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屋之人正是银雕亢君,他一掌把玉雕梅柔帐打倒在地,恨声道:贱货!为了区区金银竟敢破坏本殿的大事!玉雕白皙的脸颊,顿时凸出五条红肿的指印,口角也渗出了血丝。
更使她惶恐的是被亢君撞破了机密。
原来她想放了煞刀客,获到藏宝地点,捞取了大宗金银,来个远走高飞,人不知鬼不觉去过那吃不尽喝不完的荣华富贵日子。
当然,她也不会傻到真放了煞刀客的程度。
她只想解了燕无心的软麻穴,再止住他的气海穴,使他能说能走,却不能运功动武就行。
现在可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甚至有人头落地的危险。
她嘟嘟哝哝地说:我……我根本不想放他。
呸!少爷再晚来一步,说不定你已成尸体一条了!你当姓燕的所说是真?他全是欺骗你,你还美滋滋地自愿上钩。
煞刀客,你刚才所说的是真是假?梅柔帐很不甘心地问。
煞刀客燕无心扬声大笑,笑音震得客房似乎在摇晃。
笑声中他从床边地上缓缓站起身来,朗声道:真又怎样?假有如何?燕某将给你们一个公平的机会。
来吧,就你们一对男女联手,到院中与燕某决一生死如何?被点了七大命穴之人居然在狂笑中,大摇大摆地走出客旁,并且扬言要公平决斗。
这一突变把银雕亢君、玉雕梅柔帐惊得目瞪口呆,他们互视一眼,狠狠地踏出客房。
现在已是月上树梢的时候了。
淡黄的月色给小院洒下一片宁静的光辉,阵阵夜风吹得院中一棵槐树全枝的枯叶沙沙作响。
几片枯叶在空中飘浮,宛如对对灰蝶在翩翩起舞。
燕无心怀抱从黄山十二金刀手中抢来的金刀,模样十分懒散地站在院中,头略略仰起,望着天边一钩翘月。
对走近来的银雕、玉雕看也不看一眼。
银雕亢君愤恨地道:姓燕的,你可以出手了。
等一等。
燕无心摆了摆手,说:还有几位朋友想来凑凑热闹,何必躲在房上不下来呢?话音刚落,瓦脊后一声冷哼。
随即数条黑影闪动,一会儿刷刷地落下十一个黄衣黄衫汉子。
为首是一身金黄长袍、满面红光、一部赤须的威猛老者,已站上一步说:你就是煞刀客燕无心?燕无心冷冷道:是的。
阁下大概就是黄山派掌门人刀霸范朝阳吧?阁下是来为十二金刀之一复仇,还是另有他事?刀霸范朝阳喝道:老夫不是来复仇!江湖斗杀,败者只能怨自己功夫不精。
老夫特地赶来是继续那没完成之事。
什么事?捉拿梅艳旗和你煞刀客。
因为两位是在黄山境内脱身的,所以老夫宁可落个以大欺小的恶名,也要将你等拿获归案。
燕无心哼哼一阵冷笑:好大的口气!就凭你老气横秋的样子,武功必定不会好到哪里去。
俗话说:深而不露,半瓶醋晃荡。
你!刀霸范朝阳正想发作。
一旁银雕亢君出言道:掌门人何必与他费什么口舌呢?刀霸一见亢君,忙拱手施礼道:黄山范朝阳见过银雕少主。
银雕道:掌门人不别多礼,尽快拿下燕贼定是大功一件!在下在家父面前一定大为掌门人美言。
多谢了。
刀霸说着转过身来,对燕无心道:是你自己丢刀受缚,还是由老夫将你拿下?燕无心屈指轻弹,金刀当地响了一下,说:燕某选择后者。
不过说明一点,范老掌门人必须拿出点刀霸的味道来,否则燕某是很难受缚的。
刀霸范朝阳不再多说了。
他刚想迈步出场,一旁的弟子,十二金刀老二苍龙旋淡鹰先跨前一步说:捉拿一个小毛贼,还是由徒儿方师父代劳了。
刀霸点点头,说了声:淡儿,小心了。
苍龙旋淡鹰拔出腰际金刀,刀锋一竖向燕无心步步*去!气势之强大和凌厉足已吓退胆小力弱者。
他只说了一个字:杀!金刀已幻成一个金色的光球,在原地急旋起来。
大片的光彩在向外扩大,向对手罩去。
煞刀客还是怀抱金刀,站着一动不动。
似乎光彩夺人的刀球并不是朝他旋转过来似的。
金光不但耀眼,而且发着破空之声,呜呜地啸叫,十分刺耳。
连刀霸范朝阳看得也在连连点头。
的确,苍龙旋淡鹰舞刀的速度已达到了水泄不通的地步,攻击敌人就如狂风骤雨般迅猛无情。
一瞬间,金光暴涨,把继续站着不动的燕无心全然吞没。
很静,众人眼前只是一片灿灿的金光在闪耀。
突然,金光一暗,随之又冲起一束强烈的刺眼的金色光亮。
就听叮地一声轻响,光幕便消失了。
斗场中只有一个人站着,懒散地怀中抱着一柄金刀,模样象是在望月。
另一位已经躺倒在地,颈脖上划开一道血口。
血浆很浓很腻,流淌得很慢,人死了刀仍在手中。
这大概正是武士刀手的最终表现吧?谁也没有看见煞刀客出手,苍龙旋淡鹰便一命呜呼了。
刀霸范朝阳双目似喷火,牙齿咬得格格响。
他从背上拿下一把连鞘刀,手腕一振,刀即弹离了鞘,黑黝黝的一把又阔又短的无光怪刀。
燕无心眼睛一亮,说:是燕某的黑血刀!刀霸冷笑一声,说:它今日却要杀你!你真以为办得到?办不到就是死!你还有活路。
放下黑血刀,走开!回你的黄山去,别当神雕殿的走狗,幸许有一条长长的活路。
刀霸坚毅地摇了摇头,随手把鲨鱼皮刀鞘一扬,黑血刀举过头顶,浑身上下顿时激发出一股寒冽的杀气。
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就是用刀来证明自己的存在或灭亡。
他渴望杀人!没有任何迹象,就在刀霸一步步走上前的时候,他突然不见了,化作了一道长长的气流,或者说是一股狂风,一片白浪。
这气流、狂风、白浪中挟着轰隆隆的雷鸣,象一个巨大的怪物在竭力吼叫。
这难道就是刀霸的霸刀?所有的人都感到一种令人寒颤的冷芒当胸劈来,死的感觉紧紧地抵住了咽喉。
这正是刀霸的霸刀式!现在所有的人凭体会都肯定了这一点。
因为他们的脖颈上都出现了鸡皮疙瘩。
象在风中吟唱,声音有点嘶哑,但众人还是听得见:恍然一梦,同是天涯。
一片精虹乍现,尤如一百盏灯同时点燃。
许多人都看清了煞刀客那张布满杀气的脸和充血的眼睛。
大概决心杀人前应该是这副嘴脸吧。
惊诧和恐惧使观者一瞬间眨了一下眼。
黑血刀出手,一道寒电!金刀出手,一道金芒!一刹那间人人都感到浩瀚和无限、遥远和永恒。
过了许久,众人才回到可怕的现实中来。
他们都不相信那个摇摇欲倒的威猛老者就是刀霸范朝阳。
他胸上一道一尺长的裂口,象描了一条浓浓的红线,血没有流出来,只是在往外渗。
脸色十分苍白的煞刀客手中拿的正是刚才还在刀霸手中的黑血刀。
刀锋上凝着一丝血,他正残酷地把刀搁在刀霸肩上来回擦着,象在一匹布上抹尽自己武器上的血一样。
在煞刀客的眼中,刀霸已经死了,尽管他仍然瞪着吃惊的眼睛在说话:你——你这是什么刀法。
煞刀六招。
你用了几招?两招。
第一招和最后一招。
第一招象蒙了一层烟雨,淡淡的,湿漉漉的,就象江南的天气。
这一招就叫‘恍然一梦’。
是的,象梦。
不过我破了这个梦。
你确实成功地拆了这一招。
第二招犹如踏上了长长的旅途,有一种古道、西风、瘦马的感觉,令人沮丧,提不起劲来。
我就是败……败在此……此招上的。
这招是煞刀六招中的精华,称为同是天涯。
你的感觉是正确的,如果你的刀锋再朝左偏一寸就能破解此招了。
说……说的妙!差一寸,一……一寸!范朝阳突然倒下了,直挺挺地倒下了。
他脸上还带着笑容,带着终于了解了真像的笑容。
胸上伤口的血一下子涌出。
剩下的黄山十二金刀中的九把金刀,突然浪潮般扑来。
黑血刀凌空一划,无形的刀气象一座冰山般拦住了头脑发昏的九位金刀客,似乎刀刃正抵着九位中每一位的咽喉。
寒气侵肌,生命在受到威胁。
九把金刀突然站住,九把金刀一齐插入坚硬的石板地,九条汉子齐齐跪倒,对着刀霸范朝阳僵硬的身子失声大哭起来。
男人的哭和女人不同。
女人哭是声音响,泪水少。
男人恰恰相反,是泪水多,声音低。
此时,煞刀客燕无心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银雕亢君和玉雕梅柔帐都不见了。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大踏步走出了老生客栈。
夜风很凉。
梅艳旗,你在哪里?他心中喊着,站在无人的街心,月光把他孤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街的另一边也走来一位孤独的人,他的影子却很短。
两人越靠越近,都认清了是谁,都吃惊,都立即恢复了武者的冷漠。
燕无心!沙青!你在等梅艳旗?是的。
你知道她在哪里?请告诉我。
现在我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因为不是时候。
什么时候能告诉我?或者是你死之前,或者是我死之前。
你是想和我交手?你认为我不够资格?不是你不够资格,而是我现在不想动手。
因为我刚杀了人。
谁?刀霸范朝阳。
你杀了刀霸范朝阳?是的。
用了两招,恍然一梦和同是天涯。
煞刀六招中的第—和第六招?你也知道煞刀六招。
是梅艳旗告诉我的。
她也说我不是你的对手。
可是你还是要和我动手?必须动手!因为只有你我之中死掉—个,此事才能有个了结。
什么事,是关于旗妹?是的,因为她爱你。
同时她也是我自小父母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子。
旗妹是你的未婚妻子?我也是刚才知道。
我问过旗妹了,她还说她爱你。
可是我不能放弃我的权利。
如果我不知道有指腹为婚的事,我决不会横插一竿。
但是我现在明白了,我要争取我的权利,所以必须和你一决!当然我死的危险大,现在你可以动手了。
飞雕沙青拔出剑,一柄很狭很长的剑。
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有一种凄凉的美。
大凡人到下定决心去死的时候,眼中、脸上都会发出一种眩光。
这种死的光彩也是很美的,美得叫人心颤。
燕无心突然感到手臂十分无力,掌心在出汗,冷冷的汗。
提在手中的连鞘黑血刀变得很重。
他又仰首望着月儿,它弥蒙着一层雾气,使人无法看清它的真正面目。
歇了许久,他才拔出刀来。
这一次他拔得很慢,象拔一棵树一样艰难。
我要出手了!飞雕沙青冷冷地说。
我准备好了。
煞刀客燕无心同样冷淡地回答。
剑气一凝,一道寒晶笔射!飞雕沙青如弹丸般随着出剑之势合身射来。
又长又狭的剑页在一瞬间连颤十六颤,这是剑道上的十六次变化。
稳健中透着凌厉!这一剑是沙青毕生修为的结晶,就如一发怒射的飞矢,剑体狠毒辛辣地刺向燕无心的右胸。
煞刀客屹立不动,仿佛冻僵似的,看也不看致他死命的利剑一眼。
他脸色沉凝,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又似乎什么也没思考,只在等待。
利剑终于刺入了燕无心的右胸,穿透了金黄衣袍,进入皮肉。
又复从皮肉中钻出。
血光崩现,胸口盛开大朵大朵的鲜艳血花。
飞雕沙青一下子怔住了,忘了拔剑,只是傻傻地问:为什么,你为什么?拔出你的剑!沙青猛地一怔,疾快地收回利剑。
一缕血珠喷落到他脸上嘴里,血是咸咸的。
我问你,为什么不回手?我也不知道,只是不想回手!懂吗?不想回手!哈哈哈。
飞雕突然笑了,笑得十分惨烈:我明白了,你想让我得到旗妹的人,也永远得不到她的心!因为她不会原谅我杀了你。
哈哈,我好傻,好傻……他一路喊着,一路手舞足蹈地离开。
黑暗渐渐吞没了他蹒跚的身影,以及他凄凉的声音。
燕无心还是站在街心。
天突然飘起雨来了,冰凉的雨水洒在脸颊上舒服极了。
他仰起脸,张开嘴接着天上掉下的水。
雨水打湿了衣衫,胸口的血水也化淡了,尽管还在不停地流。
他突然狂叫起来:旗妹,你在哪里?你在哪里?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在接口:燕无心,你凶到头了。
燕无心没有转身,只是说:拔出你的刀来!冷冰冰的声音在问:你知道我是谁?敌人!一定是敌人!凡是敌人都一样,给你们公平的机会,拔出刀来!燕无心简直有点声嘶力竭了。
我不用拔刀,你也会死的!因为你的自尊决定了你在我没拔出刀来之前,你是不会离开这里的。
而你胸口的伤在流血。
人体内的血是有限的,很快就会流完。
那时何须我拔刀,你自己也会无力地倒下。
燕无心回答:阁下,你大错特错了!我至今没离开,因为我还不想离开,不是为你的存在。
你算什么,一条背后乱叫的狗。
为了你?阁下是否期望太高了?小子,看刀!后面之人被激怒了,他也是用刀的!身形一动,手中刀在半空划了个圈,无影无迹地从远处向燕无心后脑劈去。
能做到出刀无影无迹,无声无息,一流刀手也没这般能耐。
那么此人又是谁呢?燕无心飘出一丈,才避过感觉中的一刀。
蓦地回过头去,使他惊讶的居然是个高高瘦瘦的蒙面人。
阁下究竟是谁?蒙面人笑了一声说:你到底回过头来了,这次正是为了老夫吧?不!是为了阁下的一刀。
这一刀十分高明。
不过现在在下又要怀疑了。
阁下没有刀,何来的一刀呢?蒙面人确实两手空空,一身兰色长衫飘飘荡荡,根本藏不住任何武器。
可是燕无心分明感到一把刀朝自己后脑勺劈来。
蒙面人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从衣袖里掏出一只小瓷瓶,抛给燕无心说:你无权浪费自己的血,快把血止住!话音中自有一种慑人之威。
燕无心不由自主地打开瓷瓶木塞,倒出一点清香扑鼻的白色粉末,洒在胸前伤口上。
不一会儿血就止住了。
燕无心把瓷瓶扔回给蒙面人后,说:阁下究竟是何人,找燕某有何事?蒙面人长叹一声说:燕无心,你可曾忘记你从湖山庄出来为了什么?至今你可曾做到?燕无心心中一顿,喃喃道:在下为追凶而来,至今虽然查出凶手,但并没报仇雪恨。
那么,你就可以为了一个女人去死!这……神雕殿的黑衣蒙面人杀了你的父母,使你家破人亡,这是为私。
如今神雕殿妄图一口吞并武林,甚至有消灭天下武者的野心,这是为公。
不论为私为公,一个好男儿都该尽力去和邪凶斗争,可你却一味沉浸在儿女之情中。
这能对得起你死去的父母吗?一番教训使燕无心大汗淋漓,心中怦怦乱跳,他说:在下从明日起当立即行动,为公为私均要扑灭神雕!蒙面人问:你以为自己能扑灭神雕了?阁下认为不行?老夫看了你和刀霸范朝阳之战。
你俩人要说功力,其实是半斤八两,均达到了‘刀气’阶段,以气伤人。
你之所能胜刀霸,是你的煞刀六招刀式精妙。
这样的评价可符合事实?符合。
燕无心暗忖。
对面之人居然观看了自己和刀霸之战的全过程,自己居然不知不觉,可见此人功力之深。
蒙面人又在说:凭你的‘刀气’阶段可以战胜飞雕、银雕、碧玉双雕,但和金雕亢天相比只能战为平手。
有一人你却斗不过他。
何人?黑雕熊霸。
燕无心不信地摇摇头,说:阁下若说别人,在下还相信,说是黑雕熊霸,在下以为足以对付他。
你的根据呢?在下出道时,就遇见了黑雕,松林比武赌刀,在下胜了手中这把黑血刀。
难道就这半年黑雕会比在下所遇更奇更好?蒙面人长叹一声,道:你呀,真不知天高地厚。
松林之中黑雕是奉命来引你入圈套,送你这把黑血刀是为了把你作为鱼铒时间长一点,别轻易被白道人物给收拾了。
你还以为黑雕斗不过你。
他那时的功力就和神雕殿殿主金雕亢天一般无二了。
杀你易如反掌。
燕无心不服气地说:在下实在不信,凭手中之刀胜不了黑雕?你可知刀有几重境界。
在下不知,还望赐教。
三层。
一层是‘刀气’,再上一层是‘刀罡’,再加一层便是‘刀意’。
‘刀气’可是以刀气伤人。
‘刀罡’是刀身震出的力量来伤害对方,比‘刀气’范围更广、更绝大。
‘刀意’是练刀中的最高层次了。
若达到‘刀意’之境,无刀也似有刀,意念之中也能伤人。
燕无心猛悟,忙道:刚才阁下从背后劈出的一刀便是‘刀意’么?蒙面人点点头,问:你感觉如何?至此,燕无心对蒙面人大生敬畏,方才相信了蒙面人所说的一切,他问:难道黑雕熊霸已经练到‘刀罡’之境?是的,他正在练‘刀罡’,而且立即就要开关了。
你若不更上一层楼,将来且不是害己又害人?此时,燕无心灵性大开,双膝扑地跪倒在地,求道:老人家若是能念无心之血海深仇,武林之大劫大难,万望收下无心为徒!蒙面人笑问:你不骂老夫是狗啦?燕无心连忙叩头道:徒儿该死!罪该万死!蒙面人双手扶起燕无心,说:好了,老夫就是为收你这个徒弟才来找你的。
你的内功基础很好,只要略加指点,短时期内便可练至‘刀罡’境界。
燕无心大喜,重新谢过恩师。
蒙面人又说:你随我此去,还能见到一个人。
谁?到时你就知道了!去吧。
燕无心重又望了望老生客栈紧闭的木门,望了望大街尽头空荡荡的一切,毅然一转身,随着蒙面人朝南行去。
雨越下越大,荷口古镇象一下子渗在了水里。
离开荷口镇越来越远的煞刀客燕无心,又一次回过头来,望着雨帘中的荷口,心中涌起一片莫名的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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