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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良心为秤 道义为斗

2025-03-30 07:17:18

黑衣人道:在我这一个部门,是用不着这一套的,我只要宣布一声,就是公告了。

骆凡傲然一仰头道:在我这一个部门却不行,要我杀人,就一定要有一个堂堂正正的理由,使我知道那个人确实是该杀!那人道:你是那一部门?骆凡道:正义之部,公理道义之门。

那人怔了一怔。

骆凡又正色道:我这一部门虽上无层宪,下无僚属,完全由我一人专司独断,但是我内以良知为衡,良心为秤,外以天理为尺,道义为斗,正义为绳,规矩定得很严。

那人笑了起来道:哦!谁来督促你监视你呢?骆凡道:我自己良知来监审,我的判断,天理国法人情来督促我的行为。

那人冷笑道:靠得住吗?骆凡却微笑道:当然是靠不住的,其中除了国法之外,其它都是虚空的,所以我一直很小心,不去触犯国法,其他的那些都不会立即施惩的,当我做错一件事时,最多是良知受到良心的责备,但暂时只记在帐上,等我年老时,才会慢慢地来忏梅。

那人盯着骆凡看了半天,仿佛他是一个怪物,然后才问道:姓骆的,你到底算是怎样的一个人?骆凡笑道:我这个人很正常,脑筋绝不会有间题,像许多做坏事的人一样,总要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表示自己不是坏人?姑娘是没嫁人的闺女儿,她们有选男人的资格,所以她们天天换男人,那只是在拣选一个丈夫而已。

那人一笑道:好比喻,那种拣选很细心。

骆凡道:她们所干的活儿只是一个老婆所尽的本份而已,只是不管生男育女、传宗接代而已,因为她们收的代价太少,不能做太多。

那人在脸纱遮掩下,看不出脸上的表情。

但是想得到,他一定是在笑,而且笑得很开心,他道:这么说,你的标准也可以受到价码不同而改变的了。

骆凡道:不!那人进:为什么?骆凡道:因为良知良能与公义是不会改变的。

只不过有时良知良能会被黄金的光芒所迷惑,作出错误的决定。

那人笑得更开心了。

你经常犯错的吗?骆凡道:那倒不至于,因为我只接官府的生意,官府都是很小气的,领赏时经手时还要拿回扣,所以我还没有犯错的机会。

有机会的时候,你还是会考虑是不是?当然了。

那人点点头。

骆凡又说道:赚钱的机会谁也不会放弃,而发财的机会更不是经常有的,傻子才会放过的!你当然不是傻瓜。

当然不是,我只在小气的人面前装傻。

那人用手一指那四个黑衣人。

你不杀他们?不杀。

能说理由吗?与我的原则不合。

是不是价钱不对呢?不!价钱对了,正因为价钱对了,而原则不合,我才拒绝接受,要我在不合原则的条件下接生意,自然也要一个不合常情的价钱,此即所谓负负得正!他雄辩滔滔,任何事都有一篇大道理。

这,使得那个蒙面人对他的兴趣越来越浓厚了。

你说个价钱吧?!骆凡思考了一下。

十倍!什么?一万两银子一个人?是的。

你是穷疯了呀?不疯,必须要有这个代价才值得我冒险一试。

冒险?你冒什么险,以你的剑法胜过他们很多,而且他们已受了伤,任何人都不难杀死他们。

骆凡道:你杀他们简单,我杀他们就要冒险了。

蒙面人一怔。

这是怎么个说法?骆凡道:他们都是你的部属,你若是杀了他们,没有人敢说一句话,也没有人会记恨,我若是杀了他们,以后的日子就得提心吊胆,他们的朋友、亲戚或者同僚,都会找机会来整我一下,所谓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那人道:你好像很有学问,出口成章。

骆凡道:拾人牙慧,算不得学问,我若是真有学问,应该自创出一些至理名言来给人引用才是。

那人不想把话题扯远,忙又道:我这些部属轻易不会离开,而且你也是难得在公开的场合下出现的,又没有固定的落脚地点,根本不怕人找你。

骆凡叹了口气。

若是我仍然保持这闲云野鹤之身!自然是没关系,但是今天我被你套住了,加入了你们,以后经常要跟你们的人在一起。

那人颇感意外地道:你肯加入我们了。

骆凡道:凭心而论,我的兴趣不高,但是你给我选择的自由了吗?我不加入行吗?我可没有强迫你,你跳上墙头一走,谁也拦不住。

我活得很有意思,不想变成一个刺猬。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墙外埋伏的不是弓箭手,就是持着火器的火枪手,我只要一出来,不被射成一头刺猬,就是被打成一个莲蓬。

你怎么知道外面有埋伏的?哈!我是以狩猎为生,自然步步为营,十分小心,一开始,我还不敢确定外面是否还有把握,可是我击倒了这四个人,其他的人居然没一个绕出去围堵我的,而且连追的意思都没有,可见外面必有埋伏,而且是十分歹毒厉害,所以我也不上当。

你又怎知他们是弓箭手和火枪手的呢?我起先也不知道,所以跟你在此地说了半天的废话,而且故意把声音放大,叫外面也听得见,让他们知道里面已消除了紧张的情况,他们松弛之下,有弓箭不小心脱机的掠空声,也有火枪关闭机栓的声音传来。

胡说!我都没听见,你怎么听得见?阁下,我是猎人,而我狩猎的对象,都是些穷凶极恶,凶暴狠蛮的死囚逃犯,他们不但会逞凶反噬,而且也狡猾成性,我不但要有杀人的本事,而且还得耳目聪敏超过常人多多,才能活得长一点。

蒙面人终于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说道:朋友,你是个难得的人才,我一定要争取你过来的!骆凡道:你已经不给我选择的机会,那我还不如谈谈条件好了。

那人道:组织有规律,不违规,你有充份自由,违反了规律,谁也无法通融,你不必提什么条件了。

骆凡道:我不同,别人是心甘情愿加入的,我却是硬被拉进来的,你若要我尽心尽力办事,就得对我的某些条件通融一下,否则我阳奉阴违,敷衍塞责,不叫你抓住毛病,却也不主动去办事,你等于找了个庸材,甚至于我还会捅你一个大漏子。

那人冷笑道:我这部门中可不怕你捣蛋。

你别说得那么肯定,败事容易成事难,我若存心捣捣你的蛋,总会有机会的,而且我保证还能做得天衣无缝,叫人查不到我身上。

那人不禁被他唬怔住了。

照骆凡所表现的武功、机警以及狡猾来看,他倒不是危言耸听。

虽然看不出表情,那人却已有点后悔的样子,好像自己捣了一个马蜂窝,思索良久后,终于还是屈服了。

他说道:你有什么条件?骆凡笑笑说道:我的条件都是属于私人方面的要求,不会使你为难的,你尽管放心就是了!别说废话,提你的条件。

骆凡想了一下,才说道:钱是不能少的。

没问题。

我很会花钱,每月不得少于三百两银子。

那人笑了起来。

你的胄口倒是不大,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在我这儿一个最低级的人员,月支薪酬都在三百两左右,出勤还有外快,事成还有赏金。

骆凡的眼睛亮了起来:你们的酬劳这么高?当然了!这不是人人都干得了的事,我们是一个独立而特别的机构,可以无限制动支经费,实报实销。

骆凡笑道:这就好!我想以我本身的能力而言,大概不会支领最低级待遇。

那人点点头道:本机构待遇分十级,自第十级起算,你大概可支领第七级,跟他们差不多。

他指指那四个被击倒的灰衣人。

骆凡又表现不满道:才跟他们差不多?是的。

我一个人可以抵他们四个呢!骆凡,你是新来才到,他们都已干了多年,而且本组织是论功升迁,你有了表现,爬得很快的。

那也罢了,他们每月支多少?最低为三百两,每一级五十两,第七级大概是六百两吧,再加上外快奖金,约为千两左右了。

骆凡眉开眼笑道:乖乖,有这么多,我干了,看在银子的份上,我就少提一点条件吧,还有三点就行了。

什么,你少提还有三点,要是不少提有多少呢?这倒是没计算过,反正很多就是了,但是都可以用银子来消除的,所以不必提了,但是另外三点却是必要的。

是什么,你提出来好了,我会酌情衡量。

不能酌情衡量。

那要怎么样?必须全部同意,因为这是必要的。

假如我不答应呢?那当然也没关系,我仍然会跟你走,只是干起活儿来不怎么起劲,容易出毛病,但你绝对抓不到的。

那人差点没被他气得跳起来。

他大叫道:提你的条件!骆凡笑道:遵命!快说!一、我不惯受拘束,喜欢跑来跑去,不能一天到晚待在一个地方。

可以,我们的工作本来也就是流动的。

二、我不惯听人提调指挥,因此我的上司不得有第二个人,只能由一个发令指挥,我也不受其他人的管制。

可以,你由我直接指挥……三、我不跟大家一块儿行动,独来独往,不跟人合作,不要人帮忙也不帮别人,始终单独行动。

可以!虽是犹豫了一下,但毕竟还是答应了。

骆凡倒也爽快极了!他哈哈一笑强:行了,我这三个条件并不苛刻,而且也是为了今后工作愉快,你手下的人不少,一般的工作用不到我,我最拿手的只是杀人而已,在杀人方面,我有我的特殊方法,本也与人难以合作。

那人道:好了,那么你现在可以走了!骆凡点点头。

但他随即又有点忸怩地道:这个小寡妇,我倒是极欣赏的,虽然我用了点强,但是后来她也没太反对了,因此,我希望能……你若是要娶她做老婆,可要等几年,现在不行。

骆凡连忙摇手。

他压低了声音道:我也没说现在要娶她,只是我看她倒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而且已经叫我沾过了,也算是我的人了,以后……那人笑道:你放心,没人会再去动她,我管束属下极严,在邻近五十里内,绝对禁止打斗生事,干扰民众引人注意,所以除非她点头,没人敢强进她的房子。

骆凡摇摇头说道:我看不见得吧!我在屋里的时候,刚才的那三位仁兄就是一副土匪的模样。

那人一笑道:他们是来找你麻烦的,大概看到你跟那小寡妇搭上了,心里吃味儿,所以才凶了一点,不过他们都叫你给宰了,既往不究,往后绝不会再有人对他们不利了。

不过,有一点,你得跟他们说一声,今天发生的事,不可对外泄漏一个字,否则我也没法子了,该走了吧!这个人想是惯于发号施令,而且也没有人会违抗他的命令,所以他只说了几个字,就已下达了一个命令。

而且当他转身启步时,人影飕飕,从各个方向离开。

骆凡朝着屋里叫道:娘子,你听见了,我去去就来,这儿会有人来帮你收拾的,什么事都没发生……他也跟着那人的背后走去。

那个人走得很从容,可是他黑色的外套却在空中斜斜的飘起,证明他的速度很快,而且是在施展一种上乘的轻功身法。

骆凡很可以追上去,但是他没有这么做,甚至于连轻功都不用,以寻常的步伐,不疾不徐的走着。

四面看不见人影,但是骆凡知道这四周仍然是埋伏着不知有多少只的眼睛,在监视看他的行动。

□□        □□        □□        □□骆凡慢慢的来到了村子口。

一块地界碑树在村子口,刻了穆家集三个字,破损剥落,像是已经很多年了。

村子似乎很大,也很深。

稀稀落落的房子,三三两两座落在四处。

村口是大路!但这似乎是一座独家村,寻常人等是不会弯进去的。

这时,已是晨光熹微了。

骆凡探头探脑地向四下望着,那蒙面人已经不见了,他正想走向一个门口时,却有人伸手一指道:右边。

骆凡吓了一大跳。

他已十分仔细了,却没想到就有人在他身前几尺的地方,那儿是有一株枯树,高不过两丈余,上面枝条稀落,只剩两根枯干伸出,那是绝对容不下人来,唯一可能的,就是藏在大树后面了。

可是树身粗不到一尺多,一个人只有侧着身子贴站着,才能遮住身形。

就算那人是躲在树后吧,他指路时却转到树前,等骆凡顺着手势向右看了一眼,那个人却又不见了。

骆凡心想,他多半是又问到树后去了,身形之快,无声无色,行动飘忽,恍若鬼物,骆凡甚至连那人的面目都没看清楚。

但骆凡也够绝,他既没对那种诡异行动表示出什么不安,甚至于连第二眼都不看,似乎早已知道那儿有人一般,平平淡淡的,自然而然的向着右边走去。

不过他一面走,一面却感到心惊,因为村中的人家差不多全已起来了,出门来到自己的门口,做着各种杂活,有的劈柴,有的拿着洗好的衣服准备要晒,还有人则喂鸡嘘鸭,使这个寂静的村子一下子热闹起来。

人虽是男女老壮都有,长相也很平凡,完全是乡下农夫农妇的样子,但是他们都太严肃,似乎是故意做出来的。

骆凡没去瞧他们。

而他们也不望骆凡一眼。

没有人跟他打招呼,像是根本没有他这个人的存在,只不过那些人互相之间也没交谈招呼,各人默默做着自己的事。

骆凡这才知道,冯梅姑她们在这儿卧底了几年,只是探出穆家大院是怎么样的机构,其他都交了白卷。

而他们对穆家集的了解,更是错得厉害。

穆家大院设在这儿,不仅是借那个村子做掩护,而整个的村子,都是他们的人,难怪穆传芳所率领的追风十八骑不准入内了,那是怕他们折穿了村民的秘密。

这个安排太厉害,也太可怕了。

任何人只要稍稍探得一点消息,到这儿来勘察后,或许会对穆家大宅注意,也许会对一两个村民怀疑,但绝没有想到整个村子,都是一种掩护。

全部的村民都是大内密探,而且,个个全是好手,因为每个人都太沉着,太稳,除非有极佳的武术修为,否则是很难有这份镇静的。

梅姑她们在村口外开了家酒店,几年来,跟村子里的人多少也有个交往,而且很熟了,但居然没看出一个端倪来!这些人的伪装功夫真是太到家了。

他们能隐瞒起自己的身份几年,今天早上却同时出来亮了相,这当然是故意的,否则他们绝不会犯这个错误的。

乡下人虽然习惯早起,但也不会在天乍亮的时候,不约而同的,全村开门而出。

问题是在,他们此举的用意何在呢?骆凡仍是满不在乎地走着,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他甚至于看见一个喂鸡的大姑娘时,还唱了两句小调,想要引起对方的注意,却换来恨恨的一瞪眼。

骆凡耸耸肩,一笑置之。

终于,他来到了一大片屋子前,高高的粉墙,还有个高高的碉楼,是标准的北方大家宅的派头。

后背靠着山,广涧崇峻,延绵不断,因此,这个穆家宅子本身就是一块绝地,与外面隔绝的地方。

当然,在这儿的一切都不怕泄漏了。

外人必然经过村口才能进入。

从村口下来,几十户人家零零落落,布置在沿途,全是他们自己人,就是最擅潜形匿迹的人,也无法通过那层层的过滤而在不被察觉下进入。

这个处所大隐秘了,而自己却能打入进来,这是运气吗?骆凡实在不敢想像。

在村口外的小酒店中,骆凡倒还颇有把握,以为自己已成功地骗过了那个似为统领的蒙面人,可以混进来了。

但是,进入村子后,他才发觉事情并不如那么理想,因为他发现得太多,这么多的破绽已经不可能是疏忽,而是故意对他的展露。

那又是什么用意呢?是为了欢迎他入伙,因而展示实力?还是他的行踪已泄?别人对他提出了警告?骆凡心里在盘算着这份可能性,觉得都不大,欢迎他入伙,无须亮出全部的实力,何况他又不是什么大人物。

至于说对方已晓得他的身份,那可能性也不大。

因为他虽是出生在绿梅谷,却没列名在弟子名单上,也不参加他们的活动,甚至于连武功剑法都另成一格。

他在外面游侠江湖时,也没跟自己人有过接触。

即使这次找了来,也是自己踩到的线,令人无从捉摸起。

始终找不到答案,不但没使骆凡胆怯,反而激起了他的斗志,使他面对着挑战的兴趣更为增高。

终于,他走到了高大的碉楼下,伸出拳头,在紧闭的堡门上擂了几下,门呀的一声开了,一个老苍头出来开的门。

老苍头打量了他半天!才问道:你……找谁?骆凡伸脚已挤了进去,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来,说道:别再装蒜了,我是新入伙的,前来报到……啊!你说什么啊?这老苍头不但眼睛不好,而且耳朵也不好,骆凡却不管三七二十一,推开他就往大屋子里闯。

那老苍头低吼一声,伸手朝他的背后抓去。

大屋子里突的传出一声喝叱:老吴别伤害他,是主人要他来的。

话说得太晚,老吴的手已来不及抽回。

而骆凡也没回头,只是他的剑光在背后闪了一闪。

骆凡根本没有回头,可是落剑极准,老吴痛叫一声,抱着手弯腰拾起地上两枚手指,跳着离开了。

(Wavelet扫描 bbmm OCR 旧雨楼独家连载):55\\ 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