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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神魔初会

2025-03-30 07:14:37

天高云淡,山风阵阵,天色十分晴朗。

屹立在莲花峰顶更是—览无余。

天地之间的深广、辽远使人顿觉心胸豁达,豪情千丈。

她们就面对面地站着,面色平和地互相望着。

老尼先开口,语音冷静得有一种动人心魄的力量:燕姑娘定然明了我不是峨眉掌门人了?燕无双微微点颏:你不是月伤太师,更不是出家人,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冒名顶替,以家兄的消息骗我上这莲花峰顶呢?我是你的敌人,邀你上莲花峰无非是想和你作一席谈。

我的敌人?你是神雕殿的人?老尼笑了。

举手脱去了灰色僧服,继尔又揭去了化装的人皮面具。

出现在燕无双面前的是一位美貌的妇人。

—对美丽弯曲的柳眉下几乎闪着光亮,那是一双非常专注和命令性的眼睛。

她的秀发像墨一般乌黑,如丝绸般闪光,垂至肩头,优雅飘逸。

她的颧骨较高,看得出是很有主见的性格。

她鼻梁笔挺秀美,嘴唇十分丰满、性感。

最令人注目的是她的身上天生具备的一种不同寻常的权威气质,甚至站立的姿态也与众不同。

好象她时刻在影响着、指挥着周围的所有人。

她笑着说:这就是我的真面目,燕姑娘肯定未想到有我这样的一个敌人吧?燕无双摇摇头说:错了。

错了什么?错有三:一是在上山途中我就识破了你的伪装,一个不以本来面目示人之辈,不可能是朋友的。

二在这莲花峰上不止是你我二人,起码还有十人躲在暗处,这显然是你预伏的帮手,由此可见你决无善举。

三想到想不到是暂时的,你是我敌人,这必须要暴露。

故弄玄虚并不见得很潇洒,反到令人生厌。

美妇人频频点头,不由赞道:你确实值得我亲自来一会。

值得。

其实我们本可以不成为敌人,而成为朋友的。

燕无双冷冷道:此话怎讲?因为我们都是女人。

女人之间应该有一种沟通和谅解。

我这次来就是本着这层意思的,看弓看我们能否达成一个协议。

燕无双正想答话,美妇人已经轻轻击了三掌。

掌声刚落,只见巨大的石莲花形的青石后面一排立着十个人,五男五女,成双成对地捧着什锦盒,碗碟酒壶之类的东西,迅捷来到燕无双和美妇人中间。

稍顷已经摊布放菜,收拾出一桌上好的酒菜,这才退后几步,侍立一旁。

美妇人冷漠地对他们说:尔等一一向燕姑娘自我介绍一下来历和姓名。

首先站出—对穿紫衣的男女。

那男的说:在下原是江南机关楼主万窍怪翁之子千技公子祝弓,现在乃神雕殿金童一号。

在下身旁之女是冷血堡堡主铁骨冰心冷半目千金,江湖一朵花冷紫烟,现在是神雕殿玉女一号。

话毕,两人退回原地。

接着是一对淡红衣衫的男女。

同样是男的说话:在下原是邪神堡堡主霍去病之子清风客霍竹,现是神雕殿金童二号。

在下身旁之女乃兰霜别墅夫人兰梦夜之女飞霜公主兰雯雯,现乃神雕殿玉女二号。

说完也同样退下。

再接上来说话的是一对翠绿衣衫男女:在下原崆峒门人,家父崆峒派新任掌门紫竹上人。

在下乃冷刀紫心,身旁之侣乃伏虎堡堡主伏虎太岁孟威千金虎女孟彩。

现是金童三号、玉女三号。

第四对是杏黄衣衫的男女。

男的说:在下风雷堡少主无敌掌海浪。

身旁之女乃天山掌门人唐川的千金、冰峰仙妃唐薇。

现是金童四号、玉女四号。

最后是一对身穿浅兰服饰的男女,那男的十分年轻,冷冷说:在下兰霜别墅少主兰叹,现有幸成为神雕殿金童五号。

在下身旁乃天机岛主鹰罡铁爪冰良臣之女冰含梅,刚刚入选为玉女五号。

在下万幸获得如此美貌情侣。

说着轻轻拉着冰含梅之玉腕,退至原位。

五对男女一一介绍毕,美妇人一挥手说:金童五女一律退至莲花半峰,不逢召唤,不得私自上峰。

违者杀!话音刚落,五对金童玉女彩蝶般跟着飞跃下山,瞬息便消失了身影。

美妇人转首道:燕姑娘,这五对少年俊杰都是当今武林一流高手的子女。

他们如今心甘情愿地在神雕殿听奉调遣,这些人比燕姑娘如何?燕无双没有立即回答,略略昂首,凝视着天外一朵白云。

山风将她白色衣裙吹得猎猎作响,似乎在催促她回答。

她说:我想起小时候听到的一个故事,说的是从前有一个人的妻子长得很漂亮,只是鼻子丑了些。

一次,这人外出看见另一个女人面目清秀,鼻子也漂亮。

他心里想要是把她的鼻子取下来,安在我妻子脸上,那该多好。

于是,他就把那女人的鼻子割下来,带回家中,急忙对妻子说:‘你快出来!给你换个好鼻子。

’他妻子刚一出房,他立即把妻子的鼻子割下,再把带回来的鼻子往上安。

但怎么安也安不上去。

结果使自己的妻子不仅失掉了鼻子,而且白白地大吃苦头。

美妇人脸色一变,冷声道:燕姑娘莫非笑我以别人的鼻子来装点自己的门面,并且逃不掉吃苦头的下场?燕无双说:我只是随便说说,你若非要理解成其他意思,我也没有办法。

我想再问一句,你找我来此究竟为了何事?美妇人说:我特意准备好了上等酒菜,诚心诚意和你谈谈,取得一个对大家都有好处的协议。

你为何总对我抱着敌意?你不是说我们之间是敌人关系吗?即使是敌人,我们就不能谈谈?就达到不产生敌对行为的目的吗?依你之见,我们有这种可能?这就要看你燕姑娘的诚意了。

请说说你的要求?美妇人做个请的姿态说:先喝上杯水酒,谈好吗?燕无双在她对面坐下,举起筷子,略为尝了几筷冷菜,说:酒我不会喝,菜已经吃过了。

请说吧。

美妇人连饮三杯,双颊顿时涂上了一层闪光的玫红,话音也十分轻柔:燕姑娘,你可清楚当今武林著名人物像少林掌门千愚、武当掌门青峰、崆峒掌门紫竹上人、锡城惠山妙圣庵恨天师太还有峨眉掌门月伤师太等人的情况?燕无双摇摇头:不知道。

你很喜欢说故事,我也讲几个片段给你听。

少林千愚原是少林俗家弟子,其师竹节和尚。

他和其兄争夺武林美人秦落叶,在四海湖公开决战。

其兄功力高出弟弟一筹余。

按理秦落叶非他莫属,不料四海湖一战,其兄双臂均被兄弟震断,从此成了残人。

秦落叶早就衷情于其兄,看到他们兄弟相残,手足无情,怨恨之中投湖自尽。

千愚这才剃发正式当了和尚。

在明争暗斗之中获胜,当了掌门人。

事后有人传出,千愚和其兄决斗前夜,曾向当时的毒王潇湘毒雨要了一点抽筋剥皮无解丹。

这是一个比抽筋剥皮还要使人痛苦的毒药,并且没有解药。

此毒药的最大特点便是渴望自己流血,血流得越多越舒服。

看过千愚和其兄相斗情景的人,当然都觉得其兄在被震断双臂、血流成河时反而脸露欣喜之色。

这其中奥妙不是与抽筋剥皮无解丹有很大的关联么?想一想千愚至今的武林地位,不就是踏着许多无辜者、甚至亲兄弟、弱女子的鲜血登上去的?再者,武当青峰更是狼子野心,实在的中山狼。

他的师父、武当前掌门大壑道长剑术如神,当青峰将其精髓全然学到?手后,装成学剑毫无心得的样子。

大壑道长云游五岳回来,考察青峰剑术时,青峰故意装得十分生疏。

大壑一气之下与徒弟斗剑,意在迫青峰体会剑术的神髓。

谁能料到,在青峰接连负伤、血流如注时,突然一剑刺进了大壑道长的胸膛。

这一剑正是武当太极神剑中的精华绝招‘春回大地’。

学会此招,武当太极神剑八十二路肯定已了然在胸了。

当大壑道长终于明白徒弟故意使诈,企图杀师夺位时,他已经开不了口、说不得话了,从此青峰才当了武当掌门。

燕姑娘,你去过妙圣庵吗?见过恨天师太吗?没有。

你若见到恨天师太,你一定会认为她是个三贞九烈的正宗出家人。

因为她的女徒涉足爱河,她也毫不怜惜地将其斩于剑下。

这样的人一定是个大大的好人了吧?其实不然。

在妙圣庵后院一间布满蛛网的旧房子里,有一堵会移动的墙壁。

墙壁内是一条地下甬道,直通一间满壁画满春宫图的风流居室。

这室中有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士常住,他叫玄药师。

下面的情况你可以猜想到了,一个自称恨天的女尼藏着一个叫玄药师的男士。

每日在满是春宫图的居室里同床而眠,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呢?还有……不要说了!燕无双突然喊起来!她双目中充满愤怒,大声道:你为什么讲这些污秽之事给我听?我一不是少林门人,二非武当至亲,三与恨天丝毫无涉,难道他们的行为要我负责?美妇人突然大笑起来,笑音尖利、苦涩,似饱尝风霜之妇的苦笑。

许久笑音才歇。

她说:这些猪狗不如的人都当上了武林白道的泰斗,人头人脑地在人面前呼五喝六、指三划四。

这所谓的侠义,侠在哪里?义在何方?不扫除此等罪人,还有天道么?燕无双一时发怔,不知说什么好。

美妇人继续说道:神雕殿的宗旨就是消灭此等武林人物,以暴止暴,以杀止杀,以血止血!燕姑娘与神雕殿为敌,不就等于在帮助那些杀兄抢嫂、欺师灭祖、淫乱不堪的罪人?此时,燕无双才摸清了对方的思路和来意。

她心中不由大大气恼起来,冷笑说:神雕殿中难道没有杀人父母、奸人妻女、谋财害命、妄杀无辜之事?燕姑娘说话要拿出证据来。

我本是一个农家姑娘,一家四口平平安安、和和睦睦地度着太平日子。

不料祸从天降,一批黑衣蒙面人一日之间杀我父亲、奸我母亲。

以至家兄千里寻凶,不料反遭陷害,屡逢惨祸。

我本人出山寻找家兄,殊不想一路上无缘无故地被追杀。

若无一些防身手段,岂不早成尔等神雕殿所谓替天行道者的刀下鬼。

这就是你所谓的为敌?如果不让别人杀害,奋起反抗也算错了,那又是什么天理,什么公道?你们的侠义又是何等含意?燕姑娘不是好端端活着吗?我父亲呢、母亲呢?坟草青青,丧幡飘飘,能叫他们再生一次?我家兄呢!——个痴人还躲不开追杀,难道就叫他终日躲避、终身痴呆?美妇人想了想,又说:如此,燕姑娘执意与神雕殿为敌了?燕无双肯定地点点头,说:不报家仇,妄为人子!不灭神雕,妄称侠义!哈哈哈……又是—串脆笑:燕姑娘自忖能灭得了神雕?尽力而为!燕姑娘请仔细了——说着,她面色一寒。

燕无双忽然感到一种刺骨的冷!这不是气候的冷,是对方意念间产生的冷,杀气*紧了她的呼吸。

她听到一种声音,不紧不缓,不急不慢却又声声重如锤擂。

别人是听不到的。

只有对手才能体会到这支死亡的挽歌!一种深沉悲哀的声音,正慢慢地从头到脚抚摸着燕无双的身体。

燕无双开始流汗了。

一种痛苦时无法忍受而产生的汗。

对于给予她的意杀,使她不得不咬紧牙关,苦苦支撑着。

意杀一松,美妇人又在问:燕姑娘自忖能与神雕殿为敌么?让我想想。

好的,燕姑娘是该想想。

燕无双站起身来,踱到石莲花前,背对着美妇人,一动不动地站着。

似乎光洁似镜的石莲花上有什么救世之术一般,使她在万急关头忘我地钻研着。

美妇人又连饮了三杯,脸若春霞,美极了。

她原来就美,明眸皓齿。

现在更美了,明眸中更增添了一种得意的霞彩。

因为她将战胜一个自认为是对手的对手。

燕无双又踱回来了,一脸的冷漠。

在原来的位置上她坐下,双掌按在膝头。

美妇人间:燕姑娘有了决定?是的。

一定是要喝一杯和解、谅解酒罗?她自认为燕无双只有这一种选择,因为她六成内罡所激发出来的杀气,已经足够给对方形成死亡的意杀!谁知燕无双摇了摇头。

燕姑娘选的相反立场?她简直不相信:这样,你是要死的!燕无双笑了,很甜。

歇了一刻,才说:你的意杀战胜不了我,我说的是现在。

刚才,在我没有防范之前,你突然的杀气是可以控制我的周身的气穴和血脉。

但是你失去了机会,机会再也不会来了。

因为我已经决定,今后凡与陌生人交往必须功贯百穴,以待偷袭。

你认为我是靠偷袭才成功的?你可以再试试嘛。

说得很轻松,随便。

美妇人惊讶地扬起了眉毛,但随即又淡然了,世上根本就惊讶,你惊讶就说明你自己的无能。

美妇人当然不是个无能的女子,她已经闭上了眼睛,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这笑意像是在迷雾中透出一般,使人感到朦朦胧胧。

跟着就恍恍惚惚起来。

笑也是一种武功,这是对男人而言。

燕无双也闭上了眼睛,头还略略下垂,一副老僧入定之态。

她突然感到头顶之上一片黑暗,乌云之中闪过一道金光。

金光似一枚巨大的箭矢,正在有力地朝自己推进。

耳畔响着划空而过的劲啸声。

云层在爆炸,炸成五彩缤纷的碎块,纷纷击向她周身大穴。

冷!她又感到奇寒侵身。

她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在意念中,玉腕上的镯状无形刀跳开了扣子。

她掌中触到了冷锋的晶莹,顿觉胸中气象万千,一团祥和的内罡像太阳般洒下万道金光,摧枯拉朽般扫荡着四周的森寒之气。

她出手了,她从心中向对方射去一道虹般拱型的光芒,非金非银,玉一般光彩的一道灿烂刀芒!美妇浑身震了一下,突然感到座下的青石在酥软粉碎,再无着力之处。

她竭力稳住身形,将功力提足。

黑色的山峰在她的意念中稳稳朝前推进,再推进……金芒!黑峰!一只高高飞翔的鹰经过她们俩人之间的空间,突然一振,似展翅腾射,双翅再也无力抬起!飞势一敛,鹰一路翻滚掉落下来,恰好落在酒席上,完好无损名符其实地成了一道菜。

它是气机的牺牲品。

酒,酒杯中的酒冒出了热气,沸腾了。

而菜却冷冻起来,像坚硬的石头!慢慢,沸酒和冻菜全像被溶化一般,成了碎末。

杀气成了剑气般的寒流。

另一种杀气已成了刀光般的耀日。

寒流与耀日在争,剑气和刀光在斗。

美妇人不知何时鬓发微乱,衣裳微皱。

这是她的表面现象,而心中?心中似一条湿润的泥路,被强迫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

燕无双呢!燕无双感到自己好似通宵未眠,在风露之中站了一夜,浑身湿透,头脑似乎有点迟钝。

寒流大盛,似漫天雪飘,劲吹着最后的西风!耀光更炽,似金轮喷薄,发射着垂直的热线!突然,一切都消失了。

面对面坐着两个香汗淋漓的女人。

也许是过了一支烟的功夫,美妇人说了一句:下次再见,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身形横移三丈,飘过石莲花,水银泻地般渗入天池山坡的古松翠柏之中。

这时,燕无双身子摇晃起来,檀口一张,一口逆血喷出。

她撑起身子,坐稳,重又闭上了双目,渐渐鼻孔之中游出两条白蛇似的气雾,绕至头顶,凝固不动。

再渐渐,周身雾气大盛,在阳光下七彩齐闪,耀眼十分。

过了一杯茶时辰,气雾之中,一只不大的玉凤形状越来越明显,扑腾着翅膀,欲欲飞升。

此时,山腰间传来一声声的急呼:燕妹!燕妹你在哪里……神龙剑客是中午时辰赶回天池山寂鉴寺的,可惜还是晚来了一步。

石佛殿中充满了血腥,四个小沙弥齐齐躺在巨大的如来佛像前,头和身躯脱开了,互相之间隔了三寸。

血流一地,已凝成了紫色的血污。

佛像前的供桌上,一炉沉香烟气仍在袅袅升腾、两侧香花鲜果供奉如新,可惜神通广大的如来佛没有保佑这四个整日为他烧香念佛的敬佛人。

四缕冤魂此时定然赶赴西天极乐,去寻找佛祖评理了。

白一梦呛地拔剑在手,大喊着:野芒大师!野芒大师!整个寂鉴寺静静的,死了一般。

他仗剑朝后冲去。

韦驮殿。

蒲团上—位老僧在瞑目打坐。

从背影看正是父交前辈寂鉴寺方丈野芒法师。

白—梦快步上前,呼道:大师!大师I没有回答。

他再唤,并伸手扶在其肩上轻摇。

不摇还罢,一摆野芒整个人僵硬地仰天翻倒。

一位律戒诵经三十余年僧者在蒲团上圆寂,该说是功德圆满,可惜他胸口衣襟全裂,有一只焦红的掌印。

白一梦一眼就认出这是风雷堡的雷霆掌所致。

风雷堡堡主惊天雷海宽已死,这焦红的掌印又是谁留下的呢?他想到五日前带着燕无双来此投宿时,野芒法师的言谈和神情。

他当时说:大师,小侄想暂居天池,可否?野芒手指捻着胸前的佛珠说:该来的总该来,该去的总该去。

大师,你同意了?武林之劫,寂鉴之劫,老衲不同意又能如何?他又介绍说:这位是小侄之友燕无双姑娘。

野芒双目一闪,道:正是这位女子,老衲知道了。

大师认识燕姑娘?她来了,老衲便要去了。

只是苦了四沙弥,明日之寂鉴可真寂了。

这段对话,当时白一梦听下迷迷糊糊,一点不解。

如今想来,野芒大师不但早就料到燕无双将给天池山寂鉴寺带来大劫,而且也知道历劫之人正是自己和寺中四位沙弥。

可是野芒大师还是收留了自己和燕无双,宁愿坐视待毙。

看如今野芒大师的法体宝相,似乎在等着一掌似的。

有了防备却不防备,佛门之中究竟信仰此什么呢?白一梦不解地连连摇头。

他猛然,想到了燕无双,再也顾不得查探全寺情况,身形腾起,电光掠影般朝后院驰去。

小楼之上,不见燕无双踪影。

他见后窗大开,不由跃身而下,一口气奔至天池半峰,朝群山呼唤:燕妹!燕妹!你在哪里?群山回音,声音荡漾在深涧狭谷,可是没有回音。

他急了,正想继续往山顶莲花峰爬,忽听身后一串冷笑传来:嘿嘿,你小子穷吼乱叫些什么,搅了老子好觉,看老子不修理修理你!白一梦回首四视,根本不见一人。

他正在疑惑时,身后又传来娇滴滴、温柔可爱的语音。

白少侠星眸剑眉,唇红齿白,俊美潇洒,好不羡刹奴家。

若小女有幸得遇白少侠恩庞,也不枉来这人间一趟。

燕语莺言,惊得白一梦浑身热燥,他能想象身后说话之人的模样:年轻妩媚,美眸中满含使男人销魂的撩人笑意。

肤色白晰丰腴,光滑如绸,一笑一媚之间已暗送无限柔情密意。

所以他没有回头,内息鼓荡百穴,以备不测。

他预料此女定然会有进一步的行动。

可是等了半晌,只听到说话声,不是一个人了,而是两个人:一老一少,一男一女两个人。

是原先斥骂白一梦扰他睡梦的苍老声音:丫头,你看上这小子啦。

温柔女音回答:女儿虽然荆钗布裙,但识人之道自信还有眼力。

这位白少侠英挺过人,男儿之味浓浓。

与此君相伴,终是天地为房,草木为邻也比奢侈的享受好得多。

呸!依老夫之见,这姓白的小子是绣花枕头一包草,花花公子一个。

见好爱好,没有真正的感情。

凭着一副白脸儿专骗女孩子的心。

老夫决不会将你交给他!爹,你不是说过踏遍三山五岳是为陪女儿找一个称心郎君的吗?为何到了女儿心甘情愿之际,又横挑鼻子竖挑眼了?丫头,不是你爹不遵诺言,实在是这姓白的小子并不怎么样。

昆仑天龙十八剑只是二流剑法,凭他也能争个昆仑掌门人,可见昆仑之今日实在无人。

再说……白一梦听到此处实在忍不下去了。

大喝道:何方妖孽,竟敢辱我昆仑!猛转身,除了几块青岩,三株松柏,哪里有什么人影?莫不成老少男女躲在岩石之后。

他晃身闪至岩石后侧,空荡荡的根本无人。

再回到原地四观,青岩、松柏、山风依旧,就是不见说话人。

他大怒道:是何人胆敢戏弄于我?有种的现身见个真章!连喊数声不闻回音。

白一梦觉得疑惑了,难道自己发生了错觉?难道大白天真有鬼了?等了一刻,仍没有动静,他准备继续攀登天池山。

刚想弹身,就听一声冷笑。

怎么?就如此走啦,老娘还没说过话呢?又是另一个嘶哑的妇人嗓门。

白一梦疾回身,还是无人。

不用找,你找不到!声音说。

白一梦深吸一口气,斥道:阁下究竟是何人?为难于我为了何事?究竟何人你听不出来?可见你见闻之少了。

你听说过有一种移嗓变音的武功吗?移嗓变音?是的,就是一个人能说几种人的话,并且利用树、石等物的折射使声音变得神秘莫测,闻者永远听不到发声之源。

莫非阁下就利用移嗓变音来搔扰在下?你小子总算聪明了:不过,凡事都在事后聪明,实在是不如不聪明的好。

阁下如此消遣在下,不知何故?为了燕无双。

闻声,白一梦猛喝:燕妹今在何处?老妇声音说:十分不幸,你的燕妹已落到我们手中?就像刀俎上的鱼肉,想怎样烹吃就怎样烹吃。

不!你们不能动燕妹一根毫毛,否则昆仑将倾全部人马踏平、踏平……哈哈,踏平什么?说呀!你小子一不知我是谁,二不知能不能踏平,就扬言要踏平!岂不像痴人说梦,怪道你叫白一梦。

白天做了一个春秋大梦。

白一梦语塞了,尽管一团火在胸口燃烧,却不得不憋住,不冒一丝烟火气。

昔日在昆仑雪国如此英雄,一剑伏七魔,以真才学实取得了掌门的继承权!谁知步入江南连番挫败。

先败于燕妹,这且不说。

今日又败在一个只闻其声、不见其面的隐人手下。

虽然不是一刀一剑地过招拆式,但别人了解自己如了解本身,而自己对于别人连猜测的线索也摸不到。

他长叹一声,呛地将舞风剑归入剑鞘,说:说吧,你要我干什么?立即下山,朝西走,自然会见到你的燕妹妹。

神龙剑客走了,头也不回下山而去。

他怎么能想到燕无双现在还置身莲花峰,正在用至高无上的内功心法调理所受的内伤呢?心没有灵犀,何来一点通。

白一梦这一走,又引来了何等庥烦,他自己也无法了解。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是为燕无双而去!不论此去是死是活,或者死活两难,他都毅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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