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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六 章 决战波斯

2025-03-30 07:14:24

郭必克冷冷一扫老魔师徒四人,突然仰天一阵狂笑,道:看你亦非无名之辈,何必如此低声下气?嘿嘿!你叫小爷三声贤侄,等于占了三次便宜,除非能够接下小爷三掌,并连叫三声小爷,否则休想逃得活命!语气咄咄逼人不留余地。

追魂阎罗怒气填膺,暗道:好个不识抬举的小狗,老夫若非投鼠忌器,恐怕误了截夺‘乾坤剑诀’之事,以你这行径,早该碎尸万段!思忖之间,将独门兵刃追魂茄插挂腰间,帛眉一耸,三角眼一翻,面色由青渐渐变惨白,已将独门称绝的千寒掌掌力,暗暗聚于掌内!郭必克冷眼观看,这时冷笑一声,叱道:准备好了没有?好!看掌!话音刚落,右掌呼地划了一道弧线,极其迅速曼妙地拍出一掌,轻飘飘地似乎毫无劲风,而且一拍即收,好似顽童儿戏一般。

追魂阎罗何等阅厉,此番竟也走了眼,阴笑一声,右掌反手劈出,一股凛冽凄厉其寒澈骨的冷锋,随着掌势溢然蜂涌而起,劲风呼呼,排山倒海般往前推去,刹那间周遭掌风回荡,四下似乎突然被冰山包周,寒风刺骨冷不可挡。

须知老魔所练千寒掌掌力,乃是邪门六大毒功之一,练法与身受之苦均非常人所能忍受,所以老魔潜居雪山穷阴苦寒之地,为的便是吸取阴寒精英,以增加掌功寒之气,这种掌功一沾人身,便使中掌者骨僵血冻,脉逆髓硬,并有毁坏心脉之功。

端的恶毒透顶霸道异常。

这下老魔心怀轻敌之念,仅只使出六成功力、已足以惊世孩俗威力不凡!可是老魔万万未曾料到,他掌势才一挥出,立即觉得一股极为奇异的潜在力量,突然穿透重重寒飙,向自己胸前大穴罩来,布在身前如同天罗地网般的千寒掌掌力,居然丝毫不收阻挡之效,而且那潜力无影无踪,若非老魔毕竟不凡,便极易疏忽大意,恐怕连受了伤还莫名其妙哩!倏忽间那股潜力已涌上身来,虽在千钧一发之际,追魂阎罗仍然临危不乱,但听他厉吼一声,左掌朝空劈下,右掌却飞快自肋下穿出。

啪地一声,老魔只觉掌心一阵火烫,吃不住劲登登连退两步,方使个千斤坠勉强拿桩定身,面上早变了颜色,背脊一阵寒意由尾巴骨升上来……他毕竟不槐为成名魔头,心内一转,已想出那股神奇潜在力的来源,敢情是人家在一拍一收之间,便自发出极厉害的暗功,不过老魔却揣不出何以对方功力如此奇高,看样子竟比自己数十年苦练之功还远远超过,但若是对方已出全力,便又是一种说法。

  郭必克冷冷道:果然无怪你如此桀傲,竟能接下我四成功力的一招‘天皇如箭’,看来仍然未必尽全力,来!且接我六成功力的‘罡云闭日’。

话声中,右掌疾然一挥一甩,顿时风雷隐隐,霹雳隆隆,犹如怒江激浪千重,一圈圈激荡的力道,洪洪发发卷起万千雨丝,竟将方圆数十丈扫成空间。

追魂阎罗在郭必克说话之际,心中已感疾飙狂震,这时郭必克掌势一出,老魔立即隐隐起了一种畏怯之念。

‘生命攸关之事万万大意不得,但听他暴喝一声,双掌上下交替漫天匝地,缓缓推出一股阴风,寒流滚滚,寒威慑人,几乎使这宽敞的大道十丈以内,在一刹那间,变成了穷阴苦寒的冰天雪地。

不言而喻,追魂阎罗在这生死关头,已将压箱底的本领——千寒掌,以数十载性命交修的内家真力,如数倾囊而出,想是存了孤注一掷的心理。

两人相隔约莫三丈,在这种距离内硬拼掌力,大是适宜不过,双方掌势说慢实快,俱是捷如闪电转眼即将接实。

猛然间郭必克朗笑一声,也未见他作势,蓦地弓身弹起三丈余高,人如天马行空般翻身扑去。

追魂阎罗全力发掌,自然收势不及,但觉面前压力大为减低,先是微微一挫,旋即寒威流如扛河汪洋,自己内力源源滚滚势如破竹,排山倒海般急涌冲前。

他一连冲出四五步,方始稳住身形。

人的念头本就快如电光石火,这一瞬他已得意非凡,以为对方毕竟年轻功浅,不敢担当自己全力一击。

谁知等他定睛一看,却不禁怔在当场作声不得。

所来触目所及之处,自己三个还算得意的宝贝门徒,正被郭必克以马鞭困住,如走马灯般团团乱转,那九头鸟丁关羽,咧着嘴坐守车辕之上,想是乐过了头,竟指点比划哈哈大笑不停。

老魔看在眼里怒在心底,暗一转念,知道主徒受了自己嘱咐,趁郭必克与自己硬拚掌力之际,悄悄抄大车,企图夺取乾坤剑诀。

不料对方机智绝伦居然发现,先前还以为人家临阵退缩,此刻想通了郭必克能将内家真力,随意念而收发由心,这份功力真是骇人听闻,若非已具内家上乘功力,像自己这样,便是练上一辈子也休想有所成就。

他越想越觉寒心,厉叱—声,方待上前助阵。

蓦地——只闻接连而起的三声惨叫,随即三条身影如断线风筝一般,直往自己迎面而来。

追魂阎罗心胆俱裂,厉叫连天声中,蓦然身如风卷残云,一瞬之间,已息隐人林中,果然是性命比名誉要紧,尤其对黑道中凶狡人物而言,更是如此。

老魔不战而退,倒使郭必克大为惊诧,目光冷冷一扫,望着扑倒泥浆中的阎罗三使叱道:你们作恶多端本该杀无赦,姑念初次犯在小爷手中,还不快滚!说时,声色俱厉,神威凛然,阎罗三使慌不迭地爬起来,形色仓惶地抱头鼠窜,脚步踉跄,身形迟缓,比常人差不了多少,显然被废去了武功。

夜雨霏霏,千万缕玉丝由天际浙渐沥下,暴风雨虽已逝去,空气仍是十分郁闷,仿佛蕴育着另一场更大的风暴。

郭必克愕然里着老魔师徒遁走的方向,心中思潮汹涌,默默忖道:老鬼,你在天之灵佑我,中原武林道上人才凋零,武学衰弱不堪一击,您的心愿与大仇,必会由小鬼手中洗雪,安眠罢……思忖良久,他霍的转过身来,只见九头鸟目瞪口呆的望定自己,眼神中流露惊惧恐怖的意味。

郭必克心内肃然,暗在心头低喟一声,忖道:老鬼您的威名永存人间,且看数十年后的今天,仍然使人闻名震惊,唉……只是他们虽然怕你,却未必尊敬你!他在寻思的一刹间,竟然暗作了决定,便是以后所作所为,非但要使人畏惧震骇,而且要教武林尊敬信服,因为只有那样才对他今后的目的有助,否则徒然引起公愤反而于事无补……郭必克沉吟半响,朗笑一声,走至九头鸟丁关羽面前,将手中马鞭,递过,笑道:丁兄,咱们如果紧赶一阵,凌晨时分便可赶到德钦,一客不烦二主,阁下就多辛劳一会,令师所受掌伤虽重,小弟仍然保证能妙手回春!九头鸟丁关羽,闻言大喜过望,他眼见郭必克神奇功力,早已佩服的五体投地,虽或对方态度变化奠测,觉得有些奠名其妙,但却为敬佩之念压下。

他人虽智计多端,秉性却是位莫遮掩的豪爽汉子,武功只列入江湖三流,但知交遍天下人,算得上是一血性江湖客。

当下哈哈一笑,拱手道:大恩不敢言谢,少侠,请!说着时,将蓬车厢门打开,肃容欠身,诚挚之态显可易见。

郭必克一跃而上,方待弓腰人车。

蓦地——九头鸟丁关羽惊呼一声,用手指着车厢以内,张口结舌、竟是如此梗在喉,半个字也吐不出口。

郭必克目光一掠,心中亦觉砰然大震,震骇中尚隐隐存了被侮辱的意味,他闷哼一声,身形如电穿入车内。

原采,车厢后方不知何时,竟裂了一个径尺圆洞,微微有点淡光透人,只见左角隅上,仰天躺着一位黄衫老者,五官七窍黑血汩汩外流……’郭必克眼力何等厉害,虽在暗中仍然明察秋毫,冷眼一瞥,已知老者绝气未久,是被一种绝毒无伦的恶毒暗器所伤。

当下细细查看,果然发现老者胸前大穴之上,几乎全被一种飞针插遍,那些飞针红光闪闪,竟不知是以何种绝毒炼成。

九头鸟悲嚎一声,如风抢至老人身前,伸手便待去取那些飞针。

手刚伸出,忽然脉门一紧已被扯开。

郭必克冷冷叱道:针有奇毒,怎可用手去碰?丁关羽目光散焕无神,怔了怔,突然扳住黄衫老人双腿?放声大哭起来,哭声雄壮中带些哀切、竟比妇人痛哭,还耍令人间声暗然神伤……郭必克蓦地感到目眶一阵潮湿,慌忙用手一拭,若在平时,他最瞧不起男子汉效法妇人小子的行为,但此刻他却不禁触景伤情,隐隐领略了英雄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的滋味。

雨势不知怎地又加大了,渐渐沥沥,本就够勾人愁思悲绪了,何况车厢内传出的苍凉哭声,亦是如此哀切动人?四下里似乎也受不了哀愁的感染,树影幢幢,在风雨中摇晃飘零,此情此景又岂是文字所能描写的出来……突然,飞雨交加的万籁中,有一阵隐律律的雄亮马嘶破空传至,听到嘶声尚还在十里以内……郭必克斗然一震,那马嘶声对他熟悉已极,他霍的喃喃道:赤兔马,啊!是赤儿……猛然一拍九头鸟肩头,大声道:不要远离,我马上就回转!话音一毕,只闻一声激昂奔越的清啸过后,一条鬼魅般的黑影,已闪出车厢往马嘶传来处,飞云电掣般驰去,转眼即为茫茫夜色吞没不见……九头鸟似是突然神智恢复,急急褪下黄衫老者鞋履,由袜中抽出一部绢册,往怀中藏去,悲哀的容颜下,似乎因这动作而泛起了一丝安慰的神色。

谁知他书方藏妥,背后风尾穴上突然一麻?登时栽倒不省人事。

一条玄色身影,如鬼魅般倏然出现车厢内,摸索出一本绢册,阻笑一声,冒雨消逝在夜幕中……雨势有增无减,但它却洗不脱郭必克心头的焦虑,这性格冷酷孤僻的少年,此刻亦不禁激动万分,虽已展尽绝顶轻功,人如飘絮,凌云往前激掠,他却还嫌自己脚程太慢,恨不得身化闪电一瞬即至。

此刻他已深入黑压压的树海中,循着马嘶声传来处飞奔而去这片林子幅围之广,在荒凉的边陲极为罕见,深荫蔽地,枝桠参天,足足不下十亩方圆。

森林方面那端,便是连绵起伏的叠叠青山,气势雄伟,那马嘶声便由东方传来。

郭必克循声急驰,不多久已闪出林外,来到一片危崖之下,四周青翠苍黄蔓藤丛生,不知何时,雨势竟已完全收歇了。

他犹豫一下,耳边忽然传来一阵金铁交鸣之声,细辩声音来源,却在东方数十丈外的一处山凹后面,当下身形微移,已掠至那山凹角隅的大石暗处。

目光一瞥,只见一泓青潭在山凹,潭水碧蓝可见底,丝毫未因雨水而变成混淆污浊。

潭旁乃是一片斜度不大的平坡,其上生满绿油青茸的草皮,在骤雨方歇的现刻,那芳香的泥土气味。

草丛中一串串珍珠般的露水,闪闪烁烁,如同星儿惺松的睡眼,格外显得清新诱人。

那片草坪占地不广,但却足够动手过招之用,这时草坪人影兔起鹘落,正有两人作舍死忘生的激烈拚斗。

那二人俱是使的长剑,精光闪闪,剑影缤纷,招式狠辣玄奇,身形轻灵捷快,看来皆为上乘剑术名士。

郭必克剑目微轩,觉得事不干己,方待悄然离开,忽地心中一动,暗想赤兔马嘶呜既在附近发现,这二人说不定会曾亲眼目睹赤ㄦ踪迹去向,自己何不现身问问,使可约知一线端倪?他想到便做,默不作声地一下子由大石翻下,掠至草坪边上。

那二人自然知道他的出现,但此刻正在激战之中,对方皆是名闻八荒的剑客,高手过招千万不可分心,否则先机一失,再想扭转败局便极为困难。

是以,他们明知郭必克来得突然,却相应不理,自顾自凝神攻守。

这两人俱是江湖知名人士,占在上首的是个蓝衣劲装的清秀少年,年纪虽轻,剑术火候却极到家。

但见他攻如春蚕吐丝绵绵不绝,守如铜墙铁壁雷池金汤,招式变幻玄奇,剑势浑厚稳健大有名家风度。

下首一人年纪约四旬,面色阴沉死板,目光狠毒犀利,瘦长身材,玄衣劲服,手中长剑轻灵诡奇,乍看似是乱劈不成章法,往往身形暴露漏洞百出,但任凭蓝衫少年攻势再凌厉,却不能越雷池一步。

郭必克自幼即受坚苦磨练,那天子山有一处黄龙洞,他朝夕都经过大自然威力砥砺,当真练到外魔不侵的地步。

假有闲空,狂龙客便将武林各大宗派独门武功,详予分析讲评,又时或说些江湖轶事,武林掌故,所以他虽是初履扛湖,其实对江湖并不陌生。

尤其是他一身玄秘武功先得连连奇遇,再由狂龙客潜心教导,武功固然高得不可思议,但他却对自己所学武功威力一无所知,反而因往常所闻,对名派绝技身法,耳熟能详。

此刻冷眼旁观,已看出蓝衫少年武功家数,乃是正宗泰山派嫡传,一手玉皇神顶剑法深得个中三味,只因功力稍欠故不能尽情发挥威力。

他在细细打量玄衣中年剑客时,却不禁心头猛然一震,原来玄衣剑客所使家数,怪异透顶,连他这等博道百艺之人,也无法说出个所以然来,但他却隐隐觉着人家的武功,竞与自己学过的一套剑法依稀仿佛,而且变化精妙微处,居然有异曲向功的妙谛,不过玄衣剑客反来覆去只会七招,显然未学会这套诡异的剑法。

郭必克自那日帐中惊变之后,始终对于玄衣极为敏感,此刻脑筋飞快一转,已经打定主意,当下冷哼一声,右掌一招,发出一股无形潜罡,直往两人动手的中间推去,掌力才发,脚下立即移形换位,身形如同流水行云一般,倏然欺至二人中间。

蓝衫少年与玄衣中年剑客,厮拚正烈,忽觉一股潜劲涌至,其重如山,两人贯注剑上的真力,仿佛石沉大海毫无踪迹,不觉各心中一凛,齐都收式跃退三步。

定眼望时,蓝衫少年不过暗觉惊讶,未曾料到发出潜力之人,竞比自己还要年轻。

那玄衣中年剑客一见郭必克现身,却不禁面色一变,目光连闪。

郭必克冷笑着一扫两人,见那蓝衫少年直愕愕瞪着自己,不觉心里有气,冷哼一声,仰首望天,淡然道:有目无珠,不识真正泰山,泰山派的小辈最好滚得远远的!他秉性本就奇特,对异常人可说集冷酷、孤僻、怪异之大成于一身,尤其一旦心中有气,说起话来便更加不可理喻,使人难以忍受。

语气中鄙夷、蛮横的意味,顿时听得蓝衫少年大为一怔,怒道:朋友讲话要留些分寸,否则我‘旋风快剑张玉杰,虽是武林末卒,也要领教一番朋友手下的武功,能比嘴皮子高上多少!这少年端的性傲无比,他年纪轻轻却是泰山派上代掌门——元神上人的关门徒弟,出道以来纵横武林少逢敌手,无形中养成他心高气傲的脾性,若非还识得大体,觉出郭必克武功极高,他早已破脸动手了。

郭必克冷冷一笑,道:世上尽多沽名钓誉之徒,你即以‘旋风快剑’自居,想是恃那两手三脚猫的功夫,哈哈,就是元神大和尚见了我老人家,也得低声下气谦让三分,你算哪门子东西!蓝衫少年厉喝一声,剑光一闪,叱道:小贼胆敢辱及本门,今天有你没我!话声中,剑光一旋,分心便刺。

郭必克厉喝道:怎么样!语气咄咄逼人,右掌一拍,一团劲风顿将来剑震开。

蓝衫少年心中一凛,剑式再引,嗡然一声龙吟,剑尖震出七朵梅花,飞射郭必克胸前七处大穴,劲风飒然,认穴奇准。

郭必克嘿嘿一声冷笑,突然身形急掠,晃眼间拦在山口。

恰巧阻住中年玄衣剑客,原来他虽在戏侮对方,却耳目不时留心玄衣人动静,一见他偷偷想溜,立即扑回拦住人家,口中冷冷叱道:想溜?哼!没有那么容易!边说边以利剑似的目光注定对方,心中自然更加肯定,认准了对方有凶手之嫌疑。

玄衣中年剑客,面色突然变得更形苍白,长剑横胸,道:在下崆峒派‘霹雳剑’盖青山,与少侠无怨无仇,不知为何阻挡在下离去?郭必克目光闪过一丝狠毒,冷笑道:当然无怨无仇!嘿嘿!我想你一定认出小爷这身装束,所以狗胆丧裂想要偷溜吧?哼!小爷既在场,岂能容你随心所欲,乖乖等在一边,等我发落了不识天高地厚的泰山派小子,再跟你算算旧帐!你若想溜只管请便,可是脚步必须放快点,否则小爷追上了,少不得让你尝尝抽筋剥皮的滋味!霹雳剑盖青山闻言,神色一阵惨变,亢声叱道:沒有人味的小子,欺人太甚,大爷与你拚了!话音未落,倏然一剑撤出,所取角度部位奇异难测,竟是适才所用的七招外,未曾用过的一招,招施未半,一股奇异的风力,已向郭必克遍体逼至。

郭必克冷笑一声,对方招式变化早巳在他意料之中,这时存心露上一手,不闪不避昂然而立,却在暗里将护身罡气运聚身前,百忙中冷眼一扫旋风快剑张玉杰,只见那年轻剑客捧剑呆立,神色迷惘,显然被郭必克奇异作为,弄得他一头雾水。

剑式本斜刺郭必克肩背,招至中途,忽然一旋一甩歪向空门,连他自己亦无法控制。

郭必克待他招式自动落空,蓦然冷笑一声,出手如电一抄,已将霹雳剑脉门扣住,盖青山顿觉气血逆冲,周身酸麻无力,跄踉一声,长剑坠落在地。

双方交手甫及一招,霹雳剑盖青山即已受制,这种情形落在旋风快剑张玉杰眼中,自然令他大吃一惊,暗忖情势已骑虎难下,管他的,能拚几招就几招,大不了挨上两剑!心念一定,胆气遂壮,主动向郭必克挑衅:朋友!咱们的事也该了结了结!语气中竟透着无比坚决的意味。

蔡承基闻言反而怔了一怔,顺手点了霹雳剑盖青山麻穴,抛在地上,目光一盯张玉杰,发现对方神色坚毅,大有视死如归之慨,不觉心中一动,挥手道:你去罢,凭你再来几个也非我敌手!话虽实情,却未说得太狂。

若是换了别人,忍口气借机下场岂不正好?无奈旋风快剑激起年轻人狂气,冷笑着断然说道:杀人不过头点地,我张玉杰自不量力,非讨教阁下高招不可!郭必克脑筋一转,冷冷道:你这般不识好歹,我亦设有办法,本来以你的剑术造诣,不难在武林中争得一席之地,如此强顶,使自己大好生命丧失,岂不甚为可惜!他自己是傲性人,所以也就偏爱傲性之人,如今动子相惜之念,竟不忍加害张玉杰,反而劝他见好收场。

旋风快剑张玉杰,毫不理会人家好意,厉声道:阁下不必多言,张某并非贪生怕死之徒!郭必克见他执迷不悟,怒气渐炽,伸手抄起霹雳剑的长剑,冷冷道:你既执性如此……好!本来空手过招亦算辱没你,如今我破例用剑与你比试,听住!十招以内叫你自动抛剑认输!你若输了,却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废话,在下若是输了,项上人头也由阁下手取予夺,何况区区一个条件!郭必克缓缓走至他面前六尺左右,道:如此甚好,我先让你三招。

这一表示,不啻是说七招以内便以足够。

张玉杰厉笑一声,突然捧剑端立敞开门户,一派雍容正派气象,看得郭必克暗暗点头,忖道:中原武林虽说人才凋零,但看来各大宗派仍然有其可取之处!思忖间,张玉杰已凝神贯注,缓缓一剑刺出,才至中途忽然一拦一震,激起一缕青光,斜挑郭必克胸腹要害,剑式疾快轻灵,辛辣无比。

郭必克话说在先,此刻待对方剑势已老无可变化时,倏然,展开身法一绕避退三尺。

张玉杰吐气开声,嘿然一哼,剑光由挑刺改为劈切,一式天女散花,舞起漫天青光趁势急进,刹那间长剑急挥速撤,呼地一剑斜劈郭必克肩背一带。

郭必克见他变招奇速,心中微觉一凛,步法一盘一旋,不退反进,倏然往右侧迈进三步,即已闪过天罗般的凌厉攻势。

  旋风快剑张玉杰,见自己连用玉皇神顶剑法中绝学,却连对方衣袂也碰不上,不禁羞愧交加,怒吼一声,龙形一式揉身扑上,长剑电闪平削,一式威力极大的力劈华山,唰!唰!唰!,轮起凌厉无俦的剑轮,及眩目砭骨的寒光,直往郭必克当下罩下!郭必克傲笑一声,突然一倾身形,脚下似乎打了个踉跄,立脚不稳的往地上扑去。

张玉杰心中大喜,厉叱一声,剑式已由虚化实,加快往下挥去。

铮!地一声,大片草皮随着剑光漫天挑起,张玉杰闷哼一声,长剑护胸连退三步,怔怔望着屹立数尸以外,夷然若无其事的郭必克,心中充满迷惘,羡妒之情。

郭必克心里暗暗好笑,口中却冷冷道:你若服气,咱们不妨就此收手,彼此免伤和气!这句话对张玉杰而言,此时比刺他两剑还要难受,怒叱一声,玉皇神顶剑法中的精粹绝学,招数施展出笼,只见寒光漫天匝地,直往郭必克急卷而去。

郭必克一面使个身法闪避,一面冷冷笑道:三招已过,我可要还手了!了字余音未落,剑光平淡无奇地往前一削,叮叮叮叮一连四响,俱都准确无比地封住张五杰攻势,使得旋风快剑空白怒火如焚,却只无可奈何!高手过招,不是奇快绝伦,便是沉稳急缓,这时双方以快打快,招数自然是快得难以数清,但当局人却心里有数,这—阵子互抢先机下来。

已是八招过去了。

旋风快剑张五杰心中,即惊且惧又喜,短短八招之内,他已领略到前所未有的感觉,他自幼得泰山派上代掌门元神上人调教,向以剑术精绝自诩,但在这一刹那间,他却觉得自己恃以为傲的剑术成就,简直幼稚浅陋得可笑可怜。

他能够很清楚的道出来郭必克所用招式,因为那些招式都是武林常见,而且平淡无奇的。

可是一由敌人手中使出,却有无可思议的威力,使他缚手缚足穷于应付。

张玉杰甚至隐隐觉得郭必克似在手下留情,以致自己得以勉强应付了八招,可是还有两招,人家势必无法容情,他不禁有些后悔自己适才的强项。

但转念他又原谅了自己,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倔强而高傲的他,反而还有沾沾自喜的感觉。

第九分招转眼即至,郭必克仍旧平凡地施出一式投梭训子,青光一缕直取张玉杰心窝,剑风捷而不劲。

旋风快剑心中一定,一式雾锁乌江,突然划出,在身前布了一层剑网,当真守的是固若金汤。

谁知他剑网方自布成,郭必克突然朗笑一声:好!第十招!张玉杰闻喝心神微分,一缕青光已由重重剑幕穿了进来,疾取右臂络脉的劳官、大陵、间使、郄门、曲泽、天泉七处穴道。

一瞬之间旋风快剑张玉杰心胆俱裂,只觉自己整条右臂算是卖给人家,除非抛剑退后别无他法,可是那样岂不等于认败服输?不是说句假话,就算是你杀了他头也不愿意就此甘心。

说时迟那时快——只闻一声惨叫响起,血肉模飞,郭必克收剑急退,目光中现出来迷惘惊异的神然来。

他望着宁可断臂亦不愿抛剑的张玉杰,心中充满了愧疚与不解。

也许他受狂龙客薰陶太深,太了解生命的可贵,也许他知道唯有保存生命,才能达成艰巨的使命,所以他竟不能想通,张五杰何以必需如此倔强?虽然,他自己亦是这种脾性之人……旋风快剑用手按住肘弯,强忍剧痛,厉声道:朋友,留下万ㄦ,今后泰山派与你誓不甘休!须知这番话并非狂言,当今泰山派掌门智上真人乃是他师兄弟辈,以他的身份地位说出此话,自然极有份量。

只是他右臂自肘以下断为三截,若非郭必克收势奇速,刚好在内关穴将臂削断,若果毫不留情,张玉杰整条右臂将齐断为七截。

即使如此,他今生今世除非重练左手剑法,才能被称为剑客了。

郭必克听得一怔,怒火微冒,冷冷道:若非我手下留情……哼!泰山派有什么了不起,小爷高起兴来,一下子给杀个鸡犬不留!你听清楚!我郭必克,乃是昔年一代奇人狂龙客的后辈!鲜血由伤口泉涌而出,旋风快剑面色发白,也不知是因失血过多,抑或因闻狂龙客之名震惊所致,他望一望草地上的断肘,俯身拾起紧握右掌中的长剑,咬牙切齿说道:此仇此恨,张某永生也不会忘却,姓郭的,咱们青山绿水,后会有期!说罢,踉踉跄跄蹒跚着往山口闯去,丝毫不顾断臂伤势。

郭必克心中一动,厉声喝道:站住!张玉杰应声转身,怨毒目光狠盯郭必克,道:姓郭的你若想赶尽杀绝,尽管下手!郭必克目光一闪,冷岭道:郭某还不致如此卑鄙,大丈夫讲究一诺千金,你方才答应本人抛剑落败,便须依我一个条件,现在有意耍赖了吗?旋风快剑张玉杰,哈哈狂笑道:你说!你说!什么条件?郭必克目光一扫躺卧潭边的霹雳剑盖青山,冷冷道:郭某敬你是条汉子,那条件很简单,你只回答一句话,你在与此人拚斗之前,是否看见过一匹通体赤色,双晴如火的骏马?张玉杰创口一阵剧痛,咬牙道:看过,小爷与姓盖的就为此拚头!郭必克急急追问:马呢?往什么方向去了……旋风快剑冷笑一声,道:朋友,我已答过一句话了!郭必克一见那张玉杰身形歪斜地抢出山口,不分东南西北疾奔而去。

他这一去另有遇合,终于因仇恨难消,日后专与郭必克作对,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且说郭必克心潮汹涌,张玉杰遽尔离去。

他本可轻易加以阻拦,但他却却轻轻放过,连自己也不明其故。

仰望苍空,天色依旧灰败,阴暗天边点缀着几颗寒星,稀疏明灭,有一份凄清迷离的意味。

郭必克倏然打了一个寒噤,暗自忖道:那谋害天山名宿‘雪山飞狐’的人是谁?他用意为何?‘乾坤剑诀’又有什么珍贵?总之,那凶手轻功极佳,我虽与追魂阎罗拚过一场掌力,但方圆数十丈内若有动静,很难逃过我的耳目,由此可见……唉,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我宁愿陪伴孤零零的寒星,却不去争月亮的垂爱……他心绪犹如乱麻,千丝万缕,茫无头绪,怔了一会,迈步走向霹雳剑盖青山,一掌拍活穴脉,朗喝道:滚起来,小爷有话问你!霹雳剑盖青山寒着脸站起来,却不说话。

郭必克冷冷一瞪他,徐徐道:泰山派小辈的下场,你已亲眼目睹无需细说,总之你要明白小爷正是心黑手辣之辈,狠起心来便可整得你求生不得,求死无门!话说至此,突然厉声接道:现在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若答得令人满意,我便网开一面,如果含糊其词,就教你尝尝‘气血反逆,倒窜经脉’的滋味!他说来声色俱厉,语气极为坚定。

霹雳剑盖青山脸部肌肤一紧,颤声道:盖某技不如人只好认命,你问罢!郭必克看出他惶恐畏惧之情,当下冷冷笑道:我首先要问的是——话音一顿,自怀中掏出一包皮革囊启开,登时数缕暗蓝光芒隐约流转。

郭必克神色一寒,捧着这包尖端有倒钩的啐毒飞针,厉声道:你可认得这种啐毒暗器?哈哈!这正是‘踏破软鞋无觅处,得采全不费工夫’,老实说,这飞针是不是由你的使用?嘿嘿!霹雳剑盖青山,自那包毒针出现,面色惨然变成了乌青,惶声急道:这是本派五大毒针之一,小侠由何处得来?郭必克察颜观色,冷笑道:看来你非但识得此针来历,而且与它有极深渊源!嘿嘿,你把五大毒针的名称说出来,这种毒针如何称呼?盖青山目光—眨,道:五大毒针系本派代代相传之物、分红黄蓝白黑五色,色泽虽有不同,毒性却各分千秋,不幸命中,绝无生机,所以依其颜色称之为:‘夺命赤影针’‘夺命黄影针’‘夺命‘夺命蓝影针’……郭必克不待话完,冷冷着道:废话少说,这‘夺命蓝影针’由何人持有?霹雳剑面色一凛,道:五大毒针向由本派五位高手使用,在下正要请教少侠,何以竟持有‘夺命蓝影针’,是否本派有人得罪,冒犯大驾?此人位列崆峒五大高手之一,素以诡谋著称,他看出郭必克神情异常,分明对使用毒针之人恨到极处,偏偏巧合得太奇,自己正是这夺命蓝影针的持用者,但自念从未惹上狂龙客或眼前这小煞星,不过风闻狂龙客行事怪异不分正邪,委实不敢招惹而已。

郭必克闻言一怔,厉声道:现在是小爷问你,不是你问小爷!你只将实情道出便罢……话下之意;大有否则绝不容情的味道。

霹雳剑盖青山,心中一阵斟酌,终于咬牙答道:这‘夺命蓝影针’是同由在下持用,但……话音未落,拍!拍!两声,面颊上吃郭必克左右并弓赏了两记耳光,直把他打的耳鸣心跳,火辣生痛,连退数步,亢声喝道:朋友不分青红皂白,如此侮辱本人……郭必克狂笑连连本绝,笑音凄厉惨酷,听来使人心中冒起寒意。

良久,笑音倏然顿了—顿,郭必克厉声叱道:我岂止耍侮辱你?嘿嘿!那未免太简单了!霹雳剑盖青山心头狂震,他何等老奸巨滑,适才眼见郭必克处置旋风快剑张玉杰时,便发现对付这种禀性怪异如郭必克之人,必须老老实实别耍花抢。

所以郭必克追问情由,他考虑再三还是照实说了,谁知这样正好代人受过,此刻心念一转,已知端倪,不禁惶声叫道:少侠千万不要误会,以免中了嫁祸……郭必克认定他是暗算老鬼之玄衣人,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目眶尽赤地断喝一声,厉叱道:住口!事到临头休想狡辩卸责,哈哈……老鬼啊老鬼!您在天之灵不远,小鬼要代你报复,以景残酷的手段对付仇人!愤怒之下,郭必克失却了平常冷静聪智的头脑,也未仔细想想,假如霹雳剑果真是行凶主犯,他又怎肯坦然相承,何况行凶总有目的用意动机,为什么巧合刚好是松赞旺死后的第二天?是受了天籁瀛洲的主使?还有赤兔马踪迹何在?这些都是极须解决的关键,郭必克却一时忽略过去,冷笑一声,右手扣指连弹,数缕劲风随指溢出,眨眼间已制住霹雳剑盖青山。

他狠声道:你现在已被我用独门手法制住,当你自觉血脉贲张时,你便开始领略前所未尝的滋味,是硬汉的不要呻吟出声!霹雳剑人虽被制,神智仍然清醒如常,这时渐觉血脉汹涌澎湃,霎时如同怒海狂澜,顺着体内筋脉逆冲心房。

那股奇异酸麻的滋味,沁肝澈脾的痛苦,真非常人所能忍受。

渐惭地逆血冲击,愈来愈凶,穴脉中似乎有把锋刃锐利的钢刀穿行其间,一面刮着肠胃,一面刺戳心房,其痛无以复加。

盖青山起初犹能勉强咬牙忍受,后来再也无法煎熬,牙关错得格格直响,喉头呻吟惨嘶,眼珠暴凸,血丝缕缕,面色惨厉,乌青泛黄,双手不住自抓自擂,似乎企图以身外之痛,来抵制体内无边的难挨苦痛。

郭必克无动手袁地欣赏着自己杰作,惨厉的景象并不能使他稍动侧隐之心,因为此时此刻,他心中只充满子仇恨,残酷。

除此以外,再也不能容纳其它情绪。

驀然,霹雳剑盖青山突地狂吼一声,口喷血水,身子挣扎几下,颓然不动。

郭必克心中一震,仔细打量之下、发觉霹雳剑目瞪口呆,竟是忍不痛苦,嚼舌自尽死去。

他冷笑一声,默默忖道:便宜你了!望着尸身,顿时脑海中泛起狂龙客死事之后,又因此联想及此来之目的,心中一动,伸手在霹雳剑怀中摸索,结果大失所望一无所得。

暗忖霹雳剑即承认,说那夺命蓝影針由他持用,怎地他身边却无此物,郭必克一时想不通也就暂且搁开,一脚将死尸身踢开老远。

举目纵览,但觉群山远屏天际,山脚下平林晓烟蒙蒙。

寒风吹掠起他的衣襟,也吹动清澈的潭水。

一圈一圈的漪涟渐渐扩大,正如他心中的困扰—般,因为他习惯于黑暗思索,很快便沉缅在回忆中。

他心中乱纷纷也不知想些什么,连自己信步奔出山口以后,方始发觉置身在黑压压的树海中。

此刻想记那九头鸟不知怎么了,便一迳奔回原先的大道上。

篷车仍旧停在那里,两匹健马不安地蹬着蹄子。

他一迳掀开车门,自顾闯将进去,于是便发觉九头鸟’’丁关羽躺在地上,眼睛骨噜噜直转,却一动也不动弹。

郭必克见微知著,伸掌一拍丁关羽背心。

九头鸟长吁一口气,慌忙站起身子,伸手往怀中去摸索。

郭必克眼见他这奇异的举动,心中大惑不解,正想动问,丁关羽已脸色惨变,右手空空瘫然垂下,喃喃道:天意如此?天意如此?‘乾坤剑诀’竟落在那魔头手中!唉……天意注定,武林从此无宁日了……郭必克心中一凛,冷冷道:乾坤剑诀有什么了不起?你到底怎么回事?这样失魂落魄,一点大丈夫的气慨也没有!九头鸟丁关羽,闻言微微一震,似乎这才发觉郭必克的存在,仔细打量郭必克几眼!突然双掌一拱,深深拜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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