出轿一瞻丰采。
真正是一呼百诺,大家齐声赞成,盛情难却。
相公堂子方面的负责人自然愿意,难得有这机会让相公翻公开亮相。
于是在千呼万唤之下,四位相公出轿了。
最后出轿的自然是燕子翔了,一身的绫罗绸缎,浓装艳丽,花容月貌,立刻造成了轰动。
甚至有些登徒子想近前去摸他一把。
燕子翔羞怯地游目四方,突然他的目光与一位观众的两道目光一接,立刻低下头去。
燕子翔一直轻视他的母亲,而现在他居然不敢正视自己的母亲,因为他现在的打扮不堪入目。
只不过母子关系毕竟非同小可,况且他落到这地步,一直孤立无援,如今看到了亲人倍增亲切。
甚至他在那一瞥之间,发现母亲目蕴泪光。
于是他再次抬头望去,母亲已不在原先那位置了。
他四下打量,不见了母亲。
是了,他以前对他的母亲太绝了,他的母亲寒了心,况且在这场面上,也无法援手。
燕子翔正自失望之际,耳边忽然传来了细微之声,道:子翔,我在你身后,今夜我去救你……燕于翔似乎想流泪,但他忍住了。
口 口 口晚上,他没有接客,大约三更稍过,燕雨丝就出现了。
他目前是挂头牌的红相公,―人独住一院。
燕雨丝出现时,燕子翔的心情是很难形容,他恨母亲的走调,也恨自己的不争气。
他没有说半句话,就被燕雨丝救出,来到镇外七八里外在林中放下他,燕雨丝喘着,道:子翔,怎公会这样?天生下贱……。
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你如果是来糗我的,你自管请便!怎么会?那就不必问!我是希望知道,会不会有人强迫你?况且你的武功已废,总不会自己废了自己的武功吧!是一个名叫南宫政的青年人……。
他为什么要废你的武功?因为我在一家勾栏中闹事,杀了一个人。
这就是了!要不,那个南宫政绝对不会如此狠毒。
你是来讽刺我的?子翔,人总要检讨自己的过去。
你的过去就光彩吗?燕雨丝本想拂袖而去,可是她也不能不认自己过去的走调,虽然儿子不该如此对待她。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子翔,娘并没有否认自己做错了事,但作子女的,最好先了解事情发生的经过,再责备父母,尽管娘并不迷信‘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那句话。
你救了我,我会记住这笔帐,我走了……。
燕雨丝对这个长子真看穿了,只不过检讨自己,确有不是之处,子女为她的行为抬不起头来。
子翔,我想试试看,还能不能为你恢复武功?已经三个多月了!还行吗?事在人为,试试看吧!燕子翔虽然仍对母亲存有芥蒂,但武功太重要了,如他未失去武功,又怎会在后庭花受这种罪?在燕雨丝的居处,她为他恢复功力。
她知道,以她目前的功力,为儿子复功有点不自量力,但冒这份险是值得的。
如果为了儿子而中途死亡,她以为也死得其所。
一天一夜,几乎是死去活来,她终于达到了目的。
她这么做,主要是在儿子面前赎罪。
绝对末想到,燕子翔功力恢复,打坐调息三个时辰之后,一跃而起,的确和以前一样了。
大喜过望,是绝对意外的事。
但是,望着一边打坐行功,―头虚汗,面无血色的母亲,却没有感激涕零的感受。
他以为这是她该付出的,他对她的冷漠却仍是她罪有应得的,他居然未等母亲行功完毕就自行离去了。
燕雨丝睁眼看着儿子不辞而别,刹那间她失去了求生的欲望。
一股急气打心底升起,她的心神―松,忽然倒了下去,口鼻中大量流血。
哀莫大于心死,她不想活了,就运功使血不归府,如果不遏止而大量失血,不须半个时辰,必然不治。
就在这时,两条人影无声无息地飘在帘内。
二人向床上看了一会,女的立刻把燕雨丝扶起。
二人都蒙了面,如果燕雨丝不昏迷,一眼就可以看出他们是谁了。
两人打个手势,女的在前,双手按在燕甬丝的胸前,男的在后,双手贴在她的背上。
不一会,燕雨丝浑身冒着腾腾蒸气,气色已经好转。
不一会,燕雨丝隐隐感觉四只手由她的前胸与背后收了回去,浑身有无比的舒畅之感。
睁眼一看,一男一女两个蒙面人站在床前。
她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该不该感激他们?或者是否还要继续恨他们?至少他们的表现比儿子燕子翔有人情味多了。
她又闭上眼,颊上淌下两行清泪。
稍后,她再睁眼,两个蒙面人已经走了,不由掩面而泣。
儿子如此绝情,女儿失踪,迄无下落,丈夫救了她,却在别的女人身边。
家庭破碎,前途茫茫,人生乏味。
只不过想起燕雁和燕子飞,她又不想死了,她还有责任未了。
口 口 口胡大舌头和小唐都化装易容。
胡大舌头嘴角上有一撮毛,小唐留了短的胡子,眉毛甚浓,不是至亲的人,绝对认不出他们。
这大镇上突然来了百十个乞丐,其实是逃荒的人,附近三个县大旱,七个月没有下雨。
人们填不饱肚子,只有离乡背井了。
唐少侠,百万人‘嗷嗷’待哺,咱们也该尽点力。
尽点力?有什么办法?弄钱赈灾。
咱们不偷不抢,如何弄钱?胡大舌头道:你的赌技如何?牌九和骰子还凑合。
跟谁学的?好像是马大风阿姨!咱们只要合作,保证大有收获。
诈赌?胡大舌头道:唐大少,何必说得那么难听!玩点花稍而已,再说,我选的这家赌场和‘人间天上’的江欢有点关连。
人间天上’?怎么?连‘人间天上’也不记得了?他们以前的帮主就是谭起风,现在是江欢哪!江荪是江欢的孙女,而江荪上次要占你的便宜,不是我代你解围的?是有这么回事!胡大舌头道:江欢主持‘人间天上’,食指浩繁,他们要开销,当然要广开财源,就在吃喝嫖赌这些方面敛财。
他们开赌场?当然,这镇上就有一家,他们还开了多家勾栏,那家‘后庭花’相公堂子,就是江荪的表哥南宫政开的。
南宫政?怎么没听过这名字?以前在西北,刚来中原不久,也是江欢招兵买马,广召志同道合的心腹人才,南宫政自是适当人选了。
武功很高?当然,听说不在谈天仪之下。
我们要到江欢的赌场去。
对,弄他们的钱,去救灾民。
当然,咱们自己也需要开销……教了些手法及花稍给小唐。
这家大发赌场已有七、八年的历史,经常门庭若市,即使在最淡的季节,也是川流不息,自有其原因在。
他们会发动部下,拉拢赌客,如不捧场,可能会有些麻烦,赌客们惹不起,反正到哪里都是赌,何不作个顺水人情。
这儿是个四合院,牌九,骰子、红黑实、麻将、十三张等样样都有。
胡大舌头事前试过,小唐的骰子和牌九这方面的技巧,比一般赌徒精练多多。
就凭这份精练,以胡大舌头自己的技术,大概可以玩点名堂出来。
他们不是一起进入赌场,也不是一起来到这一桌抬面最大的豪华赌局前的。
定桌上的赌注,毛估一下,大约有三四万两之谱。
当然,这还不能算是最大的赌局。
正好这时庄家通赌了两次,赌资不足,把位子让出,胡大舌头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天门的中年赌徒看看这个三十左右,嘴边长了一撮毛的家伙,衣著是够光鲜,要说作庄嘛,似乎不大够份量,道:老弟,作庄嘛!总在有三五万两的赌资吧!这是当然!请亮一下好吗?胡大舌头掏出一张银票,上面是凭票祈付肆万九干七百两整字样。
大德通的票子全国通用,铁票。
这票子很唬人,出门和末门也看到了。
这工夫出门也出了局,小唐坐下来。
他的记忆失去,并不是任何事都忘了。
如果任何事都忘了,武功也会忘记的,但他的武功未忘,赌也未忘。
他只是忘了一小部份,也就是被重击之前那一段短时间内的事物。
胡大舌头洗了牌,砌好,把两枚骰子字到面前,道:下注,下注!鸡零狗碎地免上……。
出门背后有个瘦子三十五、六,一看就是个内外兼修的人物,天门四十出头,大概练过黑砂手。
末门却是个颇斯文的青年人,三十出头。
他押了一万,天门两万,出门小唐押了五千。
胡大舌头瞪了小唐一眼,道;哥儿这么精打细算,到赌场来干啥?小唐身后的汉子叭地一声,丢下一叠银票,道:可别狗眼看人低,爷们不是没有!胡大舌头翻了一下,整整是三万五,这人道:通赔够吗?胡大舌头道:要是不够,人头留下!那汉子不出声了,胡大舌头打出了骰子―一七对门。
胡大舌头分了牌,轻轻一掳,这才把落在公牌上的两枚骰子收回来放在面前,把配好的牌推出。
出门是前七后八点,天门是前六后九点。
天门一、二开步走,最小。
胡大舌头一翻,观者哗然,前面是地九,后面是天杠(又称天罡),这当然是通吃的牌。
一把就有五六万的进帐,三门检查骰子。
毛病出在那里?不是假骰,也未见做其他手脚。
随后又查点牌数,一张不多也一张不少。
毛病出在胡大舌头收白骰子时,手中预先扣了一张牌,极为熟练地在公牌上调换了一张,收骰子应在未发牌之前才对。
当然,他砌牌时知道那是一张什么牌。
这固要相当的技巧,也要找机会。
要是众目睽睽,大家几只眼睛都盯着他去捡骰子,技术再高也换不了牌。
当时另一屋中在吵架,满口脏话,最后大打出手。
在赌场中这种事司空见惯,众人回头张望,在分神之际,胡大舌头趁机下手。
有所谓十赌九诈还有久赌无赢家,之说。
钱进进出出,转来转去,最后都进了赌场的荷包之中。
第二把牌未用,洗了重来。
这一次小唐又押了五千,天门三万五,末门三万,小唐背后那汉子不押了,胡大舌头打出骰子,分了牌。
大家都配好了牌,而且天门和末门。
也都翻了开来。
天门是七八点,末门二六点。
只有出门小唐的还扣在桌上来翻,胡大舌头为他翻了过来,道:为什么不亮牌?见不得人吗……这一翻,当然又换了牌。
牌九也有所谓药水牌,不让扑克专美于前,在中药铺可以买到,三十二张牌各有其做暗号的记号与位置。
推牌、开门及送牌都可以做手脚。
刚才小唐故意不翻牌,胡大舌头代他翻开,就是预定的玩假手法,他手中又扣了一张牌。
哪知这一次不灵了,原先站在小唐身后下注的精瘦汉子,突然自胡大舌头身后窜上来,一把扣向他的脉门。
这人的动作真快,胡大舌头一惊。
即使不被此人扣住脉门,手中扣的那张原属小唐的牌如何处理?手法再高超,也无法掩人耳目。
这工夫小唐的动作更快,道:你的手脚不大干净吧……一把抓住了两只手,他指的是胡大舌头。
小唐的手比常人大得多,而且时间又拿捏得好,正好是精瘦之人堪堪扣住胡大舌头脉门的瞬间,抓住了二人的手。
他手上一加劲,两人的手都受不了,叭哒一声,一张牌九掉落在桌上。
看到没有?小唐现在是倒打一耙,大声道:他们是同伙,本要换牌,被我抓住了……。
这人气得脸都绿了,明明是他们二人作假,居然把他扯上了,他厉声道:这张牌是自他手中掉出来的。
这点子是胡大舌头以蚁语蝶音指点他的。
对!小唐道:的确如此,你想把这张牌交给他,他没有接好!你还想狡赖?小唐一松手,胡大舌头双臂一圈,台面上所有的银票都到了他的手中,往袋内一塞,大声嚷嚷:诈赌!这是贼喊捉贼的把戏,由于观看的人无人看到刚才的一些小动作,也无人敢说谁在诈赌?有的观众却以为是这精瘦汉子输了钱找碴。
这工夫赌场管事的走过来道:朋友们,是怎么回事?胡大舌头指着精瘦的汉子和小唐,道:他们诈赌!在七嘴八舌之下,自然弄不清楚,这工夫另一边有人嚷嚷:我的一张四万九干多两票子被人摸去了……。
精瘦汉子出了手,胡大舌头一接被震退了两步。
二人的差距很大,小唐立刻攻向精瘦之人,两掌一接,精瘦汉子臂痛如裂,踉跄退了两大步。
你……你们是一伙的?精瘦汉子这才体会到,他们都上了当。
小唐道:他们才是一伙的,看!那小子溜了!众人张望之下,果然胡大舌头已不见了,再找小唐,好快,也失去了踪影。
这么一来,共赌的人固然吃了大亏,赌场的头钱一文也没捞到。
这一场赌在十万两以上,按规矩,赌场可抽头一万之谱。
这些人都是吃人不吐骨的货色,被别人吃了那还得了,立刻分头去追。
出了镇,小唐以绝顶轻功带着胡大舌头疾掠了半个时辰,已在十五、六里之外了。
胡大舌头喘着道,唐少侠,我跑不动了!小唐停下来,胡大舌头坐在地上查点银票。
唐少侠,一共是十三万三干两,咱们捐出五万两赈灾。
其中四万多两是胡大舌头摸来的。
小唐道:不,捐出十四万两,零头留着花用。
他们以无名氏捐出十四万两。
两天后,他们在酒楼上小酌,有个人竟坐在小唐的右手边座上。
这人三十左右,衣着考究,人品也很不错。
胡大舌头道:老兄,空座位多得很,你凑什么热闹?这青年人道:两位大发利市,就是不给我吃红,请请客总是应该的吧!你是准呀?我是有心人,我倒希望知道你们是什么人?胡大舌头指指小唐道:他是张得功张大哥,我叫李得胜。
青年人世故地笑笑,道:我看你叫欠揍!胡大舌头道:哥们,你行吗?黑吃黑也得有两套才行……两人伸腿一勾,呛啷一声,胡大舌头倒在桌下。
小唐道:你要找碴?你们两个小子,竟敢到大发赌场去诈赌!大发是你开的?你算说对了!胡大舌头道:这么说你是江荪的表哥南宫政了?能知道我的身份,你绝对不叫李得胜,他也绝不会是张得功!胡大舌头道:造孽钱弄几文花花有何不可?南宫政一字字地道:听着,现在马上吐出那十余万两,既往不究,其中四万多两是你这小子妙手空空摸了来的!当时是有人大声嚷嚷被摸走了四万多两银票。
胡大舌头道:你可别血口喷人!南宫政立刻出了手,胡大舌头这两套很有限,不出三招就挨了一下,大声道:唐少侠,快点!唐耕心道:你退下来!胡大舌头想退可没有那么容易,小唐往前一滑,贴得很近,大擒拿出了手―一藕断丝连。
唐云楼和严如霜的武功虽然各有专精,却也博杂,他们都兼及其他技艺,擒拿是其中主要的一种。
一下子就敢贴得这么近,南宫政知道厉害,不敢硬接,也以小巧工夫闪过,胡大舌头这才抽身退下。
南宫政少年得志,不免心高气傲,江欢对他说过,谈天仪只怕也不如他,唯一的对手可能是唐耕心。
本来南宫政还未注意胡大舌头刚才对唐少侠这句话的称呼,接了七八招,心头大震,果然了得。
他刚才叫你唐少侠?小唐道:不错。
莫非你就是唐云搂的独子唐耕心?正是!哈……南宫政大笑一阵道:武功嘛!的确算是一流,可是格调嘛!可能是三流!胡大舌头道:唐少侠乃是武林青年奇侠,正人君子……南宫政又大笑一阵,道;青年奇侠,正人君子也会诈赌?胡大舌头大声道:‘人间天上’开赌场、勾栏、酒家,甚至还开设‘福寿膏店’(鸦片店),只愿敛财,不管别人的死活。
对付这种人,这是不是除恶务尽?算不算替天行道?胡大舌头没读多少书,却可以应对几句。
南宫政道:君子就是君子,不是君子应做的事,君子永不会做!东方玉《白衣紫电》第三十九章 谁教英雄泪满襟 父子相见不相认胡大舌头大声道:唐少侠已经失去了……他不能说下去,唐耕心失去记忆的事,不能随便告诉别人。
才四十招左右,南宫政就稍落了下风。
这是不能作假的事,技高一着压死人。
小唐的基础太深,人又聪明,天生练武的胚子,造诣自是非凡。
胡大舌头道:江欢老贼霸占谭起风的‘人间天上’,你是他的晚辈,你怎么说?别提谭起凤了!为了一个女人,置一干部下于不顾,就连他的儿子还在本帮推磨碾粉哩!胡大舌头道:你说什么?他的次子燕子飞在‘人间天上’磨房中磨粉,过的是牛马般的生活!胡大舌头心头大震,他的点子虽多,也很滑头,却是个忠仆,道:你胡说什么?不信就算了!你猜负责驱策他推磨的人是谁?是谁?洪天娇,也可以说是辛南星……。
胡大舌头心中有一千把刀,他信了南宫政的话,洪天娇恨燕雨丝,因为她们是情敌。
辛南星自被洪氏父女自狼吻中救出之后,死心塌地地依附了他们。
不想死,就必须有个硬靠山。
燕子飞被火谷老人救活,还没有完全痊愈,崔永泰就和石、金等人走了。
不久,燕子飞被洪天娇和辛南星二人发现。
依辛南星,放他算了,他已不念燕雨丝的温柔和恩德,却也没有什么仇 但洪天娇却恨之入骨。
燕子飞是燕雨丝之子,她不能放过。
找不到燕雨丝,有她的儿子也成,如能利用燕子飞把燕雨丝引入人间天上,那当然更好。
就这样,燕子飞被带回人间天上,怕他跑了,腿上拴着铁链。
六十招后,南宫政知道不是小唐的敌手,力攻一招,疾驰而去,小唐和胡大舌头并没有追。
唐少侠,你听到他的话了吧?什么话?关于燕子飞小帮主的事。
好像听过……。
他似已被俘,在‘人间天上’推磨作苦役!推什么磨?就是磨粉哪!例如把小麦磨成面粉,把黄豆磨成豆粉等等。
推磨很苦吗?胡大舌头叹口气,心道:唐少侠真的是前事尽忘了,小帮主过去帮过他不少的忙,看来唐少侠对小帮主却是漠不关心……。
唐少侠,可惜我的身手太差,不能去救小帮主。
我帮你!为什么说是帮我,唐少侠不该帮我,唐少侠不该主动去救小帮主吗?主动?为什么要主动?胡大舌头搔搔头皮没有出声,他知道,唐少侠绝非忘恩负义之辈,主要是失去了记忆。
在目前,要设法使他恢复记忆,最好是让他见见亲人,如他的父母和一些至交的朋友,像颜学古和冷雪舫等。
要见这些人必须回到一瓢山庄去。
这天来到阴阳壁附近,这儿正是小唐落崖重伤,被颜凤妮所救的疗伤之处,也是颜风妮的葬身之处。
后来连莲亡故,也葬在此处,小唐说过,他将来也要葬于此处。
胡大舌头灵机一动,道:唐少侠,途经于此,我们去拜祭两位姑娘!小唐道:好啊!是你的亲人吗?胡大舌头道;应该说是你的亲人……到了墓地中,胡大舌头特别把他引到二女的碑前,蹲下来让他看到碑文,小唐读到亡妻颜风妮之墓及亡妻连莲之墓后突然惊噫了一声。
胡大舌头一喜,道:唐少侠,你再看这儿……他指着左下方的唐耕心泣立字样。
唐耕心突然大叫一声坐在地上,只不过叫过之后,又忡怔起来,好像记忆之门乍开又忽然闭上了。
他跪在碑前打量,重复地念着,似乎仍然记不起这两人和他的关系,却知道很密切。
胡大舌头道:唐少侠,她们是你的妻子呀!颜凤妮不是还为你生了个儿子吗?儿子?是啊……好像我有个儿子……是谁生的?是你姐姐生的?胡大舌头哭笑不得,道:我有那么一位姐姐就好了!唐少侠,我们走吧……。
胡大舌头,你的名字也叫胡大舌头吗?我叫胡冲,我们到‘人间天上’去救小帮主如何?好啊!哪个小帮主?看你颠三倒四!不就是燕子飞吗?燕子飞……嗯!好像听说过,走哇!胡大舌头不能不考虑,唐氏夫妇只此一子,万一陷在人间天上,甚至死在那儿,他的十条命也抵不住唐少侠一条命,怎么对得起这两位武林耆宿?只不过胡大舌头有个想法,由于他也知道那条暗道,他以为必要时可以自暗道中逃出去。
自他听南宫政说燕子飞在人间天上推磨之后,心焦如焚,那苦役会很快地把小帮主折磨死的。
他们去了人间天上。
胡冲特别叮嘱,他们要在一起,不能分手,必要时可以进入秘道,不可逞能,因为他们太孤单了。
小唐自然都答应了。
胡冲知道人间天上哪一处是死角,较易进入而不会被发现。
今夜小雨,时近一更。
他们不在三更进入,因为那时固然人少,大多人已就寝,但正因人少夜静,最易被人发现。
此刻正是晚膳刚过,一些喽罗们三五聚在一起聊天,是夜间值班还没有开始之时。
胡冲和小唐都易了容,换上了人间天上在帮内的黄色衣衫,这是中高级人员的服色,下级是蓝色的。
磨房在后院中,本来磨粉是利用牲口的,这么多的人,用人磨粉哪还来得及。
要燕子飞磨粉不过是折磨他,洪天娇只是自个要燕子飞的痛苦,折磨中获得快乐而已。
燕子飞正在推磨,如不是预先知道是他,就连胡冲也不认识了。
发如飞蓬乱草,大概从未洗过、梳理过。
一脸油污,赤着双足,脚躁处有铁箍,拴着铁链,那部位血肉模糊。
胡冲扑上去抱住了燕子飞,泣不成声。
燕子飞也抱住了胡冲,亲近的人突然出现是激动或悲哀?一时也分不清楚,只是不想放手分开。
小唐还站在门口,他愣愣地望着二人。
好久,燕子飞抬头看到了小唐,这才悲呼着;唐大哥……唐大哥……。
小唐抬抬手,又搔搔头皮,记忆中是认识此人的,只不过双方的关系却不大清楚。
唐大哥……你……你不认识我了?我是燕子飞呀……受苦受难似乎都不要紧,唐大哥对他冷淡才会使他心痛如绞。
燕子飞眼泪模糊了。
小帮主,唐少侠被袭,已失去了记忆,可别误会,他不是那种容易忘情的人,我们是来救你的。
燕子飞道;唐大哥,真感激你……。
只不过就只你们二人是不可能把我救出去的。
唐耕心道:我们可以救你出去!燕子飞泫然道:唐大哥,只要你有这份心意,我就是出不去,死在这里也瞑目了……。
他抱住了唐耕心,他很久之前就希望能抱住唐大哥,或被唐大哥所拥抱,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拥抱的。
快走吧!胡冲道:唐少侠,请把小帮主脚上的铁箍弄断!这在小唐来说,是十分容易的事。
由于燕子飞十分虚弱,脚躁上又受了伤,他是跑不快的,就由唐耕心背着他。
他们走出不远就被人发现了,当然,这种小喽罗不难打发。
胡冲很快就把他们撂倒了,只不过又被另外几人看到,嚷嚷起来。
胡冲道:唐少侠,别理他们,我们快走,你知道岩壁上那秘道吗?小唐道:来时你不是详细说过那地方及路线?对,万一有人拦截,我来应付,你一定要进入秘道,因为我们来此的目的就是救人的。
小唐道:万一你被抓住了呢?不会的!这儿我很熟,就算我被抓,也不过是一个小人物,他们也不会把我怎么样……。
这工夫来了三个人,本以为这三人陌生,不是高手,胡冲接了其中一人两招,差点被扣住脉门。
小唐背了个人逼上,不过一招半,就把他们逼退。
这三人都是江欢过去的部下,功力不高,却是忠心耿耿,他们大声呼叫,胡冲示意小唐快走。
小唐施展绝顶轻功,越墙跨屋,已脱出了他们的追逐,边奔边找那去石壁外秘道之路。
那是在斗牛坪上,小唐来过几次。
胡冲四面都被包夹,好在路熟,专找没有人的院落窜掠,只不过如今此处已有很大的改变了。
至少过去空出的院落已住了人,过去的帮主院落由江欢祖孙住,次大的院落是洪峰父女住。
由于洪天娇已和辛南星二人一起,就另外占了个独院。
追捕的人越来越多,胡冲也只能乱走胡闯了。
他进入一个大院,闪入一个小屋之中。
这本是个浴室,而且有人在出浴,却未关门也未亮灯。
池中的中年人看了小胡一眼,道:你是谁?小胡道:请问你是……我是‘限天手’洪峰……噢,原来是洪大侠……小胡大惊。
这工夫洪峰站了起来,小胡知道,要跑也不成。
这小子点子多,反应也快,他打量洪峰的下体一下,道:洪大侠,你好像不大怎么灵光了吧?什么不灵光?我是说你的‘本钱’……什么‘本钱’?就是传宗接代的工具嘛!洪峰看看自己的下体,道:你怎么知道?这无形中等于承认不灵光了。
胡冲摊摊手,道:要是在下都不知道这一点,当今世上还有谁知道?噢……洪峰打量胡冲,虽不是姥姥不亲舅舅不爱,却也是平淡无奇,道:你是……你可听说过李天佐其人?他不是和崔永泰齐名的国手名医吗?如此万赞家师兄,实不敢当!怎么?你是李天佐的师弟?惭愧!比起家师兄,可就要差―截子了……。
你怎么会到本帮来?洪大侠如果能保证我的安全,我会告诉你,而且为你根治‘举而不坚’或‘坚而不久’之症!真的能治?一个好的大夫治这毛病,算是雕虫小技!你是混进来的?不错,我和另外一人进来救一个人,那就是燕子飞。
你和谭起风有来往?不是,我师兄李天佐是唐耕心的朋友,而唐耕心和燕子飞也是好友,唐耕心和我同来,已把燕子飞救走了!噢!洪峰并没有太吃惊,似乎这件事和他没有太大的利害关系,他道:你进入此院,正在被人追杀,到此避难?正是!你要治我的‘不坚’,而换取我的协助脱出本帮?就是这样。
你如何为我治病?我的治疗与众不同,术、药兼施,内外并进。
什么叫内、外并进?内是指使你能举、能坚有如铁杵而且持久,更有甚者,还会增长一寸光景。
洪峰点点头,道:你可算是治我这类毛病的专家了!但你怎能使我信服?胡冲道:要洪大侠绝对信服,那要一个月之后,当然在下可以先亮一手……二人来到另一屋中,看来是洪峰的书房。
胡冲道:请大侠研墨……。
洪峰还真听他摆布,研了墨,胡冲自大竹筒中取出两张宣纸,快速运笔,一阵勾勒,居然书成一个无遮的美女。
洪峰十分折服,胡冲道:洪大侠可有什么感觉?稍有反应……请让在下看看……这……这不大好吧!刚才在浴室内在下不是看到了?洪峰道:真的能治?非但能治,还能使大侠充满男性魅力!洪峰眯着眼望着他。
这工夫衣袂声到了院外,洪峰示意噤声,有人道:洪大侠,有奸细混入,请注意!洪峰道:知道了!那人走后洪峰道:大夫也能使老女人恢复生机?当然,除了与生俱来性欲特强之女性,如武则天以及历史上其他几个特殊的女人外,一般都差不多。
经我纠正,至少六十以后还可享受闺房之乐。
有这种事?是的!洪峰服了他,道:你要看看?当然,请拿出来!洪峰拿了出来,不大不小,不壮硕也不太寒伧。
还行,经我纠正,还能再展雄风I果然愈我此疾,我也会付你费用!洪大侠,本来我也不想收费的,只不过其中有几种稀有药物,非常昂贵。
费用多少你尽管说。
就算五千两吧!打了个六折,一文不赚!洪峰的表情肌痉挛了一下,照付了五千两,胡冲立刻开方子;其中一方是这样的:紫河车、白附子、白芷、杜若,赤石脂、白石脂、杏仁(去皮尖)、桃花、皿子、牛膝、鸡矢白,远志(去心)等等。
胡冲道:这是使大侠皮肤光润,防止老化的。
紫河车不就是胎衣?贵重吗?由于国人迷信,胎衣不埋起来,婴儿会夭折。
所以得来不易,它的名称很多:人胞、胞衣、紫河车、混元球及仙人衣等等。
由于婴儿在体内所有的营养皆由胎盘供应,所以它本身的营养价值很高,尤其第一胎之男婴胞衣更是难得。
洪峰服气地道:名医门下,果然不同凡响!另开了一个葛氏方如下:肉苁蓉、蛇床子、远志、续断兔系子等各要一两,另加老山参一两。
小大夫,你的大名是……胡冲。
以后还要不要再拿药处方?洛阳有一家万年堂药房,我在那里挂牌行医,你可以哪里去,即使我不在,掌柜的也会有个交代。
就在这天晚上,胡冲被送了出去。
只不过胡大舌头并不知道小唐是否自秘道中脱身了?事实上小唐和燕子飞也在人间天上之外了。
燕子飞知道那秘密通道,自然不费力气,此刻他们已在二十里外。
怕对方追杀,连夜赶了近五十里。
天刚亮就住入客栈,二人叫了酒饭。
唐大哥,救命之恩,不敢言报,请先受小弟一拜!小唐道:不必拜,好像你过去也帮过我很大的忙!燕子飞道:唐大哥,你是如何失去记忆的?胡冲说,是被人击中头部两掌。
谁?不大清楚,好像是崔永泰,或者是霍金……。
唐大哥,您的记忆失去,在外面走动十分危险,还是尽快回‘一瓢山庄’去吧!唐耕心道:回‘一瓢山庄’干什么?令尊和令堂不是在那儿吗?我爹娘在那儿?燕子飞叹口气,道:唐大哥,你的记忆失去的太多,你想想,还记不记得舍妹燕雁?燕雁?好像认识。
唐大哥,我敬你一杯……忽见院中人影条闪,站定一人,竟是恨天手洪峰。
接着又飘落二人,竟是洪天娇和辛南星。
燕子飞不由暗惊,唐大哥虽厉害,只怕也接不下洪氏父子二人,他只怕也接不下辛南星。
燕子飞道:辛南星,你们要干啥?辛南星有自知之明,不便置词,洪天娇道:把你们逮回去,你小子的罪还没有受完!燕子飞道:少卖狂!你是谁呀?一个烂女人而已!洪天娇怒叱声中,一滑而至,想掴他个耳光。
洪天娇不如燕子飞,而且差距颇大,要想一掴就中,还没有那么容易。
洪天娇未掴中,再扇一巴掌,似乎不掴他一下就失了身份似的。
但小唐一搪,把她震出两步。
洪天娇不服,狠攻两招,第三招显然已由攻变成守了。
洪峰道:天娇退下!洪天娇一退,洪峰就补了上来,两人都是名家,甚至是方家,打起来就不一样。
他们往往一招出了一半即收回变招,一式递出一点即转变,他们可以猜出对方的招式。
像弈棋一样,谁看得远一步谁就是赢家。
两人打了四十多招,胜负难分。
洪天娇道:南星,偏劳你先把这小子拿下。
辛南星壮志消磨殆尽,只求苟生,不想再结仇惹麻烦,但也不能不敷衍她。
燕子飞是他的面首之子,看到燕子飞就和看到燕雨丝差不多,他生得俊秀,极像母亲。
他出手之下,自然不会全力以赴。
最初洪天娇在注意小唐和她爹的力搏,后来发现辛、燕二人还没有结果,似不应该有这现象,道:南星,爱屋及乌是不是?怎么会……那么你退下来,把他交给我!辛南星道:我可以的,不必劳你的驾!又打了十来招,燕子飞仅稍落下风,洪天娇看出辛南星在虚应故事,道:南星,你退下来!辛南星还不想退,洪天娇已经上了。
如此一来他是非退不可,要不,燕子飞要两面受敌。
尽管辛南星有相让之意,燕子飞却一点也不领情,他出招狠辣,专攻要害。
他不能忘记这个人毁了他们的家。
洪天娇一上,三招就逼得燕子飞退了三步。
她有把握在二十招内撂倒他。
这想法似也不算太托大,只不过事实却有点出入。
二十招过去了,燕子飞反而攻中有序,也比刚接手时稳沉多了。
怎么会呢?这小子没有这么灵光啊!就连一边的辛南星也在纳闷。
那边的唐耕心已和洪峰交换了近八十招,洪峰体力不如年轻人,稍有疲色,只不过小唐要制服他还要七、八十招以上。
南星,你去协助我爹,速战速决,及早把他弄回去!辛南星对小唐也有点虚心,这是因为邪正有别,在小唐面前抬不起头来。
想当年,在阴阳壁上和小唐动手,由于李天佑暗中用暗器使小唐掉下绝壁,那时他还不邪,十分不安。
环境能使一个人渐渐走上邪路,也能使人走上正途,而色更是使人坠落的最大导因之一。
辛南星不能不上,他希望洪峰顾及身份及形象,而拒绝他插手,但洪峰没有拒绝。
小唐的功力只比洪峰高出半筹,绝对不能再加上一个高手,辛南星自学了燕雨丝的精粹之后,已算高手了。
如今他又学了洪峰的绝招,更是了得。
原来燕子飞忽然由弱变强,接下洪天娇而能支持到现在,是小唐以蚁语蝶音指点他。
燕子飞所学的并不比洪天娇少,也不比她差,问题在于经验和配招上,小唐一边指点他一边对付洪峰,是吃亏很大的。
本来早该有了结果,就因分神,百余招的胜负仍不显著。
辛南星一上,即使不用绝招,以他的功力,至少也等于一个半洪峰的实力,七八招后,小唐守多攻少了。
正因为自身难保,指点燕子飞的招式就不能及时了。
现在小唐和燕子飞二人都很危急了。
一旦没有人指点,五七招后燕子飞就挨了一掌。
不久,小唐也挨了洪峰一脚。
燕子飞大声道:唐大哥,你快走吧!我这条烂命交给他们,也算不了什么……蓬地一声,燕子飞也中了一脚,在五步外倒在墙边,洪天娇上前点了他的穴道就扑向小唐。
现在小唐力接三人,只好拔剑。
他以为手中有兵刃,比较容易发挥。
的确,一剑在手,一会是母亲的乾坤指,一会又是父亲咆哮剑客唐云楼的混元功及混元剑法。
甚至偶尔还有他把父母的精粹绝招揉合在一起的改良招式。
他发现这种半自创的奇招更管用。
出招应敌是一种本能,即使记忆力减退,本能求生却不会忘,那就是不会忘记武功的原因。
本来是洪峰和辛南星二人联手,小唐守多攻少,如今三人联手,反而好转了些。
他们想不通这道理,其实很简单,那时燕子飞在和洪天娇动手,小唐要指点燕子飞,现在则不必指点,可以专心一志地迎敌了。
当然,无论如何,小唐接不下这三人联手合击。
小唐一个踉跄,又中了洪峰一拳,眼前一阵昏花,洪天娇跃起一脚跺向他的后脑。
这―脚跺中脑户穴,又岂仅是失去记忆而已?只怕会倒地而亡。
就在这时,一道人箭自屋上射下,一拨洪天娇跺出的那只脚,一脚把辛南星踢了个斤斗。
只有洪峰经验老到,加之刚才他还想要女儿跺小唐一脚,所以在两步以外,未吃来人的亏。
小唐死里逃生,发现来人蒙面,是个年轻女人。
他要是未失去记忆,仔细看她的身段,也许会认出她是谁了。
洪天娇落地差点栽倒,洪氏父女一条心,知道这是个十分厉害的人物,联手齐上,而且不遗余力。
这年轻女子闪过洪峰一掌,闪电扣住洪天娇的脉门大力一带,洪天娇收势不住,向洪峰怀中撞去。
洪峰大惊,知道就是三人联手也非敌手,立刻上了屋顶,道:陕走……洪峰是人间天上第二号人物,居然如此窝囊,已经消失在屋后了。
洪天娇和辛南星二人往屋上一窜,只见这少女舒指向二人腰上遥遥一指,蓬蓬两声,二人的裤带几乎同时绷断,刷地一声,裤子落到脚面上。
裤子落到脚面,无法迈步,二人在屋面上差点栽倒,光着屁股,丑态百出,一边提裤一边狂窜而去。
小唐看得一呆,这两手比他高明多了。
这少女为昏迷的燕子飞口中塞了两粒药,向小唐扬扬手,算是打个招呼,再上屋。
少女又扬扬手而未出声,身影已消失了。
轻功有两个阶段,初转要快,越快越好,进入另一境界之后要慢。
升高时能冉冉上升,功力就不同了,小唐识货。
他上屋看了一阵,这少女早已不见。
不由摇摇头,似乎有点似曾相识。
这工夫洪峰等人也早就不见了。
口 口 口燕子翔自一家酒楼上刚出来,门外三个汉子之一大叫道:这不就是‘后庭花’相公堂子的‘状元’吗?噫!好像是啊……这么一嚷嚷,很多人围拢来看热闹,就连这酒楼中的食客也跑出来观看。
甚至还有一个猥琐的汉子低声问道:‘状元’宝贝,关一次门要多少银子?燕子翔无地自容,分开众人疾去,但不久又被包围,有人还在他的屁股上摸了一把。
他恨不得杀了此人,伸手一抄,想抄住此人的手,哪知差点被他抓住脉门。
近来他遇到好几次这种场面,今生今世再也洗不去这种耻辱。
固然是南宫政废了他的武功,送他去后庭花才有此奇耻大辱,他无缘无故去残害一些妓女,似乎并未检讨一下。
这场面当然不可久留,因为越久认识他的人就越多。
他拔起身子,落在民房院内溜了。
老远还听到人群中有人尖着嗓门大声嚷嚷道;哪一位弄过他?似乎应声中有好几个,当然是假的多真的少了。
燕子翔逃出镇外,上了个山丘,忽见坡上大树荫下石上有个中年人坐在那里。
燕子翔走过了大石,只闻中年人道:回来!燕子翔回头道:尊驾是对我说话吗?这儿有第三个人吗?这态度是不是太不礼貌?你的身份有那么高尚吗?燕子翔道;我有多低?‘后庭花’的‘状元’又有多高?蒸子翔心头一跳,真正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了,传得未免太快了吧!燕子翔回头就走。
回来!这人的口气很不客气。
燕子翔根本不理。
衣袂声破空,这人竟然自大石上掠十丈以上,凌空飞落,迎面拦住。
燕子翔道,欺人太甚了吧!不错,你如果不找个硬靠山,今后欺人太甚的手还会层出不穷!燕子翔怒道:别挡我的路!中年人道:我非但不会挡你的路,还会为你开路,只要你跟着我……燕子翔猛扑而上。
绝对未超过一招半,被扣住脉门。
燕子翔大惊,根本没有挣扎,道:尊驾何人?中年人道:‘逍遥居士’西门乐。
燕子翔没听说过,道:你要干什么?要你跟着我……。
为什么?跟着我永不会受人欺负。
你为什么那么好心?当然,我喜欢你也是主要原因……燕子翔大力一挣,却是纹风未动,道:跟着你算什么?就算我的人好了!你还不懂吗?你可能还不知道我的辈份,谭起风和唐云楼诸人的师门都和我同辈。
燕子翔大惊之下道:吹得过火了吧!绝未过火,好吧!我就亮一手让你开开眼界……撮口一吹,五十步外的小树上,部份叶子卷了起来,又停了一会,那些叶子飘落地面。
他又吹了两口气,落地一些叶子冒了烟,而起火燃烧,这一手镇住了燕子翔,呐呐道:这是邪术,不……不是武功……。
中年人笑笑,道:这当然是武功 只是你不懂罢了!燕子翔目前走到哪里都倍受欺凌,他在考虑有这么一个靠山之后会如何?中年人松了手,道:如果你愿意跟着我,我能使你在三个月之内变成绝世高手!燕子翔道:高到什么程度?至少刚才那些人当中的佼佼者,在你手下拖不过五招……。
燕子翔面色大变,呐呐道:你在侮辱我?不,这不是侮辱,人生在世,各有所长,也各有所短,能知其所长或知其昕短。
都还有救,只怕长短不能自知而无法补救。
你虽为须眉,却貌似妇人。
且生了―身媚骨,如不善用此长,可谓暴殄天物,殊为可惜……。
这套歪理自然并未使燕子翔心服,却知道,失之交臂,再找这么一个靠山就难了。
燕子翔不出声,中年人逍遥居士西门乐居然为他解衣扣了。
燕子翔拨开他的手,他的另一手又去解,不但西门乐以为他相当女性化,连他自己也以为一些动作像女人。
他要活下去,就必须不受干扰,能独当一面,也就必须认了,不是已在后庭花耽了数月吗?不能做的事都已经做过多少次了,何况现在只雌伏一个人而不是很多人,不正是差强人意的结局?于是他不再反抗,任他解了衣扣,脱下男衫,换上了宫装,甚至还换上了绣花女鞋。
西门乐真是见牙不见眼,乐得连连扶掌赞叹,道:太好了!宝贝,我怎会以前没有遇上你……。
伸手一抄,抱起他展开绝顶轻功,绝尘而去。
口 口 口洪峰等人虽然不敢和那年轻女蒙面人硬碰,事后还是有点不服,洪天娇道;爹,您要是全力施为,应不会比她差吧!洪峰道:下次遇上我会全力施为,你们回帮去吧!江帮主视我们为心腹,我们也要为本帮略尽绵薄,不可经常全部外出!是的,爹,我们这就回帮去了!你呢?我办点事略为耽搁也要回帮……。
洪、辛二人走后,洪峰进入一家客栈,忽见一个人的侧影十分面熟,进入一个跨院之中。
洪峰突然得意地一笑,立刻前去叫门,开门的正是胡大舌头胡冲。
他和小唐分了手,正在四处找小唐和燕子飞。
胡冲心头一凛,立刻甜着脸道:嘿!是洪大侠,我正在找你……洪峰进了门,一下子就扣住了胡冲的脉门,把门闭上,冷笑道:找我?是啊!我以为受人钱财,自应与人消灾,我相信大侠可能并没有注意一些事项,包括忌口及暂时戒绝房事等。
你少来,根本就是骗我!大侠,是不是效果不彰?正是!你诈财诈到我的头上来了!大侠,我不必细问,就知道你破了色戒!你……你怎么知道?我是干啥的?而且和你上床的必定是较大的……洪峰为之动容,道:你莫非擅长阴阳八卦,凤角鸟点之术不成?那倒不是,一看你的气色便知。
甜大舌头道:大侠,这就是失灵的原因了,像你的情况是不可和气血已衰的老女人做那事的,反之,男方必然吃亏很大,女方则占便宜。
你不是说可以长大一寸左右?是啊!但没有这么快呀!最快也要半年,不能在半年内交媾,甚至也不可手淫。
是不是还有更好的药?山椒、细辛和肉苁蓉碎之筛出,放入狗的胆汁中,然后挂在自己房中天花板上三十天,然后取下摩擦阳具,必有奇效!这的确是个秘方,却没有那么灵。
洪峰又被他蒙住了,人有毛病,往往就会乱求医,最后付了五千两带走了两个处方。
他这种老油子也会上当,真正是一物克一物。
口 口 口南宫政进入江荪的院中,道:荪妹在吗?屋中有人答道:不在!南宫政道:荪妹开玩笑了……说着入屋,见江荪正在妆台前梳头。
自铜镜中望进去,江荪表情木然,似乎对他这位表哥没有什么兴趣了。
南宫政接过她手中的梳子为她梳头,她站起不要他梳,道:表哥,我们都大了,请保持分寸!你总不能否定我们过去那一段吧?少不更事,提它则什!我却不以为如此,那是至亲至情的流露!你主持勾栏及一些赌场业务,听说你很花!这就冤枉我哩!我负责管那些事业,也是帮主的命令,不是我愿意干的差事!我爷爷也算是知人善任,慧眼识人!荪妹,你对我有成见。
成见谈不上,只不过我另有朋友了!是什么人哪?也没有必要告诉你,但可以透露一点,他是青年侠士一辈中的佼佼者……南宫政想了一下,道:谈天仪?她摇摇头,南宫政道:难道会是唐耕心?江荪一言不发到另一屋中去了。
南宫政楞在当场好一会才悻悻地走了出来,他很在乎这件事,要是和别人,他不大在乎。
因为即使有往来,也未必能成,唐耕心则例外。
唐耕心是个女人喜欢他,男人妒嫉他的人,如果他们二人真有了交情,这是十分可怕的。
当天南宫政就下山,去找小唐,像救火一样,必须及时扑灭这火苗。
口 口 口小唐和燕子飞来到―瓢山庄,通常总是先去看看父母,再见岳父,这一次谁也没见。
他和颜学古、夏乾、楚胜及龙三等人在聊天。
这些人不久就发现他的记忆力部分消失了,十分吃惊,颜学古和他的交情特别深,道:唐子,你是不是受过什么打击?什么打击?你是不是忘了一些事?没有忘了什么事啊!你可知凤妮和连莲的忌辰是哪一天?忌辰?对,这是你应该知道的事!唐耕心搔着头皮道:忘……忘了……燕子飞道:他好像被人砸了两掌,而且是后脑部分,所以在他受伤前那段时间发生的事,几乎全忘了!颜学古道:什么人能砸他两掌?燕子飞道:好像是霍金、归乡或‘火谷老人’崔永泰三人中的一个人。
颜学古道:唐子,你该先去看看唐老伯和唐伯母。
他带小唐到庄后一个十分隐秘的山洞中。
可惜唐云楼夫妇刚闭关,为期半年。
家父母为什么要闭关?颜学古道:这话是家父告诉我的,可别告诉别人,两位长辈在苦研一门失传的绝学……什么绝学?我也不知道。
马大风在护法,这儿很隐秘,本庄的人要是不故意泄漏口风,外人一定不知道,小唐见到了马大风。
阿姨,爹娘在练一种内功?对,而且说了你我也不信。
什么内功?马大风呐呐又止,因为唐氏夫妇叮嘱过,在出关之前,任何人不能说,包括小唐在内。
我也不太清楚,反正一旦练成,举世无匹,也就是古人曾经有过的境界,现在已经失传的玄学……小唐当然猜不到,这工夫师妹阮小芬抱着小唐迟走来。
小唐望着小唐迟,表情很奇特。
小子,你不想你的儿子吗?马大风指指小唐迟。
儿……儿子?小唐忡怔着,并非连儿子也不认了,只是没有末失去记忆前那么亲密了。
爹……爹……小唐迟已经两岁了,聪明伶俐,差下多的亲人都会叫了,而且双手张了开来。
父子连心,那是―点也不错,灵智一显,小唐立刻抱住他,父子的脸贴在―起。
看到小唐迟,就会想起他的妈妈和连莲,不禁眼眶湿润,终年因公在外,父子很少接近,对小唐迟是不大公平的。
马阿姨,我爹娘何时出关?马大风蚁语蝶音道:还有两个月光景。
东方玉《白衣紫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