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东方玉 武林玺 > 第九章 计赚凶徒

第九章 计赚凶徒

2025-03-30 07:10:37

尹天骐道:你人扮成老太婆,说话的声音,一听就不对。

桑南施低哑的道:谁说我老婆子不对了?她这句话,果然变成了苍老声音。

尹天骐听的奇道:妹子,你还会改变声音?桑南施笑道:都是石嬷教的,学会了易容,自然也得学会改变声音,只是我不能说的太多。

接着又道:日头早已直过了,我做饭去。

转身往厨下而去。

尹天骐跟在她身后,问道:妹子,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我记得昨天全身一直发冷,冻的连话也说不出来,怎会突然好下?桑南施一面淘米,一面仰着脸道:说来话可长呢,哦,大哥,你可记得在唐家堡暗中帮助我们的那个青衣少年么?尹天骐点了点头道:自然记得,那位兄台后来还赶了来,催我们快走,那时候,我正感觉冷得要命。

桑南施咭的笑道:她是女的。

尹天骐奇道:女的,你认识她?桑南施披嘴道:我可不认识她,人家是为了你……尹天骐越听越奇,说道:为了我?我也并不认识她呀。

桑南施升火烧饭,一面就把经过情形,详说一遍,只是没说出口对口度气,和哺他服药的事来。

尹天骐道:原来还有这许多事,哦,妹子,恭喜你拜了一位名师。

桑南施道:你知道师傅的名字?尹天骐道:我听家师说过,司徒老人是一位前辈奇人,好像比我师傅还高上半辈呢!桑南施道:那你知不知道董夫人?尹天骐想了想道:董夫人我不知道,好像从前红灯教有过一位红灯夫人,据说她的兵器,是手中一把三寸长的扇子,武林中很少有人能走得过三招……桑南施想起昨晚师傅对麻衣煞说的什么:一扇上青云,再扇天下动的话来,没待尹天骐说完,急急说道:是了,是了,那董夫人准是红灯夫人了,还有呢?尹天骐道:我只是听师傅说过,红灯夫人已有多年不在江湖出现,旁的就不知道了。

桑南施道:我们说了半天,你想的起那女扮男装的青衣少年,是什么人吗?尹天骐道:我想不起来。

桑南施看了他一眼,含笑道:你想不起来,我倒想起一个人来了!尹天骐问道:你说她是谁?桑南施道:除了贺云娘,还会是谁?尹天骐点点头道:有可能,只是她怎会帮起我们来了呢?桑南施披披嘴道:这还用问我?尹天骐被她说的脸上一热,没有作声。

桑南施嗤的笑道:我没说错吧?她是为了你来的。

说话之时,鼻中闻到了饭锅中一股焦香气味,桑南施道:糟糕,我们只顾说话,饭烧焦了。

急忙端起锅子,果然烧焦了半锅。

尹天骐道:不要紧,饭烧焦了才香。

桑南施出去在竹林中掘了一支竹笋,和昨天吃剩的小半块鹿肉,加上些水,煮了一碗汤,将就着吃喝。

饭焦了,自然有股苦味,尹天骐却吃得津津有味,一连吃了两碗。

桑南施看的暗暗好笑,心头却甜甜的,收过碗筷,一面说道:我们走了,这所茅屋,不知什么人会来住?尹天骐道:只有猎人才会来。

桑南施道:猎人才不会到这里来呢!尹天骐伸手一指道:你瞧,那不是有猎人来了么?桑南施抬目往外瞧去,果见一个猎人装束的汉子,肩上扛着一柄铁叉,挂了几只山禽,正朝茅屋走来。

到得门口,就大声叫道:老丈,今天小可在前山猎得两只山鸡,下酒最好不过,特地替你老送来的。

桑南施很快迎了出去,含笑道:那位老丈一早就走啦。

那猎人瞧到桑南施,不由怔了一怔,打量了一眼,才道:老婆婆你是……桑南施低哑着声音,陪笑道:哥儿请里面坐,这里原是咱们两老口的家,三个月前,那位老丈找了来,说要借咱们这地方,住上两三个月。

咱们两老只好暂时搬到前村女儿家里去住,今儿个一早,那老丈赶了去,说要走了,咱们也刚回来不久呢!尹天骐瞧她说的煞有介事。

心里暗暗赞道:这番话,到像是早就打好了腹稿一般。

那猎人听的半信半疑,只是朝两人打量。

桑南施又道:哥儿怎么不进来歇歇脚,老婆子刚烧了一壶水,喝口水再走。

尹天骐心想:你几时烧了水?那猎人道:者婆婆不用客气了。

桑南施道:那位老丈过几天还会来,他有一个侄子本来是接他来的,昨晚忽然得了急症。

卧床不起,还留在咱们这里。

那猎人本待要走的,闻言不觉停了下来,目光一动,道:原来老丈的侄公子,还没有走,他在那里?桑南施伸手朝左首房中一指,压低声音道:就躺在房里,一直发冷,敢情是中了邪。

那猎人身手也是了得,及时警觉,身子往后一仰,疾快的跃退出去,口中狂笑一声!不,他只笑出半声,突觉腰上─麻,再也笑不出来!桑南施一指被他让开,心头方自一惊,接着喜道:大哥出手好快!尹天骐笑了笑道:家师的点穴手法,江湖上还很少有人避让得开。

桑南施道:咱们快问问他,究竟他是什么路数?尹天骐连点了他四肢穴道,才一掌拍开他身后被制要穴。

那猎人双目乍睁,瞪注在尹天骐的脸上,怒哼道:你就是尹天骐么?尹天骐道:你究是什么人?那猎人冷哼道:老子纵然被擒,谅你们也逃不出百里之内。

桑南施双目凝注着他,说道:这人易过了容。

伸手斯下他衣襟,往猎人脸上擦去。

这一擦,果然揩去了一条痕迹,不禁冷笑道:这点低劣手法,也想瞒得过我?尹天骐道:还是我来。

伸手接过布条,往猎人脸上一阵拭抹,揩去了易容药,登时露出了他本来面目。

尹天骐瞧清他面貌,不由的怒声道:原来是你!桑南施问道:大哥,你认识他?尹天骐道:此人就是在巴东假扮采花淫贼的人。

那猎人狞笑道:小狗,你认出来了,又有何用?桑南施双眉一挑,呛的一声,抽出了金错刀,刀尖抵在猎人前胸之上,冷冷说道:你再敢出言不逊,我就刺你一刀。

尹天骐道:朋友只要好好回答,咱们决不伤你性命。

那猎人望了他一眼,道:你要问什么?尹天骐道:在下和你们无怨无仇,你们一路苦苦追踪,究竟是为了什么?那猎人冷笑道:老子奉命行事,什么也不知道。

桑南施道:你奉何人之命?那猎人道:你杀了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桑南施道:你当我不敢杀你么?那猎人忽然双目一闭,一语不发.尹天骐道:朋友纵然不说,在下也已知道,你们令主,毒死了长眉长人,摇身一变,就以峨嵋掌门人的身份出现,如今又暗中夺取了唐家堡……那猎人身躯微微一震,紧闭的双目,睁了一睁,突然一咬牙,咽了一口口水,闭目不语。

桑南施急忙左手一推,朝他喉咙托去,冷笑道:你想服毒自杀,可没有这么容易,快吐出来。

那猎人咽喉被桑南施托住,口中吭了一声,两腿一屈,气绝而死。

尹天骐呆了一呆,道:他死了。

桑南施道:我是听石嬷说过,江湖上许多帮会中人,为了防止秘密外泄,嘴中都含有毒药,一旦被擒,只要用力一咬,就会当场毒发身死,方才我看他用力咬牙,就想到他可能想服毒自杀,那知还是迟了一步。

尹天骐道:妹子出手也够快,我真想不通,他何以要突然服毒?有死的勇气,难道就没有活下去的勇气?桑南施道:据我猜想,他们令主的身份,一定列为极端秘密之事,方才给你一口道破,纵然不是他说的,但他回去,也难逃泄密之罪,也许他们的刑罚,比死更难受,倒不如服毒自杀的好。

尹天骐听的不住点头,说道:妹子,你虽没在江湖上走动,但说出来的话,倒是江湖经验之谈,就是老江湖也自愧勿如。

桑南施道:我在家里,没事的时候,常听石嬷述说江湘上的故事,听多子自然都记在心里。

尹天骐道:看来这帮人,当真是江湖上一大隐患,可惜我们一句话也没问出来。

桑甫施笑道:他这服毒自杀,不就是证明了我们完全猜对了么?尹天骐点点头,望着地上死尸,道:这人已死,我去把他埋了,我们也该走了。

桑南施眼珠一转,忽然笑道:不用去埋,我们何不将计就计,给他们来个金蝉脱壳?尹天骐道:你要如何使法?桑甫施咭的笑道:大哥不用多问,先把他移到榻上去就好了。

尹天骐依言托起尸体,放到榻上,桑南施跟着走进,从身边取出一只精致本盒,打开盒盖,调好易容药物,就往那猎人脸上涂去。

尹天骐道:你要替他易容?桑南施两手不停的涂抹药物,一面低笑道:大哥看下去自会知道。

一会工夫,桑南施已把猎人腌上改扮成尹天骐模样,然后收起木盘,回头笑道:石嬷凋制的易容药,不用硷水洗涤,轻易拭抹不去,大哥中了老赃的玄冰掌,正好将计就计,让他们认为你已经死了,就不会再注意我们的行动了。

尹天骐道:好虽好,只是他们少了一个人,岂会不觉?桑南施道:那也只是失踪,一时不知他去了那里?真要被他们发现,我们也去远了。

说话之是,从包裹中取出一件长衫,又道:你快替他换上一件长衫,这身猎人装束,他们认得出来。

尹天骐依言剥下了猎人的衣眼,替他换上长衫。

桑南施取过衣衫,埋在屋后土中,然后一手挽起小包裹,笑道:大哥,我们该走啦。

两人走出茅屋,尹天骐道:我们要到那里去?桑南施道:自然到九顶山去了。

尹天骐摇摇头道:不,我想先去一趟峨嵋。

桑南施道:到峨嵋去作甚?尹天骐道:长眉上人遇害,又有人冒名顶替,这事何等严重?伏虎寺的人,自然还不知道,我们前去,正好揭穿他的阴谋。

桑南施道:老贼一定已经回山,我们赶去,只怕来不及了,就算赶在他前面,伏虎寺的人,也未必会信。

尹天骐道:伏虎寺除了方丈,自然还有身份仅次于方丈的人,我身边有武林盟主的信物,又有峨嵋掌门金牌为凭,他们怎会不信?桑南施道:爸要你带着指环来,定有用意,还是先找罗瘿公的好,至于长眉上人,有人假冒,那只是川西动乱的一环。

何况已经被我们发现冒名顶替的,也不止长眉上人一个了,耿伯伯派你来,只是暗中查访,不是有所行动,你找上峨嵋,那是行动了。

尹天骐呆了一呆,道:依你之见呢?桑南施沉吟道:我想你来的时候,爸一定已经有所发现了,目前我们该先去找罗瘿公,看他如何指示?川西局面,已然十分混乱,我们必须先查清楚这帮人的来历,归报耿伯伯,至于如何行动,那该由耿伯伯来决定,我们不能打草惊蛇。

尹天骐想起自己临行之时,师傅曾一再交待,务必隐蔽行藏,想想桑南施说的,也是有理,这就点头道:妹子说得有理,我们就先找罗瘿公去吧!桑南施道:那就跟我走吧!尹天骐问道:九顶山离这里很远么?桑南施道:不远了,前面就是灌县,大概再有一天路程,就赶到了。

尹天骐道:好吧,反正我都听你的就是了。

桑南施嫣然一笑,手挽包裹,当先行去,走了几步,又回头道:九顶山在青城、邛崃之间,这一路上,要道渡口,也许会有贼人的眼线暗桩,我们不可露了形迹。

尹天骐点点头道;我会留心的。

桑南施又道:记着,我们扮了一对……一对老人,你别再叫我妹子。

尹天骐道:那要叫你什么?桑甫施轻轻的跺了跺脚,道:真讨厌,你连这点都会想不出来?尹天骐不觉呆的一呆,心头恍然大悟,暗道:是了,自己两人扮的是一对老年夫妻,那么自己该称呼她什么呢?心中想着,就竭力思索人家老年夫妻的称谓,但想来想去,就是想不出来。

桑南施看他半晌没有作声,忍不住回头瞧来,问道:你怎的不说话呀?尹天骐道:妹子,我真得想不出来,该叫你什么?桑南施但觉脸上一热,嗤的笑道:亏你跟耿伯伯时常在江湖走动,难道没听年纪老的……老的人叫过?她两次几乎说出夫妻两字,心头又羞又急,恨恨的道:我叫你老头,你叫我老太婆。

尹天骐不觉笑道;是了,这样简单的称呼,你不说,我竟会想不出来?两人边说边走,这一路上,倒是不曾再遇上唐家堡的人。

这天晚上,两人找了一处破庙歇脚,第二天一早,桑甫施要尹天骐揭去人皮面具,两人仍旧换上了猎人装束,扮成一对兄妹,继续上路。

中午时分,就赶到九顶山下。

这九顶山,在青城、邛崃之间,数十里方圆,九峰峙天,顶平如削。

桑南施经常随爸到处采药,九顶山虽没来过,但对山居的情形,却是极熟,循着山径,很快就找到了几家山中居民。

讯问之下,他们都不知道罗瘿公其人,只说西去三十里光景,一处山坳间,有一所茅庐,住有一位老人,因那边地势隐僻,人迹不到,纵是山中居民,也很少前去等语。

桑南施听得大喜,谢过居民,就和尹天骐一路朝西赶去,转过了几个山头,果然地势渐僻,山道崎岖,连樵径也断断续续,似有若无。

两人奔行了半个时辰,差不多已有三十来里路程,桑甫施在奔行之际,早已留上了心,不住的朝四周打量。

但到处都是起伏峰峦,和古木森林,纵然是方向不错,但差之毫厘,往往失之千里,要想找一所茅庐,找一个隐居的老人,当真不是一件易事。

正行之间,桑南施忽然喜道:大哥,在这里了。

尹天骐举目四顾,依然不见人迹,问道:妹子,你看到了?桑南施伸手胡松下一指,笑道:你瞧,这草丛沙砾间,仔细看去,隐约似有一条小径,但若不是经常有人走动,那会留下痕迹?尹天骐随着她手指看去,果见松下隐约似有一条曲折小径,露出了沙砾,不觉点点头道:妹子真是心细如发。

桑南施嫣然一笑道:其实大哥也会看得出来,只是你听了山中居民的话,只顾了想找山坳间的茅庐,就忽略了其他的地方。

尹天骐笑道:妹子说得一点不错,我一路上就是在找寻山坳呢!两人循着松下小径,又转过一重山脚,只见一个十五岁的童子,背负药锄,从小径上迎面走来!桑南施大喜过望,急忙迎了上去,含笑问道:喂,小兄弟,请问有一位罗瘿公罗老前辈,可是住在这里么?那药童瞧到两人,也似乎微微一怔,但听了桑南施的话,脸上似有喜色,慌忙行礼道:姑娘要找家师?他说话之时,左手忽然打了一个手式。

桑南施眼快心灵,已然看清他打的手势,心中不觉一动,暗道:他一见面,就和自己打手势,想必是暗号无疑,自己何不也照样打上一个,看他和自己说些什么?电闪一念心转,左手纤纤玉指,也有意无意的依样打了个手式,一个笑道:是啊,我们专程找令师来的,小兄弟如何称呼?那药童一见桑南施果然也还了一个手势,神色登时恭敬起来,放下了药锄,肃然垂手道:小的李彪。

探手从怀中摸出一个银牌,托在掌心。

尹天骐看得心中大奇,桑南施怕他说错话,急忙回头望了他一眼,其实尹天骐连番遭遇了不少惊险,使他阅历大增,心头突有警觉,当下微一点头,站在桑南施边上,一言不发。

只听那药童续道:小的在家师行功之际,一直守在这里,恭迎姑娘玉体。

桑南施只望了那银牌一眼,忖道:他果然看错了人。

一面故意点点头,问道:你怎知我们今天会来?那药童收起银牌,恭敬的道:小的是听大师兄说的,姑娘这几天会来。

桑南施心头暗暗惊凛,道:听他的口气,罗瘿公虽然是隐迹深山,但他的门下,似是全已被人收买了!接着问道:你们这里,一共有几个人?药童道:除了罗瘿公,就是大师兄,二师兄,和小的三人。

桑南施道:小兄弟在他门下,有几年了?药童道:小的是奉命投到罗瘿公门下来的,已经有两年。

尹天骐心中喑道:此人不过十五六岁,两年前只有十三四岁,就已经派到罗瘿公身边卧底来了。

听他一口一声叫着罗瘿公,那是丝亳没把罗瘿公当师傅了!桑南施道:你两个师兄呢?药童道:大师兄叫戚少轩,原是罗瘿公内侄,下山采购杂物去了,二师兄叫刁英,留在屋里。

接着压低声音道:罗瘿公已经……话声未落,突听远处有人叫道:李彪!药童神色慌张,望着桑南施两人说道:师博醒了,两位……桑南施道:你只管在前领路,我们要见过令师,再作道理。

药童连声应是,低声道:他为人十分惊觉,两位要小心应付。

桑南施道:你不用耽心,我们有备而来。

药童未再多说,领着两人,急步往前行去。

桑甫施跟在他身后,一路暗暗盘算,这药童年纪幼小,看自己学着他打了个手式,就把自己两人当作了同党,但自己却一点内情也不知道,见了罗瘿公,该当如何才好呢?要待和尹天骐磋商,因药童在侧,又无法开口,心中想着,一时只是委决不下。

一会工夫,已经奔近山坳,一条石级,盘曲而上,茅庐前面有一方小小平地,种着荆棘,开满了红色花朵。

门前站着一个二十八九岁的布衣汉子,大声叱道:李彪,你跑到那里去了,师傅醒来,到处找不到你……瞥见李彪身后,跟着桑南施、尹天骐两人,底下的话,倏地住口,目光转动,一面问道:李彪,这两位是谁?药童慌忙朝他使了个眼色,左手一比,才道:二师兄,这两位是找师傅来的。

那二师兄暗暗点了点头,说道:你没告诉他们,师傅不见外客。

药童道:小弟说了,他们说是……说是……他终究年纪尚小,一时答不上话来。

尹天骐抱拳接口道:在下兄妹持有罗者前辈信物,专程求见,尚望兄台代为禀报。

蓝衣汉子疑惑的道:两位有什么信物?尹天骐左手一举,把那枚古玉指环展露了一下,道:就是此物。

蓝衣汉子瞧了一眼,点点头道:两位稍待,在下这就去禀过家师。

说完,转身朝茅庐中走去。

药童悄声说道:师傅并不住在屋里。

桑南施奇道:令师住在那里?药童道:屋后山窟里,我们不奉呼唤,谁也不准进去。

片刻工夫,那蓝衣汉子匆匆走出,含笑道:两位请进。

尹天骐、桑南施随着蓝衣汉子走入茅庐。

桑南施以传音入密道:大哥,见了罗瘿公,不可说出真姓名来。

尹天骐听得一怔,人已进入客室,只见茅庐中放着几把椅几,别无他物,但却收拾得一未不染!中间板壁上,张贴着一付对联,上书:山中无岁月门外有荆林笔划苍劲,并无下款,敢情是罗瘿公手书的了。

蓝衣汉子抬手道:两位请坐,家师就出来了。

药童连忙倒了两碗茶水,送到两人面前。

这时但听一阵橐橐轻响,从屋后传来,接着只见一个身穿蓝布衣褂,足登木屉的老者,从室堂后面缓步走出。

这老者年约七旬,生得瘦小枯乾,脸红如火,双目神光,炯炯逼人。

蓝衣汉子立即垂下手去,低声道:家师出来了。

尹天骐、桑南施早已站起身来,尹天骐双手作了一个长揖,说道:晚辈伊琦,伊南英拜见罗老前辈。

罗痹公目光掠过两人,脸上一片冷漠,独自在上首一把木椅上坐了下来,冷冷说道:你们找老夫有什么事?尹天骐急忙脱下古玉指环,双手奉上,说道:这是老前辈的信物。

罗瘿公伸手接过,点头道:不错,这是老夫的东西,你们那里来的?桑南施道:持有老前辈指环的人,只要我大哥前来求见老前辈,并未说出来此有什么事。

罗瘿公冷声道:他不说,老夫如何知道?他说到这里,目光瞧了他两个门人一眼,沉声道:你们还站在这里作甚?蓝衣汉子和药童两人躬身应是。

一齐退出屋去。

桑南施目光斜睨,眼看两人果然走出甚远,立即压低声音说道:老前辈多多原谅,晚辈两人方才说的并非真实姓名。

罗瘿公哼道:年轻人鬼鬼祟祟,你们究是何人?桑南施道:晚辈桑南施,家父就是桑贞木。

罗瘿公点点头道:你是桑药师的女儿,他呢?桑甫施低声道:他叫尹天骐,是铁面神判耿伯伯的门下。

罗瘿公望了尹天骐一眼,又点点头道:耿存亮的徒弟。

忽然脸色一沉,道:你们方才为什么要对老夫说假名,假姓?桑南施瞧瞧门外,低声道:老前辈两位高足……故意拖长语气,不往下说。

罗瘿公道:小徒怎么?桑南施为难的道:不知老前辈是否发现有什么不对么?罗瘿公目射奇光,注视着两人,问道:什么不对?桑南施道:譬如他们平日的言行举动……罗瘿公嘿然笑道:你爸叫你们前来,就是告诉老夫这句话么?桑南施道:不是。

罗瘿公道:你是说他们有什么地方瞒骗了老夫么?桑南施道:老前辈那是没有看出来了。

罗瘿公冷笑道:他们追随了老夫一二十年,老夫看不出来,你们一来就看出什么来了?桑南施道:那是因为晚辈来的凑巧,两位高足把晚辈认作另外一个人了。

罗瘿公怔道:他们把你认作什么人?桑南施道:这个晚辈也不清楚,只知此人约好了近日内来的。

罗瘿公呆了一呆道:他们和你说了什么?桑南施目光一掠门外,低声把自己两人遇见药童的经过情形,详细说了一遍。

罗瘿公火红的脸上,渐渐变了颜色,愤然道:想不到啊,这两个孽畜,居然敢欺师灭祖,背叛老夫……哈哈!他忽然打了个哈哈,又道:若非你们携有老夫信物,老夫真难以置信!话声甫出,右手屈指轻弹,尖风突发,直向尹天骐、桑南施两人袭至。

这一下出手如电,两人别说躲闪,几乎连看也没看清楚,就被点了几处穴道,登时身不能动。

尹天骐吃了一惊,抬目叫道:老前辈……罗瘿公冷然喝道:不许出声。

突然提高声音喝道:刁英,李彪,你们进来。

刁英、李彪听到师傅呼唤立即奔了进来,垂手道:师傅有何吩咐!罗瘿公目光一抬,朝两人问道:你们可知这两人来历么?刁英神色恭敬,望着罗瘿公躬身道:他们来时,自称持有师尊信物,弟子不知他们来历。

罗瘿公又朝李彪问道:你呢?李彪望望两人,垂首道:弟子也不知道。

尹天骐穴道受制,坐在椅上,心中暗道:这两人倒是沉着的很。

罗瘿公徐徐说道:信物不假,但这两人来历可已被为师看出破绽来了。

他说话之时,一双精光闪闪的眼神,始终在两人脸上溜来溜去,似在察看他们的神色。

刁英垂手面立,脸上十分镇静,李彪终究年纪还小,听得背脊臂上阵阵发麻,虽想竭力镇定,却仍掩不住内心的惊慌,显然有些局促不安。

罗瘿公看在眼里,沉声喝道:李彪。

李彪突然一惊,慌忙躬身应了声是。

罗瘿公道:你随为师几年了?李彪脸上阵红阵白,低首道:弟子追随你老人家已经有两年了。

罗瘿公掀须道:你还记得是如何来的么?李彪道:弟子原是没爹没娘的孤儿,到处流浪,两年前在山下遇上老虎,幸蒙大师兄相救,带回山来的。

罗瘿公大笑道:为师早该想到你有很多可疑之处了。

李彪机伶伶地打一个寒噤,急叫道:师傅……罗瘿公沉哼一声,回身指了指壁上的对联,道:为师已是与世无争的人,这付对联上写的,原是警惕你们,世途险诈,只要一出为师门墙,到处都是荆棘,想不到这座茅庐之中,也居然荆棘丛生,为师还一无所觉……刁英、李彪都不敢作声。

罗瘿公续道:今天若不是老夫看出这两人破绽,几乎被你们瞒过了。

刁英躬身道:他们两人,不知在师傅面前说了什么,以致引起你老人家怀疑小师弟的来历。

罗瘿公冷冷─笑,道:李彪,还是你自己说吧,什么人派你到老夫这里卧底来的?李彪吓得面无人色,扑的跪了下去,连连磕头道:师傅,这是含血喷人,弟子决没有这种事。

罗瘿公驭目神光如电,冷肃的道:为师纵然退隐已久,但对叛逆之徒,老夫决不宽恕。

李彪流泪道:师傅,真是没有的事,要弟子如何说呢?罗瘿公见他矢口否认,心中一时迟疑不决,沉吟半晌,才冷冷道:他们两人已经说出来了,你们还想抵赖么?此时说出,还来得及。

李彪道:师傅要我说什么呢?罗瘿公道:说出你们图谋老夫的是什么?暗中收买你们的是什么人?老夫就饶你们不死。

刁英突然接口道:弟子说出内情,师傅就算饶了我们性命,我们也是难逃一死。

罗瘿公双目乍睁,寒芒四射,沉声道:孽畜,如此说来,你们果然受人利用,背叛为师了?刁英突然跪了下去,流泪道:师傅,弟子对不起你老人家。

罗瘿公满脸怒容,喝道:为师不杀你们,还有什么人敢杀你们?快说,这人究竟是谁?刁英没有作声,李彪侧脸望了刁英一眼,大哭道:师傅,我也活不成了。

身躯一阵颤动,伏地不起。

桑南施看的急道:老前辈,他们服毒自尽了。

罗瘿公恐哼道:死了就算。

桑南施道:可惜,老前辈一句话也没问出来。

罗瘿公伸手朝蜷伏的两人一摸,叹息道:果然死了。

拍起头来,右手虚空一推,说道:委屈两位了。

尹天骐、桑南施但觉身上一震,穴道顿解,心中暗暗吃惊:就凭他这一手隔空点穴,隔空解穴,一身修为,就非同小可!桑南施道:老前辈目下不知有何打算?罗瘿公望了她一眼道:依你之见呢?桑南施道:考前辈真要查究此事,晚辈倒有一个拙见在此。

罗瘿公道:你且说出来听听?桑南施道:李彪把晚辈当作他们派来的人,可见来的定是一个女子无疑……罗瘿公点头道:不错。

桑南施道:如今刁英,李彪已死,由晚辈两人假扮他们,等候那女人前来,设法把她擒下,真相就可大白了。

罗瘿公喜道:此计大妙,咱们就这么办。

桑南施道:事不宜迟,先把这两人尸体埋了才好。

罗瘿公望望天色,说道:大孽徒下山采购杂物,也该回来了,你们快改扮一下,这两人老夫会料理的。

说完,挟起两具尸体,往屋后行去。

桑南施朝尹天骐嫣然笑道:大哥,我们快动手吧,你扮刁英,我扮李彪,这一路上,我们用的面具,都是石嬷预先做好的了,今天要看你的了。

尹天骐道:只怕我扮的不像。

桑南施不再多说,取出易容木盒,迅快挽起秀发,洗去脸上原有的易容物,照着李彪脸型,化装起来。

尹天骐跟着动手,不多一回,两人已经改扮完毕。

桑南施身材较小,扮成李彪,自是十分相称,她等尹天骐易好容之后,在他脸上仔细察看了一遍,娇笑道:大哥果然聪明,从前我初学的时候,还要石嬷给我修正呢,你一学就会,已经看不出破绽来子。

说话之间,罗瘿公正好返身走出,看到两人,不禁呆的一呆,说道:你们易容之术,果然高明的很!桑南施道:老前辈夸奖了。

罗瘿公从左边居中取出两套衣衫,要两人换了,才回到椅上坐下,一面说道:你们也坐下来。

两人依言坐下。

罗瘿公目注桑南施,问道:桑药师要你们两人来找老夫,究有何事?桑南施道:我爹真的没说什么,他老人家只把指环交给尹大哥,连老前辈的姓名都没告诉他,还是晚辈从前听爹说起过老前辈,才陪着尹大哥,来的。

罗瘿公沉吟不语,过了半晌,才道:桑药师有没有和你说过老夫是谁?桑南施道:没有啊,难道老前辈罗瘿公这三个字,也是化名。

罗瘿公按须笑道:老夫姓罗倒是不假。

桑南施道:那么瘿公大概是老前辈的号了?罗瘿公道:三十年前,老夫南游云贵,一时误饮山中毒泉,颈上长一毒瘤,不痛不痒,只是愈来意大,连头都几乎无法转动,老夫不愿人见,只好隐居此地,以瘿公自号。

直到十几年前,无意中遇上令尊,为老夫配了一服药末,服后一夜之间,毒瘤顿告消失,老夫感他盛情,就以所戴指环相赠,曾说日后如有用得着罗某这处,可着人持环前来九顶山找我。

尹天骐心中暗道:桑老前辈以药师出名,但一身成就,已非等闲,他口气托大,想来定是个大有来历的人了。

心念转动,不觉问道:老前辈名号,不知如何称呼?罗瘿公笑道:老夫罗霞天。

罗霞天三字出口,听到尹天骐耳中,不由大吃一惊,慌忙拱手道:老前辈原来是青城前辈剑客。

原来罗霞天还是青城派掌门人抱真子的师叔,当年名列武林十太高手,尹天骐自然听师傅说过。

罗霞天含笑道:你师傅说起过老夫?尹天骐恭敬的道:家师曾说老前辈剑术精湛,名列武林十大杰出高手,但正当声名日盛之时,突然隐去,从此江湖上再也没人见过老前辈。

罗霞天笑了笑道:那是令师溢美之词,老夫突然隐去,就是颈上生了毒瘤,无颜见人。

桑南施突然眼睛一亮,笑道:大哥,这就对了,难怪我爹要你来找罗老前辈!罗霞天奇道:你说令尊要尹老弟找我,为了什么?桑南施道:尹大哥就是奉耿伯伯之命,调查青城派的事来的。

罗霞天道:调查青城派的事?青城封山已有多年,出了什么事?尹天骐当下就把青城派遗失剑经,和一连有人失踪,抱残子孙宗邈奉掌门人之命,向师傅求援,师傅派自己前来暗中调查之事,详细说了一遍。

罗霞天道:药师命你持老夫指环前来,那是有意要老夫相助于你们了……他一手捻须,说到这里,又沉吟了良久,才道:不错,老夫原是青城派的人,但老夫已有多年不问江湖之事,就是抱真他们,也只当老夫早已死去,目前知道老夫真正身份的,举世之上,已只有药师一人了。

桑南施道:老前辈大弟子戚少轩呢?他已被贼人勾引,老前辈的身份,该早就外泄了?罗霞天道:不,少轩幼年丧母,老夫携他来此地之时,早已自号瘿公,不用昔年名号了,他如何会知道老夫来历?桑南施心中原是怀疑对方派人卧底,自然已知罗霞天的来历,此事定然和青城派失踪之事有关。

但听他这么一说,觉得事情并不如自己料想一般,不禁秀眉微蹙,抬目道:这就奇了,对方既不知老前辈来历,派人前来卧底,又有什么企图呢?罗霞天淡淡笑道:等他们来了,不就知道了么?语气微顿,目光掠过尹天骐,徐徐说道:桑药师要你前来,那是因为老夫原是青城派的人,青城出了事,老夫总不该不问,这意思并没有错,其实老夫早就不是青城派的人了。

这话来的奇怪,尹天骐心中暗暗纳罕,忍不住问道:晚辈听家师说过,老前辈还是青城掌门抱真子的师叔。

罗霞天点头道:老夫成名之后,许多人只知道者夫是青城门下,抱真他们也一直把我当作师叔看待,但老夫从没使过青城派的武功,也从没说过我是青城派的人。

桑南施奇道:那是为什么呢?罗霞天道:老夫昔年早就被逐出青城派门墙了。

逐出门墙,在武林中人来说,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尹天骐、桑南施给他一说,倒不好多问。

罗霞天笑道:你们想不想听?尹天骐道:这个……罗霞天笑道:其实老夫已非告诉你们不可,因为这和你们此来有关。

桑南施越听越奇,问道:会和我们有关?罗霞天道:自然有关了,你们听我说下去就会知道,关于老夫被逐出青城门墙这件事,就是四十年前。

知道的人也并不多,除了抱真,只怕已无第二个人知道。

其实抱真那时只是一个初进门的道童,详细情形,也不会清楚,就是老夫也不过二十出头……两人只是听他述说,并没作声。

罗霞天续道:如今说来,该是五十年以前的事了,每天五更不到,老夫总要独自一人跑到青城绝顶的观日亭前面去练剑。

有一天,五更不到,刚一登上峰顶,老远就看到麻姑池边,坐了一个长发披散的黑衣老妇,临水蓖着头发。

桑南施道:那是什么人?罗霞天并没回答,接着道:老夫心中觉得奇怪,此时天色未明,这老妇怎会跑到青城第一峰来篦理头发?那知再一细瞧,竟然发现了一件怪事。

桑南施自小最喜听石嬷讲鬼怪故事,此刻不觉听的神情耸动,仿佛罗霞天遇上了什么妖怪一般,睁大了眼睛,张口欲问。

只听罗霞天接道:那时天色尚在朦胧之间,但见那老妇篦一下头发,就有无数的火星,随篦而下,越篦越多,滚滚火星,落到水中,发出嗤嗤轻响,同时水面上还不住的冒起缕缕轻烟。

桑南施道:老前辈,那黑衣老妇是人呢?还是妖怪?罗霞天笑了笑道:自然是人,但老夫当时年纪尚轻,和你的想法差不多,也认为这黑衣老妇是山中精怪无疑,看了一阵,准备偷偷的掩到她身后,给她一剑……桑南施咭的笑道:是啊,我也这么想呢!罗霞天按须笑道:但就在老夫心念方动,那黑衣老妇已经转过头来,含笑道:‘年轻人,你每天都在这里练,是么?’老夫眼看已被她看破行藏,自然不好贸然出手,只得点点头道:‘不错,你到这里做什么来的?’那黑衣老妇笑道:‘我每天都在这里梳发,你没见过我?’老夫道:‘没有。

’黑衣老妇道:‘但是我每天都看到你在这里使剑。

’这话听的老夫心头暗暗一凛,忖道,‘看来她果然不是人!’黑衣老妇见我没有说话,接着又进:‘年轻人,你练的是青城剑法么?’老夫道‘不错。

’黑衣老妇又道:‘看你使剑的手法,大概已经练了有五六年了,对不对?’老夫暗暗奇怪,一面点头道:‘不错。

’黑衣老妇忽然摇摇头道:‘可惜!五年的工夫,却被白糟塌了。

’老夫道:‘怎么,在下练错了么?’黑衣老妇道:‘错是没错,不过这种剑法,你就是练上五十年,也练不出什么名堂来。

’黑衣老妇双日眯成两道细缝,但细缝之中,精光如电,含笑道:‘年轻人,凭你这点功夫,只怕连我一根头发也砍不断,不信,你只管刺我几剑试试。

’老夫当时年轻气盛,呛的拔出剑来,道:‘在下自然要试。

’黑衣老妇笑道:‘好,老身坐着不动,只要砍得断我一根头发,就算老身输了。

’老夫被她激得甚是气愤,心想:‘我平日一记‘秋风扫林’,至少也可削落一大片大树的枝叶,一剑出手,把你委地长发一齐削落,又何难之有?’心中想着,一面说道:‘老婆婆可得小心!’黑衣老妇端坐不动,偏过头来,笑道:‘你只管削就是了。

’老夫心中暗暗冷哼,说道:‘老婆婆恕在下失礼。

’随手一剑,朝她肩后长发削去。

黑衣老妇背着老夫而坐,连动也没动,直等老夫剑势快要削近,才见她缓缓转身,两个手指拉起一根头发,迎着剑锋上绷来!她动作虽缓,但老夫的剑势,何等快速,但听得铮的一声,老夫只觉手上一震,宛如砍在一道牛筋粗索之上,不但极为坚韧,而口反震之力极强,老夫身不由己被震得后退了一步。

桑南施道:真是一根发丝?罗霞天道:不错,确是一根头发,黑衣老妇手上还拈着那根头发,笑道:‘年青人,你过来看看清楚,老身没骗你吧?’这下可把老夫瞧的目瞪口呆,哼道:‘在下不信。

’黑衣老妇笑道:‘不信就再试几剑,等你相信了为止。

’老夫那时虽知遇上了异人,但也不肯服气,暗暗凝神聚气,剑尖一振,使了一招‘掷米成珠’。

这是青城剑法中最厉害的一招剑术,讲究气贯剑尖,束剑成米,练到最上乘境界,振腕之间,可以发出一蓬米粒大小的剑芒。

老大当时功力尚浅,这一剑自然也用上了全力,那时东方已吐鱼白,那黑衣老妇这回连手也没动,头也没回。

但老夫看的清楚,就在剑芒刺到的同时,忽然从她长发之中,飞起几根头发,迎着老夫剑芒卷来。

接着一连串响起五六声绷绷轻震,老夫发出的五六缕剑芒,不多不少,全被她发丝挡了一下。

这一阵轻震,老夫可承受不起下,但觉一条右臂,被震的麻木不仁,手中长剑,当的一声,落到山石之上!老夫呆的一呆,拾起长剑,心头又羞又怒,愤愤的道:‘在下学艺不精,是我输了。

’得待转身往山下而去。

黑衣老妇笑道:‘好个倔强的年轻人,老实说,就算是你师傅也休想砍得断老身一根头发。

’老夫怒道:‘你敢小觑青城派?’黑衣老妇道:‘青城剑法,素以奇幽见称,老身岂敢轻视?只因为这套剑法奇幽玄奥,百十年来每一代的传人,不见得个个都能领悟贯通,以致流传至今,精英尽失……’这话,老夫也曾听师傅说过,青城剑法,流传至今,确实已有十之七八,早已失传,如今这套剑法,还是师祖当年精心揣摩,从仅存的十来招剑式体会演绎而来,青城剑法,名存实亡,这也是后来袍真毅然宣布青城派退出江湖的由来。

要知老夫当年慕青城派之名,千里求师,在凌霄观前,苦苦哀求,但师傅说我眼有凶睛,终非正道中人,不肯收录。

经我跪下三日三晚,才蒙师傅恩准,充列门墙。

那是因为老夫一家,都死在仇家手里,身负血海深仇,五年来日夜苦练,竟然连人家一根头发也砍不断,自觉报仇无望,一时不禁悲从中来,含泪道:‘这么说来,在下报仇无望了。

’黑衣者妇注日老夫,徐徐说道:‘老身只不过是说,练青城剑法,一辈子也休想出人头地,你要报仇?那也不难,老身传你一套剑法,只要一年工夫,包管你纵横江湖,剑上成名,你想不想学?’老夫听的大喜过望,急忙跪了下去,道:‘老婆婆若肯成全在下,得报寒门血仇。

在下一世感恩不尽。

’黑衣老妇含笑从大袖中取出薄薄几页手抄剑谱,递给老夫,说道:‘回去好好练习,但不可告诉你师傅,记着,他年必须找个资质好的人传下去,只要别让邛崃这一门的剑法失传就好。

’说完,飘然自去。

老夫从那时起,就按照剑谱,每日清晨,在峰顶练剑,一年下来,果然剑术大是精进,但有一天,终于给师傅看到了,他老人家说我入了魔道,就这样被逐出青城门墙。

尹天骐道:者前辈,那位黑衣老妇,究竟是什么人。

罗霞天道:老夫先前也不知道这位老人家是准?直等老夫成名之后,听人说起,才知道就是昔年大大有名的邛崃派麻九姑。

邛崃派?江湖上还有邛崃派?尹天骐、桑南施连邛崃派都没有听说过,当然更不知道麻九姑了,但罗霞天这样说了,这麻九姑自足前辈高人无疑,这就点子点头。

尹天骐心中暗道:听他口气,这邛崃派,敢情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不然,他师傅为什么会说他入了魔道,逐出青城门墙?桑南施偏头笑道:所以老前辈要住到九顶山来是不忘青城、邛崃之意。

罗霞天颔首道:姑娘兰心蕙质,聪明过人,老夫既是青城逐徒,但也不是邛崃弟子。

住在这两山之间,正是不忘两位老人家授艺之恩。

桑南施道:老前辈方才不是说你的出身来历,和我们此来有关么?罗霞天道:不错,老夫虽是青城逐徒,但青城出了事,老夫总不能袖手不管,只是老夫已退隐多年,不再出山,桑药师要你持老夫信物而来,使老夫想到了一件事。

尹天骐道:老前辈想到了什么事?罗霞天道:老夫……突然目注门外,作出谛听之状,浓哼一声,道:山下有人来了。

尹天骐、桑南施听的一征,慌忙站起,回头朝山下望去,其实这是多余的,门外有一片平台,和枝叶茂密的荆棘挡住视线,来人不登上早台,那里想看的到?就在此时,只听山下有人高声叫道:师傅……接着响起─个苍老的妇人声音笑道:不用叫喊,罗老并该早就发现我们了。

尹天骐心中暗暗道:这两人说话的声音,还远在山脚之下,罗老前辈居然早就听到有人来了,看来他修练天耳通,已有十二成火候!罗霞天脸色微微一变,缓缓问道:少轩什么人找我?---清心居扫描,ocr by sg---东方玉 >> 《武林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