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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 章 戏惩恶魔

2025-03-30 07:13:28

正当穷酸猛吃猛喝之时,春虹感到心中一跳,暗叫:有鬼!不知怎的,从另一桌一位俏书生的眼神中,似乎具有无穷吸引力。

令人不仅感到和善可亲,更感到这目光温柔极了,动人极了,好感油然而生,从内心发出一种奇异的感觉,似乎去亲近他,去结交他。

他吃了一惊,赶忙避开俏书生的目光,用传音入密之术,将自己的感受对穷酸说了。

穷酸脸上的玩世不恭神情不见了,郑重地道:果然不错。

他是谁?春虹追问。

如果你不是男子而是女人,你的感觉又待如何?对不起,我不是女人,无法体会。

这时,俏书生的目光,正盯视着两人的举动。

穷酸一手掩住桌旁空隙,用手指沾酒写道:小心,魔头精明过人,已注意我们了,千万小心。

春虹,写道:他究竟是谁?你似乎怕他。

迷魂魔眼,你说是谁?春虹吃了一惊,写道:七魔之一?色魔左丘光。

穷酸说道。

咱们为世人除害,可好?初生犊儿不怕虎,不可逞匹夫之勇。

这魔成名最晚,何所惧哉?你神功盖世,动手可能支持得了,但他的荡魄香乃武林一绝,解药难寻,十丈内近不了身,死定了!免谈,咱们得快走。

要走请便,我得看看结果。

穷酸瞪了他一眼,发觉色魔不再注视他们两人,便改用传音入密之术道:怎么?你一见钟情了?春虹知道穷酸话中有因,也用传音入密术问:前辈指的是那青年俏书生?为何与你的疯语有关连?穷酸淡淡一笑:我料定你不信,甚至连那三男两女也不信。

好吧!信就信吧,我一向极佩服你的见闻广博,江湖经验之丰,足以傲视江湖群雄,所说不无道理,不会无的放矢的。

说罢,他向两女看去,怪!两女的脸上出现了奇异的笑容,星眸中似乎平安泛起了喜悦的古怪神彩,盯视着青年书生,神情如迷。

他再向青年书生看去,发觉青年书生也不时向两女含笑注视,流转着的眼神不再流转了,变成了情意绵绵的凝注,双方的眼神如磁石相吸,在诉说着心灵的语言。

他对男女之情还陌生,体会不到其中的感受,故意哈哈一笑,干了一碗酒。

他这一笑声惊四座,果然将俏书生的目光引过来了,双方眼神相接。

壮慕少爱,这是任何人都无法避免的天性,他也和任何正常男人一般,对眼前这位少女油然兴起七分好感。

但他有自知之明,认为这个陌生少女不过是人中一个极平常的过客,今日一别之后,各奔前程分赴海角天涯,谁知道能否有再见的一天?所以他并不在意,当然他知道自己对她有好感,但这好感决非一见钟情。

穷酸口中不饶人,毛病又来了,举起了酒碗,仰首一口喝干,哈哈大笑道:美酒、佳人、宝剑目下三者皆真,乐何如之!呵!呵!值得。

小伙子,别装蒜,赶快斟酒,咱们先碰三碗。

春虹脸上泛起不悦的神色,低声冷冷地问:前辈你认为在下是好色之徒呢,还是你自己自命风流?哈哈,你关心那两个妞儿,要看结果,关心便是爱,你不否认吧?哼!你枉称一代豪杰,见死不救,不是贪生就是怕死,说弦外之音有屁用。

春虹不悦地说。

穷酸呵呵一笑,道:你小子真厉害,可把我扣上了。

好吧!你既然不怕死,我穷酸舍命陪君子。

记住,动手时近身十丈内不可呼吸,脱离时仍不可骤然吸气。

这魔头的荡魄香无色无臭,防不胜防。

必须小心,不可被他的眼神吸住。

好,咱们准备了,你先留意兵刃。

我用一只竹椅便成,由我先动手。

春虹豪情勃发地说,他并不被七魔的名头所唬住。

两人不在用传音入密之术交谈,开怀畅饮,旁若无人。

两女的三个男伴,凶焰尽消,正怔怔失神地注视着俏书生。

此刻蹄声急骤,一匹红健马从东入竹山铺,向竹棚奔来,在一丛修竹前止蹄。

马上一个身穿月白劲装的少女,飞跃下马,看身法,相当的野。

少女挂上了缰,轻摇着马鞭儿,轻盈地进入了竹棚,微笑着在最后一张竹桌旁落坐,向先前的少女轻举纤手,摇了摇,娇声道:宇文姐姐,久违了,你好。

耳有朱砂痣的少女吃了一惊,神魂入窍,总算摆脱了色魔的魔眼吸引,回头一看,笑道:哦!是许姐姐,你好。

一别年余,一向得意么?天涯飘零,依然故我,宇文姐姐,何不过来一叙?宇文姑娘却不调身,她面对着色魔着了迷,眉来眼去不由自主,舍不得离坐,道:许姐姐何不过来坐?小妹替你引见我姑姑。

许姑娘轻摇玉首,道:抱歉,小妹不惯与贵同伴打交道。

她指了指三个中年人,伸舌头顽皮一笑,大概和他们早年会过面。

也好,等会儿再和姐姐一叙。

宇文姑娘神不守舍地答话,目光又回到色魔的身上。

许姑娘见她有点神不守舍,讶然顺她的目光看去,看到了色魔,色魔也看到了许姑娘。

许姑娘先是凤目一亮,接着粉面一沉,琼鼻一皱,哼了一声,低声撒嘴骂:贼子!穷酸愕然,久久方意似不信地低语道:怪!这丫头了不起,竟然不受色魔所迷惑,罕事!咦!你说谁?春虹问。

新来的白衣小姑娘。

不知是哪一位高人门下的,了不起。

春虹回头看去,也感到眼前一亮,那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出落得像朵玉立婷婷的白莲花,也像个瑶池王母座下的小玉女,年约十五六岁左右,匀称修长的身材,还未发育完全,五官秀逸,天姿国色,有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小巧动人的樱唇泛着甜甜的无邪微笑,有三分顽皮七分俏巧。

穿一身月白劲装,同色坎肩,外罩同色披风,腰上挂着长剑镖囊,头上云殊光亮照人,髻套了珠花环,珠宝首饰。

劲装的紧身,令她胸前挺出一双半熟的蓓蕾,在坎肩的流苏下遮遮掩掩。

好美,美得秀,美得逸,美得像不沾人间烟火,青春活泼在她身上焕发跳跃,风华另创一格。

可是,这种女人只配令人欣赏,不易引起男人的欲火。

她未成熟,她不是那种令人一看便怦然心动的女人。

她那种天真无邪的气质,令人生爱,但这种爱不是情爱,更不可亵渎。

春虹和睡道人度过了冷冷清清的十八年,既无玩伴,更没有女孩子和他打发光阴,对这位天真无邪的小姑娘,他感到似曾相识,似乎她会和他在一块儿度过了黄金似的童年,似乎他和她的气质极为相近,似乎他就是他的小妹妹,一个常向他撒娇亲见的小妹妹。

哦!多么可爱的小姑娘!我猜,她定是禅门弟子高徒。

他向穷酸低声说。

何以见得?穷酸讶然问。

春虹口角出现了略含调侃的微笑,说道:由她的定力猜测,她并未受迷魂魔眼所惑,论定力,似乎佛门弟子的功夫超人一等。

穷酸哈哈大笑,笑完道:说得很对,但看法仍有差错。

那是一个不知人世险恶,未解人事的黄毛丫头。

迷魂魔眼对已知世事的有效,对三尺小儿毫无用处。

告诉你,她像个婴儿,色魔有天大的本事,对她也无可奈何,这与佛门弟子毫无关联。

佛门弟子更易入魔。

许小姑娘叫了四碟小莱,来一碗白米饭,菜饭刚送上,事情发作了。

色魔突然举起酒杯,含笑向姑娘举起,柔声道:小姑娘,请啊!许姑娘柳眉一轩,她不吃这一套。

人与人之间,第一印象十分重要,第一次见面留下不良印象,以后便会愈来愈坏。

许姑娘第一眼便认为色魔是登徒子,先入为主,她便对色魔产生了极恶劣的印象,色魔没有自知之明,反而自恃了他信任自己的卖相勾引妇女的功夫,竟然向她展开猎艳攻势,却碰了钉子。

姑娘大概在走江湖期间,碰上不少这种人,特别厌恶,拿起一双竹筷,气虎虎地站起,绷紧红馥馥的脸蛋,用竹筷一指,尖叫道:你这厮无体统,岂有此理?闭上你的狗嘴!色魔一怔,大概这辈子他无往不利,猎艳时从未失败,这次却在阴沟里翻船,大出他意料之外。

他脸色一沉,随又立即开朗,微笑道:姑娘请恕小生无礼。

说完,放下酒杯,站起整衣,斯文地礼揖,极有风度。

小姑娘愤愤地坐下,重重地哼了一声。

色魔不以为然,心中大乐。

追女人,假使这种女人不理不睬,如见瘟疫避之惟恐不及,事则必错。

假使她面对挑战,不管是打也好,骂也好,便成了一半。

色魔一辈子在女人中打滚,深知其中三味,难怪心中大乐。

他乐不可支,坐下再次举杯道:这座山村风景绮丽,令人忘俗,所以小生冒昧,与姑娘举杯共赏……许姑娘可不欣赏他的卖弄,一声娇叱,抓起一小菜碟,毫不客气地劈面扔去。

这是一次沉重的考验无可回避。

色魔假使躲闪,少不了拆穿了西洋镜,暴露了他的练家子身份,而不是个公子哥儿。

假使他不躲,菜汁淋身,自找麻烦。

小姑娘的神情,决非打情骂俏,像只雌虎发威,是否能钓上这条泼野的美人鱼,他自己还没有把握,如果钓不上,这一记耳光不枉费心机自换了?他之所以被称为色魔,就是见了美色决不放过,不弄到手决不甘休,软硬兼施无所顾忌,不怕女方曾是竖立过贞节牌坊的三贞九烈女,他也会用其它的办法得赏大欲,所以他并不需要太费心机用魔功穷钓,钓不上干脆竭泽而渔,霸王硬上弓下手擒捉,他自己有办法令到手的人就范。

许姑娘迫他露出了马脚,大手一伸,飞来的莱碟突被他接住,碟中的菜肴竟未溅出。

他顺手将菜碟扔掉,狂笑道:丫头,你可恶,好不识抬举,太煞风光!许姑娘抓起竹椅娇叫道:好啊!原来你是真人不露像,好一手虚空接引术,故意作弄姑奶奶!她果然泼野,身形一闪,便到了色魔桌前,三不管说打便打,用竹椅来一记泰山压顶猛然下砸,来势汹汹。

宇文姑娘吃下一惊,抢出急叫:许姐姐,使不得……色魔哈哈一笑,大袖一挥,身形旁飘,罡风随袖而起,声如殷雷。

许姑娘即看出了对方有虚空接引术内家气功奇学,知道对方了得,手上巳用了九成劲,袖风仅仅将竹椅偏了尺余,啪一声将竹桌打得支离破碎,杯碟成粉。

竹椅却丝毫未损,可以看出姑娘的造诣确是不凡,顺手一带,招化横扫千军,仍向色魔进袭。

色魔吃了一惊,他想不到姑娘小小年纪,竹椅竟能掣散他的袖风,一怔之下,飞返丈余怒叫道:小泼妇……宇文姑娘到了,从中间切入叫:许姐姐,住手!你怎可……让开!这贼子该死!许姑娘尖叫。

色魔突然冲近,一声长笑,伸手便抓。

怪!两女吁出一口气,同时摇摇玉首,毫不知危机已至。

一声轻响,许姑娘的竹椅脱手掉了下去。

色魔一手一个人挟在肋下,在长笑中,奔上了官道向西如飞而去,但见青影冉冉而逝,快逾电火流光。

三个中年人和锦衣少妇同时惊叫,撤腿狂追,但双方功力相比悬殊,追了半里地已看不见人影了。

穷酸一拉春虹的衣袖,低叫道:追!抄小路。

春虹心中大急,一面掠一面问:走小路?天知道他躲在何处。

这魔头美女得了,必定放胆沿官道走,咱们抄信安岭南麓绕出……不行!我先走,你太慢。

常山西门口见,不见不散。

春虹的轻功,比穷酸高明得太多,说走便走,快逾电耀光闪,超越所有的人,向西狂追。

穷酸不住摇头,自嘲地道:穷酸,你老了,老得快进棺材了,岁月不饶人,你决不能不向岁月低头啊。

春虹起步稍晚,但色魔手上挟了两个女人比春虹慢,双方从三十丈逐渐拉近,奔了五里地,已从三十丈拉近至十丈左右了。

色魔得意洋洋,全力狂奔,他的轻功练至化境,超尘脱俗,满以为决不会有人跟得上,连奔五里地,方扭头后瞧。

咦!我走了眼。

他讶然叫道。

身后,青影来势如电,正是竹棚里那位雄狮般的少年人,已经近至十丈左右了。

论轻功,在短距离中可以取巧,但跑长途,轻功决不可使用,精力不够,会虚脱而死。

如果能在长途上使用,必定已修至化境的高手名宿,在十里内不会发生问题,十里外便是毫无虚假的严格考验,谁的内家练气术精纯深厚,谁便可以稳操胜券。

两人的轻功都高明,内家练气术也够精纯,但色魔手上有两个女人,再跑下去岂不完蛋?他被追得火起,心说:先毙了他,这小子,如不早除,日后将是心腹大患,留他不得。

他向左面耸山中一折,翻山越岭飞掠,用上了十成劲,引春虹到山林中决战。

春虹自小生长在山区,练的玄门正宗练气术,根基塾得实,十八载辛勤苦练他没偷懒,睡道人更是有意成全,煞费苦心要培育出他这朵武林奇葩,用炼丹采药双管齐下,突破了武林难以的境界,所以放心让他下山,并要求穷酸将江湖经验好好加以灌输,砥砺他成为超人一等,果然不辜负睡道人的成全与培养的苦心。

他大胆狂追,但并未放过色魔的一举一动,心细如发,毫不敢大意。

色魔两手挟两人,想抽空用荡魂香势不可能,除非放下一个人,或者回身停顿放手一决。

山区重刮西风,风从右侧吹来,任何迷香决不能逆风而上,所以他步步留心,万一动起手来,抢上风决不会错,何所惧哉?降下一座山谷,谷中古木参天。

春虹已接近至五丈内,突然大叫道:你这大名鼎鼎的一代魔头,像兔子般逃命,太丢人现眼?目下是午间,我不信你能飞天遁地会隐身法,跑吧!大爷我要追你上天入地,哈哈!长途奔跑,最忌开口说话,那会泄气,但他竟然又笑又骂,毫不在乎,把色魔吓了一大跳,他无名火起,奔到了林缘突然丢下两女,回身怒吼:该死的东西,纳命!春虹向右飘,顺手折下三段树枝,一声狂笑,脱手飞射,青影一闪即至,来势奇急奇猛,笑道:来未来!这儿来!哈哈!你这兔子终于乏了。

色魔一声长啸,大袖疾挥,啪啪啪三声爆响,三段树枝,飞扑而上,双袖猛挥。

春虹一声长笑,向林中一闪,已远出三丈外,扭头道:妙啊!到林子里松松筋骨来啊!你不会怕死吧?他要先将色魔引离两位姑娘,以便找机会救人。

色魔被怒火冲昏了头,他这辈子被一个年青人戏弄,还是破天荒第一次,激怒得像头疯虎,不顾一切追入林中。

打!打打!春虹大叫,随手摘下一些枝叶当暗器打出,一面打一面绕树急走,始终不让色魔近身。

一阵子追逐,色魔不但没将人追上,青衫下摆反而被树枝穿了两个洞,要不是巳运功护身,两段树枝会使他挂彩。

春虹的妙着果然高明,把色魔逗得快疯了,入林半里地,地下荆棘丛生,色魔的青儒衫被钩得破碎零落。

他怒火冲天,直纵五丈,横行八尺,放胆狂追。

春虹大喜,他掏出五枚制钱藏在掌心,一面退闪一面叫:兔子,你的荡魂香管子在臂套中,大爷不和你在原地转圈子,你岂奈我何?色魔一面追,一面想叫如雷:小狗,大爷抓住你剥了你的皮,吃你的心肝。

哈哈!你骂得不对了,你是兔子,怎能骂我是狗?狗才吃兔子的心肝,你说对不对?打!打打!树枝飞舞,暴雨似的向色魔打去。

色魔是向前追的,刚好迎着打来的树枝,但他却无法用树枝回敬,春虹的身法太快,等树枝打出,春虹早已掠出三丈外,力道巳失,毫无用处。

追到谷的底部,情势大变。

春虹打出一把树枝,身形暴退,擦过一株大树旁,脚下突然擦过一个人体的肩膀。

他吃了一惊,眼前发现一个山魈般的怪人坐在树下,白发如逢松,披至腰下,干枯的头面只见骨而少肉,眼眶深陷,青光闪闪。

脸上像是干橘皮,其色灰黑,一双手放置在膝上,像一双灰黑色的鸟爪。

对不起,老丈。

他道歉,向后急退三丈。

色魔到了树旁,来势太急,顺树一绕,没看到树后坐着的老怪物,噗一声,一脚踢在怪老人的膝盖上。

老人像个死人,丝毫未动,色魔却几乎被绊倒。

色魔扭头一看,他正在火头上,突然冲上,飞起一脚,同时急叫:你该死!噗一声暴响,一脚踢中怪老人的心口窝。

怪!怪老人并未被踢倒,色魔反而哎一声惊叫,飞退八尺。

在他身形刚动的刹那间,春虹的五枚制钱已先一步出手,掠过他的肋旁,百宝囊两条挂带断成四段,百宝囊下堕,他向前纵到怪老人的身前。

春虹突以神速无比的身法掠到,抓住尚未落地的百宝囊,立即横飘三丈,大吼道:兔子,不许向不相干的人下手,冲我来。

可是他叫晚了,色魔已拔出了尺长的短剑。

剑长一尺,六寸剑身,白光似电,令人望之心寒。

老不死,你了不起,一脚没将你踢死,我不信你经受得起我的纯钩古剑一击。

纯钩,是名古剑之一,与鱼肠剑出在同一时代,也同一质料,同属于短剑一类名剑。

可笑色魔枉称一代魔头,在怒火心中,百宝囊被人打掉也毫未察觉,活该倒霉。

其实并非他大意,他做梦也没料到春虹胆敢在身后使奸,一方面是愤怒迷失了理智,一方面是怪老人吓了他一大跳,分了心,被春虹乘机得手得了便宜。

怪老人像一个幽灵,缓缓拾起身旁的藤杖,徐徐站起,怪眼中似乎有阴火在闪烁。

怪老人鬼气冲天,狰狞可怖的像貌令人心胆俱寒,色魔一代魔头,竟然也不由自主打一冷战,退了两步,倒抽一口凉气,问:你……你是人是鬼?怪老人嘴皮微动,露出满口洁白、完整、尖锐的牙齿,白森森如同狼牙,但排列得极为整齐有序,不像是老人。

是魔。

不是人,也不是鬼。

怪老人用有七分鬼气的声调答道,举步近了。

色魔吃了一惊,向后退道:你怎敢也称魔?你真要知道?我左丘光,横行江湖三十年,没见过你这号人,当然想知道。

我这个魔横行江湖之时,你还在穿开裆裤。

你到底是什么魔?老夫家住黄山……色魔突然一声不吭,去如流光电火,向来处狂奔,逃得真快。

你走得了?怪老人怒吼,一掌拍出,立即急起狂追,奇快无比。

春虹抽口凉气道:天!是黄山人魔单蔚。

七魔之中,成名最早年纪最大的人,就是这位黄山人魔单蔚。

七魔成名有先有后,各有各的活动范围,彼此之间有的根本没见过面,只是闻名而已。

色魔左丘光成名之后,还未见过各位同列七魔的老前辈,但在传闻之中,他却知道这位老前辈厉害,不但行径怪异,而且杀人不眨眼。

谁惹了他后果可怕,功力之高,据说可以用内力杀人于两丈外。

会以气驭剑术云云。

色魔踢了黄山人魔一脚,如果是换了别人,这一脚足以将上半身踢烂,但他却毫无感觉,连身形也未移动,可见他的功力确实修至不可测的境界了。

色魔由于一脚之警,又听对方自己称魔,居住在黄山,立时明白了大半,吓了个胆裂魂飞,如飞而遁。

真糟!身后黄山人魔渐近,跑不掉。

跑不掉怎行?他袖底的荡魂香开始放出救命了。

黄山人魔不知色魔的底细,毫不及防,在毫不及防之下,大罗天仙也难逃此劫,无色无臭的荡魂香入鼻,脚下巳乱,砰一声冲向一株巨树,枝叶摇摇,人被弹跌在地,人事不省,做他的荡魂梦去了。

春虹比黄山人魔精灵,他知道色魔的底细,所以早有准备,他从上风外侧方狂追,比黄山人魔慢,却比色魔快半分,未被波及。

色魔没往后看,泻出了荡魂香,人仍向前飞射,深怕跑慢了遭殃,怎敢往后看?往后看会耽搁时间。

你走得了?兔子爷!春虹怪叫。

色魔跑得更快,但脚下有点乱。

春虹暗暗叫苦,这家伙奔向两位姑娘,如果将人带走,目下不知夺来的百宝囊中是否真有解药,仍然不敢近身,救人之计岂不成了画饼?他心中大急,立即装成黄山人魔的怪异口音叫:小辈,留…下…命…来。

色魔心胆俱寒,但心又未甘。

反手打出一把是他成名暗器回风珠,百忙中俯身去抓一个俘虏,色心未死。

岂知他逃得匆忙,本来想抓许姑娘,却抓错了,把宇文姑娘抓在手中了。

等他发觉抓错了,巳没有机会交换,身后怪声又道:老夫要活剥你,你逃不了。

他不再交换,狂奔而去,脚下虽乱,但并未减慢。

春虹追一侧,一把回风珠相距甚远,尖啸的珠子怪啸震耳,满天乱飞,在打树干上入木五六寸深,令他悚然而惊。

追不上了,我无奈他何。

他想,只好停下。

地上还有一个姑娘,他自语道:救一个算一个,我只能尽这点微力。

他挟起许姑娘,回头急窜,他怕色魔去而复返,先躲入一丛茂草中,将姑娘放下。

姑娘人事不省,但晶莹的秀颊上泛着笑意,两个酒涡好美,气息甚急。

似乎在做着美好的香梦哩!少女身上特有的芳香,往他鼻中猛钻,面对这个睡美人,他未起半丝邪念,无限怜惜地自语道:小妹妹,你怎可以独自闯荡江湖,好险哪!他解开夺来的百宝囊,里面有一些名贵首饰,钻石钗,绿耳环,红宝石如意项练,珠发环……全是妇女的名贵饰物,每一件价值千金,此外是路引,膏丹,四只小玉瓶,他弄不清哪瓶是解药,四只小瓶同样大小,同样型式,他想:其中可能有暗记,我得细看。

他捡起第一瓶,果然不错,瓶底有字,第一行到的是:京师茂昌玉四店。

第二行字体不同,字也只有两个:荡魄。

第二瓶的两个字是:补天。

第三瓶的两个字是:辟雾。

第四瓶的两个字是金创。

自语道:要是冒昧打开第一瓶,我岂不也躺下了?他聪明绝顶,望文知义,一看便知第一瓶正是荡魄香,第二瓶准是春药,第三瓶是解药,第四瓶自然是金创药,他扭开瓶塞,首先使嗅到一阵像是薄荷的香味,里面是着肉色的粉末。

他必须试一试,没有任何抉择,用手指沾了一些药末,洒入姑娘的鼻中。

片刻,姑娘的呼吸开始逐渐平静,颊上红潮也消退了,只是还未醒来。

哦!也许需要冷水。

他焦急地想。

他将百宝囊固定好,抬头打量四周是否找得到水。

噗一声,他感到眼角有物一闪,右耳门便挨了一记重击,他跌倒在五尺外,只感到眼冒金星。

如果他功力修为不够,这一记重击即使打不碎他的头颅,也会将他去昏。

可是他挨得起,滚出一旁叫: 住手!你……打他的人是许姑娘。

她原来躺在他身侧,他坐在一旁,恰好扭头找水,相距太近变化不测,任何绝顶高手也躲不开这一击。

许姑娘飞跃而起,伸手拔剑,闻声止步,仍拔剑出鞘,粉颊红似石榴花,厉叱道:你这恶贼把姑奶奶掳来……春虹抚摸着右耳门,苦笑道:姑娘,你这种报答手段真令人吃不消。

你说!你为何暗算姑娘,是何居心?姑娘凶怒地道,一步步迫近。

你简直糊涂透顶,你和那位宇文姑娘,同被色魔左丘光掳走,在下打抱不平追到这儿,几乎送掉性命,好不容易救了你,却被你不问情由来一记重掌,罢了,好人做不得。

姑娘一怔,轻声道:天哪!那……那家伙会……是色魔?她转向春虹问:爷台的话没有骗人?没骗你。

瞧,这是在下用巧妙手法夺来那家伙的百宝囊。

你中了他的荡魄香,幸而里面有解药。

姑娘听后,娇羞万状。

原来这种落魄香昏迷之后,便会做绮梦,这种绮梦不是为外人所道,诱起先天的本能。

姑娘大概回想起梦中之事,怎得不羞?她注视着充满健康色彩的俊面,春虹却仍愁眉苦脸,她不知道春虹不会知道她梦中的秘密,强按心中狂跳往下问:那该死的色魔呢?走了,挟着那位宇文姑娘。

姑娘看着自己身上衣衫,毫无异样,放了心,赶忙收剑上前行礼,含笑道:爷台请恕小女子刚才得罪,并感谢爷台的救命鸿恩。

春虹苦笑摇着头,道:下次千万不可用拳掌来道谢,吃不消。

姑娘噗哧一笑,羞着红脸道:不会的,刚才人家不知道嘛!请问爷台尊姓大名?我叫葛春虹,你呢?我……我姓许,叫静雯,清静的静,纹状彩云的雯。

许姑娘,你该走了,你的马匹大概还在竹山铺。

葛爷,你呢?请问意欲何往?别文诌诌好不?我在盘算,该不该救一个人,还拿不定主意。

救谁?黄山人魔?什么?你说是黄山人魔?正是,那魔头也被荡魄香弄翻了,就在前面不远。

如果见死不救,于心难安,但如果救了他,他以后杀的人不啻是我害死他们的,真教人委决不下。

姑娘突然发出一阵轻笑,幸灾乐祸地道:你自己打算吧,如果是我,我一走了之,你走不走?春虹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道:你可恶,我怎能一走了之?你走你的。

他向林中走,姑娘在后紧跟,轻笑道:我就知道你要做蠢事,猜得真准。

胡说。

春虹假嗔。

黄山人魔躺在荆棘中,走近了方可看到。

姑娘乍见人魔的怪像,吓得惊叫一声,往春虹身后一靠,脸色泛白,抓住了春虹的臂膀,花容失色。

春虹扭头笑着撇撇嘴,道:怎么?你胆子小得像老鼠么?呵呵!亏你还走江湖自命侠女呢,丢人。

姑娘啐了他一声,一粉拳轻擂在他的肩膀上,假嗔道:你还笑,狗嘴里长不出象牙,挖苦人么?春虹在姑娘面前十分自然,他心中没有肮脏的念头,也没有希求的想法,他完全把她当作小妹妹看待,推开她道:走开走开,小丫头,我要救人。

他取出解药倒一些在黄山人魔的鼻孔中,自语道:老天爷!保佑这家伙醒来时别撒野。

姑娘噗哧一笑,几乎笑得前仰后合,接口道:老魔如果也给你一掌,你……我乖乖地走开些,他不能不讲理。

春虹也笑答,向旁移开。

蓦地,黄山人魔坐起身躯,鬼嚎般地怪叫:谁给我人魔讲理?讲讲看?春虹远远地躬身行礼,恭敬地道:晚辈不敢讲理,告辞了。

黄山人魔指着他抓在手中的百宝囊,问:你要偷那家伙的百宝囊,所以将人引来的?老前辈明鉴,晚辈有朋友被那家伙迷昏,必须要解药,不得不乘机下手。

是那家伙追晚辈来的,人称他为色魔。

他该死!我要找他。

你知道我是谁。

晚辈猜想,前辈定是黄山人魔单老前辈吧?你为何要救我?明知我老人家凶名满天下,为何不为世人除害?老前辈受迷香所算,起因是晚辈所引起的,晚辈岂能不管?行事但求心之所安,不管其他。

像这位小姑娘,晚辈与她素昧平生,但路见不平,明知色魔可怕,晚辈仍然插手,就是行心之所安。

黄山人魔注视了他好半晌,眼中厉光尽敛,点头道:小子可敬,你行走江湖多少年了?晚辈出道不过旬日。

呵呵!果然是个乳毛未干的小子,难怪能保有赤子之心。

人魔开心地笑了,怪样子更为唬人。

黄山人魔在怀中一阵乱掏。

掏了一个檀木小盒,又问:小子,你练的是何家门派?晚辈从小练的是玄门正宗运气吐纳术。

黄山人魔点点头,道:正好用得着。

他将这木盒递过,又道:这里面有三颗护髓保脏丸,分三天服用。

今后遇到内家掌力的打击,决难损伤内脏,送给你护身保命。

但值得注意,像刚才那狗东西的神剑,仍难禁受一击,切不可大意,别认为我人魔是缺乏人性的人,有什么困难,别忘了到黄山找我。

春虹受盒一拜,道:谢谢老前辈成全,多谢厚赐。

好自为之。

黄山人魔声落人影疾闪,没人密林深处。

春虹将木盒揣入怀中,向姑娘道:我也该走了,许姑娘后会有期。

许姑娘甜甜一笑,道:我怎知到竹山铺如何走法,你不能送我一程么?春虹扭头便走,笑骂道:你这小丫头真难缠,不会自己找路么?你怎算得江湖人?小丫头,听我良言相劝,孤身步行江湖,风险太大,江湖鬼域,稍一大意,身败名裂。

你教训我么?这种话我听得太多了。

姑娘笑道。

小丫头,我不是教训。

喂!你比我大了多少?别小丫头小丫头胡叫好不?瞧你,十句话里面就有三句小丫头,你不害羞?姑娘撅着红艳艳的小嘴撒娇,声如黄莺儿在唱。

春虹没向她瞧,他在山脊上止步,停下道:好吧,不叫你小丫头,叫你小姑娘。

不行,我十六岁了,不许叫小字。

春虹哈哈大笑,在地上坐下道:那就叫小大人好了。

坐下。

坐下?呵呵!你别疑神疑鬼,我送你一些解迷香的解药,日后与人动手之前,抹一些在鼻端,万无一失。

他将夺来的百宝囊打开,将装补天药的玉瓶取出,倒出里面的一些粉红色小药丸,药丸出瓶,奇香扑鼻,他赶忙一脚将丹丸踏入泥中,骂道:这魔头该死。

那是什么?姑娘倚在他肩下坐了,不解地问。

春虹俊面一红,支吾道:我也不知是啥玩艺,但可能猜出决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取衣带将玉瓶拭净,分出一半辟香散入内塞好瓶盖,递到姑娘手中,道:这是辟香散,必有大用,小大人,好好珍藏。

你最好用剑将瓶底的字刮掉,那两个字不雅。

姑娘看清了补天的字,羞了个红云满颊,慌不迭用剑刮掉字迹,她才知道春虹所骂的用意何在。

两人重新上路,姑娘走在他路右,不住向他转头凝注,凤目中焕发着奇异的光芒。

快到官道了,姑娘突然道:葛爷,能听我说几句话么?小大人,为何不能?春虹扭头笑问。

姑娘扭着小腰儿不依,顿着小弓鞋道:不成!你别胡叫好不?你如果不嫌弃,可以叫我的名字,我……我叫你……叫你葛大哥。

好!咱们一言为定,干脆我叫你小妹。

姑娘笑了,笑得如春花怒放,这次虽仍有小字,但她巳不在乎了,而且相当满意,甜笑着道:葛大哥,能先诉小妹有关你的身世么?哦!我没有什么可说的。

我是广信府的人氏,四岁被人拐走,被恩师所救,授艺十八年,目下是回家看看故园。

大哥,广信府葛家与你……正是我家,这次听说我的大哥被九幽天魔所伤,所以急急赶回家看个究竟。

大哥,令兄的事,已闹了个风风雨雨,你得小心,也许九幽天魔会找上门来生事,请早作打算,反正我目下无事,我陪你回家去看看。

不!谢谢你。

穷酸司徒前辈与我同行,我会回家好好安排,小妹,也许我会动家兄隐身避祸,今后相见机会很难,你得保重,大哥希望你赶快回家,不要在江湖流浪,女孩子不像我们男人……姑娘突然挽住他的臂膀,泪眼盈盈地道:大哥,谢谢你的关心,我会保重,同时也请你保重,不知怎的,我感到我们毫不陌生,我似乎感到我们已是多年的朋友,我从没有今天这么兴奋过,你给我的亲切关怀,令我想起我并不是一个纵横江湖的侠女,而是一个需要你保护和关心的弱小女子。

大哥,别忘了我,如果需要助力,别忘了到河南……噤声!春虹突然低喝。

姑娘闻声知响,定下心神,春虹用手向远在三十丈外山腰上的矮林一指,低声说道:看那儿,有人。

山上有人,何足怪哉?但那人的身子隐在树下,不时移动,一角青影在树隙中时隐时现。

是那可恶的魔头。

姑娘切齿叫。

先在鼻端抹解药,宰掉他。

春虹叫。

色魔左丘光在开始逃时,被黄山人魔的掌风扫中肋部,当时并未感到有何不妥,只是先前踢了黄山人魔一脚,却感到足尖有点麻木和痛楚。

逃命之际,他一时还没感到不便,等到将宇文姑娘挟近官道时,脚下愈来愈感到痛苦和沉重,肋部也有点麻木,他才发觉不妙,赶忙往矮树丛一钻,开始验伤。

真糟!脚尖红肿,痛苦难当。

这是外伤,算不了回事,但更糟的是肋部,他被黄山人魔的奇异掌力震伤了内腑,再拖拖便得躺下,祸不单行,他发现百宝囊已不翼而飞,疗伤圣药也自然随着失踪。

他急得浑身冒汗,黄山人魔该死。

目下唯一可做的事,便是用真力疗伤术先治好内伤再说。

他强压心头愤怒,倚在树杆上行起功来。

第一次行功完毕,肋部疼痛巳轻点,但距复原之期仍早,他站起活动筋骨,引起了春虹和许姑娘的注意。

他不知危机已近,目光落向,玉体横陈的宇文姑娘身上,发育刚完成的美好玉体,正向他发出无穷的诱惑力。

他不像一般好色之徒那么猴急,慢条斯理地为宇文姑娘宽衣解裙,一面自语道:太易得手之物,不希罕,玩玩也就算了,可惜!那个发野刁蛮的小丫头,快到口的天鹅肉飞了。

他突然心生警兆,刚剥下宇文姑娘的黛绿长裙,便听到轻微的劲风排草之声,不暇思索,飞跃而起,双手一分,大喝道:站住!什么人?咦!是……青影人眼,来势如电,叱喝入耳:接掌!人影相接,双掌似雷霆一击,叭叭两掌接实,人影疾分。

色魔大吃一惊,竟被震飞八尺外,而对方却仍落在原处。

他这然叫:好小子,你已练成了罡气,难怪胆大包天,你该死!叫声中,他撤出纯钩古剑。

来人是春虹,睡道人所授的绝学无量神罡,用离合魔手发出,向色魔全力一击,但仍未能将色魔的双手击伤,色魔果然了得。

他必竟修为过浅,无量神罡只练七成,与顶尖儿高手相交,仍然发挥不了无所不摧的威力。

他抓起宇文姑娘向后退,抛向后到的许姑娘,同时抓起宇文姑娘嵌上大红宝石的古剑,丢掉剑鞘道:小妹快救人,不必来插手。

剑出鞘宝光四射,寒气森森迫人肌肤,映着日光,电芒耀目生花,但剑身朦胧,若不注目则不易看清剑身的实影,好一把价值连城的神剑。

他的剑举起了,眼角余光突现,剑身手把偃处刻了两个拇指大的篆字:湛庐。

他心中大喜,狂笑道:兔子,你的剑是纯钩,我的剑是湛庐,古代欧冶子的越王铸了五把剑,两短两中一长,短是纯钩,鱼肠;中是湛庐,豪曹,长是巨阙,同是神剑,目下你手中是纯钩,我手中是湛庐,一寸长一寸强,你死定了,接招!接着是一声长啸,电芒飞腾,招出流星逐月,疯狂进扑,龙吟虎啸之声震耳,剑气直迫丈外,神剑在手,如虎添翼,他第一次用剑与人拚命,攻势之猛空前狂野。

铮一声啸吟,色魔挥剑冒险接剑,他还不信春虹手中的剑是湛庐,怎会如此凑巧呢?双剑一接即分,龙吟大作,剑气迸射,剑啸声直震脑门深处,令人闻之心血下沉。

呔!春虹大喝一声,气吞山河。

若影附形迫近,招变星飞电射,攻势异常猛烈。

色魔暗暗叫苦,纯钩遇上了克星,他自己也遇上了选诸超尘拔俗的剑道名家,想近身相搏找机会出剑,不啻飞蛾扑火自寻死路,这个险冒不得。

他不敢接招,向后飞退,袖中的荡魂香泄出了。

春虹若无其事,一声长啸,身剑合一衔尾急攻。

色魔大吃一惊,万试万灵的荡魄香失了效,太不可思议,大事不妙。

打打打打!他只好再用回风珠阻敌,珠出似飞蝗,人也利用机会钻入矮丛走了。

色魔在丘光遇了硬对手,纯钩短剑也碰上了克星,而且内伤未痊,脚疾有碍,轻功掌剑全走下风,被春虹迫得回手乏力,近不了身,心中动了逃念。

他打出回风珠自救。

用的是连环飞撒手法,若同暴雨骤至,满天全是钢珠飞舞,奇异的飞行。

厉啸刺耳,珠子出手,他向矮林丛钻去,溜之大吉。

春虹知道回风珠厉害,避开珠子,向侧急纵,挺剑急追,一绕一折之下,便将色魔拉远五六丈远。

许姑娘离不开地下的宇文姑娘,她关心地道:大哥,穷寇勿追,提防暗器。

春虹知道双方功力相差无几,想追上很难办到,只好止步折回。

宇文姑娘粉面铁青,叫:请将剑还给我。

不由分说,夺过春虹手中的湛庐剑,但见绿影一闪便没入丛中,追踪色魔去了。

春虹先是一怔,待宇文姑娘消失在色魔隐没处方大吃一惊。

脱口叫:真糟,她岂不是自投虎口么?许姑娘无可奈何道:也许无妨,宇文姐姐的功力造诣,不在你我之下,自保尚无困难。

小妹,她根本不行哩?何以见得?一年前我曾见过她的技艺。

对付色魔这狗东西,功力造诣并无关重要,重要的是定力与心地。

春虹抢着说。

大哥,你的话倒教我大惑不解。

唉!小妹,也许你懂也许不懂。

在竹山铺小店中,色魔的迷魂眼对你毫不发挥作用,而那位宇文姑娘,却是丝毫无抗拒之力,糟!她这一追不打紧,追了便……便……,小妹,你速回竹山铺取你马匹,下官道往东走便成,我追去瞧瞧,救人须彻底,小妹,多珍重。

声落人闪,去若电射星飞,许姑娘跟踪便追,情急大叫道:大哥,等我,一起走,我……矮林视界有限,三丈外便难辨人影,怎样追?三两转拆之后,声息俱无,她只好死心,改向下山官道掠去,往东返回竹山铺。

宇文姑娘追入矮林,她羞愤难当,要找色魔拼命,但双方距离二三十丈外,色魔为了逃命,不仅全力施展轻功,更特别小心,免得碰触树枝发出声响,早已向常山方向如飞而去。

她像个失魂之人,盲目地横冲直闯,轻功身法之佳,比色魔并不逊色,可是一个向西,一个向西南,各走各路,愈拉愈远。

后面春虹也迷失了方向,不知两人追逐到何处去了,他立即攀上一个山峰,跃上峰顶,举目向四周细察。

但见,西南角三里外一座山峰下,一个绿色人影,正用奇快的身法向峰脊急射,山巅草木繁茂,人影不久便消失在草木中。

春虹视力超人,巳分辨出这绿影正是宇文姑娘,立即向那儿飞赶。

一面自语道:这丫头愚而又愚,在丛山岭峻中找一个人,又不是猎犬,怎能觅得到呢?他到了巅下,山峰上草木繁茂,看不见峰顶的影物,蓦然,一声怪异狂笑从山顶传来,其声震耳:哈哈哈哈哈……他吃了一惊,只道宇文姑娘遇险,胸中着急,全力向山顶扑去。

他到了山顶,钻出密丛,突然怔住了。

峰顶密丛之中,有一个宽约七八亩大小的草坪,已经有不少人先到了。

这些人中,没有色魔左丘光,宇文姑娘就在他左首不远处,倚在一株树干上,怔怔地注视着草坪中的人,像是呆住了。

草坪中,被一群怪人占住了。

对面,坐着一个身材修长的中年人,青袍、青巾,四方脸,脸上泛青,阴森森的山羊眼,嘴角留有三绺长毛,腰上挂一把青蛇皮鞘长剑,胁下有青色草囊。

左面是个身穿锦缎兰衫裙的中年美妇,这位中年美妇不落凡尘,若无其事往复走动,瓜子脸,五官较好,玉体丰满,走动时摇肩摆臀,媚目传情,举止轻佻,这是一个极易勾人的美人鱼,也是好色之徒极好的目标,令人只消看第一眼便难以忘怀,看年纪约有四十左右,纤手转弄着一把带鞘长剑。

右方,站着一个独脚人,一头蓬飞乱自发,亮亮晶晶,年龄至少在八九十以上,身材干瘦,三角脸,一字眉,死鱼眼,朝天鼻,印堂发青,双耳招风,皱纹脸上有一堆堆黑斑,看去显得枯槁,留着掩口短白胡,乱成一团。

从任何一方看,这人都长着一幅短命像,可是他却白发如云,寿登耄耋,怪事!他支持着双头铁拐,不带表情的死鱼眼眺望着晌午日色。

在春虹一面,八名中年老道雁翎而立,有两人穿红道衣,六名穿青道袍,头上未戴冠,挽着个朝天道士发,只消看一眼,便知两名穿红道衣的身份甚高。

八个人都挂了剑,不是桃木剑,而是杀人的器械。

草坪之中,一左一右站着两个中年人,各握一把单刀。

双目喷火,作势扑上。

左面那人身材雄伟,身穿青劲装,豹头环眼,猪嘴獠牙,相貌狰狞,气势汹汹。

右面那人个儿矮小,五短身材,突眉大眼,隆鼻宽嘴,大眼中暴射着怒毒之火,咬牙切齿,持刀的手因激动而颤抖,死盯住对面的个儿。

春虹不清楚是怎么回事,看到气氛极为紧张,知道决不是好事。

江湖中禁忌甚多,他明白除在首站在草丛处倚树而立的宇文姑娘外,他一个也不认识,他岂敢冒失现身,反正宇文姑娘无恙,他也懒得多问,便觅一株巨树掩身,看看他们搞什么鬼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