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雁班在废庄园里停了整整一个月。
两个老儿是这样想的:如果慕容彪得到紫晶白玉马,首先要报复的是少林、武当、山西玄中寺三处。
因此,自己和光灿、飞燕必须先赴其中一处,以对付慕容彪。
再有就是鸿雁班的人,还得对付神火帮的袭击,如果不提高他们的武功,后果不堪设想。
除了教授屠狗刀法一十八式,醉步流星剑法三十六式之外,两老将全班十四名男女分为七人一组,双方各二男五女。
由老寿星教了一套阵法,名之曰天罡七斗刀剑阵。
再将屠狗刀法、醉步流星剑法的招式揉合于其中,厉害非常。
对资质最好的张克虎兄妹,老寿星又授了一套醉步流星掌,一共二十八式。
老屠夫则授了一套防狗十三式遁身法。
这名儿都是他自己取的,也不知原来的称呼是什么,这套遁身法是防御躲闪用的,功力越高越见效用。
吴玉芹张大成也分别学了剑法刀法和遁身法。
天罡七斗刀剑阵练完后,才让其余人学遁身法。
就这么成天练呀练,效果异常显著。
经张大成吴玉芹再三要求,两老才答应收张克虎、张云雁兄妹为记名弟子。
东野骧传给张克虎本门玄功心法,让他改练道家上乘气功。
东方木则授了张云雁上清罡气,也属道家上乘气功。
这么一个月的时间,光灿得益非浅。
他整整静坐了三十天,每天进一次水,三天吃一次饭。
谢飞燕则带着谢念珠住在他隔屋,轮换替他护法。
谢飞燕还趁此机会教授谢念珠武功。
到决定动身的头一天晚上,光灿功德圆满。
众人只见他神光湛然,面色红润,俱都感到惊奇。
光灿向飞燕姐妹再三道谢,惹得飞燕又说了他一通,问他是不是要见外。
光灿哪里敢如此,又连连陪罪一番。
此时已是六月中旬,天气已热。
一路上,众人兴高采烈,充满了信心,不再担心恶人来袭。
到达杭州时,时令已进入了七月。
杭州原名钱唐。
隋文帝开皇九年,废钱唐郡置杭州。
这里十分繁华,别有一派南国风光。
城内最大的瓦市——即艺人卖艺之所,有五个地方,即大瓦、北瓦、东瓦、南瓦、中瓦。
这五个地方又以北瓦为最大。
这瓦市内,又分许多个勾栏,北瓦就有十三座勾栏,在那里有说书的、有演戏的、有卖艺的、教练飞禽的,日夜不闲,这一拨演完了那一拨又来。
观众、听众也是一拨拨轮换。
当然,你若有精神要在勾栏里听一天看一夜又何尝不可。
如此繁华热闹的都市,让鸿雁班的人个个眼都花了。
经过一番奔波,这日晚间在北瓦第三勾栏演出首场。
一开场,由谢飞燕、张云雁出台。
张云雁著大红衣裙,怀抱琵琶。
谢飞燕一身素白,手上握着一块白绢。
她唱了一首小曲:《春去》几阵红侵野草,一团绿染庭槐。
梦里未知春去,翩翩蝴蝶飞来。
这首词唱的是惜春。
几次摧花的风风雨雨,将花瓣吹落在草地上。
而庭中的槐树,则已长满了绿叶。
梦里见到蝴蝶翩翩,感到春天并未远去,依然还在目前。
站在人丛中的光灿呆呆望着宛如仙子的谢飞燕,听得如醉如痴。
她亭亭玉立在彩灯环照之中,黛眉星目、纤浓中度、清丽脱俗、袅袅婷婷,绝代风姿。
她吐字清晰圆润,声韵悠扬,真是达到了响遏行云、声穿金石之效。
上千听众,如痴如狂。
一曲唱罢,彩声迭起,欲罢不能。
她只得向张云雁微微点着,再唱了一道苏东坡咏西湖的名诗: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光灿心中叹道:这也是唱你自己,你貌比西施,淡妆浓抹都相宜,此生能与姑娘共结连理,余愿足矣!唱完,喝彩声此起彼伏。
离光灿不远,有一个叫得最起劲。
循声看去,却是少林派的小青龙林麟。
只见他忘情地嚷道:谢姑娘,唱得好啊,再唱呀,唱一支……唱支什么,被其他观众的声音淹没了去,光灿并未听得真切。
然而谢飞燕已经退台。
接着上场是姑娘们的乐舞。
这一晚,首演成功,观众在演完后迟迟不肯离去,直等到另外一拨艺人登台,方才依依不舍散去。
鸿雁班一举成名,轰动了整个北瓦。
不到三天,全城闻名。
这一来麻烦就多了,官府士绅,无不争相而来,请鸿雁班到府中献艺,以在亲朋好友中显示自己的阔绰。
鸿雁班身价扶摇而上,来请的佣金一再上涨,直到百两银子仍应接不暇。
谢飞燕、张云雁被人称为鸿雁双姝,成了杭州城中家喻户晓的名伶。
林麟为鸿雁班的名噪一时而陶醉,忘了名门大派、公子哥的身份,竟天天与大家一起出入瓦市,也不怕被熟人亲友闯见了。
他从少林寺回来,带来了惊人的消息。
据少林掌门觉慧大师言,江湖上已放出风声,紫晶白玉马重现江湖,谁若得到此物放出黑煞凶神慕容彪,谁就能继承他的一身惊人武功,成为当今天下第一高手。
另外,少林已接江西清江县阁皂山白云观现任观主冲玄真人的书信,紫晶白玉马确为师弟广元道人所盗,广元三年前已不知何往,而发现白玉马不见只是去年的事。
冲玄真人请少林协助捉拿广元,以免白玉马落人奸人手中,造成无穷祸害。
由以上两则消息可以推知,紫晶白玉马将在江湖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几天来,东方木、东野骧早出晚归,出入于酒肆茶楼,专门打探江湖动向。
第五天,果然得到了消息。
据丐帮一位长者告诉他俩,紫晶白玉马已为洞庭湖君山的洞庭三霸所获,目前许多武林人已赶往洞庭湖。
是真是假,只有到那里去才能知道。
截住紫晶白玉马,就可阻止老魔下山。
令人奇怪的是,紫晶白玉马从谢家取走已经一年,为何还到不了老魔的手上呢?按醉寿星东方木的说法,到谢家取走白玉马的人见宝物而起了贪念,其中定有人携宝逃走,因而你逃我追,到不了老魔手中。
这个说法并非完全没有道理。
经过商议,鸿雁班决定第二天起程赴洞庭。
但是,今日晚上还需到城外一家大富户演出,这是先收下了定金不得不去应酬的。
信义为本,以后还要到杭州来呢。
傍晚,鸿雁班的男女分乘四辆马车,直向杭州城郊驰去,出城六七里,从官道拐入小道,又走了三四里,来到了一家大院。
这家人院围墙高逾两丈,两扇朱漆大门又厚又重,马车到达时,有仆人引道,将车赶到后院小门,小门无槛,车可长驱直入。
像任何大富豪的宅第一般,院中都有花圃,假山池水,亭台楼阁,一应俱全。
马车停在后门,众人下车,不禁为主人的豪富感到惊讶。
带路的管家年约三十五六,生得高大壮实,一脸傲相。
跟他的两个仆人,都已上了年岁。
他们把后门关上后,便让大家沿小径经池塘小桥曲栏,穿过一片竹林,到了一幢楼房前。
偌大个庄园,却不见几个人影。
管家道:各位,请在此暂候,家主人欲请各位先赴宴,在宴中即兴表演。
说完,他迈步踏上石阶进了大厅。
不一会,只见他引着个瘦瘦的老儿蹒跚走出。
除了满身绮罗,这老儿相貌也平常得很,与一般老儿无别。
谁是班主,过来说话!管家道。
张大成从人丛中走了出来,向老儿施礼道:敝姓张,不知老爷有何吩咐。
老儿闻言,先笑后语,道:久仰贵班色、艺、才三绝,更有‘鸿雁双妹’,艺压群芳。
老夫颇喜音律,故着人请来贵班一叙。
请大家人室赴宴。
张大成道:老爷,敝班来时已用过饭,就请及时献艺吧。
老儿闻言,面有愠色,问管家道:老夫不是有言在先吗?要请贵客赴席,这就是你办事不周之处了,定是未将此意转告班主。
管家急忙分辩道:老爷,他们……张大成接嘴道:管家已照老爷吩咐说过,但敝班怕打扰了主人,故……老儿一挥手,道:既如此说,请进去奉茶吧。
说完又比了个请的手式,自己当先进去了。
张大成也招呼众人进厅。
这间厅堂从外间看不出来,竟是异乎寻常的大,因为整个楼下只一间屋,自然宽大了。
屋中支着一张大圆桌,靠墙有许多椅子排列。
管家见众人奇怪,解释道:为使各位演舞方便,主人特叫人腾空了此屋。
落座后,两个老仆连忙抬来几张彩灯,一一点上,将厅堂照得如同白昼。
老爷吩咐道:人家已来了,快去请太太、少爷、小姐们下楼来吧。
两个老仆从两侧上楼去了。
老爷也道:老夫上楼更衣,你们先吹打起来,热热闹闹!管家于是扶着老爷,欲往楼上走。
醉寿星东方木身形一晃,拦住了他俩。
东方木还未张口说话,那管家和老儿一声不响,猛地各击出一掌。
变生肘腋,防不胜防。
东方木尽管已是有了准备,仍未料到两人不说就打,急忙伸出两掌护身,砰地一声巨响,他被震得退出了四步。
与此同时,姑娘发出了一阵尖叫。
他急忙回头一看,看来厅门虽然开着,却已瞧不见外间影物天色,已被一道铁闸似的铁壁封死。
刚才对掌时的巨响,其实就是铁门从上方落下时发出的声音。
这时管家与主人已经不见,只听东野骧嚷道:从窗子往外冲!众人惊慌中去找窗户,哪里出得去了这间大厅根本没有窗户。
只不过在该有窗户的地方挂上了窗框,窗框上糊了窗纸,让人以为窗户关着,待至打开窗框一看,却是石壁。
这样的做工不能说不精巧,让人分辨不出真假。
醉寿星吃刚才两人合力一掌,内腑已经受了伤,他赶紧原地坐下,运起功来。
张克虎、张云雁则抽出兵刃往楼上冲,冲到楼梯拐角,只见一道铁板封死了去路。
现在,大家已无路可走。
这大厅本有两道楼梯,分别在进门的两边,但两边拐角处都落下了钢板,哪还能钻得出去?张克虎道:用兵刃挖墙!众男女纷纷抽出兵刃,还未等得动手,只见大厅顶上忽然挂下一束香来,离地有两丈高,浓浓的烟雾飘散在大厅里。
东野骧喝道:不好,贼人放迷香了!喝声中他已跃起,抓下了这束迷香,用脚急踩。
但是,大厅顶上就在这一瞬间从孔眼中挂下了五六束香,这回不等你跳起来抓它,它们却自动地掉丁下来。
众人连忙用脚去踩灭,乱成一团。
就在纷乱中,顶壁上的小洞里落下了许多粉末,散发出异常芬芳的香气,这香气吸入肺中,令人舒服已极。
大厅里静了下来,因为众人均觉眼花头晕,一个个如酒醉一般,慢慢地倒了下去。
就是功力深厚的鬼屠夫东野骧,也禁不住这浓烈的香味,终于倒下。
醉寿星正自运功,也在迷糊中昏倒。
不到半盏茶时分,右边拐角处的铁板在轧轧声中升起。
那瘦主人和管家以及两个老仆鱼贯走了下来。
瘦主人笑道:幸不辱使命。
一个老仆道:申老兄的‘醉香雾’果然不同凡响,佩服佩服!另一老仆也道:追命三郎申世诚,岂是浪得虚名之辈?申世诚笑道:不敢不敢,二位别捧我啦,比起沂山二怪来,我这点玩艺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况且此计若非二位策划,只怕也无此顺利。
那扮管家的汉子笑道:彼此彼此,一回生二回熟,以后都成了自家人,还客套什么?说着脱去了管家那件暗蓝大衫,露出了里面的鲜蓝长裤,又从袋中掏出些纸,将脸上擦了一阵,适才那三十七八的岁数仿佛也被擦去了,露出一张苍白但是俊美的书生面孔来。
沂山二怪也笑着摘去颏下的胡须,脱下了仆人装束。
原来,他二人年约四十上下,年轻得很呢!申世诚对那扮管家模样的人道:慕容公子,这要两个时辰才会醒来,不过,醒来后仍然无力,起码七至十天才会慢慢死去,这要视各人功力而定。
慕容公子道:那两个老儿呢?这两个老厌物功力深厚,半个时辰就会醒,十几天可以死去。
很好,先把这些人搜查一遍,看看有什么值得注意之物。
慕容公子道。
说完,举手拍了几下。
大厅铁门呼隆一声轧轧升起,十几个男女随即进入。
搜!慕容公子一指地下躺着的人。
沂山二怪之一的刁德山道:如何处置?慕容恒冷笑一声:杀了!二怪之一的武雄道:也好,免得横生枝节,这样做干净利落,不留痕迹。
刁德山道:那姓谢的丫头呢?这个当然得留下,要将她拷问出真情来!或许也不知呢?不可能。
谢家两子一女,做爹妈的不会不告诉他们。
只可惜那天晚上过于孟浪,杀灭了全家,以至后悔不及。
武雄道:是该留下个活口的。
慕容恒又道:将那姓谢的丫头抓在手心里,退一万步说她不知道,那么总有知道的人,这丫头就可以当个人质。
刁德山赞道:公子神算,年轻有为。
申世诚半天插不上一句话,此刻连忙说道:家学渊源嘛,普天下难道还有第二家?慕容恒笑道:两位说笑了,还需各位前辈多多指教呢!三人忙道:不敢不敢!人身搜索完毕,均无什么发现。
慕容恒道:将那穿白衣服的女子留下,其余都拉到园子里砍了,就地挖坑掩埋。
哦,别忘了,把那两个老家伙的头砍下来!有人拖的拖,抬的抬,一会就把鸿雁班的男女老少弄到了后园。
厅里只留下谢飞燕,直挺挺躺在地板上。
慕容恒问道:有解药吗?申世诚笑道:老朽这醉香雾极是厉害,自然备得有解药的。
那么先把这丫头弄醒,点了穴道,再把人带走。
申世诚答应着,从怀中摸出个不大的葫芦,拔开塞子,道:解药只要凑在鼻孔上一嗅,其毒自解。
慕容恒道:很好,就请前辈动手吧。
谢飞燕躺在靠门的地方,因为她立在最后,进厅后也未挪动地方。
申世诚举步来到门边,将葫芦凑在飞燕鼻孔上,她立即打了个喷嚏,双眼眨动了几下,便睁了开来。
申世诚左手拿着葫芦,右手忙去点穴。
正在这时,他左手的葫芦忽然一动,呼地一下脱手往门外飞去,惊得老儿顾不上点穴,扭头转向门外。
谢飞燕一睁眼就看见有个老头伸出食指,正要点她的穴,大惊之下,一个怪蟒翻身,一下滚出丈外,接着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
斜拖在肩后的长剑立即到了手中,这一下快如闪电,使慕容恒、刁德山、武雄一下来不及制她的穴。
因为那葫芦飞出门外的情形也落在他们眼中,大惊之下不免疏神,待到眼光再扫谢飞燕,她已长剑在手立得好好的。
申世诚这时哪还顾得上谢飞燕,双肩一晃,人已掠出厅外。
但也没瞧见有什么人影,葫芦飞向离得较近的一株大树杈中,这一点他看准了方向,便立即双足一踮,人已腾身而起,一掌护胸,一掌向树杈缝中击去。
哗啦啦一阵响,叶片纷纷落地,还击断了一根粗如儿臂的树枝,哪里有什么人?他这时人已上枝,正往枝梢和分杈上观察,似乎也不像有人的样子。
他又惊又怒,莫非真的见了鬼不成?此时天已墨黑,要找隐藏在树上的人确实不易。
无奈何,他只好下了树。
再回头看大厅,只见刁德山、武雄一人一支判官笔,正围住谢飞燕乒乒乓乓打成一团。
慕容恒刚走到门口,见了他就问:没人吗?申世诚道:天黑。
树叶又密,找不到人,大概还藏在树上。
慕容恒突然想起了什么,叫道:前辈,莫非有人取了解药去救那班人了,快、快……忽然,一个尖细的声音道:快什么?来不及了!慕容恒大惊,双肩一晃,人已失踪。
申世诚立即从怀中掏出个小包,叫道:二位,快走!沂山二怪闻听,知道生变,两人奋力攻出一招,扯脚就往厅外逃。
与此同时,申世诚拿起小包迎风一晃,撒出了一些香粉,使正在朝他跃来的东野骧吓得急使千斤坠,人在丈外停住。
申世诚也乘机跃入了黑夜中一晃不见。
东野骧骂道:好不要脸的瘦狗,他日撞在屠夫手中,定将你大卸八块才解恨!话才落音,后面林麟、张克虎、张云雁等人也赶来了。
那弥散在空中的浓香,被东野骧打出两记劈空掌吹得远远的去了,才没有伤人。
众人见谢飞燕从大厅仗剑出来,连忙七嘴八舌问她是怎么回事。
飞燕道:我也不知呀,你们到哪里去了,怎么把我一人扔在这儿?张云雁道:我们比你还惨哩,你睡在厅中,我们都是在后院的泥地上呢!东方木道:别乱嚷啦,等光灿来问问就清楚了。
这时,又来了男男女女十多个,他们是被光灿押着来的。
咦,他们是什么人?班里的姐妹纷纷询问,指指戳戳。
光仙道:是准备将你们杀了,埋在一个大坑里的执刑人。
众人纷纷惊叫起来,知道光灿说的不是玩笑话。
光灿又道:我把他们带来问问,瞧瞧他们是什么路数?言犹未了,猛听这十多个男女一个个惨叫一声,扑嗵扑嗵通统倒了下去。
与此同时,光灿一声大吼,人已不见。
东野骧也怒吼一声,随后跟去。
张大成喝道:大家不要乱动,速站到墙边去!东方木叹一口气:好辣的手段!他到十多具尸体前查看,张克虎忙去厅中摘了灯笼出来照着。
谢飞燕见状,便仗剑走到两人身边,以行保护。
这十多具男女尸身背上,都有一个针眼大的小洞在流乌血。
东方木面现惊愤之色,旋即从尸身上扯下一小块布裹到手上,在尸身两寸的上方,运起功力一吸,果然有一支比梅花针大,约有两寸长的竹针跳在掌心里。
这是什么暗器?张克虎问。
东方木还未及回答,光灿与东野骧回转头了,来到老寿星身前。
是谁?东方木问。
光灿摇头:那厮身法快极,天又黑,被他逃了。
东野骧气得骂道:真是阴沟里翻船,我屠夫这回是栽到家了!东方木道:屠夫,你瞧。
东野骧往他掌上的竹针一瞧,惊道:九毒连环箭!这一嚷,站在墙边的人又围了过来。
东方木道:大家进厅看吧。
东野骧道:我屠夫守门,看哪个吃了豹子胆的虫子再敢来叮人!众人相继进了大厅。
东方木道:瞧见了吗?来来来,排队来看吧,增长见识,有用着呢!等众人依次瞧完,东方木又道:瞧见了吗,这不过是根竹针,但针上浸了五种剧毒药,见血就要命,十分快速。
其实,这不叫针,叫‘九毒连环箭’,不用手发,也不用机弩,这些箭装在一个小筒里,将第一个盖打开,第二个盖则有若干小孔,用时放在嘴上以内力吹出,无声无息,厉害无比。
这玩意儿就是当年的黑煞凶神慕容彪的独门暗器!众人听了,惊骇不已。
胡美珠问:爷爷,那么说,今夜是老魔头亲临了?东方木道:不是不是,若是那老魔亲来,何必施用暗器,只消明着来就是了。
使用此暗器的人,不是他的后代就是他的门徒。
张婉玉道: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东方木道:请光小子对你们说吧。
没有这小子,今晚我们大家只有到阴间相会了呢!姑娘们嘁嘁喳喳,七嘴八舌催光灿快快讲。
光灿道:其实也没多少讲的。
进厅时,在下觉得此地有些古怪,便没有随大家进去,藏到了门外那株大树上。
他转身朝门外指指。
隔不了多会,厅门上便落下了一道铁门,在下知道今晚中了歹人的奸计了。
门一关上,在下即时从树上跃下,欲从窗户冲进,绕屋一转悠,才知根本无门可进。
一急之下,便跃到了房顶上,趴在瓦片上听楼上的动静。
只听有人说:‘他们上当了,误将香草当毒药了,好,这回再撒下我的醉香雾吧……’又听此人说:‘够啦,开铁门,我们下去吧。
’在下又急忙从房顶上下来,跳到树上躲着。
铁门果然升起,他几个议论着要杀害大家,只留下飞燕姑娘,说是要拷问她,若她真不知,就留下做人质。
那叫慕容恒的拍了几下掌,大厅两侧的墙边便冲出来十多人,在下绕行大厅时,已看见了他们,因不知来路,没有惊动。
这些人进厅后将各位搜了一遍身,随后就将各位拉到后园,慕容恒还特别关照,要将两位老人家的头颅砍下来,其余的砍死则可……东野骧大怒:好个歹毒的小子,竟敢砍老屠夫的六阳魁首,气死我了!光灿继续道:在下便尾随他们到了后园,未等他们动手便将他们点了穴,然后又回到大厅前的树上。
正好申志诚掏出解药,凑到飞燕姑娘脸前,姑娘立时就醒了,在下立即将解药取到手……张克虎道:慢,你怎么取的呀?光灿无奈道:在下以‘慑空取物’将药弄到手,立即到后园解救各位,情形就是如此,完了。
张云雁道:燕姐当时又怎样了?谢飞燕一双秀目也瞧着他,看他怎么说。
光灿道:药取到手时,对方俱都一惊,此时燕姑娘先是一个‘怪蟒翻身’,接着一个‘鲤鱼打挺’,跃了起来,在下知道燕姑娘对付得了他们,便赶紧去后园。
谢飞燕听他说得如此准确,芳心大喜,心想,他总算牵挂着我呢。
众人听完,纷纷赞扬光灿机警,并对他能以慑空取物的内家上乘功夫从人家手上夺下解药更是赞叹不已。
林麟听了后悔不迭,他这个在江湖上闯出名儿的小青龙,怎么就看不出大厅有异?结果和大家一样直挺挺躺在地上任人宰割,真是丢人现眼。
若自己多留个心眼,今日不也能救了大家吗?那该多风光啊!飞燕、云雁两位姑娘,又会怎么瞧我呢?东方木道:贤侄,你说那年轻人叫慕容恒?光灿道:不错,装扮老仆的什么沂山二怪,一个叫刁德山,一个叫武雄。
装主人的叫追命三郎申世诚,使用的毒粉叫‘醉香雾’。
东方木道:原来是这班人!那刁德山、武雄是将我骗到黄鹤楼去的人。
这慕容恒必是慕容彪的后人,否则,怎会使九毒连环箭?东野骧道:追命三郎成名数十年,‘醉香雾’十分厉害,没有他的解药就只有一命呜呼了!东方木又问:光贤侄,你说他们要拷问飞燕,像是要问什么口供吗?是的。
听起来,似向姑娘追一件东西,他们说,谢家只有两子一女,定会告诉他们的。
若真的不知也不要紧,这世上总有知道的人,就扣下她做人质吧。
他们就是这般说的。
谢飞燕道:奇怪,他们还要追索什么东西呢?我怎么不知道?东方木道:可还有什么珍宝古玩吗?飞燕摇头:不知道。
有没有祖传武功秘籍?不知道。
我七岁就跟圣母走了,三年回家一次,也未听父母谈及。
东野骧道:以后就会明白的,还是走吧,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张大成命张克虎等人去瞧马车,众人随后跟去。
马车无恙,大家遂上了车。
铃声叮当,马蹄嗒嗒,静夜中分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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