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剑虽然稍有失神,以他一身功力来说,也不应该做来人轻易得手,但事实上他现在落在了人家手中。
来人身手之快,不言可喻。
白剑先是一震,继而,不免又是一愕。
原来,来人虽然扣住了他的腕脉,但并未运功吐气,他仅可挣脱他的五指。
白剑此时心里,也就泰然下来,注目向来人望去,只见来人,除了一双精光炯炯的神目露出以外,全身都裹在一套紧身黑色衣裳之内,莫辨男女老幼。
来人见白剑未加反抗,忽然松手一笑道:朋友,你得镇定!白剑道:但朋友你,却未免大冒险了。
那人一笑道:有心一试耳,朋友的胆识功力,在下仰慕之至……白剑讪讪地截口道:败军之将,不可言勇,朋友,你难道没有看见刚才在下的狼狈之状!那人哈哈一笑道:朋友可知刚才那二人是谁?白剑微一皱眉,道:这……在下倒是不识得他们。
那人道:雪山四怪之中的翁三同与赵燕燕,当今之世,能和他们走个平手的人,已是不多,你能以一敌二,虽败犹荣……白剑轻叹一声,道:但和朋友你比起来,可就差得太远了。
那人哂然一笑道:朋友,你可看走眼了,在下这不登大雅之堂的轻功暗器,真要堂堂正正与雪山四怪动手,他们任何一人都能举手之间,要了在下的命。
白剑见那人豪迈坦诚,一开口就泄了自己的底,看来倒真是一个可交的朋友,但同时也激起了他的警党性,而对之深戒戒心。
回想自己与陈家兄妹订交的往事来,他真怀疑,这可能又是同一种手段的翻版。
他暗然笑了一声,忖道:好!咱们走着瞧吧!他原不是多疑猜忌之人,只因痛定思痛之余,他不能不有所戒备。
白剑心念一掠而过,朗笑一声,道:朋友不用大自谦了,两老怪望风而逃,岂是事出偶然。
那人笑了一笑道:在下名叫田中玉,敢问朋友……索性岔开了话题。
白剑神色不动地,又替自己现在这容颜起了一个伪名,道:在下姓吕,草字蓬飞……蓦地,深谷之内,有一声轻啸传来……田中玉一拉白剑道:此处非谈话之地,吕兄可愿前往小弟寄身之处,作一畅谈?白剑心中打定主意,就是龙潭龙穴,他也不甘示弱,当下点头一笑道:固所愿也,田兄请!田中玉飘身而起道:小弟有悟,前面带路了。
白剑随在田中玉身后疾掠而行,那田中玉一身轻身功夫,确实高妙已极,白剑展开一身所学,竟无法赶过他的肩头。
东方露出了曙光。
田中玉带着白剑进入一座莽林之中,两人在莽林之中,又足足走了将近一个时辰,前面现出一片沼泽之地。
田中玉指沼泽之中几块兀立巨石道:那几块巨石之下,就是小弟栖身之处。
白剑极尽目力望去,只见那几块巨石,离自己现在立身之处,约有百数十丈远,沼泽之中飘浮着一层薄雾,那几块巨石,隐约其中,难窥实貌,忍不住道:那巨石之下,能住人么?田中王道:岂止可以住人,你过去一看,便知那里别有天地。
白剑仔细打量了一下沼泽情形,只见那么宽广的一片沼泽中,除了一些草水之外,便是冒气不止的水泡,别无借以落脚之处。
沼泽中,是否有浮泥,更不得而知。
白剑自忖提足一口丹田真气,施展草上飞轻身功夫,百十丈左右,尚可飞越,但目前距离却正超出他能力范围之外。
他不由皱了一下眉头道:不知途中可有落脚换气之处?田中玉道:这片冶泽,尽是无底浮泥,没有可资落脚换气之处。
白剑赦然道:田兄轻身功夫独步天下,但在望尘莫及……田中玉微微一笑道:如论真实功力,除非飞仙一流人物外,只宿无人能够飞渡,不过小弟别有妙法,吕兄请拭自以观。
言罢,走到一颗枯树下面,从树身之内,取出二只木墩,靠在一株老年树根之上道:这就是小弟飞越这片沼泽之地上的无上妙物,你看看,可识得其奥秘?白剑仔细打量了那木墩一眼,左看是一段木头,右看也是一段木头,简直看不出丝毫异状,他又俯身提了一下那木墩,虽觉这木墩的重量,有异寻常木头,但也无法据以判断它的用途,摇头一笑道:小弟愚味,难测奥妙,尚望田兄指教。
田中玉微微一笑,踏步站在一只木墩之上,道:请吕兄细看小弟使用这木墩便知端的……顿了一顿,又补充道:吕兄使用这木墩之时,下压之力,必须在五百斤左右,过与不及,此木墩都难发挥妙用。
接着,只见他站在木墩之上,双膝并摆,向下一顿,只听那木墩之内发出一声脆音,随见那本墩忽的从地上直射而起,把田中玉像一只弩箭一样,射入半空之中。
田中玉升到最高处,人已到了沼泽中心六七十丈处,只见他双臂齐振,施展大鹏展翅之式,人便由高而低,斜飘而下,落到遥远的一块大石之上。
同时,那只木墩却掉入沼泽之中。
消失不见。
白剑恍然而悟,原来这木墩之内没有巧妙机关,受大力压迫之下,便会发生一种反弹之力,把入送入空中,弥补了不足的功力。
白剑惊佩已极,对那田中玉不但怀疑更重,而且更产生了一种好奇之念,跨步上那木墩,如法炮制,也到达了彼处。
白剑人向那大石之上一落,只见大石之下,有一座精巧的木屋,木屋四周缤纷繁花,灿烂夺目.好一处沼中绿州,世外桃园。
吕兄,小弟恭迎大侠!田中玉抱拳含笑,立在木屋之前。
白剑赞叹一声,飞身下了巨石,朗笑道:岂敢!岂敢……抱拳步入木屋之内。
白剑踏入木屋之内,迎面便见那精雅的小客厅之上,坐着一位全身黑衣的鼓目老妇人,更怪的是手中还拿着一把兼代拐杖的布雨伞。
白剑不免微微一愣,脚下也就慢了下来。
田中玉微微一笑道:吕大侠,这是家母。
白剑见田中玉的母亲,年纪总有六十多岁左右,向前一步,拱手揖到地,道:在下吕蓬飞,见过田老夫人。
白剑低头行礼之际,忽悟头顶之上一般劲风势如泰山压顶一般罩了下来……白剑要想闪身避让,已是不及,迫不得已,只好硬挡硬架,暴喝一声:来得好!双掌猛翻,掌力如潮,迎了上去。
双方劲力一接轰!的一声,白剑双肩微微一晃,而那出手袭击他的田老夫人却被那反震之力弹得身躯后仰,撞破了身后的墙壁,飞出一丈之外。
田老夫人陡地一式飞虹掠月,人飞回了白剑身前。
白剑方等出言责问她如何以出手暗袭,只见她绽颜一笑,喝道:玉儿,快替吕大侠看座!白剑不由一愣道:老夫人……田老夫人微笑道:老身听小儿说大侠功力深厚,一时兴起,出手相试,尚望大侠见谅。
白剑轻吁了一口气,道:原来如此,但不知在下伤了老夫人没有?田老夫人道:总算老身身子轻,借力飞了出去,幸无损伤,不劳大侠挂怀。
大侠请坐,老身尚有下情相告。
身形微动,已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了下去。
她两眼双盲,行动之间,竟和明眼人完全一样。
白剑也就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去道:不知老夫人有何见教,在下洗耳恭听。
这时,田中玉也在乃母身旁坐了下来,并且从头上取下了黑色套头,现出一副极为英俊的容颜。
田耋人人踌躇了一下,歉然一笑道:老身冒昧,敢问大侠师门是——?白剑皱了一皱眉峰,道:对不起,在下……田老夫人不以为意地笑了一笑,道:还是老身先自我介绍了吧。
顿了一顿,指着田中玉道:中玉在他父亲当年道江湖时,承朋友们抬爱,称他一声‘巧手书生’,至于老身本人,也有一个‘飞星掠月’的小匪号。
白剑哦!了一声,抱拳道:久仰,久仰,原来老夫人就是名震天下的蒋女侠,在下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失敬了。
、田老夫人接着又道:中玉他父亲,不幸于数年之前,突然抛下老身母子两人不告而别后,后经千方百计,才打听出他来了大巴山,老身母子隐身此处,就是想找寻他父亲的下落。
听中玉说,大侠也似是来此山中找寻什么人,因此,老身斗胆,敢情大侠坦诚相对,以便携手合作。
这话要在从前,自剑早就相信了,但自知道陈夫人底细后,觉其诡计多端,可再不敢轻信人言,再蹈覆辙了。
白剑心怀戒意,犹豫了一下,半真半伪地道:不错,在下正是来此找人。
田老夫人眼虽瞎,心里可明白得很,她已听出白剑戒心甚重,笑了一笑,道:不知大侠要找的是什么人?白剑道:回春圣手张神医。
田老夫人微微一震道:张神医也来了大巴山?白剑道:不但张神医来了,便是他夫人也先后在大巴大附近失了踪。
田老夫人这次却惊叫一声,道:什么?秀姑也被他们抓去了。
白剑一怔道:老妇人也识得张夫人?田老夫人哈哈一笑道:秀姑是老身的小妹,老身怎会不认得,请快说,他们是什么时候失踪的?白剑道:算来也有个把月了。
田老夫人脸一转,对着田中玉道:你整天在外面探查,可有什么发现?田中玉呻吟了一下,道:不久以前,该儿倒是发现一批人,被送进了埋春谷,不过那批人共有四人,一老一少,另外还有两个小孩。
白剑大叫一声道:不错,那就是张夫人师徒母子四人,埋春谷在哪里?请带在下前往一探。
田中玉摇头笑道:吕兄别着急,把话说完以后,在下自当奉陪。
白剑道:田兄有何赐教?田中玉道:就是你的真实身份……白剑道:对不起,在下还是不能说。
田中玉感叹一声,道:吕兄,你就是这样不相信我们母子?白剑苦笑出声,道:在下上的当太多了,请田兄见谅。
田中玉微现不悦之色,轻笑一声,道:吕兄,你这人未免太那个……田老夫人摇手截口道:中玉,不要追问了,老身相信吕大侠乃是至诚君子,他如有相欺之意,随意捏造一些鬼话,还不一样可以瞒过我们去,又何必叫人心里不痛快,惹人生疑。
田中玉长叹一声,道:孩儿也知道,江湖险诈,令人防不胜防,这也难怪吕兄过分小心,不过想起来总有点难过。
白剑诚恳地道:在下可以对于起誓,绝非阴险狡猾之徒,其所以不能道出自己身份,实有不得已的苦衷。
田中玉倒是一个胸怀胆荡的人,话一说开,也就不再放在心上,朗朗一笑道:吕兄,小弟相信你就是。
白剑又是自愧,又是心感地郝然而笑道:多谢贤母子大量体念。
突然,他似是想起了什么,轻哦了一声,话题一转道:在下想起一事,尚请两位见教。
田中玉道:什么事?白剑道:请问田兄,可还记得令尊容颜相貌?田中玉点头道:小弟不见家父仅只数年,自是完全记得。
白剑道:请田兄告一二。
田中玉沉思了片刻,道:家父中等身材,颌下三络长须,左眉眉尾是一颗豆大红痣,最是好认。
白剑点头道:是他,那一定是令尊无疑了。
田中玉惊喜交集地道:你见过家父?他现在何处?白剑道:他现在就在鹰愁涧的秘洞中……田老夫人止不住激动的心情,截口道:此话当真?白剑道:一点不假,张神医也就在那秘洞之内。
田中玉紧张地道:他们把家父怎样了?自剑想起那些武林长者,被迫装讽卖傻的事,不禁一笑:他们对令尊等奇才异能之士倒是很好,只不过每天要他们发三次疯而已。
田中玉愣了一愣,正色道:吕大侠,请你不要开玩笑。
白剑长叹一声,于是将秘洞之内的见闻,摘要地告诉了田氏母子。
田老夫人忽又问道:想那鹰愁涧秘洞,关防何等严密,我们费尽心机,亦无法进入,不知吕大侠你是如何能够进出无阻的?白剑少不得又把混入鹰愁涧秘洞的经过说了一遍,只听得田中玉对他大为佩服,笑道:妙啊!妙啊!真是太妙了!这时,田老夫人忽然伤感起来,道:但不知我们什么时候能把他们救出来。
唉!可惜我双目已盲,再也见不到你爸爸的面容了。
说着说着,又目之中,竟流出了一串串的辛酸老泪。
白剑不由心中也是一阵恻然,好言宽慰田老夫人道:老夫人,有令妹与张神医在,那还怕你一双眼睛不会重见光明么?田老夫人黯然一叹,道:但愿如此!话声顿了一顿,又接道:中玉,为娘要练功去了,你好好招待吕大侠,晚上埋春谷之行,为娘要亲自去一趟。
田中下紧皱眉道:妈,有吕大侠一路,你老人家尽可放心,又何必……田老夫人打断他的话道:为娘有力娘的主意,际不必多说,你好好准备,好好招待吕大侠就是了。
说罢,步履蹒跚地退回私室而去。
天色刚刚入黑,白剑他们三人便渡过了那片沼泽之地。
这时、白剑才看出田老夫人手中那把雨伞,真是妙用有方,他凭着那把雨伞,竟未再仰仗其他辅助工具,便如飞仙一般,到达彼岸。
同时,她双目虽瞎,感应上灵令人咋舌,只见她随在田中玉身后,飞腾跳跃,一步一趋,丝毫不爽,哪像是双眼已瞎之人。
白剑地形不熟,走在最后。
三人一路急行,初更时分,方始到达埋春谷外。
这埋春谷,谷口两壁夹峙,中间一条宽约四尺左右的窄径,毕直而入。
谷内一片黑沉沉,加上刺骨阴风,迎面吹来,更显得鬼气森森,凄凉可怖。
田中玉毫不犹豫地当先举步朝谷内走去,行入十余丈后,忽然舍了入谷小径,沿壁而上。
三人轻身功夫都高,飞行绝壁之上,依然声息皆无,白剑但见脚下不时有灯光闪动,想来已不知越过了多少伏桩暗卡。
也真亏田中玉,竟在绝壁之上,找到了可资利的偷越捷径。
三人渐走渐高,愈至高处,向下望去,谷内愈见漆黑阴沉。
三人沿壁前行了约三百多丈,来到一堆突出的岩石之上,此处已见谷渐宽,且有数处灯光闪动。
三人借着灯光打量谷底,看见谷底散布着许多鸡埘似的土屋,密如蜂巢,排成行列。
田中玉轻声道:我们立身之地,离谷底约五下余丈,下面是一块划地,四周无人,最宜飞降,不会有人发现,孩儿先下去了。
接着,只见他猛一抖臂,鼓袖生风,飘飘荡荡地向谷下落去。
田老夫人则张开她的铁骨蛟皮百宝伞,如同一朵乌云,悠悠忽忽,紧随口吴小翠之后落向谷中。
白剑暗吸了一口丹田真气,用降浊扬清之法身子顿时轻如灵燕,也是毫不费力的到了谷底。
二人竟把这戒准森严,天然险阻的埋春谷,视同康庄大道,神不知鬼不觉,便已进入了心脏腹地。
白剑有心无意地望了田中王一眼,道:田兄,小弟真想不到,你对这里竞熟悉得你在家里一家。
田中玉微微一笑道:只要白名子用得上小弟,小弟敢不克效微劳。
顿了一顿,接道:现在请白兄先随小弟去看一位朋友!话声一落,忽然停身在一座土屋之前。
轻轻扣了三下门扉。
门扉轻轻启开了一条细缝,细缝之中现出一双闪耀不定的目光,打量田中王一阵。
这才把屋门打开半边。
田中玉一招手,自己先进了那土屋。
田老夫人与白剑随后跟了进去,屋门关好之后,田中玉燃起了一盏带来的小灯。
土屋太小,土地庙差不多,屋中陡然多了三人,便转身都转不转开了。
同时,屋中也没有窗户,令人有一种窒息之感,好的是灯光不致外泄。
白剑借着灯光向屋中之人望去,只见那人身穿灰袍,乱发披肩,是一个枯瘦的老者。
那老者似是非常信任田中玉,问也不问白剑他们的来历,田中玉也不替双方引见,开口便问道:衣老、谷中最近有新人来没有?那老人点头道:有七位之多。
田中玉双眉一皱道:在下要找一位夫人,一位小姐,衣老可知她们住在哪一号之内?那老人摇头道:这次来的都是妇人女子,老夫只知道她们分住在十三、十九、四十二、五十六、七十九、九十六,一百零三等号之内,至于少侠要我的人,老汉却无法指出。
田中玉对这些土屋的偏号也非常熟悉,先找到十三号土屋之前,轻声道:妈,现在看您的了。
田老夫人气纳丹田,对着屋内轻轻做了三声鼠叫之声,等了一阵,又做了一声,见无反应,一挥手道:过一号不对,再找下一号。
他们一直找过十九、四十二、五十六等号,都毫无反应。
白剑虽莫明其妙,但又不便多嘴发问,只好默默地跟在后面,一言不发。
田老夫人在七十九号前,又照做了三声鼠叫声,起初同样毫无反应,当田老夫人再做一次鼠叫之声时,土屋内竟然也响起了老鼠叫声。
田老夫人嘴唇微动,传声道:屋内可是秀妹,愚妹找你来了!屋门一闪而开,门口出现一人,白剑一眼就看出她是张夫人,不由忘了自己现在的打扮,晃身向前道:张夫人……张夫人一愣道:尊驾是谁……白剑这才想起自己容貌不对,方待解说,忽然腰际一麻,被田老夫人一指点穴道,半身动弹不得。
他穴道被制,神智却仍清醒,只见田老夫人已抢身到面前,她们俩相对凝视了片刻,忽然相互前扑,拥抱在一起了。
白剑身子被制,见她们真是姊妹,疑惑尽去,暗中吁了一口长气,他也用不着为自己担心了。
田老夫人与张夫人进入了土屋内,田中玉一声冷笑,又加了白剑一指,留下白剑在屋外,进入了屋内。
这次田中玉却是点了他昏穴,当醒来时,自己已身在土屋之内,睁开眼来,只见田老夫人柳眉倒竖、冷声喝道:好大胆的恶贼,你敢竟用计来赚我们,快说,你们准备如何对付我们?白剑神智一复,已可运功自解穴道,他一面暗运神功自解穴道,一面镇定地微笑道:夫人,我们彼此的猜忌,也该消除了,您如不相信在下,可让在下和张夫人一谈,便知在下绝非欺人之人。
田老夫人哼!一声道:舍妹根本就不认得你,你还想变什么鬼。
张夫人虽不认得白剑的现在的面貌,但因她为人极是仔细,已听出白剑的口音,不由一怔,接口道:你莫非是易了容的白少侠?白剑点头一笑道:我正是剑。
张夫人啊!了一声,伸手过来,便要替白剑解开穴道,田老夫人铁伞一横,挡住张夫人道:秀妹,他们那批人最会骗人上当,不可轻信他的话……白剑忽然举手一抹自己面孔道:老夫人请您再看看在下!白剑自解穴道,大出田老夫人母子意料之外,不由同是一震,慌得手足无措,相顾愕然。
张夫人却欢笑一声,道:大姊别慌!白少侠是自己人。
田老夫人长吁一口气,郝然笑道:对不起,白少侠,因你言语闪烁,老身一直就对你未敢放心,想不到少侠真是自己人。
白剑也抱拳连声对不起,道:彼此!彼此!在下之不敢直言相告,也是心中多了一个‘疑’字。
张夫人一笑道:剑,我知道你有办法找来的,想不到的,是分别了二十多年的姊妹,又见面了。
白剑举目一惊,不见七巧玉女叶萍,微微一惊道:叶萍和志伟、彼容二弟妹怎的不见?张夫人黯然一叹道:我也不知志伟和彼容他们哪里去了,叶萍却在这边,她住在一百零三号。
白剑站起身道:我现在就去找她去……田中玉接口道:你找不到地方,还是小弟带你去的好。
两人一闪出了土屋。
田老夫人见白剑走后,悄悄地又向张夫人道:秀妹,他真的可靠么?张夫人一笑道:大姊,你现在在怎的变得这样不相信别人了?白少侠其实就是小妹未过门的徒婿,你说可靠不可靠!田夫人轻哦!了一声,不敢相信地道:他是你徒婿,你对他说话的语气,为什么那样客气?张夫人一笑道:大姊,你难道没有听说过仁义大侠白剑的大名?田老夫人道摇头道:我们母子一心一意在找你姊夫,至于说直他的师门来么,我想大姊一定不会不知道。
田老夫人道:他的师父是谁?我也问过他,他总是不肯说。
节杖先生……田老夫人猛然道:他是节杖先生的徒弟,这就难怪了,他刚才口中的叶萍可就是你的徒弟?张夫人,煮头道:是………‘是字刚出口,屋中风声飒然,白剑怀田中玉已惶急地一闪而回。
张夫人未及口发问,白剑已先道:叶萍不见了!张夫人大震道:怎会不见,今天我还见到她。
田中玉道:小侄这就陪白兄去找叶姑娘,请秀姨先随家母出谷去,我们便可放开手来,闹他一个天翻地覆!张夫人长叹一声,道:不用管我了,你们快去找叶萍吧!田老夫人一怔,道:你不愿离开这里?是什么意思?张夫人苦笑出声道:小妹哪是不愿离开,无奈我双腿被一种恶毒手法所制,虽能行动无碍,但却无法施展轻身功夫,怎能和你走在一起,拖累你们?田老夫人面色一沉,道:你这是什么话,快伏在我背上。
愚妹背你出去就是。
张夫人望了双目已瞎的妹妹一眼,犹豫难决地道:这……这……田中王似是看出张夫人心意,接口道:秀姨,你别看家母双目皆盲,以为她老人家行动定然不便,其实她老人家‘听风辨位,闻香别物’之能,远非常人所及,你放心,她老人家还带得了你。
白剑一路与田老夫人同来,田老夫人行动之快疾。
已是亲目所见,也接口道:张夫人,你要不走,田老夫人如何放心得下。
田老夫人喝一声,道:秀妹,废话少说,快伏到我背上来。
张夫人在老少三人相劝催捉之下,眼看目前情势,要再推拒,只有延误时间,有害无利,也就不再多说,伏在田老夫人背上。
田中玉当先向屋外走去道:白兄,还是请你断后,小弟当先开路。
白剑道:田兄小心……话声中,四人次第出了那土屋,闪身向来时那岸下奔去。
星飞闪,眨眼而到,幸好,仍未惊动任何人。
四人到那高崖之下,田老夫人一顿手中雨伞,人便向上笔互冲了上去,接着只见她手中雨伞一旋,飞快地转动起来,激起一般回旋之力,她便借助那股力道,式化白鹤穿云,飞上了数十丈高的悬崖。
白剑自问一身功力还在老夫人之上,但要他身上背着一个飞上那悬崖,也万难做到,田老夫人的这一手绝法,只看得他赞叹不已。
田中玉轻叫一声,道:我们也该走了。
白剑略定心神,道:我们如何着手?田中玉道:去找这里管事的谷主要人。
白剑一抹脸,恢复了吕蓬飞的容貌道:田兄之言有理,即使要不回人,至少也非问上明白不可。
二人飞身疾掠而起,穿过那些小土屋,来到一座大房屋之前,只见屋内욵光辉煌,笙歌震耳,正在大摆筵宴,饮酒作乐。
白剑与田中玉隐身暗处,向屋内大厅之上瞧去。
只见大厅之中摆了五桌酒席,席上闹酒喧华,一片杂吵。
田中玉悄声道:当中席上,那位断眉黑脸汉了,就是此谷负责的谷主,白……吕兄……说了半天,竟不见白剑答理,不由回头向白剑望去。
但见白剑双目发直,目光怔怔地落在正中首席上那位年轻人身上。
田中玉双眉微皱,拉了一下白剑,道:吕兄可是认得那首席上那少年人?白剑目不旁瞬,面上一片悻悻之色,道:认得,他就是小弟的结义盟兄……田中玉一愣道:他是你盟兄?白剑轻叹一声,道:说来话长,总之小弟瞎了眼就是。
田中玉见白剑脸色级其忿撞,不愿此时为他火上加油,也就不再追问。
大厅中的陈锋忽然停杯问那欲主道:蔡谷主,你替本座办的事,如何了?那蔡谷主即席欠身道:早已准备妥当,只候少君吩咐。
陈锋皮笑肉不笑地道:多谢了,请谷主先带她出来,给本座看看。
蔡谷主转头轻唤一声,道:请叶姑娘!大厅左边一间厢房之内有人应了一声:来了。
门帘一挑,七巧玉女叶萍神情呆滞地靠在一个胖女人臂弓中,缓走了出来。
大厅之中,顿时静寂了下来,目光都向七巧玉女叶萍身上集中看去,七巧玉女叶萍显然经过一番修饰化装,她本人天香国色,此际眉锁幽怨,更显得楚楚可怜,动人心弦。
田中玉不禁暗叹一声,道:人寰绝色,举世无双。
刹那间只觉自己的脖子也有点发起热来。
七巧玉女叶萍莲步瞒珊,在群恶如痴似的醉眼神之下,慢慢到了陈锋席前。
陈锋起座笑脸相迎道:贤妹,请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