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知贵主人……家主人姓居,绰号称欢喜怫,林兄想必不太陌生。
哦!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欢喜佛居永杰,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可惜缘悭一面,想不到今日得蒙贵主人相召。
可惜在下对女色二字持戒甚严,不然倒得向贵主人讨教一二,听说贵主人嗜美女如命,目下该己年届花甲了,对此道依然兴趣不减当年么?他脸上堆笑地说,其实心中极为不快。
这位欢喜佛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老淫贼,想不到竟然在此地建窟。
他不屑与江湖淫贼打交道,但为了查明底细,不得不假以词色。
徐方无法从他的神色中看出异状,更难看出他心中的厌恶,步入大厅。
大厅宽无比,中间是水磨砖精工砌就的所谓厅池,约有四丈见方,打磨得光滑如镜,一看便知是作为歌妓舞娘起舞的地方。
上首是一张古色古香又长又大名副其实的长案,两旁设了锦墩。
偌大的厅,不见半个人影,静悄悄如同鬼城。
徐方肃客在锦墩上落坐,鼓掌三下。
角门悄然而开,乡带一幌,出来了一位千娇百媚的美少女。
这少女骨肉匀称,珠翠满头,穿小团花春衫,露出一段羊脂白玉似的皓腕。
下面是同花轻罗地长裙,打扮既不像闺女,不像丫环,也不像乐户的歌妓,端了一个金色托盘,盛着一把精美的茶壶,两只茶杯。
少女连步轻移,香风满厅,神色居然十分端庄,上前盈盈拜,从容起立,伸玉手斟上两杯茶,然后跪奉敬客。
身在虎穴,这杯茶很难对付,林华不由迟疑。
请贵客用茶。
女郎娇滴地说。
徐方神色泰然,笑道:这是来芦山绝峰的云雾茶料、待客时只限一杯,老弟请品尝并请评价。
这杯茶看样子不能不喝,令他心中为难。
如果是酒,将是先主客后,茶却相反,谁知茶中是否有鬼?这只精巧的茶壶会不会是鸳鸯壶?不管怎样,他不能冒险,但形势又不许他不喝,目前还不是反脸的时候。
好在敬茶的是女人,应付不难。
他毫不迟疑地取过一杯茶,含笑谢道:小可口福不浅,敬领了,姑娘请使。
面对少女就饮是不礼貌的,他一手捧杯,极自然地略为偏身,徐徐饮完杯中茶,将杯递放在茶盘上,再次道谢。
他饮得慢,杯的部位捧得恰好处,相当技巧。
少女轻盈地站起,盈盈曼声道谢,方轻至徐方面前,仍然下跪奉上。
徐方饮毕,向他笑问:林老弟,茶品如何?他淡淡一笑,说:大管家不啻问于盲,小可对茶道一窍不通,不错,香味确是清雅,只是似乎有点异样,据小可所知,去雾茶该是端阳采者为佳,谷雨所采是不是晚了些?清明不如谷雨来者为佳,但不是此道老手功力不够、便很难分辨其中差异。
可惜小可没有口福,只难说牛饮,而下配品茗。
小可初抵贵地,与贵主人素昧平生,为何相召,尚请明告,不然小可该告辞了。
他站起说。
他想告辞,明知对方不会放他走,但不能不摆出一无所知的姿态。
果然不错,徐方淡淡一笑说:林兄,不必操之过急,坐下谈谈啦!敝主人目下不在家,在下奉命好好接待你,你如果要走,太不够意思了。
呵呵!你知道敝主人请你前来的用意么?愿闻其详。
他坐下说。
昨天平安客栈的事,敝主人已完全知道。
林兄看出那位仆妇以点穴术制死了浪里鬼,可否看出她那点穴术属于那一门那一派的手法么?想不到在下多嘴,竞惹来了不少麻烦,祸由口出,确是不假。
那仆妇的制穴手法,在下浅薄,只知是一种极为诡异的手法,说不出来历路数。
可知林兄亦是此中高手。
略知皮毛而已。
老弟不必谦虚,兄弟双目不盲,已知老弟深藏不露,内外功力皆相当纯厚。
好说好说。
赤手空拳制服数名排帮的标悍大汉,自不等闲。
因此,家主人希望老弟坦诚相助,诚心结交你这位英雄朋友。
我一个外地人……家主人即将办一件重要的大事,目前遭遇了困难,苦于人手不够,尤其南非要艺业高强的人相助,因此希望老弟助一臂之力,家主人愿在事成之后,以千金为酬,决不食言。
这个……但不知有何事要在下效力,徐兄可见告?这……恐怕在下无法奉告。
对不起,不知事由,便不知危险程度如何,在下碍难应允。
他直率地拒绝。
恐怕老弟已别无决择了。
徐方皮笑肉不笑地说。
什么?\'兄弟之意,是老弟不会愚蠢得一口拒绝的。
他离座而起,说:正相反,在下拒绝了。
拒绝决非老弟的本意。
他抱拳一礼,举步便走,一面说:在下不管不可告人的事,告辞。
阁下,兄弟如不送客,任何人也走不了的。
在下倒是不信,看谁能拦下林某。
他一面说,一面踏下厅池。
本宅虽非龙虎穴,至少足以留下三五名武林一流高手!林某既然敢来,就敢出去……话未完,头顶约丈八的花格了承尘,突然移开一块四尺见方的承尘板。
一个青影从中急降,是个奇壮、猩猩般可怖的巨人,凌空下扑,声势骇人。
林华早有提防,他从光滑如镜的厅池反映中,看到从顶门扑下的巨大人影,直持人影扑近顶门,头一声低,向后急通八尺,反应之快,完全出乎下扑的巨人意料之外,人退后双拳俱出。
下扑的巨人骤不及防,一扑落空,双脚落地。
不等巨人有任何反应,铁拳已经着肉,砰砰两声暴响,击中巨人的脊心,力道如山,又沉又猛凶猛极了。
巨人向前冲出丈外,但居然挨得起,并末倒下,狼狈地转过身来,一声虎吼,莽牛似的冲到双手算张,伸开来足以控制丈二以内的空间,任何人也休想从这一双又粗又长的大手下溜走。
林华知道巨人皮粗肉厚,而且练了气功,这两拳虽用了七功劲,但不起丝毫作用。
这时看清了巨人的身材与长像,不由心中暗惊,脱口叫:像是庙门口的大金刚,可怕。
这位巨人真是巨得吓人,恐怕足有丈高,相貌狰狞可怖,橡煞了庙门口的金刚天王,大手大脚,重量大概足有五百斤以上。
不要说打,看了这巨人的长像,胆小都要被吓破。
林华身高八尺,已经够高了,但在这位巨人面前,像是小巫见大巫,交起手来不啻鬼斗金刚。
他是本府的巨人,叫门神贺飞,哈哈!小心了,阁下。
徐方怪叫。
门神贺飞一头大象般冲到,伸手便抓,口中发出低沉的咆哮声,声势惊人.林华手脚灵活向侧一闪,门神转身伸手便捞.居然相当灵活并不蠢笨,反应相当快捷。
林华一举一掌先后攻出,全击在门神挥来的巨掌上,但只能将巨掌击偏而已,无计可施,在巨掌下无法近身,击手又伤不了门神的皮毛,不由心中暗急。
门神像捞鱼般乱抓乱摸,把林华迫得团团转。
转了几圈,林华终于发觉门神并不怎么可怕,下盘空虚,立即改变策略,开始冒险近身进攻了。
他向左一闪,门神右脚跨进,右手来一记五雷轰顶,一掌兜头下拍,五指箕张,重逾山岳下压。
他一掌斜推,下体切入,蓬一声暴响,双脚踢在门神的小腹了,不用脚落地,平仆着地奋身一滚,滚出丈外去了。
这一踢力道千斤,他用了全力。
哎……门神怪叫,连退三步,拉着一声怒吼,再次疾冲而上。
人身形一晃,从门神的左肋侧钻过,捷逾电闪,手脚在电光石火似的刹那间,连攻三记狠着。
噗!左肘中肋。
拍!右掌中脊心。
蓬转身起右脚踢中门神的海底,靴尖几乎踢中海底前的阴豪,可惜差了三四寸,没中要害。
啊……门神怪叫,向前一冲,砰然仆倒,像是倒了一座山。
他不跟踪追袭,叉手叫:这叫做小鬼跌金刚,起来、这次不算。
门神居然撑得住,狼狈地站起,暴怒大吼声叫,像部大车般疯狂地冲到。
他又改变了攻袭的身法,不从下方钻隙,反而一跃而起。
快得令人眼花,人影越顶过了,蓬一声响,靴尖吻上了门神的鼻尖,人一落地立即回身叫道:下次挑出你的眼珠子。
门神手捂鼻子狂怒地叫,鲜血像是泉水般向下流,疯狂地转身一捣横扫而至。
对方以手挡住脸部,他只好又改向下盘直攻,先进后退,让爪擦胸而过,抓住这一瞬间的机会从手侧锲入,拳出似中联珠。
砰噗砰噗!四记重拳发挥了威力,每一拳皆重千斤,全在门神的右左肋,骨折肉开裂,他用上了内家真力,有骨折声传出。
门神再也支持不住了,一声狂叫,抱着肋骨仰面便倒,爬不起来了。
臂骨,是肋尖的脆骨,最易折断,禁不起内家真力的凶狠打击,四记重拳势如万斤巨锤猛撞,门神终于倒下了。
门神不支倒地,堂上的大管家徐方惊得一蹦而起,脸色大变。
起来,再来一次,这次也不算。
林华向躺在地上的门神点手叫。
我……我的肋骨断……断了。
门神如丧考纰地叫,声如牛吼,吃力地挣扎着挺身坐起,头脸上痛得筋蹦动,大汗如雨。
林华转向上面的徐方冷冷一笑,说:还有多少门神,叫他们出来好了。
徐方重新坐下,淡淡一笑道:你行,委实了不起。
你走吧。
你既然要死,在下不拦阻你就是了。
在下从未想死。
当然,人总会死的,人生下来便开始往地狱走,一天天接近死亡,在下也不例外,但早着呢、自生到死这段旅程,在下认为还相当漫长呢。
其实,你只有十二个时辰好活。
什么?严格地说,你活不到十二个时辰了。
你恐吓在下么?正相反,在下是好意告诉你,让你早作准备。
呵呵!在下是经过大风大浪的入,吓不倒的。
明日此时,便是你的死期;明年此日,便是你的周年祭,信不信由你。
大管家徐方得意洋洋地说。
你在说梦话么?徐某并未睡着。
除非你肯听命于我,不然快回去准备后事。
哼!不说明事由,林某决不肯听命于人。
林华冷哼着说,举步便要走。
徐方哈哈大笑,笑完说:阁下,等你想通了,你会来求我的。
想通什么?不对你说明白,你未免死得太冤。
刚才你喝下的那杯云雾茶,其中下了宇内无双,唯有家主方有独门解毒的对时散,如无解药,一个对时必死无疑。
目下是午牌末末牌初。
明日此时……什么?你这厮……不必冲动,阁下。
你用的是鸯鸳壶?不必用鸳鸯壶,在下己先服下了解药。
林华脸色大变,飞抢上堂。
徐方哈哈大笑,举手一挥。
砰一声大震,一具重有万斤的铁栅,刚好落在中间将两人分开。
你要是不信;出去好了,沿途绝对没有人拦作,你也不可能在附近寻得到本宅的人。
哈哈哈哈!你与世长辞时、徐某不送你了,请吧,徐方大笑着说。
林华吁出一口长气,抓住铁栅大叫道:姓徐的,你到底想怎样?哈哈!小事一件,只需要你听命行事。
你……只办一件事,事成之后给你解药,并聊致薄酬,保证你安全离开敝地。
这……你没有别条路可走,条件已经相当厚了。
咱们好好商量……不许讨价还价,不打折扣。
林华一咬牙,叫道:好,你的话可靠么?你认为可靠么?你说保证……不错,徐某说过了。
你立过保证有解毒药,有酬金……是的,信不信由你。
你是否信任在下的保证,得看你自己的了。
好吧,林某赌注下定了。
喝!你还是个赌徒呢,失敬。
何时办事?立时。
你从角门过去,自有人招呼你力求妥兵刃暗器与行装。
立时启程?不错,要走一二十里路,要赶两步。
不久,拿了一个藏兵刃的包裹,随徐方出门面去,行色匆匆。
白洋湖,也叫白杨湖,位于府在东北十五里,湖水向西北流,经青山矶流入大江,湖滨有一座怪山。
麓分九枝伸入湖中.突出水面,远看像一条鱼尾伸在水面上。
这就是九鲤山。
徐方真是在赶路,绕过府城脚下渐紧,显然心中有事放不下。
用这种脚程进一二十里路,不怕累死么?林华一面跟上一面问。
要试试你的脚力。
徐方信口答。
呵呵!别骂人好不好?又不是牲口,试什么脚力?算我说错了,该说试脚程。
大管家有点不守舍。
胡说!那就放缓脚程啦!不用试了,在下甘拜下风。
不行,得赶两步。
其实,林华只施展了所谓快步而已,但徐方己用上了陆地飞腾术,上身尽量前倾,强迫两条腿跟上,一蹦一跳,像矮脚虎追逐猎物。
林华不得不装得十分吃力,手忙脚乱气喘吁吁,一面紧跟先赶到也是枉然。
后面那一群伙计赶不上,两个人慌得什么?其实他倒真希望早些赶到,看看这位大淫贼的爪牙什么玄虚,他必须在入暮时分赶回武馆,向丈八腿莫三郎三爷讨信息、呢。
徐方不加理会,仍然拼老命赶路,信口说:胡说,我没带有人同来。
真人面不说假话.大管家岂肯独自赶路?在下跟在后面,给你一掌……废话!你不是湖涂虫,我死了,你同样活不成。
老弟,你得全力替我保镖,我如果有了三长两短,你也得跟着倒霉。
见鬼!你这家伙真阴险。
他狠狠地叫。
真正阴险的人,你还没有见过呢。
咱们要到何处去?快到了。
看方向,他们的去向是东北,小径不大,行人稀少,沿途皆是田野,和星罗棋布的大小湖塘。
天气炎热,正是午后最热的时光,没有一丝风,四周全是黄金色的稻田,显得更为炎热。
这一带不是王庄么?林华信口问。
是的,多年前已划为王庄了,划为王庄最大的好处,只是向王府完粮纳税,不再受地方的贪污官吏剥削。
坏处是劳役太多,都该为王府的农役,反正是苦,谁也休想有好日子过。
难怪你们不甘寂寞,而走险为非作歹。
这就是人生。
咱们瞧不起那些听天由命的人,不过好死不如恶活的生活,痛痛快快,宁可好治恶死,过一天就享一天福,到头来阎王爷要命,给他就是。
你们快活了,可苦了别人。
那是别人的事。
我强,所以我活得惬意。
等到碰上比我强的人。
活该我倒霉。
因为我强比你得听我的。
在下可不是甘愿忍受衬割的人。
怎样?你不甘愿忍受,想要一走了之?没人会栏作。
只怪你那杯该死的云雾茶。
\'茶并不该死,该死的是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乳臭末干的年轻人。
少废话了,快到啦!到了什么地方了?瞧,那座山,那座太湖。
山叫白洋湖,湖四周全是白杨树。
听,那些老鸦叫得多难听?强存弱亡,有人要倒霉了。
林华心中一动,忖道:宋少峰不是说杜姑娘一早便到九鲤山访友,水鬼纠合两个贼和尚前来行凶寻仇么?有意思,喜欢佛可能与这件事有关。
湖滨一带岫陵起伏,在九鲤山西端近湖滨处,山罔上草木葱翳,湖滨长满了杂树、白杨、芦荻、竹丛。
在罔脚的一座桃林深处,建了一座朴实的宅院。
徐方淡淡一笑,亮声问:老弟是不是长沙三霸的三爷谭珍?咦!你是……兄弟徐万。
哦!对不起,小弟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
家主人来了吗?居爷现在西面尾罔,正是监视彭老狗宏院的动静。
哦!兄弟先走一步。
后面叶师父的廿名弟兄,即将赶来会合。
\'小弟理会得,徐兄请。
别过珍潭三爷,徐方松了一口气,看到谭珍脸上的神色,便知不曾发生变故,心头一块大石头落地,脚下一缓一面信步而行,一面调和呼吸。
林中清凉,汗水渐收,徐方己汗透重衫。
走在后面的林华拭脸上的汗水,笑道:大管家这一阵好赶,像是赶往投生一股,看是庸人自忧,何苦来哉?你不知道,咱们这次风险甚大,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幸会幸会,坐下谈。
老朽居永杰,咱们自己人,随便些,不必拘礼。
欢喜佛挪动着庞大的臀部笑着说。
林华在一旁坐下,懒洋洋地说:江湖小混混不知礼数,无礼可拘。
在下饮了贵管家一杯云雾茶,上了大当,只好听你们的,有何吩咐,说啦!老前辈大概该是揭开谜底的时候了。
不错!确是时候了,当然你很了不起,不然老夫不会找你帮忙。
你年轻,初出道历练,多经一事多长一智,上一次当对你日后大有好处。
要想在江湖成名,谈何容易?不经过九死一生千锤百炼,你想有成。
你替我办好这件事,我欢喜佛不会亏待你,人格保证,决不食言。
我有何好处?这件事办成,也就是你成名立万的机会。
有名还有利罗?当然,那还少得了利?我保证你名利双收。
事成之后,我后院里那些绝色美女,你可以任选其一带走,并酬谢白银百两。
贵管家不是说过以千金为酬么?哈哈!不要贪心,老弟,给多了你提不动也是杜然。
你办的事该说出来了吧?你看到下面的宅院么?看到了,偌大的宅中果看不见,岂不完了?那就是弹指通神彭天行的宅院。
和交游广阔朋友众多的镖局子师父作对,占不了便宜!林华冷冷地说。
哈哈!一个过了气的镖头,可不在我欢喜佛的眼下。
你与他有仇?要杀一个人,有仇无仇不关宏旨。
高论一共有三个人,彭老狗和他的次子彭亮,一个老仆。
院子里似乎停了两乘轿。
那是彭老狗的客人,两个女的,四名轿夫,一名跟随。
他们……老夫要一个女的,另一个女的由你负责。
要在下负责一个女的,不干。
他断然拒绝。
不干也得干。
大管家协助你,你们两人恐怕难以对付她.但不能多派人给你,所以无论如何,你们得收拾那泼妇。
即使无法收拾,至少也得缠住她三两次,老夫得手后,再派人协助你们。
这个……\'等潮咱们的人到齐,准备动手。
大白天打家劫舍?附近三里内不见人烟,所有的人一个不留活口。
老天!你……\'但愿毒烟收效,不然将有一场可怕的恶斗,快找地万歇息,养精畜锐以便迎接即将到来的凶狠搏杀。
大约需要多久?等彭老狗的次于彭竟从湖中捉鱼待客返家时,毒烟出了盆子,惊动了屋中的人,小狗便不易搏杀了,咱们并未准备船只。
湖面甚广,湾丘甚多,在丘项也看不到湖滨散处的渔舟。
彭小狗返回时,怎看得到?林华问。
瞧,最后一条出尾,便是小狗返家的行舟航道,只消看到小舟经过那儿,便知小狗到家的时刻了。
快啦!你好好歇息、去吧。
\'别走远了。
下面一线咱们埋伏了八个人,千万别下去自讨苦吃,他们会用暗器招呼你的。
大管家皮笑肉不笑地说。
黄兄弟,陪林老弟到后面去歇息。
欢喜佛向一名大汉叫。
大汉应喏一声,向林华招手示意。
林华毫不迟疑地站起来,伸伸懒腰要死不活地说:看样子,在下真得好好睡一觉。
黄兄,咱们往草窝里……耳朵放灵光些,别睡死了,啸声一起,使用得着你了,必须立时赶来,听到没有?大管家叮咛。
喊一声就行,啸个屁。
他懒洋洋地答。
黄兄带着他往六七丈外下面的树下草丛中一钻,他放下兵刃袋向下一躺,向黄兄笑道:黄兄,在下一睡便熟,劳驾,招呼一声他双目一闭,慢慢睡着了。
黄兄大概也因心情紧张过度,等久了反而感到疲倦,往他身侧一躺,不片刻便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除了负责监视的人,其余的人皆横七竖八地各找地方小睡养神了。
他似乎睡得不宁静,向侧翻身,手臂一伸一搭。
一指头点上了黄兄的睡穴。
接着,他像蛇一般溜走了。
久久,第六道山尾前端,出现一艘小渔舟,舟上只有一个赤着上身,雄壮魁伟的青年人,架着双桨,运转轻灵,船行似箭。
第七道尾接近,船距岸不足五丈。
蓦地,岸上的芦荻丛中,钻一个赤条条的大汉,向小舟急急挥手示意。
青年人一怔,停下桨一阵迟疑。
大汉没入水中,向小舟轻灵地转向,向游来的大汉滑去,相距丈外停桨问:老兄,怎么回事?大汉是林华,他用踩水术稳住身形、问道:老兄,你认识彭亮么?你认识他?青年人询问,眉梢眼角明显地涌现困惑的表情。
不认识。
你……你能带我去找他么?你不像是本地人……少废话,在下的事十万火急,带我去找他。
他一面说,一面向船靠。
慢来,说清楚再上。
青年人叫,双桨一动,船滑开两丈。
彭家将有飞来横祸,在下要找他示警……咦!你说什么?老天!十万火急,急惊风碰上慢郎中,你难道希望彭家全家横死?在下就是彭亮,你是……他吁出一口气,急急地说:你这小混蛋简直该死、几乎误了大事。
听清了,欢喜佛居老淫贼带了四十余名恶贼,现在你家左面的山罔树林中埋伏,宅子附近有人持了歹毒的毒烟、专等你取鱼返宅时施放毒烟一网打尽。
咦!怪事,我彭家与欢喜佛无仇无怨,你是否故意造生事……呸!滚你的蛋!居老淫贼与你彭家无仇无怨,他是为了你家的两位女客来的。
居老淫贼带来的人中,有他的大管家徐力……哎呀!那是大名鼎鼎的一枝花淫贼徐泽玉。
另三个叫什么长沙三霸,老三叫谭珍。
其他的人在下不认识。
尊驾是……在下是被徐方用一杯云雾茶下毒迫来的,要在下对付两女客中的一个。
好不容易抓住机会招来找你,风险某大,他们可以在上面监视作的船,只等你的船到了第九条山尾。
便准备行动。
你一登岸入屋,毒烟便发……是何种毒烟?我不知道。
这……我已经告诉你了,以后的事全看你啦!记住,给我半刻工夫,半刻后你方可通过第九道山尾,小心了。
且慢!请问兄台尊姓大名?……不说也罢,后会有期。
请……也许我可以助你们一臂之力、因为如果毒烟无功.他们便准备公然行凶,或许那时我可以暗助你们,在下行走了,祝福你们。
林华勿匆说完,向山尾游去。
久久,林华推推身旁睡熟了的黄兄,说:喂!睡够了么?在下要到前面走走。
他要走,黄兄只好揉着惺睡眼跟在后面。
欢喜佛仍和大管家焦灼地向湖中眺望,林华走近笑着:怪事,还在等?船回来了没有?怪,确是怪,这小子怎么还不回来?欢喜佛眉心紧锁地说。
要不要提前下手?大管家带来的人都到了吧?他信口问。
到了,唔!真该提前下手的,走掉一个小畜生并不碍事啦!大管家一字一吐地说。
林华反而心中焦急,暗骂彭亮该死,怎么这时还不回来?正焦急问,第九条山尾前,小舟终于出现了。
彭亮轻摇着小舟,口中悠闲地唱道:闻道春末相识,走傍寒梅访磨息。
昨夜,东风入武昌陌头杨柳黄金色。
碧水浩浩云茫茫,美人不来空断肠。
预拂青山一片石,与君连日酒醉壶临。
歌声嘹亮,舟行似箭,破水驶向宅后的湖岸白杨林。
冈上,贼人们整装待发。
与西南通向城的小径,深藏在密林下,廿余名不速之客。
正向彭宅赶。
冈上的贼人,看见这群不速之客。
彭亮的小舟徐徐靠岸,插上槁站在船头大叫:三叔,快出来帮帮忙。
湖滨距宅后仅廿丈左右,中间杨林与桃林之间,是一片老梅林,中间田地种了不少蔬菜。
后院门一开,出来了一位留短灰髯的花甲岁老仆人,腰腿朗健,红光满脸,点着一根苍木手杖,喜孜孜地向湖滨走,一面用洪钟似的嗓门叫:亮哥儿。
是不是弄到大鱼了?怎耽误了这许久,大概你把所有的拦江钩全弄糟了吧?鱼确是不少,全是大鱼,快两步好不好?三叔。
其实并没有多少鱼,老仆三叔再次出现在后门外,亮声叫:亮哥儿,还不赶快回来?久久,三叔再次出现在后门外,亮声叫:亮哥儿,还不赶快回来?客人等得快不耐烦了哪!来啦!客人等了这大半天,难道再等片刻就不耐烦了?彭亮叫,丢下渔船大踏步向后院走。
快接近院门,老仆三叔递给他一颗金色丹丸,低声说:吞下,杜家的百花解药丹。
宅左上风处草丛中。
共伏了六个人。
进去,咱们不能让他们失望,不要向上瞧、走。
没有风,但仍有从东南徐徐飘来的气流,毒烟像极淡的轻雾,不久便弥淡在宅院的四周,侵入宅内,渐向西北角低地带飘动。
久久,屋中突然发出一声惊叫,砰一声大震,有重物倒坍。
之后,万籁俱寂,屋中声息全无,声响证实屋中有人中毒,没有声息再次传出,屋中人必定已经完全被毒烟熏倒了。
啸声乍起,人潮向人下涌。
宅旁出现施放毒烟的六个人。
迫不及待各自跃出,兴高采烈。
奔至柴门前,砰一声踢倒了柴,争先恐后一涌而入宅越过停放在院中的两乘轿,轿内没有人。
大门虚掩;两名大汉推门抢人,客位上一位姑娘几乎昏厥。
一名仆妇倒在窗下。
主位上,一个留了三结灰髯身材魁伟的老人,倒在椅在茶几上,像是睡着了。
六个大汉全进入大厅,一个叫:我带走这位姑娘,你们杀人。
这位花姑娘衣着并不花,月白衫月白裙,头上三丫髻戴了三朵翠绿色的花环,伏在几上的侧脸五官线条分明,栎腮如凝脂如玉可爱,那一双美好的大眼已经闭上眼帘,黛眉与扇形的睫毛画出优美柔和的图案,光看侧影,便使人感到美得令人屏息,一名大汉奔近老人身旁,单刀一举……却哎一声哼,举着刀直挺挺向前一直栽,栽入老人伸出大手中。
同一瞬间,奔向姑娘的大汉刚伸手将人抱起一亲芳泽,却迷迷糊糊地抽下坐倒。
六名大汉在一瞬间分别扑向厅中的,四男女,也几乎在同一瞬间全被制了穴道。
大门又悄然掩上了,宅中一静。
最先抢近厅的人是欢喜佛,伸手推开厅门,不由一怔,倒抽了一口凉气,厅中,主人弹指神通彭天行安坐主位。
姑娘在仆妇的扶持下坐在宾座上。
老仆三叔则站在主人的身侧。
窗下,六名大汉端端正正躺在一排,整整齐齐睡着了。
主人离座含笑点头,笑道:老贼光临,寒门蒙羞,但老夫不愿失礼,请入厅奉茶。
欢喜佛的目光,落在姑娘的身上,猪眼中似要喷出欲火来,大吼道:杀。
白影如电,姑娘离座飞射厅门,手中的宝剑光华耀目,指向欢喜佛的心坎,来势之疾,骇人听闻。
哎呀!欢喜佛惊叫,向后暴退,身后有人阻路,苍猝间退不动,只好硬用背猛撞,居然撞出一条道路来,但却撞翻了四名同伴。
门口一阵大乱,怪叫声大起。
姑娘领先冲出,宝剑一挥,便刺倒了两名恶贼。
角门内一声虎吼,抢出彭亮和四名青衣轿夫,每人手中有一根枣木齐眉根,像是五头猛虎。
退!在外面决战。
大管家大叫。
不退不行,院子小容不下这许多人,众贼纷纷跳墙而去,欢喜佛退出了院门。
但院子里,仍然倒了五个人。
院门外是桃林,林下空敞便于动手。
大管家盯上了仆妇,向提剑窜去的林华叫:林老弟,咱们伺候泼妇。
仆妇手中的剑幻起重重剑网,威风八面地四面追逐,神色从容,一声轻笑.冲上就是一剑,猛攻徐方的胸七坎要害,一面出剑一面叫:一枝花,你的死期到了。
徐方连封三剑,方能阻住这一剑狂攻,脸上变了颜色,心中己生怯意。
林华己看这仆妇正是平安客栈制浪里鬼的人,不由心中有气,跟上大喝道:泼妇,在下陪你练练。
铮铮!他挡开了仆妇两剑,立还颜色回敬了两招,双方立即展开了快攻,但见剑影澈地漫天,人影进退如电,展开了空前猛烈的一场恶斗,反而将徐方迫至一旁,抓不往插手的机会。
不久,地下躺了七名恶贼,但也倒下一名轿夫,彭亮的大腿外侧被人刺了一剑,伤虽轻却流了不少血。
仆妇凶狠地连攻十八剑,皆被林华―一化解劳而无功。
她毫不放松地又冲刺,一面进攻一面冷笑道:原来是你,看你就不像是好人,那晚真该杀了你的。
林华先前用了七成劲接斗,感到压力渐增,他不得不用上了全劲,放手抢攻、也一面出招一面说:你这蛇蝎女人,原来那晚是你偷进在下的房间,给你一剑。
铮!仆妇将他的剑封出偏门,恨声道:与欢喜佛在一起的人,全该杀!语声中,她己在声落时攻出十一剑之多,换了两次方位,便全被林华封开了。
大管家徐方抓注了这刹那间双方势止的机会,扑上剑攻仆归的左肋。
仆妇哼一声,闪招、抢入、反击、回敬一剑叫:以牙还牙。
大管家徐方也向侧一闪,诱她限踪追击,以便让林华乘机进去。
果然不错,林华反击了攻出两剑却不领徐方的情,喝道:退远些,免得得手碍脚。
他展开所学,逐渐取得了优势,把仆妇迫得步步后退,逐渐向远处移动。
徐方插不上手,见林华能将仆妇缠住,心中大喜过望,在旁一面跟上一面叫:速战速决、毙了这泼妇,杀!杀!杀。
另一面,姑娘力斗欢喜佛和长沙三霸,势均力敌,谁也占不了丝毫上风。
主人弹指神通彭天行,被八名恶贼围攻,剑指并用,便也被八贼互相呼应的游斗术缠住了。
三名轿夫又有一名受了伤,彭亮与老仆三叔被十余名贼人团团围住,刀剑齐下八方进攻,被困住了。
林华与仆妇狠斗、双方已到了忘我的境界,一个是未能得手而发狠猛攻,一个是为了自保而咬紧牙关应付,凶险的犯招层出不穷,每一剑皆隐伏着可怕的危机。
附近十丈内,没有人敢走近这一对高手的圈子。
正危急间,双方皆到了最后关头,蓦地人影如潮,廿余名高手不期而至。
领先的是两个老和尚,一个提禅杖,一个持行者捧,声如沉雷:住手!谁敢不听他得死。
噗一声响,持行者棒的凶猛老和尚,一棒打破了一名恶贼的脑袋,大踏步入,来势汹汹。
人影倏止,恶斗结束。
糟!是上方和尚与苦行尊者两个恶僧。
弹指通神彭天行绝望地低叫。
廿余名不速之客赶到,以沉雷似的喝制止双方恶斗,那位持有行者捧的老和尚,一棒便击毙了一名收手不及的恶贼,只消一看老和消脸上的狰狞神色,便知是个生性嗜杀的不法僧人.而不是德高望重的有道高僧。
恶斗倏止,三方的人皆己看出对方的身份了。
弹指通神彭天行看了两个和尚,不由得脸色大变,心向下沉,情不自禁地低叫道:糟!是上方和尚与若行尊者两个恶僧。
他举剑一挥,行将力竭的彭亮与老仆首先移近,接着三名带了伤的轿夫聚集在他的右方,白衣姑娘沉静地撤回,最后到达的是那位似乎是最浑厚的中年仆妇,仆妇撤走时,拭着鬓边的汗水,恨声说:看你的器宇风标,怎会是欢喜佛的下流走狗?你记住,我必定杀你。
林华淡淡一笑,不予分辨,他闪入人丛后,冷静地注视局势的发展。
他倒提着剑,挪了挪暗器,躲在一名高大的中年人身后,掩住面目,目光扫过两和尚后面的人群,心说:原来是宋少峰所要对付的人,可能宋少峰与那些公门人已经到了附近啦。
廿余名高矮不等的人中,有水鬼郝武与翻江蛟黎良在内。
人群分三方而立,壁垒分明。
欢喜佛看清了所有的来客,心中一宽、踏前两步抱拳行礼知道:两位大师请了,还认得区区居永杰么?持禅杖的老和尚满脸紧棱,鹰目炯炯,支着禅杖瞥了对方一眼,沉声道:居施主在此地动手与人相搏,有何事故?区区要与姓彭的算帐,大师有何见教?苦行尊者一顿行者棒,桀桀怪笑道:那好办,你办你的事,佛爷与上方法兄只找这两个女人,各行其是。
这个……区区也是为了这两个女人而来。
什么?上方和尚怪叫。
上方大师难道……据在下所知,两位大师皆不喜好此道……\'佛爷是替耿辈找公道来的。
欢喜佛的目光落在水鬼郝武身上,含笑招呼道:郝兄,是为了令兄的事么?不错,居爷想已知道家兄惨死平安客栈的事了。
水鬼恨恨地答。
郝兄,杀令兄的凶手,兄弟交给你,其他的人郝兄尚请不加过问,兄弟将以重酬谢……这个……郝兄,冤有头债有主,其他的人……上万和尚接口叫道:居施主、你知道那位女娇娃的来历么?欢喜佛呵呵一笑。
自豪地说道:不但知道,而且知之甚详。
你怎么知道?长沙三霸三位老弟现在此地。
哦!你担当得起?在下在天下各地共有十一处藏娇金屋,极为秘密,何所惧哉,为防患于未然,因此在下己周详策划斩草除根,免令消息外泄。
若要人不知。
除非已莫为、你即使全将他们杀了,也保不任秘密的。
听施主的口气,显然仍有怯念,既然不敢担当,快让开由佛爷挑起来。
在下无所畏惧,只要这小丫头,务请大师成全,容图后报。
这个……苦行尊者冷冷一笑,向上方和尚道:法兄。
就给他算了免得费神。
法兄说得不错。
上方和尚点头同意。
在下感激不尽,谢谢,谢谢大师的盛情……欢喜佛心花怒放地抱拳道谢。
小丫头给你,但除了那泼妇凶手之外,其他的人皆由你负责,走脱了一个,惟你是问。
苦行尊者大声说,显然不愿多费手脚。
一句话,咱们分开动手,速战速决。
欢喜佛举剑叫。
且慢!林华突然抢出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