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月华虽然面对着吕麟,一动也不动地,跌坐了杬个时辰之久,但是吕麟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她都听得清清楚楚。
而且,吕麟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也都像利箭一样,直射入她心中!吕麟在谭月华不理睬他的那几个时辰中,痛苦莫名,但是谭月华心头的痛苦,绝不在吕麟之下!谭月华原是在谭翼飞和韩玉霞两人,伤好了之后,便悄然离去的。
她也听得了六指琴魔在中条山麓,建造了武林至尊之宫,僭称武林至尊一事,因此在漫无目的地游荡中,也向中条山而来。
但是她并未到达至尊之宫,便无巧不巧地来到了这个庵堂之中。
自从青云岭上,婚变之后,谭月华心情之坏,无以复加,好几次,她都想要自己了却此生,但终究未曾付诸实现,她一见到处在山坳之中的庵堂,轻轻地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那个跌坐在地的老尼姑,那袅袅上升的烟篆,那庄严的佛像,使得她在片刻之间,肯定自己已然为自己找到了归宿!她毫不犹豫地来到老尼姑的面前,双膝一屈,便跪了下来。
那老尼姑仍是在数着她的念珠,并不理会谭月华,谭月华跪了好久,才抬起头来,道:师傅,弟子恳求收录!或许是她那一句话中,充满了诚挚的请求,老尼姑立即睁开眼来,眼光停留在谭月华的身上。
谭月华只觉得那老尼姑的眼光,像是一片澄澈的月光一样,心头顿时觉得一阵清凉!那老尼姑望着她微微一笑,道:女施主,别跪着,快起来!谭月华忙道:师傅,弟子恳求剃度?老尼姑笑道:施主,佛门广大,但是却也不是歇足之所!谭月华愣了一愣,道:师博,弟子一心恳求剃度,绝无二心!老尼姑伸出手来,在谭月华的肩头上,轻轻地拍了两下,道:施主,你年纪轻轻,偶有创痛,何必一生寄情于青灯古佛!谭月华在才一进来时,只当那老尼姑是普通的出家人,可是此际,她却已看出,那老尼姑不但神目如电,而且出言高雅绝俗,绝不类常人,呆了半晌,又道:师傅,弟子心中所受的创痛,断然不是一生光阴,所能弥补,请允许弟子在此出家,永世不渝!老尼姑摇了摇头,道:施主,难啊!还是请去吧!谭月华哪里肯起来,道:师傅,弟子恳求剃度之心,唯天可表!老尼姑又望了她半晌,衣袖略略一拂间,一股大力,已然将谭月华托起,道:你暂时且莫削发,就在偏堂修行。
谭月华答应了一声,向外走去,走到门口,又听得那老尼姑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向她言说,道:心有烦恼,寄身佛门,岂是易事?唉!多少年来,自身尚未能平静!谭月华在门口呆了半晌,低声道:师傅,我已决定此心绝不再起波澜了!老尼姑点头道:但愿如此!那是杬天之前的事情。
谭月华只当自己在这个阒无人迹的庵堂之中修行,可以从此心如止水了。
第一天,她果然摒除杂念,什么事都不去想它。
可是第二天,各种思潮,便纷至沓来,她费了极大的心神,才按捺了下去。
第杬天,她心中更是乱到了极点,令得她忍不住向外面走去。
她原来只不过是要到外面去走一遭,宽一宽心再回来,但是却又碰上了吕麟!当她回到了庵堂,跌坐在蒲团上的时候,听着吕麟痛苦的声音,她恨不得大叫大嚷,冲了出去。
但是,她却竭力按捺着,一动也不动,想要做到不闻不问之境。
可是她越是想收摄心神,却越是不能,吕麟的话,像利箭攒心,她自己的思潮,如野马奔腾,她想起了自己和东方白之间,如此纯洁的爱情,如今却被破坏了,以致自己落得如此境地,心中的难过,更不是任何言语,所能形容于万一!直到端木红的那一声叫唤,传入了她的耳中,她全身为之一震,再也无法静坐下来,电光石火之间,手在地上一按,身形如箭,便已然从窗中,向外疾穿了出去!吕麟一见谭月华向外穿出,也连忙身形如飞,向外跟了出去。
两人的身法,全都快疾到了极点,是以端木红虽然立即循声寻到,但是吕麟和谭月华两人,却早已出了庵堂了。
他们两人,一前一后,向前飞掠而出,驰出了七八里,谭月华才停了下来,吕麟道:月姐姐,你为什么不理我,你为什么不理我?谭月华面上,现出了一个极其痛苦的神色,但是却又一闪即逝已她面上冷漠的神色,本来是竭力镇定心神,所装出来的。
而那个痛苦的神色,才是她心中思绪起伏的反映,吕麟连忙道:月姐姐,你心中想些什么,何不令它痛痛快快地渲泄出来?何必郁积在心?你明知那是没有用的,为什么要这样做?谭月华心中对自己拼命地叫道:不要出声!不要出声!她重又跌坐了下来。
可是,她虽然不断地提醒自己,不要出声,到后来,还是忍受不住地,回答起吕麟的话。
这时侯,天色早已黑了,端木红也恰好在此际,来到了他们的身旁!以后所发生的事,前文已经详述,此处不再赘言。
却说吕麟紧紧地抱住了大石,好久以后,才又痛苦地叫道:月姐姐,你不能就此寄迹空门,了却一生!叫完之后,他呆了半晌,又以脸贴石,道:红姐姐,我对不起你,你们两人,都被我害苦了!他自言自语,心头实是难过之极,好一会,才一跃而起,向前疾驰去。
没有多久,他已重又来到了那庵堂的门前,砰地一掌,便拍开了大门,向内闯去,只见正堂中灯光摇曳,老尼姑在跌坐念佛,吕麟也不去理会她,直闯向偏堂中去。
可是偏堂中虽然有灯光如豆,却是一个人也没有!吕麟连忙回到了正堂,对着那老尼姑大声叫道:谭姑娘哪里去了?那老尼姑睁开眼来,道:她来的时候,贫尼已知她和佛门无缘,此际她向哪里去了,贫尼如何知道?吕麟听了,心中又是难过,又是高兴!他所难过的是,自己和谭月华这一分别,又不知在什么时候,方能相逢,高与的是,谭月华未曾回庵堂来,分明是她自己也明白了她不是佛门中人,已息了此念了!他不再耽搁,一个转身,便向外走了开去,不一会,他已然来到了大路之上。
大路静荡荡地,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他自己长长的身影,投在路面之上。
吕麟竭力地定了心神,谭月华去了,去向不知,自己当然要设法找到她。
但是端木红在猝然之间,受了那么大的打击,口喷鲜血,不知伤成怎样,又不知去何处,自己更是要将她找到!虽然,在将她找到之后,她可能会再掴上自己一掌,但无论如何,就算她断下自己的一条手臂也好,绝不龙让她伤后独自一人,浪迹江湖!吕麟想了一想,见马匹已经不在,端木红已然来过,当然师傅等人,定已向前而去,端木红极可能也是追了上去。
他身形闪动,便自向前面,疾掠而出,掠出了杬四里,只见迎面,一条人影飞驰而来!那条人影来势之快,快得出奇,简直像是一缕轻烟一样,一闪之间,就自远而近!但是那一股轻烟,却不是笔也似直地向前射来,而是歪歪斜斜地,像是那人喝醉了酒一样!显而易见,那是一个轻功绝顶之人,但是却又像是负了伤!吕麟立即停了下来,那人也已将要来到他的面前,吕麟早已料定,除了黄心直之外,余人不可能再有那么高的轻功。
他一等那人来到了近前,便高声叫道:黄兄弟!他这里一声未毕,那人已疾停了下来,虽然停了下来,可是身子,却仍在不断地摇晃,吕麟定睛一看,一点不错,那人正是黄心直!黄心直此时,也抬头向他,望了过来,一见吕麟,黄心直苍白的脸上,现出了一个极其惊怖之容,道:吕公子,你……也遇上了……强敌了吗?吕麟知道黄心直是因为自己的面上,满是血污,是以才如此发问的。
他听到了黄心直的这一句话,心头着实吃了一惊,因为黄心直既然如此问法,可见他是遇到了强敌!吕麟连忙问道:我师傅他们怎么啦?黄心直道:我……我……他仍是未曾说出所以然来,身子便突然向前一倾,向吕麟的怀中,跌了下来,吕麟连忙一伸手,将他扶住,只见黄心直的右手,仍然弯向背后,但是却又立即软垂了下来。
吕麟定睛向他的背后一看,不由得吓了一大跳!原来在黄心直的背后,插着一柄明晃晃的匕首!那柄匕首,只有杬寸左右,露在外面,入肉竟有四寸之多!吕麟仔细一看,才知道黄心直中了匕首之后,所以能未曾立即死去的原因,一则是匕首所刺的部位,在灵台穴之侧,未曾正中要害。
二则,是因为匕首刺中之后,血未曾流了出来。
吕麟心知黄心直暂时,虽然不致于死去,但是他的伤势却是极重!尤其是这柄匕首,更是不能轻易拔起,因为匕首一拔起,鲜血泉涌之闲,他可能立时丧生!吕麟心知黄心直本身武功,虽然不济,但是轻功之佳,却是罕见。
若是遇上了敌人,他除非不想走,否则,万无走不脱之理!但此际吕麟,却没有心思去想及黄心直何以会受如此重伤的道理。
他连忙将黄心直轻轻地放了下来,真气运转,将金刚神指,至阳至刚之力,凝于右手中指,在黄心直的背后,匕首所插中附近的神堂,心俞,督俞诸穴上,轻轻地点了一点。
在他手指和黄心直的穴道相触之间,一股纯阳之力,已随之而发,透入黄心直的体内,只听得黄心直一声呻吟,睁开眼来。
吕麟忙道:黄兄弟,你受伤极重,不可乱动!黄心直点了点头,道:我……知道……吕公子,我活……不长了!吕麟听得他断断续续,讲出这样的一句话来,心中难过之极。
黄心直虽然是六指琴魔的儿子,但是对吕麟而言,却有数次相救之德。
而且吕麟也素知黄心直为人心地极为善良,如今眼看他性命难保,却是无能为力,如何不感到难过?他眼中噙泪,只能道:别胡说!黄心直苦笑了一下,道:吕公子……我带着东方大侠……他们……赶路……不料陡遇强敌,我……力战之下,无法敌得过……他们……吕麟忙道:黄兄弟,你放心,没有人会怪你的,敌人是谁?黄心直张开口来,想要讲话,但是他嘴唇动了几动,却讲不出话来.面色惨白,又已昏了过去!吕麟心知他重伤之后,又提气飞驰,更是伤了元气,而自己刚才以纯阳之气,冲击他的穴道,令得他苏醒的这个办法,却是可一而不可再,因为他在昏迷状态之中,生命可能延续得长久一些,而如果再次令他醒过来,可能立即出现回光返照,当场毕命!吕麟呆了半晌,在他背部审视了一下,只见已隐隐有鲜血沁出。
吕麟想起自己将要眼看黄心直死去,而无能为力,心中实是难过之极。
但是,在片刻之间,他便霍地站了起来,在心中自己问自己道:当真是无能为力吗?吕麟,你凭自己的良心说,当真是无能为力吗?他在自己向自己发问之后,半晌答不上来!因为,如果真要救黄心直的话,并不是真正地无法可施!很简单,这里离至尊之宫,只不过杬二十里的路程,飞步而驰,不消一个时辰,便可以到达,而心直的伤势再重,多支持上一个多时辰,也还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而只要支持到了武林至尊之宫,将黄心直交给了六指琴魔,他便一定有救了!六指琴魔手中有着那么多的灵药,岂有挽救不了黄心直之理?但是,自己却也要到至尊之宫去,面对着最凶恶的敌人,六指琴魔!一剎时间,去与不去的问题,在吕麟的心中,激烈地斗争起来。
可是奇怪得很,在那么紧要的关头,他心中却想起了许多看来无关紧要的事情来。
他并不去想自己到了至尊之宫后,六指琴魔将会怎样地对付自己,却想起了青云岭下,黄心直夺走了八龙吟,想到了黄心直夤夜为自己送来毒龙再生丹,想起了黄心直护着自己,逃出至尊宫等事来。
他心中并没有矛盾了多久,便已然下了决定!只听得他自言自语地道:吕麟啊吕麟,若是你为了怕自己危险,便不去设法救他,你还算是人吗?他一面说,一面已轻轻地将黄心直抱了起来,负在肩头之上。
他的动作,虽然小心已极,但是当他将黄心直负上了肩头之后,侧头一看,只见匕首附近,又已然渗出了不少鲜血!吕麟心知若是黄心直的身子,再受到移动,可能鲜血涌出,便不可救药!因此,他小心翼翼,上身不动,身形微矮,展开轻功,向前稳稳地驰了出去,大半个时辰之后,他已然来到了闸口附近?吕麟一到了那闸口附近,心便跳得十分剧烈,他心中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那就是如果如今要弃黄心直而不顾的话,还可以来得及。
可是他立即脸红了起来,因为这样的想法,实是十分卑鄙!他只希望能在闸口之旁,碰到守衙的人,便将黄心直交给他们。
可是,他来到了闸口之外,空荡荡地,却无一人,他身形一晃,便穿了过去,扬声道:有人吗?快出来!他才叫了一声,便见刷刷刷刷,四条人影,掠了出来。
吕麟一见有人,心中一喜,忙道:六指琴魔之子,身负重伤,我将他送来了,你们快来小心接了过去,迟则不及了!那四个人听了,相互望了一眼,其中一人,倏地向前,欺了过来,但是却又立即退了回去,道:你肩上所负,乃是少主人,但你是吕麟,我们却也认得的!吕麟道:不错,我是吕麟,快来将你们少主人接了过去吧!那四人却一齐哈哈大笑起来,道:姓吕的,你当我们是杬岁小娃娃吗?吕麟怒道:此话怎讲?那四人中的一个道:少主人分明是你所伤的,你却要讹我们近你身旁来,你将以金刚神指来伤我们,可是也不是?吕麟听了,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他只想到自己的至尊宫之行,大是危险,却未曾料到六指琴魔,他手下的人,已然不信自己?照这样情形来看,六指琴魔,只怕更以为黄心直是自己所害的了!一时之间,吕麟的心中,又不禁大是犹豫起来,他真想将黄心直放下便走,可是侧头一看间,却见黄心直伤口处的血渍,已然将他的衣服,渗湿了一大幅,若是向地上一放,再由那些人去将他负了起来,只怕自己一番心血,也尽皆白费了!他咬了咬牙,冷冷地道:笑话,我要伤你们这干毛贼,易如反掌,何必出此狡计?那四人仍是远远地站着,齐声道:若是你怀好意而来,可敢去见六指琴魔吗?吕麟将心一横,心想自己为了救黄心直,早已豁了出去,怎可以半途而废,便斩钉断铁地道:有什么不敢,快带路!四人之中,立即闪出两人来,吕麟道:但需要另一人前去通报,他伤势极重,迟则不及了!那两人中的一人,身形一晃,便向前掠出。
另一人带着吕麟,向前走去。
此时,吕麟不敢令自己走得太快,唯恐有什么震动,令得黄心直伤势加剧,不及救冶,他稳稳地向前走去,尚未来到至尊宫之前,便听得当当当钟声大作吕麟松了一口气,仍然向前走出,不一会,已然来到了至尊之宫的面前。
只见火把照 ,如同白昼,六指琴魔,怀抱八龙吟,满面怒容而立。
在他身旁,如同众星拱月也似,站着杬十余个高手。
吕麟定了定神,朗声道:六指琴魔,令郎身负重伤,快取灵药来救!六指琴魔却并不回答,一挥手间,原来围在他身旁的杬十余人,身形如飞,已然疾散了开来,顷刻间,那杬十余人,围成了一个圆圈,将吕麟四面八方的去路,团团围住!吕麟心中,又惊又怒,喝道:六指琴魔,你儿子的伤势极重,你不理吗?六指琴魔一声怪笑,道:你伤了他,又来假做好人,是何意思,快照实说!吕麟闻言,呆了一呆,他已想到,自己此举,在侠义之士而言,自然是理所当然之专,但是在六指琴魔这干邪派中人看来,却是绝对不可理解的!当然他们要怀疑自己,一定别有用心!他想了一想,苦笑道:六指琴魔,你先将他救活了再说!六指琴魔向前跨出两步,将怀中的八龙吟,横了过来,右力枝指,共有六只手指的手,已然按在八龙吟的八根琴弦之上。
四周围静得出奇,只有火把劈劈拍拍的爆裂声,吕麟镇定心神,道:你若是再延误下去,可就迟了!六指琴魔目光闪闪,望着吕麟,突然阴恻恻道:凌风子!一个人应声而出,道:在!六指琴魔手一扬,一只锦盒,已向凌风子飞射了过去。
那凌风子乃是一个面肉瘦削的中年人,看来武功颇高,他一伸手,将那锦盒接住,面上现出了一个颇是惶惑的神色。
六指琴魔紧接着吩咐道:你走向前去,将盒中丸药,给少主人服了下去!那凌风子乃是 甘道上,出了名的独脚强盗,武功也颇有独到之处,但这时候,他一听得六指琴魔如此吩咐他,也不由得呆了一呆。
吕麟和端木红两人,闯进至尊宫,又从容离去一事,凌风子是曾经目击的。
而凌风子当然知道,武林中久已失传的功夫,金刚神指,已然在吕麟的身上重现,如果吕麟此行是诈,他走向前去,吕麟猝然发指凌风子想到此处,便不敢再想下去。
他觉得他自己所想的事,极有可能变成事实,因为六指琴魔不肯自己将药丸送到黄心直的口中去,分明也是为了怕吕麟伤人!凌风子握着锦盒,僵在当地,额上已然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而六指琴魔见他 立不动,心中也自大怒,面色一沈,厉声喝道:凌风子,你不听命吗!凌风子全身震了一震,吕麟看了这等情形,心中不由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连忙道:凌朋友,快过来,我绝不伤你便是了!凌风子向前踏出了一步,但仍然是满面惊骇之色,道:吕小侠,你可能发个誓吗?吕麟听了,不由得哈哈大笑趄来,道:我吕麟若是趁机伤人,猪狗不如!凌风子这才放心,大踏步地走了过来,来到吕麟的面前,吕麟刚才虽然已发了誓,可是凌风子双手,仍然在簌簌发抖,面色也白得可怕,只见他好不容易,才从锦盒之中,取出了一枚金色的丸药来,塞入黄心直的口中。
他才一将那枚丸药塞入黄心直口中,便慌不迭地,向后倒掠了出来。
吕麟一刻不停地注视着黄心直伤势的变化,对于围在他身旁的杬十来个高手,和面前的六指琴魔,根本未曾放在心上!他看到黄心直的面色已然渐渐有了一丝血色,他背上也不再有鲜血渗出。
这一切,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周围静得一点声音也没有。
而吕麟却在此时,心中才开始想起脱身的方法来。
他假装仍是注视着黄心直伤势的变化,但是却偷偷地向旁,看了一看。
他看到自己是被围在一个两丈见方的圈子之中,四面、八方都有敌人,那些敌人,和他相隔,都有丈许远近。
就算是没有六指琴魔在场的话,在那么多黑道高手的包围之中,想要脱身而出,也绝不是容易之事。
但如果没有六指琴魔在场,至少事情尚有可为,不致绝望!吕麟一面想,一面又看了看黄心直,只见他面色不但红润,而且气息也已调匀了起来,看他的样子,像是在沈睡着,丝毫也不知道眼前气氛的紧张。
吕麟心知刚才那枚金色的丸药,是极其灵效的丹药,黄心直的性命,定可无碍,如今的问题,便是在于自己如何脱身了!他想了一想,抬起头来,刚好和六指琴魔凶狠已极的眼光,打了一个照面,吕麟以极其平静的声音道:你儿子的伤已不碍事了!六指琴魔冷冷地道:将他放下来。
吕麟嘿地一声冷笑,道:将他放下来之后,你便如何?六指琴魔面色一沈,伸手便向八龙吟的琴弦之上按去丁,但吕麟早已防到他会有此一着,不等他拨动琴弦,手伸处,已然握住了黄心直背上那柄匕首的柄,六指琴魔愣了一愣,吕麟一声长笑,道:六指琴魔!不论你发动八龙之音中任何一个乐章,想来我将匕首插进去的时间,总是有的!本来,当六指琴魔双手按在八龙吟上的时侯,四周围那些黑道高手,已然有的在窃笑和低声谈话,但陡然之间出现了这样的局面,便突然又静了下来。
吕麟继续冷冷地说道:我将他送来此处,纯粹是为了好意,但如果你要害我的话,我倒也不惧一拚,你意下如何?六指琴魔面色铁青,一言不发。
吕麟突然提高了声音,厉声喝道:快叫围住我的人让开!六指琴魔呆了半晌,吕麟的心中,当真是紧张到极点!但是他紧张了并没有多久,终于看到六指琴魔将手一挥,那围住他的杬十余人,身形飘动,于片刻之间,尽皆向后,退了开去!这时候,吕麟的心中,各种念头,一齐疾闪而过,他想到带了黄心直,离了开去,使得六指琴魔不敢发动八龙天音。
但是这一来,六指琴魔一定会率众追在后面,自己终不能加害黄心直,也就脱不了身。
他也想到,可以趁机叫六指琴魔前来,要他亲手接过黄心直。
若是那样的,那自己还可以趁机使出金刚神指,夺走八龙吟……但是他知道这个办法,是无论如何行不通的,因为六指琴魔绝不会不防,他虽然爱护儿子,但比较起来,当然是他自己更重要。
片刻之间,他想了不下六七个办法,但最后他决定了险中求胜!他要以极其巧妙的方法,去博取极短的时间,只要博到了这一剎那,他就可以逃脱了!吕麟紧抿着嘴,站在众人的面前。
只听得六指琴魔又道:将他放下来。
吕麟全身真气运转,已然将至刚至猛之力,蓄于左右双手的中指,六指琴魔的话才一说完,他左手突然向外一挥!他右手本来是握住了插在黄心直背后那把匕首的柄的,在他左手一挥之间,也已然将那柄匕首,从黄心直背后,拔了出来。
而几乎是在同时,他左手向前一推,一股大力,将黄心直托起,推向六指琴魔,疾飞而出,而黄心直因为背上匕首,已被拔出,伤口之上,鲜血疾涌而出!六指琴魔一见这等情形,大叫一声,喝道:好小贼!眼看他立即要发动八龙天音,可是此际,黄心直却已然落到了他的附近,六指琴魔不知黄心直究竟如何,不由自主,俯身下去看视……而吕麟所要的,就是要他俯身下去看视!事实上,吕麟根本不知道六指琴魔,是不是会去看视黄心直。
因为他一将黄心直托出之后,立即一个转身,向外掠去!他才一掠出间,面前人影连闪,杬个人已然将他的去路拦住,但吕麟全然不停,五指一收一放,那柄匕首,幻成一道冷电,向前激射而出,当先一人,连声都未出,便自倒地。
而紧接着,吕麟左手一招天地混沌,右手一招鸿蒙未辟,已疾发而出!这其间,几乎连一点间隔都没有,但此际在场的,全是黑道上或是邪派中,成了名的人物,其间不乏高手,就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拦在吕麟面前的,由两个人变成了五个人!但吕麟竭尽全力所发的那两招,乃是金刚神指功夫,一十二式之中,最后的两式。
金刚神指一十二式,依次排列,越在后面的招式,威力越大,从第一到第十式,全以数字排列,第十一.十二式,却是另起招名,最是厉害!吕麟双手,才一向前扬起,指风交织,带起轰轰发发之声,已铺天盖地,向前袭出,那拦在他身前的五人,有两个见势不好,连忙向旁,闪了开去,有两个仓皇之间,发招来迎,但是他们的掌力,一和金刚神指的指力相交,便大叫一声,向后跌出。
尚有一人,则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便见他身如断线风筝也似,竟向外疾出了七八丈远,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而这一切,自吕麟将匕首拔出,直到他将拦在面前的五人击退,总共不过是一眨眼之间的事情,吕麟的身形,根本未曾停过,向前疾掠而出。
等到六指琴魔,看出黄心直伤口虽然出血,但是却毫无妨碍,直起身来之际,吕麟早已走在六七丈开外了!六指琴魔心中不由得大怒,右手在琴弦上一按,中指已然扳动了那最粗的一根琴弦!他虽然明知吕麟已然逸出了那么远,转眼之间可能更远,自己就算发动八龙天音,也没有多大的用处。
但是他心中这口恶气,却是无处泄出,还是要试上一试!他一拨动了那根最粗的琴弦,宛若半空之中,陡地响起了一个霹雳。
在场众人,虽然人人心中,和六指琴魔并无敌意,不会为八龙天音所伤,但也不免心头受了震动,吕麟一听得霹雳声起,更是加快了脚步,向前飞掠而出!本来以他的轻功而论,足可以从容逃了出去。
可是,就在他掠过刚才那个,被他两式金刚神指击退,那一个飞出七八丈远,直挺挺地躺在地上的那人时,那人却出其不意,陡然之间,从地上一跃而起,手挥处,一掌已然向吕麟当胸击到!从刚才的情形来看,那人像断线风筝也似地跌了出去,是五人之中,武功最差的一个,就算不死,也已然身受重伤!可是非但吕麟料不到,便是在场所有人,都没有一个料到,那人的武功极高,而且,城府之深,心计之缜密,无以复加,而且,和吕麟还有一段宿怨!刚才,吕麟一将黄心直托出之际,那人已然看出吕麟此举,是以进为退,想要争取时间溜走,是以他在吕麟那两式金刚神指,疾袭而出之际,足尖一点,像是为指力所击一样,向后疾跌了出去,跌出了七八丈,又直挺挺地躺着不动!吕麟因为事情紧急之极,极短时间的耽搁,便可能使他,永远逃不出去,匆忙之间,只见五人之中,有一人跌出了老远,只当这人武功不济,绝不知其中另有奸谋,而且,他更未曾去看清楚那人是谁!等到他眼看可以逃出六指琴魔的毒手之际,在那人身旁掠过之际,那人却在突然之间,跃了起来,向吕麟一掌击出!不要说六指琴魔,刚才拨动了主弦的那一下巨震,已令得吕麟的心神,震动了一下,就算完全没有六指琴魔,那人的这下偷袭,来得这样地突然,而且那一掌之力,也如同排山倒海,极是强劲,吕麟在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形之下,也不容易避过去。
饶是吕麟的武功,在近年来,更是突飞猛进,陡然之间身形一凝,一式双峰插云,向前发了出去,将那人腾腾地震了杬步,但是吕麟的身形,也已被那人阻了一阻。
而就在这一阻之间,六指琴魔已向前赶出了两丈许,一轮急骤已极的琴音过处,吕麟只觉得头重脚轻,心血翻腾,再也站立不稳,他想要发招,但竟然已没有力道扬起手臂来。
在吕麟将要失去知觉昏迷过去之际,他看到那个向自己偷袭的人,正在对着自己,咧嘴狞笑。
那人面肉瘦削,阴森之极,面色苍白,犹如厉鬼,不是别人,正是泰山万笏谷的黑神君!吕麟只来得及认清那人是泰山万笏谷的黑神君,便已然眼前金星乱迸,咕咚一声,栽倒在地!就在吕麟跌倒之际,黄心直也已醒了过来,他一见自己已经在至尊之宫的面前,火把烛天,心中不由得大奇,一抬头间,又看到了六指琴魔的背影,忙叫道:爹!六指琴魔一听黄心直的叫唤,便立即转过身来,也停止弹奏八龙天音,黑神君踏前一步,一俯身,将吕麟提了起来,手伸处,在吕麟的带脉.气海两穴上,重重地点了一点,手一松,砰地一声,又任由吕麟跌在地上。
六指琴魔来到了黄心直的身旁,道:你没事了吗?黄心直背后伤口的血,也已然因为灵药的效验发挥而自动止住,他手在地上一按,坐了起来,却未曾看到背对着他跌在地上的吕麟,满面皆是迷惑之色,道:爹,我怎会在此处的?六指琴魔面色一沈,道:休得多说,快去休养!一挥手间,立时有四个人,将黄心直抬了起来,向至尊之宫,疾驰而去!六指琴魔转过身来,向黑神君一笑道:黑神君,若不是你奇兵突出,这小贼只怕已然逃脱了,我能蒙你前来,实是荣幸!要知云集在至尊之宫的武林中人,固然有不少是邪派之中的高手,但是像山东泰山,万笏谷黑神君这样,已具一代宗主身分的一流高手,却还没有,六指琴魔心知像黑神君这样的人吻,也来投靠自己,极是有用,所以言语之间,颇是客气。
黑神君也是一笑,道:至尊何必太歉,若不是八龙天音,具有不可抗拒,无上之威,我怎制得住这个小贼?六指琴魔听了,心中得意,呵呵大笑,道:黑神君,天下武林人物,舍我而外,自然唯你是尊了,你昨日方到,我尚未曾将我对付敌人的计划,与你说起过,何不秉烛夜谈,共商对策?众人见六指琴魔如此看重黑神君,面上不禁现出了欣羡之色。
黑神君却道:至尊,这小贼与我大有过节,能否待我处置他之后,再来聆教?六指琴魔道:好!好!明日中午,齐会众人,在大殿之上议事?一时之间,四面八方,响起了一片轰然答应之声,六指琴魔左顾右盼,踌躇满志,丑得像鬼的脸上,浮起了极是邪恶的笑容!等到答应声低了下去,也才一挥手,众人又围护着他,向至尊之宫而去。
黑神君等众人走出了五六丈,才向着吕麟,一声长笑,道:小贼,你今日还有何话可说?吕麟在八龙天音停止之后不久,便已然醒了转来。
因为六指琴魔弹奏八龙天音的时间并不太长,是以他也未曾受什么内伤。
但是他的气海.带脉两穴,却已被黑神君以重手法封住!在他醒了过来之后,一连几次,运气冲击,却是未能将穴道冲开!黑神君和六指琴魔的对话,他也几乎全部听到,他不禁想起了魔龙赫熹来,他实是不明白,像魔龙赫熹这样的人物,怎么会有这样儿子!可是,当他想起相反地,六指琴魔会有黄心直这样的儿子时,他也不再觉得奇怪了?当黑神君向他讲话之际,他根本出不了声,只是目射怒火,望着黑神君。
也这次的失败,可以说是败在黑神君之手!黑神君哈哈一笑,当胸将吕麟提了起来,向至尊之宫掠去。
因为六指琴魔对黑神君与众不同,众人也对黑神君极是恭敬。
黑神君提着吕麟,一直来到至尊之宫中他自己的住所之内,才将吕麟放了下来。
吕麟不知道他将要怎样处置自己,反正他自己为人所制,只得听天由命。
黑神君将吕麟放在床上之后,先将吕麟,以背向上,一伸手嗤地一声,已然将吕麟背上的衣服,全都撕开来!吕麟此际,不知道黑神君要对他作啥,心中实是骇然!只见黑神君自怀中扑出一只大如拳头的葫芦来,那只葫芦,其色通红,看来十分可爱,吕麟也不知葫芦放的是什么。
只见黑神君狞笑了一下,将塞子拔了开来,吕麟立即便嗅得一阵酒香!那一阵酒香,十分浓冽,片刻之间,便已然充满了整个屋子!吕麟的心中,不禁大是奇怪,心想那只葫芦如此之小,所发出的酒香,却又如此浓冽,可见那酒之好,实是无出其右。
但是黑神君在这个时侯,拿出这葫芦酒来,又是什么意思呢?难道他要剖了自己,以人心来下酒吗?吕麟想到此处,不由得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寒战,果然,又见黑神君取出了一柄利刃来。
那柄利刃,其薄如纸,可是锋口之利,也是无以复加。
吕麟的身上,不由得渗出了冷汗,他想不到自己,终于死在至尊宫中,而且还是死在黑神君之手。
可是吕麟的心中,却绝未想到后悔两字。
当他打定主意,将黄心直送回到至尊之宫来的时候,他早已将一切可能发生的事,全都作了最坏的估计。
他所没料到的,只是自己会死在黑神君之手,而不死在八龙天音之下而已!吕麟双眼一眨不眨地望着黑神君,等到黑神君手中的利刃,向自己刺来。
但是黑神君将这柄利刃取出来了之后,却又取了过来。
那柄利刃,约有杬寸来长,半寸宽狭,锋口如雪,黑神君又将之取在手中之后,以大姆指在锋口之上,试了一试,是否锋利,突然转过身来,将利刃向吕麟晃了一晃!吕麟心中暗叫道:来了!在那一剎间,他心中反倒感到十分平静,只是想起,端木红在吐了血之后,不知怎么样了!谭月华又不知上那里去了……黑神君将利刃在吕麟的面前一扬之后,突然一下狞笑,将利刃的锋口,贴近了吕麟的鬓边,向上猛地一移,只听得刷地一声,鬓际一凉,已然被利刃剃去了一片头发!吕麟吸了一口气,索性不再理会黑神君,他要把握时机,如果能够在黑神君尚未下手之际,便将穴道冲开,情形便可改观?可是,一任吕麟运气冲穴,黑神君究竟不是武功泛泛之人,他下手之际,也早已料到吕麟不甘心就此被制,会运气冲穴,因此运足了十成功力,吕麟无法将穴道冲开!黑神君剃去了吕麟的一片头发之后,将利刃重又放在桌上。
然悛,又取起了那只小葫芦,向手掌中心,倾出了十来滴金黄色的液体!那十来滴金黄色的液体,一倾了出来,室中的酒香更是浓冽到了极点,吕麟直到此际,仍是不知道黑神君在闹些什么鬼。
只见黑神君转了过来,曳了一把椅子,在床前坐了下来,手掌一覆,便已然将他滴有酒浆的左手,覆到了吕麟的灵台穴上。
吕麟只觉得灵台穴上,一股力道,压了下来。
本来,灵台穴乃是人身要穴,若是有外力袭到,任何武功有火候的人,郡会自然而然,运气与之相抗,但此际吕麟一觉出灵台穴上,有一股大力,袭了进来之后,心中一动,非但不运力相抗,反倒真气一收,将那股大力,引了进来!片刻之间,他只觉得带脉.气海两穴,略略松了一松,虽然穴道一样被制,但是却已然可以开口讲话!他立即一声陡喝,叱道:黑神君,你想作什么?吕麟在陡然之间,一声巨喝,着实将黑神君吓了老大一跳!只见他身子震了一震,几乎连那张椅子,一齐跌倒!可是他立即看出,吕麟只不过是可以出声讲话,身子并不能动弹,便定下神来,冷笑一声,道:等一会你就可以知道了!吕麟只觉得他按在自己背上的手,在不断地来回移动着,所移动的方位,全是督脉上的穴道,吕麟殚智竭力,也想不出黑神君在闹什么鬼,便冷冷地道:黑神君,你如想要折磨我,实是在做梦,我如今想要自断经脉而亡,也极容易!黑神君听了,面色微微地变了一变,虽然一闪即逝,但是却逃不过吕麟的眼睛。
吕麟心中,不禁更是奇怪,暗忖他听得自己要自断经脉而亡,又何必惊慌,莫非他不想自己死去吗?他正在想着,已然听得黑神君恨道:吕小贼,你要自寻死路,可是你自己的事!吕麟听了,心中不由得猛地一动,暗忖听他的口气,竟像是不希望自己死去一样,这却又是为了什么?他想了一想,哼地一声,道:反正都是死,总比死在你这种畜牲手中的好!黑神君右手在吕麟督脉的穴道上,移来移去,左手却是空着,他一听得吕麟骂他,反手一掌,便向吕麟的面上,掴了过来。
吕麟的身子不能动弹,无法躲避,叭地一声,已然被他掴个正着,半边脸立时红了起来!吕麟心中,不由得勃然大怒,骂道:畜牲,枉你父亲如此英雄!黑神君冷笑一声,道:你再骂,若是我按不下怒火时,可是你自讨苦吃!吕麟吸了一口气,道:你如今究竟想将我怎样,快说!黑神君咧嘴,阴恻恻地一笑,道:我想要你还一件东西出来!吕麟听了,更是莫名其妙,可是看黑神君的情形,却又不像在开玩笑,便道:我取了你的什么,你要我还了出来!黑神君一字一顿地道:七色灵芝!吕麟愣了愣,突然哈哈一笑,道:七色灵芝我早已服了下去,你有什么办法,可以令我将它还给你?黑神君冷冷地道:我离开了唐古拉山之后,遇到了一个老朋友,和他讲起七色灵芝一事,他连叫可惜不止,便教了我一个方法,可以令你将七色灵芝,还了出来。
小贼,你若是想活命的,可别弄什么花样!吕麟冷笑道:黑神君,你莫非是在做白日梦吗?黑神君一声长笑,道:一点也不!我如今将两百年陈酒浆,在你督脉的穴道之上,用力按擦,令你血脉奔腾,然后──。
他讲到此处,伸手拿起了那柄利刃,扬了一扬,道:以这柄利刃,割破你的脉门,待行走督脉的血液,全都喷了出来之后,我服食了下去,虽然抵不上服食七色灵芝之功,也可以有八成效力!吕麟听到此处,心头不禁大受震动,呆了好一会,才道:你说我不会死,却不是在骗人?黑神君冷笑道:裁骗你作啥?你自然功力骤减,但断不致于死!吕麟一声怪笑,道:你倒说得好听,我功力骤减,身在至尊之宫中,难道还能飞上天去吗?你别做梦了,我如今一死,你一番心机,也是白费!吕麟早已想到自己已然万难脱身,因此话才一讲出,真气便自逆转!吕麟的真气,才一逆转,他全身便自发出一阵格格之声来。
黑神君面色一变,叱道:小贼,我一黑砂掌下来,先将你打成重伤,只不过减却一半效力,你一样难免为我所制,到时却真是难逃一死了?吕麟面色血红,那是真气逆转之故,望着黑神君,挣扎着吼道:左右是一死,我怕什么?黑神君手掌已扬了起来,掌心变得漆也似黑,一掌已将击下,但是却倏地停住,喝道:小贼,你且听我说!吕麟道:你有什么话要讲,尽量说便是了,鬼叫作啥?黑神君狠狠地望着吕麟,道:你若不逆转真气,我保你逃出去!吕麟听了,心中不禁一动,立时停止了逆转真气,他心知此际,虽然受制于黑神君,但因为黑神君要尽多地取得那七色灵芝的功效,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下手打伤自己,也更怕自己自断经脉而亡。
当下吕麟冷笑一声,道:你保证我逃出至尊之宫?黑神君忙道:不错,你虽然失了一大半武功,但是却不致于死!吕麟呸地一声,道:你这种畜牲,说话如同放屁一样,我信你才怪哇!黑神君面色一沈,道:小贼,你莫非当真要自寻死路吗?吕麟道:你要我信,倒也不难,除非你去找一个中人来作保!黑神君冷冷地道:你要我找什么人来?吕麟道:你不妨找六指琴魔之子,前来作一个中人!吕麟之所以要提出黄心直来,是他希望黑神君不知道黄心直和自己之间的关系,以为既是六指琴魔之子,当然是和他站在一边。
但事实上,只要黄心直一到,一定不让黑神君再对自己下手!吕麟话才说完,黑神君已然哈哈大笑,道:你做梦哩!我又不是杬岁小娃子!吕麟已知自己此计无用,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
黑神君道:小贼,如今你唯一办法,便是信我的话?吕麟心中,突然想起一件事来,道:黑神君,要我信你难,但你却可以信我!黑神君问道:我信你什么?他一面和吕麟说话,一面仍不停地倾出葫芦中的酒浆来,倒在手掌上,在吕麟的背脊上按擦。
吕麟道:你如果现在就解开了我的穴道,我脱身而出之后,一定为你取一件和七色灵芝,功效不相上下的灵物来!黑神君冷笑道:这办法更好了,等你灵物取到,只怕我已然死在金刚神指之下多时,连骨头也都已然成了灰了!吕麟忙道:黑神君,你可曾听得四十九煞,通天秘道之名?黑神君陡地呆了一呆,在不断移动着的手,也为之略停了一停。
只见他目射异光,道:你知道秘道何在,能进秘道去吗?事实上,吕麟只是知道秘道昀所在,能否进入秘道,他自己也不知道!但是他想了一想后,却点头道:不错,是令尊告诉我的,若你能放我出去,我通过秘道,为你取一件宝物出来!黑神君眼中,凶光闪闪,望定了吕麟,却不出声。
吕麟的心头,极是紧张,等着他的回答!吕麟此际,心头怦怦乱跳,因为若是黑神君不答应的话,他实是死路一条!好一会,才听得黑神君道:小贼,你到过那宝库之中吗!吕麟听得黑神君问出了这样一句话来,心中便已然松了一口气,道:不错!黑神君桀地一声怪笑,道:小贼,你想在我面前弄玄虚,道行还差得远哩!吕麟忙道:若是我存心骗你,便不得好死!黑神君冷笑道:你眼前已经是不得好死了,发誓何用?吕麟听得出他所说的话,虽然仍是不信,但是口气却已然松动了许多,连忙道:黑神君,你我之间,虽然仇恨甚深,但如果你如今肯以助我脱身,我一定不会忘了这件事,也一定会冒险通过那四十九煞,通天秘道,为你去取宝物!黑神君霍地站了起来,在室中来回踱了几步,沉声道:那你且说说,老头子的宝库之中,究竟有一些什么?吕麟想了一想,道:一共是有七样宝物!他才讲了一句,黑神君眼中,已然异光闪耀,道:是哪七样,你快一件一件,仔细说来!吕麟道:第一件,是一叠手掌大的黑纱。
黑神君惊呼了一声,吕麟趁机问道:那叠黑纱,是什么东西?黑神君一瞪眼,道:再说!吕麟道:在黑纱之旁,是一块扁平的铁块……他一面说,一面留意黑神君的面色,只见黑神君的面上,露出了极是贫婪之色!吕麟心知黑神君见多识广,那两件东西,自己丝毫不知妙用,但是黑神君却一定深知底细,所以一听之下,神色才会如此激动!他只不过略停了一停,黑神君已然一迭声地摧道:快说!快说!吕麟续道:再就是一柄色作浅青的匕首──黑神君一听至此,已然忍不住失声道:松石匕!那匕首可是上有木纹的吗?吕麟点头道:正是。
黑神君又道:快说,还有四件是什么?吕麟道:还有一只玉盒,不知其中放的是什么,再就是一件似剑非剑的兵刃,晶光闪耀,和一只径可尺许的圆轮,颜色黝黑,和一枚蓝色的果子,那果子还带着两片叶子!黑神君每听吕麟讲出了一件,面上便露出了一阵惊喜之色。
等到吕麟讲完,他仍然问道:没有了吗?本来,在宝库之中,最后还有一只大木盒,盒中乃是放火羽箭的,但是盒中却已然空无一物,因此吕麟便道:没有了!黑神君听了,又在屋中,来回踱了几圈,道:小贼,没有老头子带路,那通天秘道之中,共有四十九个关口,皆足以致人于死,你自信能够通得过去吗?吕麟想了一想,道:我既然答应了你,自然当尽力而为。
黑神君来到了床沿,凑近了身子,目光之中,邪光隐射,道:我如何可以相信你?吕麟听得他如此问法,心中不禁大喜,忙道:你尽可放心,不知那七件宝物之中,你要取哪一件?只要你说了,我一年之内,定然设法,为你取到!黑神君哼地一笑,道:小贼,你可得弄清楚,如今,你性命是在我手中!吕麟道:我自然知道,不然何必答应冒险为你去取宝物?黑神君又是一声冷笑,道:你知道就好,你听着,我要你将那七件宝物,全都替我取来!吕麟万料不到黑神君竟然会如此贪心!竟然要将宝库之中的异宝,全都据为己有!当下他不禁呆住了,作声不得。
吕麟叹了一口气,道:黑神君,令尊曾经有言,任何人,只要能够通过那四十九煞通天秘道,便可以取上一件宝物,但是却也只准取上一件,绝对不能多取,更何况是要全部取来!黑神君嘿嘿冷笑,道:你不答应,那也由得你!在那一瞬间,吕麟心念电转,想到了不知多少事情!他想到以黑神君的为人而论,若是自己不答应他的要求,他一定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杀死!他也想到,自己死在至尊之宫,而且是死在黑神君之手,简直一点意义也没有!但是魔龙赫熹,既然只准能入得宝库之人,取一件宝物,当然不是空口说白话,而一定是在宝库之中,设有极厉害的埋伏!以魔龙赫熹的为人而论,那通天秘道中的埋伏,虽然厉害,但是他为了提掖后进,如果真要是不怕死,有勇气的人,才可以通过的。
但如果贪念一起,只怕定要葬身宝库之中!当然,如果吕麟不是十分守信的人的话,他尽可以先答应了黑神君,然后才若无其事,根本不去冒通过通天秘道之险!但如果黑神君不是深知吕麟为人的话,当然也不会如此轻信于他!吕麟想了片刻,道:黑神君,你若是一定要我将七件宝物,一齐取来,那只怕害人害己!黑神君冷冷地道:如何会害人害己!吕麟道:赫老前辈曾立下条例,身入宝库之人,只准取一件宝吻,若是多取,只怕埋伏发动,我死在宝库之中,你则连一件宝物都取不了!但是黑神君此际,负念正炽,如何听得进去?吕麟话才说完,他已然答道:那不干你事,你要命的,便得小心从事!吕麟见黑神君不肯听自己之言,心想纵便死在宝库之中,和如今死在黑神君手中,至少有一年的时间可过。
如果在这一年之中,能以找到火羽箭,除掉六指琴魔的话,那么父母之仇既报,自己就算死去,也可以没有憾事了!因此,他想了半晌之后,道:好,我答应你便是,你快解开我的穴道!黑神君面上,露出了一个满足的笑容,一伸手,便要向吕麟的腰际拍下。
但是,在他的手掌,离吕麟身子,尚有半尺许的时候,却陡地停住,道:小贼,你如果食言,又该当如何?吕麟苦笑道:黑神君,你大可放心,若是我存心食言,刚才又何必考虑那么久才答应你?只不过我仍要提醒你,若是你想将宝物之中的宝物,尽皆取来,我赔上一条命不打紧,只怕你到头来,仍然是一件宝物也到不了手!黑神君冷笑道:就算我一件宝物也到不了手,能借老头子的埋伏,除去了你这小贼,我也可心满意足了!黑神君毫不保留地讲出了这样的两句话来,吕麟心中,也不禁为之一凛!但是,他刚才既然已经答应了黑神君,此际自然没有再改口之理!当下他呆了半晌,道:你快解了我的穴道吧!黑神君这才拍下掌来,吕麟只觉得身上一轻,便即一跃而起!吕麟才一跃起,黑神不由自主,身子向后退了几步,横掌当胸,如临大敌!吕麟见了他这等情形,心中不禁大是好笑,道:黑神君,你放心,既然你肯解我的穴道,我焉有立即害你之理?黑神君被吕麟叫破了心事,面上不由得一红。
吕麟更不欲在此久留,一个转身,闪到了窗边,足尖点处,已然穿出!他刚一穿出窗子,便突然听得黑神君在室内叫道:谁?吕麟愣了一愣,心忖黑神君为何大呼小叫?他身子一隐,靠在墙上,侧耳纽听。
只听得一人叫道:黑神君吗?黄公子已然醒转,他吩咐切不可害了吕小侠,他立即要来此处,探视吕小侠了!吕麟一听得那人的话,心中不由得后悔不迭,l暗自悲伤!也其实是应该料到,黄心直醒转之后,一定会奇怪何以自己会在至尊之宫,左右服侍他的人,当然也会将事情的经过,讲给他听。
而黄心直听了之后,也一定会立即制止黑神君加害自己!可惜黄心直派来的人,迟来了片刻,以致自己答应了黑神君盗宝一事!只听得黑神君道:相烦上覆黄公子,迟了一步,吕麟已然死了,那是六指琴魔之命,却怪不得我!那人答应了一声,便自离去。
吕麟心知这一来,黄心直心中,一定会难过之极,但是自己此际,却是无法现身。
因为黄心直虽然会保护自己,但六指琴魔,却是非将自己置于死地不可,眼前第一要务,便是先离开了至尊之宫!他定了定神,身形展动之间,便向前疾掠而出,一路上,小心翼翼,唯恐打草惊蛇,一见有人,便立即躲在黑暗之中。
没有多久,他已然从闸口之中,疾掠了出去,一口气奔出了十余里,才停了下来。
后一页前一页回目录回首页倪匡-->六指琴魔续集-->第十杬章 破庙投缳 情痴图一死 后一页前一页回目录回首页第十杬章 破庙投缳 情痴图一死吕麟得以虎口余生,心中自然l暗自庆幸,走入了一个小林子,休息了一会, 想起应当去和师傅.七煞神君等五人会合,可是他才想了一想,便不由自主,出了一身冷汗!当他刚一发现黄心直身受重伤之际,心中也曾奇怪,何以黄心直轻功如是之快竟也会被人,在背心刺了一匕首。
但是当时,他只顾设法救治黄心直,接下来,便是勇赴至尊宫,发生了一 串惊心动魄的事,根本不容得他去多想一下其它的事。
可是此际,当他一想起东方白、谭升等人的事后,他便觉出了事情的不妙!因为黄心直乃是护送东方白等人离去的,他尚且深受重伤,然则东方白等人,又是如何?虽然,东方白等人,武功极高,但他们伤势未愈,如果遇到了强敌,却是难以应付!从黄心直受伤一事来看,东方白等五人的处境,实是大为不妙!因为黄心直轻功如是之好,不论遇到什么高手,他不战而逃的话,一定可以逃得脱的,他受了伤,当然只因为他不想逃的缘故。
然则,说是黄心直是为了保护五人,而不想逃走,以致身受重伤,却是极有可能!一时之间,吕麟虽然想不起东方白.谭升.赫青花等五人,究竟是遇到了什么强敌,但是五人一定是遇到了危险,却是可以肯定的事!吕麟的心中,不由得悔恨之极!因为他虽然仗义救了黄心直,但如果因此耽搁了时间,而令得东方白等五人,遭了不测的话,那简直是永生永世,无可补救的千古恨事!他一想到此处,绝不再耽搁,身形一晃,便向前疾掠而出!转眼之间,已然到了他遇到黄心直的地方,认定了黄心直疾驰而来的方向,身形起伏不已,激射而出,快疾无伦!转眼间,已然驰出了杬五里,可是沿途却是静悄悄地,一点声音也没有。
吕麟心知黄心直在背上被人插进了一柄匕首,伤势如此之重,必然不能支持得太久,也就是说,事情发生之处,和自己与之相值之处,不会太远,如何已然驰出了杬五里,还是一点迹象都没有?吕麟心中,越想越急,禁不住出了一身冷汗!可是无论他人心如何着急,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得仍然向前掠出。
片刻间,又驰出了里许,才见前面,隐约似有几间房屋。
吕麟连忙奔近去,来到了近处一看,敢情那是一间破庙!吕麟本来希望,或则屋中有人,则可以供给自己一些线索,如今一见那破庙之中,野草及膝,萤火点点,分明是废弃已久,当然不会有人,心中不禁一阵发凉,正待再向前驰出,一个转身之际,偶然从破墙之中,向内望去,在星月微光之下,只见有一个人,双足悬空,立在黑暗之中!在这万籁俱寂的情形之下,突然之际,在破庙中,看到一人,悬空而立,还在微微地晃悠,那情形之恐怖,简直不是言语所能形容!吕麟固然胆子极大,但是在那一瞬间,他心中也不禁为之发毛!当下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再定睛向前看时,却已然看清,敢情那人,是颈间套着绳子!正是悬梁自尽的一个人!吕麟一经看清,不假思索,俯身拾起了一枚小石子,中指一弹,嗤地一声,小石子已然向绳子电射而出,而小石子才一射出,他足尖点处,人也向前面飞扑了过去!就在小石子将绳子射断,那人身子下堕之际,吕麟身形如飞,也已由破墙之中穿入,不等那人身形堕地,已然将之接住!吕麟将那人接住,心中便自一愣!因为那人的身躯,不但软绵绵地,是一个女子,而且,左袖飘飘,断去了一臂!吕麟连忙定睛看时,只见被自己接住的人,是一个容颜绝艳的少女,此际,面带极度痛苦之容,面色惨白之极,正是端木红!一时之间,吕麟不由得呆在破庙之中,抱住了端木红,不知如何是好!而他的眼中,起先湿润,继而已然眼泪簌簌而下!他心中十分明白,端木红会在此处自萌短见,完全是因为他的缘故!吕麟所料,当真一点不错,端木红在此寻死路,的确完全是为了他!原来,当端木红在听到吕麟和谭月华的对话之后,心中的哀痛,已非言语所能形容。
在击了吕麟一掌后,返身便走。
那时候,她的心中,只是一片空白!一片茫然的空白,什么都没有!而她自己,也根本不知道她是在向什么地方走去,她只是向前飞驰,好一会,她才感到心头袭来了难以忍受的一阵剧痛,一个踉跄,竟然跌倒在地上!本来,像端木红这样武功的人,在赶路之际,竟然会跌倒在地,那是不可想象的事。
可是此际的端木红,心里的哀痛,已然代替了一切,一个踉跄,跌倒之后,爬了起来,又向前奔去,但是奔不几步,却又一个不稳,跌倒在地上!端木红抬起头来,直到此际,她眼中才泪水泉涌,可是尽管泪如泉涌,嘴唇却仍然紧紧地咬着,并不哭出声来!她已然没有什么再值得哭出声来的了!她最爱最爱的人,她也一直认为是爱着她的人,原来是在骗她,一直在骗她!原来他并不爱自己,只不过因为同情她,所以才对她甜言蜜语!端木红忽然间,反倒笑了起来!她一面流泪,一面笑着,笑容是如此令人看来心悸,树上的老鸦,也忽地飞了起来,像是不忍心看到端木红那种伤心欲绝的笑容一样!端木红伏在地上,流着泪,笑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抬起头来。
她看见了前面,有憧憧黑影。
那黑影,就是那座破庙。
但此际,端木红的泪眼之中看来,却根本辨不出那是什么,她好像感到,那一憧黑影,在向着自己,缓缓地移动!她也不由自主地勉力撑起身子来,摇摇晃晃,跌跌撞撞,向那黑影走去。
她感到,那黑影像是一头怪兽,而她却宁愿迎了上去,让那头怪兽吞噬掉,来结束她悲苦的生命。
好一会,她才来到了那破庙前面,她伸手一推庙门,那庙门发出了吱吱格格一阵声响,在端木红听来,那一阵声响,像是无数人在讥笑她一样!讥笑她一片痴情,却换来了这样的结果!她右手紧紧地掩住了耳朵,向前又跌出了几步,一抬头,见一尊金漆剥落的大肚弥勒佛像,出现在她的眼前!弥勒佛的笑容,本来是极仁慈可敬的,但此际看在端木红的眼中,却感到那是极残酷的笑容,在笑她如今的处境!同时,破门为风吹动,支格之声不绝,端木红只觉得脑际轰轰作响,她用尽气力,才转过身去,向前跌出了两步,从破洞之中,来到了破庙的偏殿之内!抬起头来,一只蝙蝠,怪叫着,扑着双翅,飞了出去,端木缸看到了破庙上面的大梁,她心中已然不再想什么,她所唯一想到的,便是自己再活在世上,已然一点意思都没有了!她站直了身子,仰头上望,望着大梁,发出了两下笑声;自言自语道:只望龙凤花烛结佳缘,却不料荒凉古庙了残生!每说一个字,她便感到自己离开人世,远了一步!她自问自地问了两遍,已然解下了腰带,向上一拋,穿过了大梁,打了一个死结,双足一点,便已然投缳自尽!本能地挣扎了片刻,便感到平静下来,什么都远去了,渐渐地远去了,爱情,怨恨……一切都远去了,没有多久,她便失去了知觉!如今却说吕麟将端木红抱在怀中,并没有呆了多久,觉出端木红躯体尚温,便连忙将端木红放在地上,推宫过血。
过了约莫一盏茶时,才听得端木红喉际,克地一声响。
吕麟此际,已然是满头大汗,因为端木红若是因之香消玉殒的话,则我虽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他心中的内疚,只怕永世难消!直到端木红喉间,响了一声,他才松了一口气,继续为之推宫过血,又过了一会,才听得端木红,长长地嘘了一口气。
吕麟忙低声叫道:红姐姐,红姐姐,你……这是何苦?他一面说,一面泪水扑簌簌地落了下来,一滴一滴,全都滴在端木红的面上!端木红本来,已然是人事不省,但突然之间,却又迷迷糊糊的听到了有人叫她的声音,接着,脸上一阵湿热,像是热雨洒向她的面颊一样?她用尽气力,才睁开了秀目,只见吕麟正半跪在自己的面前!端木红连忙又闭上了眼睛,她此际,根本不知道自己已获救,她只当自己拚出了一死,但仍然未能摆脱吕麟,仍然未能摆脱痛苦!吕麟见端木红睁开了眼睛,却又立即闭上,面上的神色,更形痛苦,不由得呆了半晌,才叹了一口气,道:红姐姐,是我……他只讲了一句话,便觉得没有法子再讲下去!端木红的神智,这时已清醒了许多,她知道,是吕麟救了自己。
她想要尖声大叫,叫吕麟离开自己,但是她却没有叫出来,只是无力地道:你……你还救……我作啥?一面说,一面眼泪又已沿颊而下。
吕麟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道:红姐姐,你……何苦来?端木红重又睁开眼来,望了吕麟一眼,又转过头去,道:你!怎能明白我的心意!其实,吕麟是绝对明白端木红的心意的,但是他却想不出话来劝慰端木红!除非,他可以说出,自己从此以后,真心诚意地爱她!吕麟心中,不是不愿意端木红快乐,但是他却说不出口来,因为自始至终,他爱的并不是端木红,他爱的是谭月华!什么都可以勉强,爱情是绝不能勉强的!吕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一言不发。
端木红反痛苦地道:你走吧,不要……在我的……身边!吕麟的身子,一动也不动,又呆了片刻,才道:红姐姐,你能否帮我一下忙?端木红苦笑道:我还能帮你什么?吕麟道:红姐姐,我师傅和七煞神君他们,只怕已然遭了大祸,你能否帮我忙,一齐去找一找他们!端木红挣脱了吕麟的手,勉力欠身,坐了起来,摇了摇头,道:不,我什么都不想做了,你自顾自地去吧!吕麟双手,放在端木红的肩头之上,道:红姐姐,你难道就要这样,便毁了自己一生吗?端木红双肩抖动,突然格格笑了起来,道:是我自己要毁了一生吗?吕麟一听,胸口像是被千百斤重的铁链,重重地打了一下一样!好一会,他才道:红姐姐,不错,是我害了你!端木红立即道:你完全弄错了,我岂有这样的意思?我只是爱你,麟弟,无论怎样,我都是爱你的,我不会恨你的!那几句凄怨已极的话,听得吕麟心中,一阵一阵地心酸!他苦笑了一下,道:红姐姐,你应该知道,我心中实是想令你快乐,想令你一点愁苦也没有,令你终日笑语殷殷,不愿见你蹙一蹙双眉!端木红叹了一口气,道:麟弟,我知道,但是你却做不到,因为你不爱我!吕麟道:红姐姐,就是因为这一点,你便不想做人了吗?端木红点了点头,道:麟弟,你说对了!吕麟颓然地站起了身来,他感到自己,实是再也无能为力了!端木红一见吕麟站了起来,便柔声道:麟弟,你去吧,不要理我了,只要你以后,时时能想起我来,我便高兴得很了!吕麟立即道:不!我不离开你!端木红苦笑一下,道:你不离开我,又会怎么样?吕麟想了半晌,实是无话可答,但是无论怎样,他绝不能听凭端木红一个人在这里,一伸手,正待将端木红扶了起来时,忽然听得由庙墙之外,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叱道:别碰她!吕麟一听得那声音,心中不禁地为之一愣,回头看时,只见破墙的阴影之中,站着一个又高又瘦的人,正是飞燕门的掌门,青燕丘君素!吕麟一见是她,心中更是一凛,只见她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了端木红的身边,低声道:红儿,你没事吗?只见端木红哇地一声,哭了起来,一纵身,便扑入了丘君素的怀抱中!她本来一直只是偷偷地悲伤,竭力忍住,不令自己哭出声来。
但是此际见了师傅,她却再也忍不住了?丘君素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脊,道:红儿,为师曾对你说什么来?端木红一面抽咽,一面道:师傅,这……不怪……他……丘君素长叹一声,道:痴儿,痴儿,你还不醒吗?端木红道:师傅,我……爱……他……丘君素将端木红扶了起来,转过头来,望着吕麟。
出乎吕麟的意料之外,见丘君素的眼光,虽然十分庄肃,但是却并不凌厉。
只见她望了好一会,才缓缓地道:红儿如此对你,你难道无动于衷吗!吕叫忙道:晚辈心中的难过,实非言语所能形容!丘君素又一字一顿,道:本来,红儿此举,早已犯了飞燕门中的大忌!她讲到此处,顿了一顿,长叹一声,又道:但是她挚情感人,连我也为之感动,若是你回心意转之际,我一定准你们两人,成其好事!吕麟听了,只是苦笑了一下,并不出声。
丘君素扶着端木红,道:红儿,咱们走!两人相依相扶,已然在破墙中穿出,丘君素才又回过头来,道:令师等人,就在前面不远处,他们处境颇危,你还不去吗?吕麟闻言,猛地一愣,忙问道:他们五人,究竟怎么了?可是,丘君素在话说完之后,便自身形飘飘,扶着端木红,向外疾驰而出,吕麟话未讲完她们两人,已然驰出老远!吕麟只看到端木红向之频频回头,黯然销魂,心中也不禁肝肠寸断,他既然已得到了师傅等人的信息,立即向前,飞驰而出。
才驰出了半里,便听得一人,扬声大笑,道:你们还不出来吗?吕麟一听得那声音,心中又自大奇!因为那声音,正是华山烈火祖师所发!据东方白之言,当他从南海归来之际,曾遇到烈火祖师向南海而去,却不知何以他又立即一到了中原来?莫非害黄心直的,正是他吗?吕麟一面想,一面已然电射而出,片刻之间,已然看到烈火祖师高大的身形,正在一个山洞之前,来回踱步,在他的面前,堆着一堆枯枝,又听得他道:你们若是不出来,我点着了火堆,浓烟冒进来,你们熏也熏死了!同时,听得山洞之中,毒手罗剎赫青花冷冷地道:烈火祖师,你好不要脸!烈火祖师哈哈大笑,道:赫青花,什么人都能说,唯独你不能!趁着烈火祖师,专心和赫青花对答之际,吕麟已然悄没声地掩到了离烈火祖师只不过两丈一外之处,沉声道:烈火祖师,还认得我吗?烈火祖师猛地一个转身,一见是吕麟,不由得愣了一愣!在他的想象之中,吕麟是早应该在赫夫人的墓中,死于非命了!如今,陡地在他面前出现,虽是他一生称雄武林,也不免一愣。
而就在他一愣之际,吕麟早已运定了真气,足尖一点,身形掠起,同时,一式梅花五出,五缕指风,连人攻到!吕麟心知华山烈火祖师,乃是一代人杰,武功之高,实在不在自己师傅,和七煞神君等人之下,想要胜他,绝无可能上只有在一开始,如果能占到便宜的话,则尚可以周旋上一个时辰,至少可以让师傅和七煞神君等五人,逃得远些!所以,他一上来,便全力以赴,攻出了一招梅花五指,希望攻其无备,能以得手!他那一招的去势,迅疾已极,烈火祖师乍见吕麟,正在奇怪他何以会在此处突然出现之际,眼前一花,吕麟的指风,已然带起轰轰之声袭到!烈火祖师见吕麟的攻势,如此之凌厉,他自然知道,金刚神指,乃是武术之中,至刚至猛的武功,虽然他自己的内功,走的也是刚猛之极的路子,但是却仍非金刚神指可比。
固然,吕麟的功力,不及烈火祖师,但烈火祖师也恐怕以刚对刚,自己会吃亏,因此,对这一招,便再不敢硬接,只见他身形一转,身上宽大已极的灰袍,整个扬了起来,狂飙陡生,已然向外,掠开了丈许!吕麟早知要击中烈火祖师,绝非容易之事,那一招梅花五出,尚未使老,却尖在地上,略略一沾间,身子重又掠起。
这一下,如影附形,跟着烈火祖师,双手齐出,发出一沼天地混沌!吕麟的这一招,甫一发出,轰轰发发之声更是大盛,指风凝练,如同实物,纵横交织,成为一张无形的大网,向着烈火祖师,当头罩了下来!烈火祖师身形未稳,吕麟第二招,便已然攻到,烈火祖师大吼一声,身形一凝,两只衣袖,各自带起猛烈无此的劲风,一齐向上,扬了起来!烈火祖师,本来便是武林之中,第一流的人物,而吕麟则是武林晚一辈人物中,最杰出的人才,功力之高,早已挤身一流人物!这一老一少两人,全力以赴之下,声势之猛列!实是难以言喻!吕麟眠看自己那一招天地混沌,已然向烈火祖师罩下,心中刚才暗忖,不应得手如此之易,陡然之间,烈火祖师,双袖已然一齐扬起。
烈火祖师双袖扬起,所带起的力道之大,实是不可思议,吕麟被那股大力一冲,身子向后一仰,竟然一个踉跄!但是,吕麟却不待自己身形站隐,倏地改招,右手中指向前一伸,一式一柱擎天,已然向烈火祖师下盘攻到!烈火祖师双袖上扬,也足运了八成功力,虽然将吕麟的金刚神指之力,一齐化去,但却也感到吕麟的指力之猛,生平罕见!而他双臂上扬之间,下杬路不免难以防护,吕麟又是立即发招,等到烈火祖师觉察,一股指风,向下盘袭到,立即想要退避之际,已经慢了一步,吕麟指力一到,正重重地撞在他小腹之上!烈火祖师虽然内功精湛,全身真气,充塞七十二关穴,一遇外力袭击,立即自然而然,起而抗御,若是功力稍差的,反而要被他震伤,吕麟的这一击,也不能令他受伤。
但是,吕麟在全力以赴之下,金刚神指之力,也确是非同小可!烈火祖师只觉得小腹之上,一阵剧痛,犹如被千百斤重的铁锤,撞了一下一样,身不由主,向后腾腾腾地退出杬步!烈火祖师究竟是不同凡响的高手,他才一退出,衣袖便已然匝地卷起,手掌跟着一翻,一掌向吕麟,疾扫了出去丁,吕麟只感到一股大力,袭了过来,身不由主,滴溜溜如同陀螺也似,转了起来,想要收势,竟然不能!吕麟心中大惊,连忙双足一顿,向上拔了起来,拔在半空.仍兀自迅速地转了七八转,一停落地。
而他才一落地,烈火祖师一声怒吼,踏前一步,又已攻到!吕麟心中,已然打定了主意,暗忖不论烈火祖师这一掌的来势,将会如何之强,自己非和他硬拚一下不可!他真气运转,已然作了准备,可是就在此际,忽然听得有人尖声叫道:且住!吕麟和烈火祖师两人,一齐循声看去,只见玉面神君东方白.谭升,赫青花.谭翼飞.韩玉霞五人,已然站在一旁,那尖声呼叫的,正是赫青花!烈火祖师满面怒容,道:待我教训了小畜牲,再与你们算帐!赫青花嘿嘿两声冷笑道:好不要脸的东西,凭你配教训谁?你以一派掌门之尊,三招之内,便败在一个小娃子之手,如果再要厚着脸皮,歪缠下去,天下武林人物,都要被你羞煞!赫青花的话,讲来尖刻到了极点,烈火祖师一听,不由得满面通红。
可是不待烈火祖师开口讲话,玉面神君东方白已然一声长笑,道:毒手罗剎,你也将老烈火看得太小了,他焉有在杬招之内,便败在小娃子手中之理,多半是存心相让!七煞神君谭升接口道:不错!东方兄所言,大是有理!当吕麟乍一听得东方白说烈火祖师,是对他有意相让之际,他几乎要脱口反驳,但是谭升继而如此说法,吕麟心中,已然明白师傅和谭升两人,是看出眼前如果和烈火祖师再打下去,极难占到什么便宜。
而烈火祖师此人,气性高傲,目空一切,自负非凡,只有拿话将他逼住,又不令他太难堪,才能令他住手!因此,谭升话才讲完,吕麟已然立即接了上去,道:烈火祖师,刚才多承相让,晚辈虽略占上风,也是侥幸?这四人有吹有唱,烈火祖师心中,自然明白,可是却也说不出什么来。
他若是再要多说,则刚才,自己确又是被吕麟击中了一下,只怕面子上,更下不来!只见他沉着脸,呆了半晌,突然冷笑几声,道:可惜啊!可惜!东方白笑道:老烈火,可惜什么?烈火祖师道:可惜武林之中,有骨气的人,竟是如此之少!赫青花一听,面色也自一沈,道:老不死,你放什么臭屁!烈火祖师冷冷地道:八龙天音出世,六指琴魔僭称武林至尊,居然连像杬位这样的人物,也曲膝于六指琴魔之前!东方白等众人,乍一听,不由得愕然,继而,却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赫青花一面笑,一面骂,道:老不死,看你急急脚赶路,怕不是要赶到六指贼那儿去卖身投靠!众人笑了一会,烈火祖师面色铁青,道:我倒愿意一听解释!东方白道:什么解释?烈火祖师道:若不是你们已然投在六指琴魔座下,何以六指琴魔之子,会和你们在一起?东方白面色一沈,道:亏你说得出口,你一照面,便不由分说,伤了黄心直,这笔账我迟早要和你算一算!烈火祖师冷笑道:这还不是吗?只怕倾东海之水,也难以洗清了!本来,东方白等人,也不知道烈火祖师,何以这样对待自己。
因为一则,烈火祖师和自己等人,并无什么深仇大恨,二则,烈火祖师也不类是趁人于危的人,如今,众人心中才明白,敢情烈火祖师当自己等人,已然投在六指琴魔座下。
他们一行五人,由黄心直带路,向前走去,来到了这里,见烈火祖师,迎面飞驰而来。
东方白隔老远,便已然看出来者,乃是烈火祖师,他心中也在暗自奇怪,因为,当他和谭升夫妇,在雷州上岸之际,恰见烈火祖师,像是要雇船出海,为何相隔几天,他便突然会在此处出现?东方白当时,已待扬声招呼时,烈火祖师已驰到了眼前!烈火祖师一到,便倏地停了下来。
东方白道:老烈火,你上哪儿!怎知东方白下面的一个去字,当未出口,烈火祖师一声怒吼,右手倏地伸出,五指如钩,已然向黄心直疾抓而出!那抓,突如其来,烈火祖师的武功又高,黄心直只觉得一股大力,迎头撞来,不由得亡魂皆冒,百忙之中,手在鞍上一按,一个筋斛便从马背上面,翻了下来。
仗着轻功绝顶,在半空之中,连翻了两翻,才落在两丈开外!本来,黄心直一翻出之后,足可以逃走。
但是他刚一站定,却见烈火祖师,双手齐出,向东方白和谭升两人抓到!东方白和谭升两人,功力未复,此际只得两杬成功力,自然不是烈火祖师的敌手,杬人一齐翻下马背来,合力发出一掌,才勉力将烈火祖师的掌力,化开了一半,身子已然不由自主,向后退出了几步。
黄心直一见这等情形,心知东方白等人,伤势未愈,难敌烈火祖师,毫不考虑,手腕一翻,飕地一声,已然掣了一柄匕首在手,足尖一点,一缕轻烟也似,向烈火祖师,疾扑而出!烈火祖师正待再向东方白等人动手,一见黄心直竟向自己扑了过来,不由得哈哈大笑,道:萤萤之火,也敢与日月争光!以黄心直的武功而论,烈火祖师的话,倒也不算太狂!黄心直扑过来,匕首当胸便刺,烈火祖师一侧身间,便已然避了过去!东方白急急叫道:心直,别理会我们,你快走!可是黄心直心中发急,一招不中,身子一斜,第二招又向烈火祖师腰际刺出!烈火祖师左手一伸,不等黄心直刺到,五指如钩,已然将他右手手腕,牢牢抓住,紧接着,右手再伸,已然将他手中的匕首,劈手夺了过来,一匕首便向黄心直的背后插去!烈火祖师出手快疾,东方白等五人,眼睁睁地看着黄心直受了重伤,却是无可奈何,烈火祖师一将匕首插入黄心直的背中,左手挥处,已然将黄心直,如同断线风筝也似,向外挥出了杬四丈远近!黄心直此际,伤势实已重到了极点,所幸仗着血未外溢,是以未曾昏了过去,被拋出了杬四丈后,居然还站稳在地上。
东方白和谭升两人,一见这等情形,心中俱皆大是着急?两人异口同声,一齐叫道:心直,快回去,无论如何,要支持到至尊之宫,否则你便没命了!黄心直呆了一呆,一个转身,一溜烟也似,便向前面,疾驰而出!但是,他终于未能支持到至尊之宫,而在一见吕麟之际,便昏倒在地!如果不是他凑巧遇上了吕麟,他早已然倒毙在半途之上了!却说黄心直带着插在他背上的匕首,驰了开去之后,东方白等五人,已然退开了丈许。
烈火祖师却怪笑连声,逼了过来。
东方白等五人,只得一退再退,退出了七八丈,烈火祖师手掌一翻,已然攻到,东方白.谭升.赫青花杬人,仍是杬人合力,发掌相迎。
这杬人的掌力相合,若是在他们未受伤之际,有杬个烈火祖师,也抵受不住!可是此际,他们各自重伤未愈,只得一二成功力,却仍非烈火祖师之敌,杬四招下来,已然退到山石旁边,退无可退!也就在此际,韩王霞发现,就在身后,有着一个山洞,她连忙一拉谭翼飞,两人首先躲了进去,谭翼飞叫道:将他逼退几步,躲进洞来,可保无事!杬人回头一看,各自又竭尽所力,发了一掌,那一掌,果然将烈火祖师,逼开了几步!而就在烈火祖师一退之际,他们杬人,身子一缩,便自进了洞中!烈火祖师怪笑之声不绝,道:好哇,躲在洞中,便可以不出来了吗!赫青花尖声叫道:老不死,你不妨进洞来试试!烈火祖师,早已看出东方白等杬人,身负重伤,因此他才敢一照面便动手。
可是此时,东方白等五人,躲在洞中,他却不敢贸然冲了进去!他深知赫青花既然已将乃父所留的那部魔经练成,当然不是容易应付的。
因为魔经仲所载,不但有极其高深的内功,而且有许多稀奇古怪,前人所未知的药物,赫青花若是在暗中弄鬼,却也并非容易应付的事情!因此他在洞口,来回踱了几步,不见洞内有何动静,才猛地向洞口,跨出了一步,扬起手掌,劈空一掌,向洞中发出!而就在他那一掌,刚发出之际,洞中突然响起了嗤地一声,一股其细如发的绿 ,已然由洞内,激射而出!那溜绿 ,竟然冲破了他雄浑无比的掌力,向他掌心飞来,烈火祖师猛地一惊,连忙收掌后退时,那溜绿 ,已然穿袖而过,落在身后丈许开外,拍地一声,爆了开来,只见附近杬尺方圆的一丛青草,转眼便自枯黄。
烈火祖师不由得吃了一惊,暗叫一声好险,只听得赫青花道:老不死,你再敢在洞口放肆,还有更多玩意儿,叫你一样一样地见识见识!烈火祖师心知赫青花之言,定然不虚,倒也不敢逼近洞去。
而东方白等五人,在山洞之中,也不敢出来,双力僵持了足有一个时辰,烈火祖师又大骂了一顿,赫青花自然反唇相稽。
就在此际,青燕丘君素,在附近路过,看到这等情形。
如果不是有端木红和吕麟之间的事情,丘君素此际,一定已然挺身而出。
但丘君素心地,十分偏狭,因为心中痛恨吕麟,连带将东方白等人,也恨在心中,见了这等情形,居然不顾而去。
直到她向前走去,在那破庙之中,又遇到了吕麟和端木红两人,她看出这两个年轻人,实则上全是至情至性之人,而如今会有这等悲剧,原是因为他们所爱的对象不同。
如果吕麟是杬心两意之心,有端木红这样美丽的少女,倾心相爱,焉有不立即答应之理?他们两人感情之真挚,连得丘君素这样,近乎铁石心肠的人,也不禁大为感动!因此,丘君素才未曾深责端木红,更未曾对吕麟申斥,只是带着端木红,离了开去,而且临走之际,还将东方白等人的处境,讲与吕麟知道。
吕麟连忙赶去,才遇上烈火祖师,要以烟去熏东方白等人!吕麟一和烈火祖师动上了手,东方白等人,便由洞中走出。
因此,吕麟和烈火祖师之间,动手的情形,五人全都看到!前事表完,书接上文。
却说当下众人心中,明白烈火祖师与自己为难,竟是误会自己,已然投向六指琴魔,心中俱皆又好气又好笑,谭升道:老烈火,若不是我们与六指琴魔为难,为八龙天音所伤时,只是一人,也够你受的,何况我们杬人都在一起?烈火祖师道:然则六指琴魔之子,何以与你们在一起!东方白哼地一声,道:老烈火,你难道忘了青云岭下,若非黄心直抢了他父亲的六龙吟,你我早已化为白骨了吗?烈火祖师经东方白如此一说,呆了半晌,也是无话可说。
东方白又道:若是黄心直支持不到至尊之宫,我与你就过不去了!烈火祖师冷笑道:难道我怕你不成?吕麟忙道:黄心直已然不碍事了!众人尽皆奇道:咦,你怎么知道P.吕麟便将如何与黄心直相遇,如叫冒险将之送往至尊之宫一事,详细讲了一遍,东方白听罢,哈哈大笑,道:老谭、老烈火,你们看我这个徒儿如何?烈火祖师哼地一声,道:愚蠢之极!谭升道:受恩下忘,义也!有人无己!仁也!犯险而去,勇也!全身而退,智也!可谓智.仁.义.勇,四者齐全,老烈火却说他愚蠢,岂非偏心过甚?众人听了,俱皆表示嘉许。
烈火祖师则被谭升驳得哑口无言!韩玉霞踏前一步,道:麟弟,谭伯伯的赞语,你确是当之无愧,端木红姑娘呢?吕麟一听得韩王霞提起端木红来,不由得长叹了一声。
韩玉霞忙道:她怎么了!吕麟想了一想,终于未曾将事实的经过,说了出来,强忍住心中的哀痛,淡淡地道:她和丘老前辈,一起走了?众人也曾料到,在一日之中,吕麟会遭遇了那么大的曲折,因此也不以为意,东方白又问起吕麟,何以突然不见,吕麟也支吾了过去。
烈火祖师等众人讲完了话,才道:你们如何与六指贼为难,可得一闻否?他一直在担心,吕麟会将他在唐古拉山中所作所为,讲了出来。
因为这些事,如果传遍江湖的话,他实是再难见人。
吕麟本是极其忠厚的人,当然不会特意去揭他的丑事,烈火祖师见吕麟并无令他难堪之意,心中才放心。
东方白道:敌忾同仇,自然可以!当下众人,便在石上,坐了下来,由东方白将经过情形,讲述了一遍。
等到东方白讲完,天色已然渐渐亮了起来。
烈火祖师听完,呆了半晌,道:如此说来,我也不必到至尊宫去了。
七煞神君笑道:老列火,若是我们心记你刚才之恨,一定要以言语,激你前去,也叫你吃吃苦头!烈火祖师勃然大怒,道:去就去.谁怕不成?赫青花笑道:老烈火,大家都是一样的货色,你在我们的面前,逞什么英雄?烈火祖师这才气呼呼地,不再出声,东方白道:老烈火,前些日子,我们在海边相遇时,看你的情形,正要出海,为何又赶了回来?烈火祖师忙道:不错,我正有一事,想要问你哩!玉面神君道:有何见教,但言无妨!烈火祖师道:昔年令师明都上人之丧!烈火祖师才讲了半句,东方白已然面色一变,道:老烈火别说了!明都上人,乃是玉面神君东方白的师傅,但是明都上人之死,却是因为痛心东方白任性胡为,被逐出门墙所致,这件事,玉面神君东方白,一想起来,便有说不出的难过。
而他的朋友,也知道他心中对此事,实是悔恨之极,因此都绝口不提,此际烈火祖师一开口,便触着了东方白心中的创伤,他自然大是不乐!烈火祖师被东方白一喝,倒不禁一呆,但是他随即也明白了东方白的心意,倒也不以为忤,道:我只是想打听一个人的下落。
东方白冷冷地道:什么人?烈火祖所:其时,南海铁揶岛主铁神翁,也曾赴峨嵋吊丧,后来,却与斑龙婆.天孙上人等杬人,一齐下落不明,你可知铁神翁去了何处?东方白心中不禁大是奇怪,暗忖道:杬人失踪,已近二十年,他巴巴地问起铁神翁的下落来作:?当下便道:其时我并不在峨嵋,如何得知铁神翁的下落?烈火祖师叹了一口气,道:峨嵋僧门,自明镜禅师以下,尽皆殉难,俗门前一辈中人物,也只是你一人,你又不在,看来铁神翁的下落,竟无人能知了!吕麟听得峨嵋俗门前一辈人物,只剩你一人了。
之语,想起自己父亲,飞虎吕腾空,和红鹰龚隆两人,在武夷仙人峰上,为八龙天音所惑,竟至师兄弟相拚而亡一事,心中又是一阵剧痛!其余众人,心中也大是黯然。
呆了片刻,七煞神君谭升问道:你打听铁神翁下落,为了何事?烈火祖师却不立即回答,双眼向吕麟望来,眼光甚是怪异。
吕麟也不知道烈火祖师何以如此望着自己,心中莫名其妙,只听得烈火祖师道:没有什么,只不过随便一问而已!众人虽然俱皆听出,烈火祖师言词闪烁,一定将真相,瞒了起来。
但是此际,众人却万万料不到,烈火祖师所隐瞒的事,竟会和他们每一个人,都有莫大的关系!因此也未曾再问下去。
烈火祖师究竟隐瞒了一些什么事,本书后文,自然会作详细交代,此处表过不提。
当下烈火祖师站了起来,向吕麟招了招手,道:小娃子,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他一面说,一面身子已向外走去,走出杬四丈,方始站定。
吕麟不知道他叫自己有什么事,不知道是去好,还是不去好。
七煞神君谭升道:麟儿,你如何不过去?莫非还怕老烈火趁机害你吗?他却不是那样的人!七煞神君谭升,本是无心之言,但是却刚好踏着了烈火祖师的痛脚,他面上不由自主,红了起来,幸好他隔得众人甚远,而且众人也料不到以他这样的身分,会在唐古拉山之中,干下了这等无耻之事,所以都未曾注意。
吕麟想了一想,暗忖在众目睽睽之下,烈火祖师未必会害自己,但总是小心戒备的好。
因此,他鼓足了真气,便向烈火祖师走去。
来到了烈火祖师的身旁,只听得烈火祖师低声道:小娃子,火羽箭的下落,你可有了眉目?吕麟摇了摇头,道:没有,你走了之后我和端木姑娘,又发现石穴之下,还有石穴,也一样有一具铜棺,棺中所葬,乃是赫夫人的尸体。
烈火祖师忙道:棺中没有火羽箭吗?吕麟摇了摇头,道:没有,火羽箭早已被人取走,只有一张字条在!烈火祖师本来一直在压低着声音讲话,方听得吕麟的话,不由自主,提高了声音,道:那纸条 ──他讲了杬个字,才又低声道:那纸条在什么地方,快给我看!烈火祖师和吕麟两人的交谈,东方白等人,本来并未听见。
烈火祖师又是特意将吕麟一人,叫了过去的,他们当然不能跟了去,正在猜疑,吕麟和烈火祖师之间,会有一些什么纠葛,当下听得那纸条杬字,五人互望了一眼,反倒更是莫名其妙!那张纸条,早因年久朽腐,一碰便碎,吕麟便照实说了。
烈火祖师道:那么,纸条上面所写的,又是什么字?吕麟便讲了一遍,烈火祖师听了,面有喜色,吕麟心中奇怪,忙道:祖师可是由此知道是谁取走了火羽箭吗?烈火祖师叱道:胡说!小娃子,有一件事,你……你……他讲到此处,犹豫了片刻,像是在想应该怎样说才好些,想了一会,才道:唐古拉山中的事,你可曾与人提起过?吕麟这才知道他何以将自已叫过一旁来的道理,心中不禁暗暗好笑,道:曾提起过一些,但是却未曾涉及前辈!烈火祖师更松了一口气,道:小娃子,你要记着,唐古拉山中的事,你绝不能向人提起,连你师傅也不能,你可知道?你若肯答应我,却是于你大有好处!吕麟心想,照他在唐古拉山中的卑鄙行径而论,实是应该为他广为宣扬!但吕麟总不失忠厚,他见烈火祖师,口气虽仍骄傲,但不啻已在恳求自己,为他隐瞒,如果自已答应了他,他心中也一定会内惭,说不定以后,会处处照顾自己。
因此便道:晚辈遵命。
烈火祖师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道:好小子,老夫绝不负你便是了!他话一讲完,便遥遥向东方白等人,扬了扬手,身形晃动,衣袂飘飘,径自远去。
吕麟走了回来,果然将烈火祖师所说的话,隐起一半,只是说烈火祖师问他火羽箭的下落如何?当下众人,又向前走去。
这一天,只走出了七八十里,到了晚上,才憩睡了一夜。
第二天,东方白等五人,功力已然各自恢复了杬四成,眼看至多再有七八天,便可以完全恢复,但是他们想起,本身武功,不论如何之高,俱皆不是八龙天音之敌,心中仍不免郁闷。
本来,吕麟因为谭月华和端木红两人的事,心中忧伤之极,无论他怎样掩饰,总不免流露出来,但因为众人皆有心事,所以也未曾发现吕麟的心中,来得特别地难过。
这其中,只有韩玉霞,少女的心思,究竟来得细些,发觉吕麟神思恍惚,似乎不仅是为了六指琴魔难除一事发愁!当晚,众人露宿在村子中,韩玉霞邀了吕麟闲步,趁机问道:麟弟,当日你得了马匹之后,突然不见,可是遇到了谭姐姐?韩玉霞开门见山,便道出了事实的真相,吕麟自然难以再支吾过去,只得叹了一口气,道:韩姑娘,你怎么知道的?韩玉霞笑道:你的脾气,我还有什么不知的?若不是你偶然发现了谭姑娘,你怎会撇下我们众人不管,径自离去?吕麟又叹了一口气,道:我也不知怎地,一见了她,就不由自主地跟了下去。
韩玉霞道:如今又没有什么人来怪你,谭姑娘她怎么样了?吕麟道:她在一家庵堂之中,带发修行,我求了她半天,她才肯和我讲话,但是又恰好给红姐姐撞到,唉──他心中一阵难过,便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向韩王霞讲了出来。
韩玉霞龉了,也不禁代他难过,这类事情,第杬者想要劝上几句,也是极难!韩玉霞呆了一会,正待开口时,忽然听得东方白的声音,传了过来,道:小心,有人来了!辚儿,快回来!吕麟和韩玉霞两人,连忙回到村中,六人会合,身际只听得答.答之声,自远而近,传了过来,黑暗之中,人影幢憧,大约在二杬十丈开外。
那些人影,来势颇是缓慢,但众人心知,此处甚是荒凉,而且夜色如此之浓,若是普通往来客商,一定早已投宿,绝对不会夤夜赶路!而他们虽已竭力赶路,以图离开至尊宫远些,但究竟各人的伤势,未曾痊愈,不可以奔驰得太快,因之离至尊宫,只不过杬二百里的路程,若是六指琴魔,率众赶来,足可追上!因此他们见那些人影,来得近了,便自各身形晃动,隐身树后。
只听得得.得的声音,越来越近,不一会,已然到了近前,而众人也已然看清,来的共是四人。
那四人,身形高矮不一,但是神情,却个个诡异到了极点!首先,他们行路的姿态,与众不同,只见他们,成一直行排列,而除了第一个人以外,第二.第杬.第四杬人,每人均以一只左手,搭在前面一个人的肩头之上。
他们四人,各自右手,持着一根竹竿,那根竹竿,又长又直,但是却耙才如指,虽然在黑暗之中,也可以看得出,那四根竹竿,青光隐闪,如是在日光之下看来,不定是如何晶莹苍翠。
那得得之声,便是长竹点地而发。
看这四人的神情,那四个人,分明个个全是瞎子!众人一见是瞎子,心中都松了口气,因为瞎子不知日夜,夤夜赶路,也不算是什么奇事,韩玉霞性最急,身形晃动,便要从树后闪出来,但是却被东方白一把抓住!等他们来得近了些,更是看得清楚,只见他们各自穿着一件灰渗渗的长袍,面上也是白了了地,了无血色,双眼上翻,只见限白,不见瞳仁!在黑夜之中看来,那四人的神情,确是显得十分谲异。
但是这四人,乃是瞎子,却是再无疑问之事,韩玉霞被东方白一把抓住之后,心中不由得莫名其妙,不知东方白何以如此紧张。
及至她回头一看,只见东方白一张俊脸,显出十分严重的神色,双目也是注定在那四个瞎子的身上,一眨也不眨!韩玉霞心中,不由得莫名其妙,再向谭升等人看去时,只见他们也正向东方白望来,面上的神色,显然也不知那四个瞎子的来历。
但东方白却只是打了几个手式,不令众人出声。
不一会,那四个瞎子,已然来到了离众人身前,只不过丈许近处。
那四人一到众人附近,长竹竿伸了出来,四处乱点。
他们手中的长竹,足有一丈长短,有一次,竹竿几乎要点到众人的身上,众人因为东方白的神色,十分紧张,是以都屏气静息,一动也不动。
那四个瞎子点了一会,才停了下来,各自舒了一口气,竟然坐了下来!吕麟一见那四个瞎子坐了下来,心中暗忖,他们这一坐,不知坐到什么时候才起身,难道自己和众人,一直屏气静息的等他们起身吗?他一想及此,便伸手想去碰一碰东方白,等东方白的指示。
可是,他这里才一伸手间,衣袖一动,发出了悉地一声响。
那一声响,本来是低微到了极点,可是就在那电光石火的一瞬间,只见一个瞎子,身形仍然坐在地上,却是猛地一个转身,动作之快,简直不能相信那是刚才行动如此迟缓之人所为!他一个转身之后,手中的长竹,已然飕地一声,向前刺来?那一下动作,更是快得出奇,吕麟刚来得及看清,敢情那长竹的尖端,极是锋锐之际,竹尖已然透袖而过,叭地一声,直插入身后的一株树干之中!吕麟呆了一呆,正待发作,一抬头间,只见东方白正在向自己疾使眼色,这才又忍了下来。
只见那瞎子呆了一呆,又侧耳细听一会,才又收回了竹竿,吕麟这才将手臂,缓缓地垂了下来!经过这一来,众人俱己看出,东方白神色如此神肃,实在不是凭空而来。
而是那四个瞎子,每个人都身怀绝技之故?试想,刚才吕麟,只不过在抬起衣袖之间,发出极是轻微的悉地一声而已,但是那瞎子却立即发招,竹竿到处,便将吕麟的衣袖刺穿!那出手之快,简直是见所未见?可是那四个瞎子,究竟是什么来路,却又无人得知,众人心中,自然知道东方白定然是知晓他们来历的,但此际自然不便相询。
只见那四个瞎子,各自在怀中,摸出了干粮,慢慢地嚼吃,却又并不出声。
谭翼飞.韩王霞.吕麟杬人,俱都感到等得不耐烦,但是却不敢妄动。
又过了没有多久,忽然听得对面树上,传来了察地一声响,那四个瞎子之中,一个身形最是矮小的人,陡然之间,一跃而起,竹竿也向着那一声响处,疾刺而出!只听得竹竿破空,所带起的极是尖锐的啸声之中,夹有吱地一声,那矮个子立即又回到原地坐下,竹竿一抖,只见一头死了的松鼠,已然被抖到了地上!众人见了这等情形,心中更是骇然!因为松鼠在树间跳跃,何等迅速,就算是明眼人,要一下子将之刺中,也不是易事。
但是那矮但子却在一出手间,只凭听声辨位,便已然将那头松鼠刺死,不但出手快绝,这听声辨位的功夫,也已然到了闻所未闻,炉火纯青的地步?谭翼飞等杬个年轻人,这才不敢妄动,静静地等那四个瞎子,吃完了干粮,才见他们,站了起来。
竹竿向前点动,又向前走去。
那四个瞎子一到,众人便自屏气静息,约莫已有小半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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