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幻剑情花 > 第八章 自投罗网

第八章 自投罗网

2025-03-30 07:13:20

他要监视恶贼们的动静,没有结果他是不会回来的。

小菊姑娘,你问过你小姐今后的打算吗?小姐甚是灰心,也急于返家传警,因此此地的事一了。

便尽快赶回万花山庄。

也好,恶贼们是不会罢手的,沿途你们得小心了。

庄爷,介意我问你一些问题吗?你有事?你真的不是恶贼们的人?如果是,我会三番两次援救你们吗?你家小姐以为我是摘星换斗的人?这……这是公孙少堡主的猜测,他说你三番两次的出现绝不是巧合,可能另有用意。

小菊无邪地注视着他:小组并未表示意见。

我却相信你绝不是他们的人。

哦!公孙少堡主凭什么证据如此猜测?你在五湖钓叟的村子里,与他们平安相处。

在人魔鬼母手中救我们,是不希望两老魔捷足先登。

这次的相救,是他们擒我们的时机未至,要从我们身上,追出其他的人来,甚至希望把老庄主引出以便一网打尽。

公孙少堡主的猜测和证据,可说经不起一驳。

他毫不激动地说:只要把你家小姐抓住,那怕高老庄主不出来善后?用不着费事迫出其他的人。

我想,公孙少堡主这样估猜,原因不在我是不是他们的人。

庄爷,你的意思是……他爱上你家小姐,不择任何手段阻止高姑娘接近任何人,情有可原,我不怪他,所以毫不介意。

唔!这是合情合理的推断。

小菊不住点头:公孙少堡主的气度不够恢宏,也太多疑了些。

至少,他该明自我家小姐对他的情意,没有顾虑我家小姐移情的必要。

庄爷,你是不是也爱上了我家小姐?天真无邪心直口快的小菊,最后一个问题可把怡平问住了。

怡平的脸上一红,过了许久,他才神情肃穆地反问着道:小菊姑娘,你很聪明,你一定要知道吗?是呀!小菊不假思索地说:从前曾经有不少人,在我家小姐左右,不远千里追随不去。

我想,这就是爱吧。

但你一直不和我家小姐相处交谈,又不毛遂自荐设法搭讪,我就捉摸不定你的心意了。

那我就告诉你好了。

不错,我的确是爱上了你家小姐,但我总不能冒冒失失地,毛遂自荐厚颜请求结交。

他终于毫无困难地说出自己的心声。

这个…我不在意你们如何想法。

他无意识地注视着正逐渐沉落水线的红日:一家有女百家求;我有权爱上你家小姐。

我是很有耐心的。

我家小姐从未对追求她的人假以辞色,但这次她对公孙少堡主,已经动了真情。

庄爷,我看,你……我说过我是很有耐心的。

他抢着说。

庄爷,你知道高家和公孙家,上一代的尊长小有交情吗?小姐与公孙少堡主自小便认识。

我知道,他们是门当户对,两小无猜。

所以……公孙少堡主的条件比我优厚,但我并末绝望。

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小菊黛眉深锁:我总觉得公孙少堡主配不上我家小姐。

为什么?公孙少堡主号称武林一公子,人如芝兰玉树,声誉鹊起,是武林后起之秀中有口皆碑的少年侠义英雄……不瞒你说。

小菊说:最近四五年来,老庄主几乎与公孙家断绝了往来,而且一再叮咛庄中的子弟,尽量少接触公孙家的人。

为什么?好象是说,公孙家的人名利心太重,名气太大,少接近免生是非。

哪一个武林世家不重视名气?高庄主过虑了。

他为公孙家辩护:你家小姐,似乎不在意她爹的叮咛。

这可能是缘吧!其实,公孙少堡主是很有才华的人,也的确有点自负骄傲。

哪一个年青人不自负?过几年就会老成了。

你呢?小菊用肘碰碰他的手臂笑问:你是不是也很自负骄傲?有一点。

他也笑了:我还年青,不是吗?小菊脸一红,突然站起往农舍走,走了几步,转臻首飞快地说道:庄爷,我喜欢你甚于公孙少堡主,但并不是为了你曾经救过我。

我只听到你推祟他,而他低毁你的话我听得太多了。

小丫头匆匆走了,留下他在原地发呆。

天终于黑了,神箫客在暮色重重中返回,告诉众人说,恶贼们皆已失望地返城了。

他们在农舍里借宿一宵。

次日,由庄怡平出面,热心地替高嫣兰打点,请来村民收殓高忠的遗骸,寄灵在白鹤山东南楞伽北峰的圣安寺内,以便日后能移灵回万花山庄。

忙了一整天,总算一切停当。

公孙云长在原住的农舍养伤,无法帮忙高姑娘远走十余里外寄灵。

这期间,高嫣兰甚少与怡平说话,她因高忠的死心情欠佳,因此怡平并不介意。

神箭客也没有参子寄灵的事,他老人家一早便进城去了,在城中打听着消息。

薄暮时分,怡平伴着高嫣兰主婢,踏着落日余晖,回到了湖畔昨日借住的农舍。

高嫣兰第一件事,便是匆匆到客房替公孙云长换药。

厅堂点起了灯,农舍的主人为怡平小菊砌了一壶茶,向怡平说:公子爷,老太爷午后不久,曾经回来过,留下一封手书,着小可面交公子爷。

接过主人递来的手书,就灯下展阅。

公子爷,晚饭已备,要不要开饭?主人接着问。

请稍候。

怡平说,焚了书信:等高姑娘出厅再一并用膳。

小菊忍不住插嘴问道:庄爷,梁老前辈信上说些什么?他喝了一口茶,微微一笑:恶贼们并未惊动官府,我们可以自由活动。

再就是客店有人监视,一切要小心在意,从下游来了不少神秘人物,分乘客船和自备座舟抵步,来意不明。

会不会是为我家小姐而来?小菊忧心忡忡极感不安。

不可能的,除非他们早就知道你家小姐的行踪。

怡平说,如果我所料不差,他们是为公孙少堡主而来。

只要制住了公孙少堡主,拔山举鼎便可逼老堡主乾坤一剑就范,今后便高枕无忧了,剩下一个屡败屡战,碰钉子碰得头破血流的万家生佛吴仕明,孤掌难鸣成不了事。

今晚这里安全吗?按理不会有危险。

一整天我们都在城郊东南山区奔忙,他们料不到我们回来此地住宿,而且这里没有陌生人来查问打听。

不久,高嫣兰心事重重地出堂。

怡平立即请农舍主人备膳,二个人默默地进食。

高姑娘。

怡平打破了沉闷的局面:店中的行囊必须姑娘亲自去取,不然店家不会给,今晚得多委屈姑娘一宵,明晨在下陪伴姑娘返店。

庄爷,多蒙鼎力相助,妾身感激不尽。

嫣兰客气地说:已经耽误了庄爷不少工夫,不敢再劳庄爷的大驾了。

高姑娘…庄爷。

嫣兰的神色相当冷淡:妾身不是不知感恩的人,庄爷的大恩大德,容图后报。

只是,人多了目标太大,恶贼们志在图我,庄爷如不及早远离,恐将难免波及,妾身岂能心安?因此,请庄爷珍惜,今晚便可回店了,这里妾身尚能照顾。

嫣兰的话虽然客气婉转,但逐客的意思极为明显。

显然在换药时,公孙云长又说了不少危言耸听的话。

小姐。

小菊心中大急:城里又来了不少恶贼,如果他们乘夜前来……你少多嘴。

嫣兰不悦地说:如果他们要来,早就该来了,可知他们并不知道我们在这简陋的农舍住宿,决不会前来乱闯,除非有人事先通风报信。

最后一句话,目光是转向怡平的。

怡平淡淡一笑,泰然地说:下次等在下弄到几个活口,就不难打道他们的阴谋了。

这里……庄爷如果不在此地,人魔和鬼母便不会找来。

妾身认为,这里仍距两魔的住所不远,他们找你的心念,比找我们更殷切。

高嫣兰仍不放松他:恶贼们反而不足虑。

噢!看来在下似乎真的不宜在此地连累姑娘了。

他不能再厚颜装糊涂了。

庄爷言重了,但的确也是实情。

高嫣兰放下碗筷说,神色有点不安。

哦!看来,该抱歉的真是我。

他离座而起:爱之足以害之,大丈夫不为。

在下告辞,姑娘小心珍重。

小菊正想说话,却被高嫣兰严厉的眼色阻止了。

多谢庄爷成全,妾身感激不尽。

高嫣兰离座相送:不管怎样,庄爷为妾身所做的一切,高家存殁均感。

能为姑娘尽力,在下深感荣幸,算不了什么。

他讪讪地说:人魔与鬼母,恐怕已逃离隐身处,远处数百里外了,可能打消了重出江湖的念头。

姑娘的真正强敌,是摘星换斗那些恶贼。

至于一整天为何没有眼线前来这一带踩探,在下也感到奇怪,因此……庄爷也感到奇怪?真的?嫣兰冷冷一笑:请转告摘星换斗那些人,就算我高嫣兰落在他们手中,也不可能把家父引出来的。

反而会引起万花山庄子弟的仇视,对他们有害而无一利,何苦作那损人不利己的蠢事情呢?高姑娘,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他郑重地说:他们的用意,就是激使贵山庄的子弟出面干预。

迫使今尊表明态度,师出有名以杜天下武林朋友之口。

早些天公孙少堡主光临衡州南衡居士小有天精舍,说动南衡仗义出山,韦家因此而几乎烟消火灭。

尊府在名义上虽则子弟众多,令尊天马行空也名列风云四霸天,但比起四剑圣的南衡来,仍嫌声望稍次。

他们有办法计算南衡,当然会毫无顾忌地逼令尊走极端,前车之鉴……堂后过道出来了公孙云长,哼了一声接口说:庄兄,在下想起来了,天下间巧合的事似乎全在庄兄身上出现,岂不可怪?记得南衡韦家出事,庄兄也恰好在该地现身。

五湖钓叟一家出事,你也在场。

在下与高姑娘历尽凶险,你也每次都在。

这些太多的巧合,委实令人心中凛凛,你如何自圆其说?恐怕所有的变故,皆出于庄兄暗中操纵,对不对。

庄怡平心中一震,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

他的目光,不转瞬地紧盯住公孙云长的眼神,眼神逐渐凌厉,像利簇般直透对方心灵深处。

那无形的肃杀飒飒气势,以雷霆万钧之威向对方压去。

公孙云长先前理直气壮的无畏目光,却逐渐失去依恃,在怡平大气磅礴的凌厉逼视下,渐渐失去了镇静和自制力,眼神一变,闪烁着避开怡平的目光,头一低,便摆脱了接触。

看着我!你对我说话目光不在我身上,不但是心虚,而且是无礼。

怡平威严地逼进一步:你虽然是乾坤一剑的儿子,按理家学渊源艺业不凡。

但拔山举鼎这次派来的人,比你高明的人不知凡几。

他们要杀你,可说不费吹灰之力。

在人魔鬼母的煎迫与死亡的威胁下,你抱定死中求生的意念全力相搏,仅胜了摘星换斗手下一名二流人物,自己也失手受伤。

怪事,凭你这种未人流的身手,竟然在两年中向鄢奸行刺五次,在天下各地来去自如,原因何在?你……你行刺的结果是,追随你的侠义之士死伤惨重,而你却毛发未伤,也未免不合情理。

高嫣兰赶忙从中插入,不悦地说:你那一连串巧合的事件,还未解释清楚,竟然避重就轻,甚至避不作答反而含血喷人……高姑娘。

怡平叹了口气苦笑:爱情令人盲目,我的眼睛也许早就瞎了,我现在已经在张开眼睛,希望你也能重见光明。

他转身向外走,走了两步扭头向公孙云长冷冷地说:阁下,你并未获胜,我是很有耐心的。

庄爷。

高嫣兰柔声低唤:也许,你真的不是他们的人。

不管怎样,我仍然是万分感谢你的。

他徐徐转身,高嫣兰正歉然地注视着他。

他脑海中那一点灵光又消失了,眼中也看不到除了嫣兰以外的事物了。

如果我是他们的人,想想后果吧,姑娘。

他并不完全糊涂:我会用事实来证明你对我的误解。

今晚请多小心,但也不必六神无主自乱手脚,发现警兆,请知会一声,我就在外面。

他真的在外面守夜,但藏身在何处,谁也不知道。

东方天刚出现第一线曙光,一个灰影沿径奔向农舍,脚下甚快。

刚到达农舍前面的桃林前,黑影突从林中闪出,低声叫老前辈,你好像忙了一夜。

我看,你也愚蠢得喝了一夜露水。

神箫客止步取笑他:猜想你还在此地,跟着女人的罗裙嗅余香,我看你是完蛋了。

喂!那些人来过没有?没有,真是邪门得很,不合情理。

他脸红耳赤地说着道:救人须救彻,你说是不是?算了吧!恐怕你自己也得要人来救了。

神箫客在树下落坐:消息传得真快,那些人竟然是专程赶来对付你我的。

那些人?武昌来的人。

神箫客说:严格地说,并不是这两天他们就来回数百里,而是他们有三艘船在下游逗留,前天还泊在嘉鱼附近,十日前他们还在长沙。

昨日回航返抵岳州,毫无疑问地是因为你我的出现,改变了他们的行程,你我势孤力单,情势不妙。

老前辈害怕吗?好小子!你在用激将法。

如果老前辈有兴,咱们就陪他们玩玩。

睁着眼睛往火坑里跳?谢了,我老不死还不想死呢,一个活的虫蚁,仍然比一头死狮子强。

有老前辈的见识和盖世武功做本钱,加上小可的机灵和技巧,将本求利稳赚不赔。

喝!似乎你很有自信呢,你有些什么狗屁技巧?就凭小可是灵怪的得意门人,就有这份自信。

哎呀!我早该想起那老奸滑的竹筋手棍。

神箫客拍拍脑袋你把竹筋手棍的怪招融合在剑招里,真有一代宗师的才华。

好!咱们一言为定,稳赚不赔。

现在,说说你的赚钱手段。

在他们完成布同张罗大计之前,首先得赶回客店取我的法宝;如我所料不差,在没有把握制你我死命之前,他们不会冒失地公然与你我冲突。

之后,咱们觅妥门面开张大吉,老前辈意下如何?哈哈!走啊!唔!你舍得丢下那位倾国倾城的……罢了,我是自作多情。

他摇头苦笑:我在这里坐了一夜,思前想后总算冷静下来了,走吧!但愿你真能放得下。

神箭客正色说:记住我的话:娶一个爱你的人做伴侣,不要娶一个心不属于你的人来活受罪,等到同床异梦因爱成仇那一天到来,你就完了,何苦来哉?走!农舍前,小菊默默地目送他俩离开。

碧湘老店安静如恒,对失踪了三天的旅客突然返店,店伙们也丝毫不觉得惊讶;这座店本来就招待稀奇古怪的客人,见怪不怪平常得很。

刚将行囊拾夺妥当,他似有所觉,蹑手蹑脚到了房门后,猛地将门拉开,他怔住了。

一高一矮两个穿短袄的小后生,站在门外盯着他笑。

快进来。

他让在一旁,你们好大的胆子。

两个小后生毫不迟疑地入室,稍高的小后生说:到店堂一问,知道你住在这里。

你一夜没回来,我和小弟来了好几趟啦!稍矮的小后生虽然在笑,但那是不怀好意的怪笑,伸脚勾出桌下的条凳,大马金刀地坐下了。

怡平皱眉头,似笑非笑地说:小霸王,你还是没学乖,依然是个没教养的鬼样子,令人生厌。

两人一是韦纯纯,一是纯纯的小弟韦云飞。

纯纯虽然穿了村夫装,女扮男装扮得并不像,掩不住她那清丽出生、灵秀超脱的风华。

不过,的确也像大户人家粉妆玉琢的公子哥儿。

小霸王故态复萌,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蹦而起,双手攒起拳头,暴怒地作势冲上,要撒野了。

你想撒野?怡平剑眉一挑,愤愤的说道:我要你哭爷叫娘的爬着出去,你信不信?小霸王突然想起麻筋被扣的事,下意识地摸摸手肘,撇撇嘴说:找个日子,我们好好打一架,我怎么看也看你不顺眼,就是想揍你。

彼此彼此。

你选日子吧,我奉陪。

怡平转向纯纯问:你们怎么来岳州?家里出了什么变故?请坐,你扮男装,坐下来无妨。

小弟把你的话转告给爹,我爹宛若大梦初醒,霍然大悟。

不管太平或是乱世,结乡自保是唯一自救的途径。

当天爹便亲自拜会各地的武林朋友,说服那些只知各人自扫门前雪的人,挺身而出团结自卫。

目下湘南已是群雄振臂而起,护乡保家之声高唱入云,连山区里的小股盗匪,也销声匿迹或闻风远扬。

爹和大哥二哥仍在奔走,我闲着无事,想出来见见世面。

纯纯兴高采烈地说:小弟没有人管他,他坚持要来,要找公孙少堡主结伴闯道。

你爹知道你们的事?怡平正色问。

这个……姑娘低下了头。

老天!怡平拍拍前额说:你知道多危险吗……你算了吧,不必危言耸听。

小云飞拍拍胸膛道:将门虎子,家门渊源,韦家的子弟拳剑名震武林,天下大可去得,你可不要泄我们的气。

你们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简直胆大妄为。

怡平扳起脸:早些天公孙少堡主去找五湖钓叟,替五湖钓叟一家带来横祸飞灾,目下已投效了拔山举鼎。

你胡说!小云飞叫。

胡说?好,你可以去打听,公孙少堡主也在……在此地落店,我们已问过了。

大概近午时分他便可返店,同行的有万花山庄高家的女公子高嫣兰主婢。

他们曾受到致命的袭击,公孙少堡主受了伤,高姑娘的义仆高忠不幸被杀。

目下走狗大援汇集岳州,他们想平安脱身远走高飞不是易事你们来了,恶贼们能放过你们?真的?纯纯变色问。

这间黑店里,最少也有十名以上高手眼线。

纯纯,你怎么也不懂事任性而为?你!庄哥哥,我……我怎知情势这样严重?纯纯急得手足无措:我以为恶贼们可能已远出湖广地境了,所以……所以想出来走走……哼!你是存心出来找他的。

小云飞又在撤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少管我的事。

纯纯发作般叫着道:我也不管你的事,你去等你的公孙大哥好了。

那是当然。

小云飞得意洋洋地向外走。

你给我站住!怡平沉声叱喝:恶贼们正候机猎捕公孙少堡主和高姑娘,你去找他……你配管我的事吗?小云飞横眉竖目大叫:真是马不知脸长。

你……小云飞向房外急跃,退出房外说:姐姐愿意听你的话,你去管她好了,要是管了我的事,你给我小心了。

小弟!回来,你……纯纯急叫,向房外抢。

小云飞像老鼠般窜走了。

怡平摇头苦笑:纯纯,小弟的事我会留意,你必须立即动身离开岳州,不然我无法分身照顾你们两个人。

庄哥哥,不要赶我走。

纯纯忘形地挽住他的手臂:没有小弟同行,我的天!我能一个人回去?可是…我先去找小弟……他不会听你的,找到他你又能怎样?这样好了,等公孙少堡主返店,不怕找不到他,我会逼他跟你回去。

这……你们也落在这间店?是的,在东院二进上房。

我正准备结帐离店。

怡平摇头苦笑:看来只好改变计划了!庄哥哥,什么计划?不能告诉你。

他向外走:你回房等候,剑千万不可离身。

我去找一个人,不久便可赶回,走吧。

我跟你去不行吗?纯纯满怀希冀地问。

一个人行动方便些。

他将一个小包裹塞入怀中:恶贼们尚未利用官府出面,所以还不敢在城里撒野,但你还得小心防范意外,我走了。

人的情绪变化,完全取决于心理状况。

韦纯纯这位未经历过人生坎坷江湖风险的小姑娘,偕乃弟离家出走,本来是兴高彩烈无忧无虑的,因为沿途乘船,根本不曾与外人接触。

湘江船行的船终站是岳州,要沿大江下放至武昌,须在岳州换船,她们不得不在此地登岸落店,顺便打听庄怡平的下落。

她这次逃家出外想见见世面,其实主要是想找到怡平。

从小,她就是怡平的玩伴,虽然怡平并没有对她特别好,她却特别依恋着怡平。

怡平失踪十年,本来在她的记忆中已模糊得差不多消失了。

岂知怡平突然平安归来,唤回了她童年的记忆,等到初次见面怡平那成熟的男子汉风华,那朴实、坚毅、强健的外表,给予她的震撼极为强烈。

那久别重逢的第一眼,她便毫无保留地敞开心靡,接纳怡平的身影,情根深种了,爱海生漪。

怡平又走了,来也悄悄,去也悄悄。

爱情鼓舞着她,她终于抓住父兄忙于结合湘南群雄自卫的机会离家寻找爱情的梦。

恰好小霸王在家也闷得慌,希望去找公孙云长,在江湖做一番轰轰烈烈的英雄事业。

姐弟俩各怀美丽的希望和梦想,不知天高地厚来到风雨满城的岳州。

怡平把险恶的情势一说,她知道情势可能比怡平所说的还要严重得多,恶贼们夜袭韦家,她至今想起仍觉心惊肉跳。

再碰上大批恶贼,哪还会有好处?这一来,先前兴高采烈的心情一扫而空,她成了风吹草动也会心惊的惊弓之鸟。

怡平叫她回房等候,她顿觉失去依恃,不安地沿甬道走向东院。

东院占地甚广,院子栽有花木亭台,供客人活动,共有三排上房,一间过厅和可供客人应酬的东厅。

她的上房距东厅不远,走廊上经常有人走动。

上房不像大统铺那样杂乱无章,这里住的都是有身份的客人,每一排房舍皆有专人照料。

她叫来照料的店伙,店伙替她开了锁,陪着笑脸问她。

公子爷,要不要换茶水?不用了,谢谢。

她客气地说。

店伙含笑走了。

她正想举步入房,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笑,银铃似的嗓音入耳:公子爷不要茶水,是不是要人作陪?她扭头一看,笑了,说:好美丽的姑娘!你说的话好大胆,羞不羞?一位穿了水湖绿窄袖春衫,同色碎花长裙,手拈绣帕,薄施铅华美得令人心醉的女郎,正倚在走廊的栏杆上。

那双勾魂摄魄的水汪汪媚目,正在她身上瞟来膘去。

羞?女郎似乎对这个字令人不解:如果我在乎羞字,就不用叫江南妖姬沙逢春了。

江南妖姬?我不懂你为何叫这种难听的绰号,我觉得你有一种……一种吸引人的可亲神韵,而且令人不敢亵渎的风华流露在外。

姐姐姓沙?唷!你瞧,说不了三五句话,你就露出马脚了。

江南妖姬笑得像风摆残荷:你那令男人失魂的笑涡,真美。

你是个刚出门的小姑娘,纯真得令人觉得可爱,冲你叫我姐姐份上,我不会伤害你。

伤害我?沙姐姐,你的意思……不要问意思。

江南妖姬轻移莲步走近:请我进房坐坐,我先要知道你的来历。

纯纯举步入房,江南妖姬跟进,顺手掩门上闩,在桌旁落坐,指指右壁问道:邻房是你的弟弟?他有点不可一世的蛮横昧,你却像个不沾人间烟火的九品莲。

是我的小弟。

纯纯说:我娘很宠他。

他要天上的月亮,你娘会不会帮他搬梯子上天去摘下来?沙姐姐打趣了。

好,不打趣言归正传。

你姐弟落店,留名簿载着姓韦,长沙来。

咦!沙姐姐怎知道?不知道就不会来找你。

不要瞒我,你认识庄怡平?就是你在三进院会见的那个人。

是呀,沙姐姐也认识他?纯纯毫无心机地说。

说不上认识。

哦!你是怎样认识他的?纯纯心中一动,猛记起逢人且说三分活,未可全抛一片心的古训,说:我们是邻居。

他们家种田地,也在城里开店,其他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我想,你真的不知道他的底细。

江南妖姬起立:听我的忠告,不要接近他。

什么?不要接近他?这……纯纯惊讶地问。

是的,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你懂吗?哦!你是说,他与人有怨,有人要对他不利?对,就是这意思。

不会吧!他们家是有名的老实人……哦!他得罪沙姐姐了?我是来看热闹的,希望能挥水摸鱼。

如果他能帮助我,我就是他的朋友,同盟;如果不,他就是我的对头,我这人恩怨分明,爱恨强烈,不达目的不会干休。

我走了,记住我的话,不要去接近他。

那是不可能的。

纯纯断然拒绝:我……小妹妹,不听我的忠告,你会后悔嫌迟。

我也对你诚恳地提出忠告。

纯纯庄严地说:庄哥哥虽然练了一些防身拳脚,在你们江湖高手前防不了身。

但我会尽全力保护他,即使要付出生命作为代价,我也毫不退缩。

你如果伤害他,我必定毫不迟疑地杀死你。

江南妖姬用难以言喻的奇异眼光盯着她,似乎她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怪物。

纯纯一怔:沙姐姐,你为何这样看我?江南妖姬突然发出一阵奇怪的大笑。

纯纯更是迷惑,秀眉深锁,瞪大了眼睛叫道:沙姐姐,你笑什么嘛?是不是我这个样子很可笑?小妹妹。

江南妖姬不笑了:你说你那位庄哥哥,只练了一些防身拳脚?是呀,他们家武馆的师父并不怎么高明,家传的南宗六合长拳尚可去得。

哦!你比他高明喽?大概是的。

你与天下第一堡的少堡主公孙云长相较,能胜得了他吗?这……很难说。

不过,他很骄傲,如果我能在前三十招消耗他七成锐气,我就有胜他的把握。

原来如此。

江南妖姬一脸怪相:很好,很好,你去保护他吧,不妨替他掸身上的灰尘,嘻嘻……江南妖姬在一阵神经质的怪笑声中,疯疯颠颠地出房走了,留下一脸困惑的纯纯在房中发愣。

她被江南妖姬那奇怪的举动弄迷糊了,最后只好迷惑地自语:这是一个莫名其妙、半疯半颠的怪女人。

庄哥哥有危险,用不着太耽心,有她在,足以应付武林一流高手,没有什么好怕的。

未雨绸缪,得预先准备。

她取出长剑,着手整理应用的兵刃装备。

隔邻一无声息,乃弟尚未返回。

她的心早已飞到怡平身边去了,好漫长的等待,拉长了耳朵,倾听房外的动静,每一次脚步声,她都以为怡平来了。

等到足音远去,她失望地失声叹息。

半个时辰过去了,在意识中,似乎已经过去了半甲子的漫长岁月。

终于,脚步声在她的房门外停住了。

她感到心潮一阵汹涌,惊喜地一蹦而起,顺手抓起连鞘长剑,兴奋地奔向房门。

叩门声响起,她一阵心跳,一阵激情,强自镇定轻轻拉开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