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2025-03-30 07:17:37

空庭旧宇秋无迹冷月清霜梦有知那片字迹从口气上看来,分明是孙东海所留,飞龙走蛇地划着:余昔为中原十三友之一,缘‘毒手书生’侯行夫得一奇书,名曰‘归化秘笈’,上载练气习技、奇门遁甲之道,以余所学近此,约余共参,其奈此獠宅心奸险,先行藏去秘笈中首尾两页,致此书以非全貌,未得大成,深以为憾。

余浏览是书,见有秘载强身克敌之至功,若为此獠得之,则天下无人能降之矣,乃隐将是页撕下,近已为该獠所觉,暗中已有害余之意。

余自忖交友不慎,且憾生儿不敏,一旦不测,无以托身后事者,乃秘录是书精要,交吾女保管,有善视吾女者,可得此笔录……凌烟客手书林淇看完之后,立刻对冬姑道:冬姑,你爹在没有去世以前,可曾交给你甚么东西保管?冬姑摇头道:没有啊!爹只告诉我不准把人带到这儿来,可没交给我甚么东西过……林淇知道她不会说谎,不禁摇头陷入深思道:奇怪了!你爹明明说有一样东西交给你保管的,你再仔细想想看!冬姑搔头摸腮,想了半天道:实在没有,你看我身上连衣服都不穿,哪能藏甚么东西呢!林淇无可奈何,只得继续埋首深思,想了很久,也没有结果,只得放开一切杂念,再仔细打量了一下洞室,只见四壁徒然,空无一物。

冬姑却提醒他道:小兄弟,你不是说要调息一下精神吗?还不赶快开始!林淇哦了一声道:是的,我在调息的时候千万不能打扰我,也不可以跟我说话!冬姑傻笑道:这我知道,爹在练功时也是这个样子,他经常把我赶到隔壁去,我现在也到隔壁去等你好了,甚么时候你休息好了,再叫我进来。

林淇见她变得柔顺而懂事多了,遂对她笑了一下,冬姑高高兴兴地出洞去了,林淇又对壁上的字迹看了半天,不禁深深替孙东海感到难受起来。

他一定是个天资超人的智者,却不幸生了这样一个丑笨不堪的女儿,‘生儿不敏’,这四个字中暗藏着多少遗憾啊……他说的那样东西一定是有的,只可惜冬姑傻头傻脑,不知道丢到哪去了,白白地辜负了老父一片苦心。

感慨了很久,他才诚意正心,闭目盘膝,按照调息的法诀用起功来。

这一调养经过了很长的时间,他才把亏损的元气恢复了过来,虽不能像先前那样的充沛,却至少又可以凝气发招,与人动手交搏了。

冬姑果然没有前来打扰他,而且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发出一丝声息。

这傻丫头也不知道跑到那儿去了?别是她忍不住寂寞又出洞去了,侯行夫已经跟她抓破了脸,一会儿他到林子里发觉受了欺骗,定然会到处搜索,要是被他碰上了,这傻瓜非吃大亏不可……心念及此,他不免有点焦急,连忙出声喊道:冬姑,冬姑……声音在洞中激起了回声,片刻之后,才听见冬姑的声音道:小兄弟,你好了吗?我马上就来了……听见了她的回答,知道她无恙安全,林淇不禁轻松地吁了一口气,不一会儿,又听见步声咚咚,冬姑踏着大步过来,黑脸上布满了泪痕。

林淇不禁奇问道:冬姑,你怎么哭了?冬姑举起手来擦擦眼泪,略带羞惭地道:我去找爹说话了,我告诉他现在我有了个小兄弟对我很好,请他放心。

林淇有点好笑地道:你爹已经死了,他听得见你的话吗?冬姑傻怔怔地道:我也不知道他是否听得见,反正我有一点事都要告诉他,从爹死了之后,你是第一个对我好的人,所以我在告诉他的时候,一高兴就哭了起来。

林淇倒是颇为感动,柔声道:只要你诚心诚意,我想你爹的在天之灵是会听得见的。

他原是一句安慰之话,不想冬姑立刻道:你说得一点都不错,今天我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头忽然从墙上掉了下来,大概是听见我的话替我高兴呢!林淇不禁一愕道:你爹的头怎么会到墙上去的?冬姑张着嘴笑道:爹死了之后,我怕再也看不到他了,所以把他的头偷偷地割了下来,藏到这个洞中,好常来看看他!林淇倒抽了一口冷气道:你爹中了人家的暗算,死于非命,你怎么还可以去破坏他的遗体?冬姑一怔道:怎么不可以呢!那是爹自己叫我这样做的!林淇生气了道:胡说!你爹怎么会叫你割他的脑袋?冬姑急了道:是真的,爹在没有死之前就经常对我说,万一哪天他死了,我就可以把他的头割下来,还说他知道我太傻,他可以经常照顾我!林淇没有话说了,只得一叹道:你爹也是个怪人,人都死了,一个骷髅头能照顾你甚么,反把自己弄得尸首不全!冬姑也被他说得伤心起来,抽抽噎噎地道:是啊,那颗头的肉也枯了,皮也干了,完全不像他生前的样子,可是爹生前常指着他自己对我说……林淇不经意地道:对你说甚么?冬姑惨兮兮地道:他说:‘冬儿啊!你真要把我里面的东西全学了,就一辈子不怕人欺负了!’可是那怎么行呢,爹的头脑里不知藏了多少学问,凭我这傻瓜,永远也学不完啊!林淇忽而神色微动地道:你爹真是这么说的吗?冬姑道:怎么不是呢,他每天至少都要说上个一遍,甚至于当着老猴子的面,也是这样说,所以我都背熟了!林淇想了一下,忽然道:你爹的头在哪里?我也看看去!冬姑有点急道:小兄弟,你不是要我把它送回去吧?林淇双目神光微露道:那怎么会呢!你爹吩咐你这样做,自然有他的深意,他既是你的父亲,也是我的长辈,我应该去参拜一下。

冬姑这才放心了,开心地道:只要你不叫我送回去,你爱怎么看都行,就是送给你我也不在乎,不过要我把它送回爹的身边去,我可舍不得,这是爹给我唯一的纪念了!林淇却一连声地催促她带路,冬姑又点着了一支火炬,絮絮叨叨地道:这个洞我是走熟了,不用火也到得那地方,你可不行……林淇不理她的啰唆,跟在后面走道另一处洞室,那儿比较小一点,却放着许多石块、金玉玩具等,想来是冬姑日常居留之所。

在墙壁上凹进去一个小洞,放着一颗人头,皮肉俱已风干,两眼深陷,牙齿凸出,看起来十分怕人。

冬姑将人头取在手中道:爹活着的时候不像现在这么难看,他一直在骂我丑,其实他现在比我还丑呢!林淇接过来一看,却发现后脑上干皮已破,有一道裂痕,连忙问道:冬姑,这儿怎么破了?冬姑看了一下道:这原来是没有的,大概是刚才摔下来打破了……林淇又问道:刚才它真是自动滚下打破的吗?冬姑点头道:不错!要不因为他是我爹,我真要吓坏了。

林淇沉吟不语,捧着那颗骷髅虔诚地祷告道:前辈不但设想周密,且尚能显灵于死后,晚辈心敬无已,设若晚辈猜测不实,冒渎之处,想前辈也有以谅之;无论如何,晚辈也一定遵照前辈遗嘱,善视冬姑,终身奉之如同手足。

冬姑莫名其妙地道:小兄弟,你对我爹说些甚么?林淇祷告完毕,才对冬姑道:冬姑,你刚才说肯把它送给我,是真的假的?冬姑不解道:当然是真的,不过你要它干甚么呢?林淇沉声道:打破它!冬姑一惊叫道:打破它!为甚么呢?林淇知道跟她解说很不容易使她相信,再者自己也不敢说有十分把握,只得采用另一个方法,故意沉下脸道:你既然把我当作兄弟,就应该一切都听我的,不可以再想着你爹,再说以后有我来照顾你,要着这个也没有用了。

冬姑怔了半天,才带着笑声道:小兄弟,我是个傻瓜,随便你怎么做吧……林淇神色庄严地举起骷髅,用手掌在上面轻轻一拍,头骨立刻碎开了,里面却空无一物,林淇倒不禁大感愕然!冬姑情不自禁地过来,抢着那几片碎骨抱在怀中哭叫道:爹啊!为了小兄弟,我可顾不得你了,今后我再也看不见你了……林淇此时感到无限歉疚,连忙安慰她道:冬姑,你别哭了,只怪我过分自作聪明,想错了一件事!冬姑的大眼睛中泪珠直滴,哭着道:甚么事想错了?林淇长叹一声道:现在说也没有用了,还是不要去想它吧,孙前辈的遗骨既然已被我无心震碎,你还是把它安放到原处吧!冬姑泪珠婆娑地道:你明明是有心的,怎么还说是无心呢……林淇无言可答,只得忍心装作生气道:冬姑,你到底听不听我的话?冬姑大概是很怕林淇光火,委委曲曲地将碎骨安放在墙洞中,她的眼泪滴在骷髅的干皮上,忽然发生了一种奇异的现象。

那层干皮突地化成一蓬白色的雾气,嘶嘶作响,顷刻之间,整个地消失了,剩下一堆森森白骨。

在火光的照耀下,白骨上现出无数图纹字迹,色泛微蓝,由于笔划非常纤细,一时看不清楚是甚么?林淇欢呼一声道:终于被我找到了,起初我还以为是藏在头骨中呢,谁知却在这里!冬姑也被这个现象怔住了!连忙问道:小兄弟,你找到甚么了?林淇忙着察看那些字迹,只是含混地道:你父亲交给你保管的东西,他的心思真周密,若不是你这一哭,我真不会想到是藏在皮里面的!冬姑还是不懂,但是她见林淇专心一意地在看那字迹,不敢再去打扰他。

林淇在头骨上找了一下,才找到了起首的文句,仍是孙东海的笔迹,写着:余深知侯行夫狡猾万分,冬儿又浑不解事,唯恐洞中留字为其发现,乃多方苦思,觅得此法,将书文笔录放此,若天意不令冬儿孤苦终身,必有一解者能识得其中奥妙,否则余唯抱恨终天,徒呼奈何矣,‘归化秘笈’之精妙如……白骨上有图有文,不但记载着许多练功心得秘法,而且更有着其他一切的奥妙学问,甚至于阵图之变化,以及苗人练蛊,排教巫师作法等,无不包罗。

林淇只看了一个大概,即已心醉神迷,甚至连冬姑在旁边都不觉了……直等了半天,他才回过神来,只见冬姑已倚着墙呼呼地睡着了,林淇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乃上前将她摇醒过来问道:冬姑,你怎么睡觉了?冬姑嘟着嘴道:我连叫你好几声你都不理我,我只好睡了!林淇歉然地道:对不起!冬姑,你爹留下的东西太奇妙了,使我看得出了神……这洞里可有甚么吃的东西?冬姑用手摸摸肚子,高兴地道:有,有!爹跟我常在这儿一住两三天,经常准备着许多干肉,还有酒,现在大概还存在那儿,我去拿来,我的肚子早就饿了,只是你不吃,我也不好意思先吃。

林淇歉然地一笑道:傻丫头,肚子饿了就该吃东西,还有甚么不好意思的。

冬姑起身准备去取食物,林淇又吩咐她道:你最好多拿一点来,我们在这儿恐怕要耽上一阵子。

冬姑不解地道:干嘛?你不去找老猴子了?林淇庄容地道:以我们现在的能耐,找到了侯行夫也没有用,所以我想把你爹留下的功夫练上一两样,出去以后就不怕他了!冬姑想了一下道:好吧!我反正总是听你的!说着就转身出去了,林淇就着炬光,小心翼翼地捧着一片片头骨,又专心一志的研究起来。

大概经过了一旬光景,林淇捉摸着练了两三种功夫,虽然头骨上所记载的绝学多得很,可是这些东西学起来太费时日,他只好拣实用的先学,估计着大概可以对付侯行夫了,他才告诉冬姑出洞。

冬姑在这段时间内也跟着学了不少东西,林淇发现她并不是真笨,可能是当年孙东海对她的期望太急了一点,恨不得一下子就造就她,拚命地把东西朝她脑中塞进去,食多不化,反而耽误了她的进境。

二人出洞之后,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重上天狼坪去找侯行夫。

可是当他们赶到那儿之后,偌大的天狼坪上只剩下一座空荡荡的神庙,连一个人影都找不到了。

林淇大是着急,连忙又叫冬姑带他上黑风穴去,因为他听见那个老年汉人说段金花与娃狄娜都被困在那儿。

侯行夫显然是离开了,但不知他把她们如何处置,是杀死了?还是带走了?冬姑却迟迟疑疑,一直不肯答应,林淇逼得急了,她才畏畏瑟瑟地道:我……怕……那里有鬼!林淇沉下脸色道:胡说!青天白日哪里会有鬼,你整天捧着你爹的头都不怕,怎会怕起鬼来了?冬姑着急地道:我不骗你,是真的有鬼,长颈苗人的死人多半是葬在那儿,经常变鬼出来抓人。

林淇怒形于色道:你再要这样胡说八道我就不理你了,你不敢上那儿去,把方向告诉我,我一个人前去。

冬姑最怕林淇不理她,只得战战兢兢地带着林淇,绕过神庙,向后山行去,这是一条很阴森的山路,即使是在白天也的确有点鬼气森森的感觉。

刚走到一个转弯角上,冬姑才跨步过去,马上吓得转身而逃,恐怖地叫道:不得了!鬼来了!林淇当然不相信,让过冬姑,自己抢上前去,迈上转角的石级,果然看见一个高大的黑影拦在前面,不假思索地一掌劈过去。

那个黑影应掌而倒,叭哒一声,摔在地上,隐隐看出是个人的模样。

林淇自然不相信这是鬼,赶近一看,却是一具长颈苗人的尸体,由风干的程度上看来,显然已经死去很久了。

尸体的背后绑着一根木柱,却与尸身连起,柱脚断痕宛然。

再一眼望过去,路上还立着不少尸体,每隔两三丈就竖着一具,林淇看了一下,哑然失笑,招呼冬姑道:这不过是一具尸体,用木柱撑了起来,故意放在路上吓人的,哪里是甚么鬼……冬姑悸然地过来,看了一眼,才以颤抖的声音道:小兄弟,我还是害怕,刚才它还会动呢!林淇怒斥道:胡说!死了这么久的人还会动,那真成了奇闻了,你一定是自己疑心生暗鬼,把眼睛看花了。

冬姑蓦然摇头道:我不骗你,我第一脚跨过来时,看见它张开双手要抓我!林淇见她吓成那个样子倒不禁笑了道:这或许是尸体被风吹动了,你心里先想着有鬼,就觉得它会动了,其实人死了,精魄就散了,世上根本不会有鬼的。

冬姑想了一下道:那我爹的头,前些日子怎会自动地从墙上滚下来呢?林淇感到无法解释了,只得采用老办法恐吓她道:冬姑,你要是害怕,你留在这儿等我,我一个人过去。

冬姑连连摇手道:不!小兄弟,我跟着你,千万别把我一个人留下,你要是走了,它们一定会来找我……林淇这才微微一笑道:那就快走吧,别在这儿疑神疑鬼了。

冬姑怯生生地拉着林淇的衣服,不敢离他太远,林淇笑着道:冬姑,看不出你这么大的个子居然会怕鬼,世上即使真有鬼魂存在,那也不过是一种戾气郁积而化生,只要我们不做坏事、不心虚,就凭胸中那股沛然正气,就可以把鬼气冲散了。

冬姑可怜兮兮地道:我不懂这些大道理,我就是怕。

林淇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摇摇头,领先在前面走着,冬姑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生怕林淇会将她撇下似的。

路旁的那些尸体虽然没有动作,可是形相的确十分怕人,这些尸体都是长颈苗人,由服装上看来,可能是历代的酋长,因为它们的颈子特别长。

再加上那颗狰狞的巨头,吊在长颈子上,软软地垂了下来,随风吹动,林淇纵然是力持无鬼之论,见了也觉很不舒服。

平平安安地经过了十几具尸体,冬姑的胆子也大了一点,放开林淇的衣服,想跟他走在平排。

突然旁边的那具尸体发出一声厉啸。

咕拉拉……啸声十分刺耳,冬姑惊魂四散,慌不迭的搂着林淇的膀子叫道:小兄弟,救命啊!真的有鬼了!林淇也被那一声叫得心中一震!连忙抬头望去,只见那具尸体的形相尤其怪异,全身干得像一段枯木,颈子长有两尺余,头上长发倒披,显然还是个女的。

它身上的衣服早被风化了,胸前一对乳房干得像两片霉菜叶,腰间干成一束,肚子却涨得鼓鼓的,好像里面塞满了东西,灰黑色的皮包在肢骨上。

狰狞恐怖不去说,就那丑恶的样子也令人作呕欲吐。

林淇打量片刻,见那尸体静静的毫无动作。

可是那一声厉啸却明明是从它那儿发出的,倒不禁愕然莫解?屏息等待良久,林淇见没有动静,才推开冬姑道:也许是甚么鸟叫吧!这尸体根本就不会动……冬姑一脸怖容道:它身后甚么都没有,怎么会是鸟叫呢?而且那个叫声我以前也听到过,老猴子告诉我说鬼叫就是那样子的……林淇无可奈何的道:就算是鬼叫吧!可是它除了会叫之外,并不能怎么样,既不吃人,又不抓人,有甚么可怕呢……冬姑几乎要哭了出来,颤着声音道:小兄弟,我实在是怕,说不出来的怕,它要真能把我吃了,我倒不在乎,可是它这样叫下去,我实在受不了,它再叫一声,我就吓死了……林淇实在想不出甚么方法可以祛除她的恐惧,只得硬起心肠道:冬姑,照理说人死了,我们便不该去冒渎它的尸体,可是你吓成这样我也没办法,再者我也想证明一下刚才那一声究竟是不是它叫的,你躲开一点,我打它一下看看!冬姑紧张地拖住他的胳臂道:小兄弟,你可不能打它,万一它身上有毒呢?爹告诉我说过,苗子死了之后,为了怕尸体烂掉,身上都涂了一层毒药……林淇心中坦然一笑道:你放心好了,我当然不会傻得用手去打它。

说着弯腰拾了一块小石子,对准那女尸的肚子上击去。

这一击并未用多大力气,然而噗的一声,石子没入腹中,汩汩地流出一泡黑水,腥臭扑鼻,林淇连忙拖着冬姑退后了两步。

惊人的事真正的发生了。

那具女尸受击之后,大头在长颈牵连下摇了几摇,突然竖了起来,四肢也开始摆动开来。

细长的颈子撑着一颗怪头,一头长发,这形状已足够令人心悸。

然而它脸上的五官却更吓人了,鼻子软塌了下去,几乎与脸一样平,露出两个黑深深的大洞,口中獠牙突出。

尤其是那对眼睛,当一切都呈着干枯腐烂的形相,这一对眼睛却碧光灼灼。

咕拉拉……獠牙猛张,又是一声厉啸。

这次不但听得清楚,而且还看得明白。

这一声厉啸的确是由这具女尸的口中发出的。

饶是林淇艺高胆大,也不禁惊骇欲绝,连连后退着。

冬姑则干脆咕咚一声,坐倒在地,双手掩着眼睛,连看的勇气都没有。

咕拉拉……咕拉拉……连声的厉啸,不仅出自女尸的口中,连别处也起了响应,此发彼落,前呼后应,而且那些尸体垂下的巨头一个个都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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