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定只差寸许就将碧玉如意捞到了手,却被风无向抢了先。
他微一疏神,撩阴的一脚也中了!那是男人最易致命的部位,何况,风无向用的劲道又很足,连人都踢飞了起来。
无定被踢倒在地下,痛得满地乱滚。
风无向吁了一口气,恭身朝无垢上人道:弟子幸不辱命,保全令符,请示掌门人处治叛徒之策。
无垢上人将接住的碧玉如意又丢回给他道:我已经授权给你了,你自己处理吧!风无向怔了一怔,走到无非身前道:请借师叔戒刀一用。
无非一声不响,把戒刀拔出来交给他。
风无向接过刀来,朝元空一笑道:师兄,虽然你已表明立场。
叛离门户,可是在没有正式宣布前,你还是少林弟子,依然有掌门刑的义务,请问对这叛徒当如何处置?元空没有想到风无向会问他,怔了一怔才道:论刑该斩断四肢,凌迟碎尸。
风无向手起刀落,朝无定的脚上砍去。
锐利的刀尖将要接近足踝时,他忽地把手一收,仅只割开了一点表皮。
然后在割破的地方用手指戳进去,一转一捏,接着又将无定的手腕处照样施为。
无尘在旁诧然地道:你这是做什么?风无向长叹道:他毕竟是本门长老,虽因一时之误,受了奸人的诱惑,做出这种事来,但念在他为门户多少还尽过一点苦劳,小侄想就此算!无尘道:条规无私,对一个叛门的逆徒,绝无容恕之理!风无向道:他已经被逐出门户了,可以不按照门规行事,法外施仁,也是少林佛门慈悲之本怀!无尘道:无向!你现掌掌门令符,自然有权处置,不过我警告你一声,纵虎归山,可能会遗下无穷后患,掌门人如非一念之不忍,及早对这些心怀异志的叛徒加以清肃,何至造成今日之结果!风无向笑道:小侄刚才已经在他的四肢筋络上施以管制,今后他如老老实实地念经礼佛,并不妨碍行动,他假如野心不死,妄动无明,就是自寻死路!无尘一愕道:你并没有弄断他的筋络!风无向道:是的,弄断了筋络,他就成了残废,生不如死,小侄何忍出此!无尘道:筋络不断,他行动照旧,又何碍于行动?风无向笑道:虽然行动无碍,却不能再运气练武了,小侄将他的筋络转了向,只要他一运真气,吃苦的是他自己!无尘讶然道:移筋错脉,这是本门最上乘的功夫,你什么时候学成的!无垢上人道:无向的天赋很高,我早就把本门一些难以练就的武功心法教给他了,听任他自己努力,谁知他的进境会这么快,居然已经练成了!无尘肃然道:掌门人的选择果然英明,小弟虽然觉得他不错,可是觉得现在把掌门令符交给他似嫌过早,却不知掌门人别有所授……无垢上人稍有得意之色,轻轻一笑道:知徒莫如师,我对风无向的期望很高,却因为他的杀心太重,一直不敢赋予重任。
他这次到西域跑了一趟,好象沉稳了许多,对无定的处置竟能合于仁道,颇获吾心,师弟以为如何?无尘合什躬身道:掌门人明鉴秋毫。
看中的人哪会有错,小弟自幼即受佛理熏陶,跟他比起来,仍嫌过于浮燥!无垢上人一笑道:他年纪还轻,今后仰仗各位尊长之处还很多,师弟千万不能对他客气,该教训的地方还是要教训!无尘肃然道:师兄已经将掌门令符交给他,小弟今后唯命是从,恐怕还要跟他学习呢!无垢上人道:不!我虽然叫他执掌令符,却不想叫他正式执掌门户,只是让他学着处理事务。
在三年之后,如果他能符合大家的期望,再让他正式受任。
这一年中,我们一面教导他,一面考验他……无尘道:师兄这是过虑了!无垢上人道:不是过虑,武林中人才辈出,一代比一代进步,我们所学的那一套不够应付这个时代了,所以我才变更一下行事的方法,训练一个智勇兼全,仁严兼顾的人来出掌管门户,维持少林多年的基业,这也是慎重的意思!无尘道:师兄的种种设想,小弟无不同意!无垢上人道:我知道自己的缺点,因为我是佛门弟子,凡事都以仁恕为术,优柔寡断,才引来许多不幸。
无向比我强多了,可是我对他还不大放心,因为少林不单是佛门之一脉,也是武林之一大组织,过刚则失去佛门慈悲之本,过柔则无以立足于江湖,要做到刚柔并顾是很难的。
所以我认为这三年的考察与磨练是必要的。
无向,现在你可以全权处理一切事务,可是任何一个本门长辈对你都有监督之权!无尘忙道:小弟反对,既赋以全权,任何人都该听他的节制,怎么又能兼顾监督呢?无垢上人道:不会冲突的,凡事都有理在先,他做对了,大家支持他,他错了也可以管辖他!无尘道:对与错很难分别,各人所见不同,看法也各异。
这样反而增加他的困难!风无向一笑道:师叔,小侄认为并不困难,如果小侄的行为无法使各位师长满意。
就是小侄的错,师叔们尽可以严加训斥!无尘一叹道:我们这些长辈很惭愧,昨于世务,对事情的看法往往失之差错。
如果因我们的干扰而使你多方制肘,岂不反而误事!风无向笑道:小侄相信各位师叔经今日之变后,对大局都有了新的认识,因此各位对小侄有所指示时,必然是最正确的意见!无尘道:这个我可不敢担保!无垢上人道:即使你们错了,他也该接受。
他要继掌门户的重任,必须先学会容纳别人的意见!无尘一怔道:我真不明白师兄为什么要设下这个规定而徒增麻烦,如果我们中间再出了一个叛徒……无垢上人道:目前少林的长老只剩你们三个人了,我相信不会再有那种人了!无尘俯头不语,无净与无非则面无表情,无垢上人一叹道:我这个规定是有原因的,以前你告诉我无定师弟可能有外心,劝我即早加以制裁,就因为我不肯相信,才引出今日之变。
所以我要无向先受点磨练,叫他养成接纳忠告的胸怀!无非这时开口道:掌门人,别的事可以以后再谈,目前的问题还没有解决!风无向微笑道:那很容易解决,有劳元明师兄将此人送往下院,疗治伤势后送他下山!说着用手一指地下的无定!无非忙道:他身上的那副铜甲?可不能再让他带走!风无向道:这不是少林之物,我们也没有理由留下。
无非道:话不是这么说,这副铜甲能抗受无净师兄全力一击,足见其珍贵之处。
无尘忍不住道:渴不饮盗泉之水,再珍贵的东西,我们也没有留下的理由。
无非道:可是落入别人手中,再用它来与少林为难,我们将何以挡之?无尘道:风师侄并没有被这副铜甲难住。
无非道:那只是一时之幸。
如果风师侄不用碧玉如意为饵,很难踢出那一招冷脚,这办法可一而不可再。
如果换了外人,就没有类似的机会了。
风无向道:方法因人而异,如果换了第二个对手,小侄自然有第二种方法。
无非沉声道:无定师兄是空手。
你才有那种机会。
如果是一个持兵刀的对手,穿着这套铜甲,我不相信你有什么方法能对付得了。
你身为继任掌门人选,行事当求稳重,即使你自己不在乎,也该为别人设想。
风无向淡然问道:师叔是主张留下了?无非道:我是为了大局着想,觉得不宜再让这副铜甲流出去,至于留不留下,我没有意见。
风无向刚想开口,无垢上人喝道:无向!师叔是给你一个忠告,你应该虚心接受。
风无向低下头,无非却道:小弟的意见并不能算是忠告,只是无定师兄仗着这副铜甲护体,才敢公然言叛。
这一点大家当引以为鉴。
风无向沉思片刻道:师叔之言极是,不过格于少林清誉,又的确不能留下它,这实在很难处理。
夏侯杰见他处境非常困难,而且这是他接掌门户的考验,势必要想个完满的解决办法,忍不住想帮他一下忙,走到前面道:风兄肯让兄弟做点事吗?风无向微怔道:夏侯兄有何高裁?夏侯杰道:这副铜甲可御坚抗利,的确十分名贵,少林既不屑留下,何不交给兄弟呢?无非忙道:夏侯大侠肯保管是最好也没有的了。
夏侯杰笑道:在下也并非贪求珍物,只是怕它落入他人之手,以为助恶之具而已。
风无向道:夏侯兄如肯保管,兄弟当然没有话说,本来兄弟也想给夏侯兄的,只怕夏侯兄有所误会,认为兄弟存心轻慢。
夏侯杰淡然道:目前大家同仇敌忾以应付魔心圣教的阴谋,说什么误会呢?说着走上前将那副甲解下来,举在手中看了看道:这是用风磨铜打成细丝编成的,不仅柔韧耐用,而且还很轻便,的确是件稀世奇珍。
古白龙肯牺牲这样一件异宝作为颠覆少林的代价,当真是下了一番大本钱。
元空冷笑道:少林死了两个人,阁下却白得了一件异珍,真是一本万利,不过侠王的东西却不容易轻得,阁下穿在身上恐怕不会舒服,迟早他都会收回去的。
夏侯杰哈哈一笑,将铜甲往空一抛,迅速拔出情剑,在铜甲上一阵砍削,铜甲分为片片坠下。
他收剑归鞘道:古白龙的脏东西我才不希罕呢!他由巧取豪夺的手段,专门掠取各种奇珍异宝,我可不能象他那样无耻,不过他想收回这件铜甲,恐怕没那么简单了!元空见铜甲在夏侯杰的剑下居然不堪一击,神色不禁一变,转而对他的剑十分注意起来!风无向大笑道:毁得好!毁得好!兄弟虽然想请夏侯兄保管这件铜甲,却也怕因此有损夏侯兄盛誉,夏侯兄这几剑倒是把问题全解决了!无非却一叹道:夏侯大侠虽然把铜甲的问题解决了,可也把新的问题引出来了!风无向忙问道:什么新的问题?无非道:本来这只是我们门中的私事,夏侯大侠这一出面,对方的帮手也有借口插进来了!夏侯杰笑道:在下只是出手毁铜甲,并没有参与贵派的内务!无非道:铜甲是少林取得的,却由夏侯大侠出手毁坏,岂不是夏侯大侠也算介入了!夏侯杰道:如果在下不毁甲而将它带走了,是否也算介入呢?无尘也道:师弟!这就不对了,将铜甲交给夏侯大侠是你同意的,东西交给他,如何处置是他的权利,怎么能够怪他呢?无非道:小弟只是说出自己的顾虑,并没有怪夏侯大侠的意思!一句话才说完,元空已撮口作了一声长啸,啸声方落,墙外飞起两道人影,轻飘飘地落在墙头上。
少林门下都是受过严格训练的,先前为了门户的内急,大家都寂然不动,静观发展。
这时见到有外人侵入,立刻包围了过去。
夏侯杰也想迎上去。
风无向道:夏侯兄!来人是本寺的范围内,让本门自行应付好了!无非却道:不!如果他们是为了夏侯大侠而来,我们还是不必多管闲事为佳!风无向愕然道:这是什么话,夏侯兄在少林是客,岂有任人上门欺客的道理!无非道:夏侯大侠是剑会盟主,并不需要我们的保护,如果我们强行出面,反而是轻慢夏侯大侠,同时来人敢闯入少林,必非庸手,少林弟子也不见得能挡得了!风无向还来不及开口,那墙上的两人已跳了下来,迎向包围过来的人群;当先的那个人只一招手,已经把那些寺僧推倒,直闯过来!无非俯声道:你看见了,与其叫那批弟子们上前送死,倒不如让他们过来另作打算!风无向只得喊道:少林门下退后各守本位!人潮闻声散开,那两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元空赶上去与那二人会合在一起,俯声报告经过的情形!夏侯杰认识其中一人,正是战氏双戟的弟子徐文长,曾经使用阴谋夺去自己的情剑,直等泰山剑会时才又被自己夺了回来,想不到这次也被古白龙网罗为用,此人阴险奸刁。
与自己仇怨早深,这次前来,不知又会使出什么花样,另一个则是身材高大,面目狰狞的老者。
这两个显然是以那老者为首,元空的报告主要是说给他听的。
风无向也不认识那老者,徐文长则是在泰剑会上见过的,他冷笑一声道:姓徐的!你也是名家之一,怎么竟屈身与奸邪为伍呢?徐文长冷笑不语,那老者却以粗哑的嗓子喝道:谁叫夏侯杰,快到洒家手下领死。
风无向沉声道:这里是少林,阁下想找人该先取得少林的同意。
老者斜眼盯了他一下,冷哼道:少林是什么玩意儿,洒家如不是为了侠王一再央请,要对你们守着江湖的规矩,依洒家的脾气,早就把你们这一窝秃驴全送上天去了。
此人不但出言粗鄙,口气更是狂妄。
风无向微微一怔,因为他刚才说的话中,表示出连古白龙都对他相当客气,而用了央请两字,足见此人之受重视。
然而也因为他说话太狂傲了,风无向也想气气他,故意冷冷地道:阁下又是什么东西呢?那老者一翻眼睛道:连酒家是谁都不认识?风无向故意一笑道:认识,我小的时候经常见到你,总是要陪你玩半天,你的那个老搭档好吧?老者一避道:你小子胡说什么,洒家从来也没见过你。
而且洒家一向独来独往,哪有什么搭档。
风无向笑道:你可能忘了,你那个老搭档要是活着,现在一定有九十多岁了,我对你们非常怀念呢!老者莫明其妙地道:他是谁?风无向笑道:他是山下耍狗熊的,你不就是他耍的那条大狗熊吗?这句话说完,少林群僧中年纪大的还能忍得住,较为年轻的都笑了起来。
因为这老者一双小眼睛,满脸琶,尖嘴,粗腰身,果真是有点象狗熊。
老者脸色发青,厉声吼叫道:小子,以你这句话,少林就别想留一个活口。
风无向神色一正道:看你这种肆意咆哮的样子,难道不象是一条大狗熊吗?你若是懂得一点礼貌,我也不会对你这样不客气。
老者怒道:你不必对我客气,洒家也从来没对人讲过礼貌,不过你今天当面叫出洒家的外号,你就死定了。
风无向不过是随口说话,听他这一讲,反倒怔住了,顿了一顿道:你的外号真叫狗熊?老者厉声道:多少年来,江湖上只敢在背后叫叫,当着洒家的面敢叫出漠北人熊四个字,你算是第一个人。
众人都为之一震,想不到这老者竟是漠北人熊穆居易。
夏侯杰与风无向都换上了一付忧色,他们应该早就认出他了。
在泰山剑会时,他们见过他的儿子穆元标,这父子两人可以说是一个长相,只是穆居易更魁悟壮健,更象一头野熊。
漠北人熊是江湖人给穆居易所起的绰号,用熊来作称号的江湖人很多,如湘西的飞熊熊正达,秦中的黑山熊吴可正等,这些人对他们的称号都感到很骄傲,因为这些称号足以表现他们的勇武威猛。
唯独穆居易对漠北人熊的称号很反感,因为这个称号是针对着他丑陋的外貌而产生的。
穆居易并不否认自己丑,却最忌讳别人叫他这个称号,因此即使是武林中一些跟他同时代的成名武师,也都尽量避免这件事。
因为穆居易是个很难缠的怪物,他一身的蛮力象头人熊,修炼的气功能够抗利御坚,也象是皮粗肉糙的人熊,可是他武功路数的怪异,动作的敏捷,却不象是粗笨的熊,他打斗的时候,快得象一阵风。
不知有多少成名的武师,丧生在他的手中,罗雁飞以横江扫波十八剑称雄江湖,可是他的妻子钟玉花被穆居易霸占去了,也是徒呼奈何。
今天风无向在无意间触犯了他的忌讳,这件事就不能善了了,这也就是风无向与夏侯杰忽然忧愁的原因。
元空幸灾乐祸地道:风无向,掌门人把你选为继任人真是有眼光,一句话就把少林断送了,你只顾逞口舌之利,也该看清对象,穆老英雄……话还没说完,眼前手影一晃,他的脸颊上就挨了重重的一下,他被打得往旁一歪。
等他从迷悯中觉醒时,才发现打他的是穆居易,他不禁一怔道:穆老英雄,你怎么打起我来了呢?话刚离嘴,另一边的脸颊上又挨了一掌,快得令他无法闪避,第二掌下得更重,他的脸立刻就肿了起来,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睁大了眼睛直发怔。
穆居易厉声道:混帐秃驴,你也敢讥笑洒家,如果不是看在侠王的份上,洒家就先毙了你。
元空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他,急着还想开口辩白,徐文长道:元空师父!你怎么也糊涂起来了,穆世伯最忌讳那个字,连侠王都不敢随便称呼,你怎么挨了一下还不明白。
元空捂着脸道:我实在不明白,我对穆老……前辈是万分的尊敬……英雄两个字才溜出口边,他方觉察是这个雄字出了问题,连忙改口称呼前辈,总算逃过了第三个嘴巴。
徐文长一笑道:你总算明白了,赶快向穆世伯陪个罪,谢谢他给你的教训。
平白挨了两个嘴巴,还要向人陪罪,元空在少林也没有受过这种委屈,此刻却不敢违撤,乖乖地作了一个深揖道:穆老前辈,不知者不罪,小僧的确是万分诚意。
穆居易小眼睛一瞪道:你是万分诚意那样称呼洒家的吗?那洒家这两掌倒是不够诚意了。
元空这才发现自己又说错了话,连忙道:不!小僧是万分诚意尊敬您老人家,只是出口不逊,惹您老人家生气,万望老人家恕罪。
徐文长笑着道:穆世伯,他真的不知道,反正您已经打过他了,就饶了他吧!穆居易冷笑道:洒家最听不得那两个字,管狗熊叫英雄,那是什么意思?徐文长一笑道:他一直就在山上当和尚,没见过世面,您应该原谅他,小侄可以担保他没有冒犯您的意思。
元空连忙道:是,小僧绝不敢冒犯您老人家。
穆居易冷笑道:凭你也敢,洒家正是因为你这秃头没那份胆子,才给你两下轻的,否则第一掌就打烂你这颗秃脑袋。
元空先前那种飞扬跋扈的神气都没有了,此刻居然奴颜婢膝地道:是,谢您老人家宽宏大量。
穆居易转向风无向道:小子,你看见了,那秃头还是我们自己人,无心之失,洒家都不能轻易放过,你居然当面冒犯洒家,那又该当何罪?风无向定了一下神,冷冷地道:穆居易,你不必再找借口了,你们受了万里追魂的指令前来本专,分明是存心找碴,我骂不骂你都是一样。
穆居易怒声道:放屁,洒家活了这么大,还没有人能命令洒家。
风无向道:那你们来干什么?穆居易道:洒家是受了侠王之托,专程前来对付夏侯杰的。
不过光是这个理由还请不动洒家,因为洒家与夏侯杰另有帐要算,这才顺便来办一下。
夏侯杰忙道:很好,姓穆的,我们的问题到外面解决去,别在这儿吵闹人家。
穆居易移目朝夏侯杰望了一眼,突然哈哈大笑道:你就是夏侯杰?凭你这副窝囊相能当上剑会盟主,中原武功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
夏侯杰见他伸手之间,把元空打得服服贴贴,一面心惊于他武功之高,一面也想替少林把这强敌引开,乃故意一笑道:夏侯某虽然不才。
总还是规规矩矩地把剑会盟主赢到手的,比你那个宝贝儿子在剑会上还更出风头呢!穆居易神色一变,怒声吼道:姓穆的没有儿子,那个混帐东西已经不是我的儿子了,如果不是他娘拦着,洒家早就一掌劈死他了。
夏侯杰笑道:对,那种不成材的丑八怪,劈死了也是应该的。
如果我有那种儿子,刚生下地就摔死他,免得他丢人现眼。
他一心想激怒穆居易,把目标转向自己,谁知徐文长在旁冷笑道:夏侯杰,你别臭美了!穆世伯虽然不如你漂亮,却能从罗家抢个女人过来。
你那么英俊,怎么会把一个娇滴滴的师妹白送给罗家的小子呢?穆居易本来是一腔怒火,听见徐文长的话后,立刻哈哈大笑道:对,对极了,夏侯杰,这下你可服气了!夏侯杰心头一阵刺痛,徐文长的话象一枚利箭,刚好射中了他的疮疤!使他失去理智地叫道:穆居易!你别神气,你虽然抢走了罗雁飞的老婆,也不过是自己骗自己而已,人家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钟玉花带着你的儿子到泰山去是给罗雁飞报仇的,想想你是个什么玩意,你给罗雁飞套上一顶绿帽子,人家给你套上两顶……穆居易脸色一沉道:你说什么?夏侯杰话出口后,才发觉太失身份了,连风无向都现出不以为然的样子。
可是他已无法改口,只得冷笑两声道:钟玉花在泰山剑会上,当着天下人的面认定是你的女人,却口口声声要为亡夫罗雁飞报仇,还拖着你的儿子去帮忙,你不是双料的王八是什么?穆居易闻言全身都在发抖,足见他心中的愤怒已经到达了极点,他回头问徐文长道:他说的是真话吗?徐文长怔了一怔,竟没有回答,穆居易单手一探,蒲扇般的大巴掌捏住了他的脖子,厉声问道:说!那天你在场,是不是有这回事?徐文长两眼直翻,却是无力挣脱,元空在旁忙道:穆老前辈,您放开他,他才能说话!穆居易放开了手,徐文长的颈上印上五个指痕,他喘了两口气才道:您难道没问过令郎?穆居易厉吼道:没有!那畜牲说他是去参加剑会的。
徐文长道:令郎是去参加剑会,而且空手击败了西域白驼派高手东门一方,技震天下!穆居易厉声道:我问的不是这个!徐文长又顿了一顿才道:这个小侄无法回答,因为令郎没有声明要为罗雁飞报仇,而且罗雁飞是梅杏雨杀死的,令郎对梅杏雨倾心之至,怎么会为罗雁飞报仇而去开罪梅杏雨呢?穆居易的脸色才和缓了一点,转向夏侯杰问道:你怎么说呢?夏侯杰因一时之愤,说出那番话后,心中已很后悔。
而且徐文长说的也是实情,只得哑口无言。
徐文长冷笑道:夏侯杰!我明白宫素娟为什么舍你而嫁给罗君秋了,因为她看透了你的卑鄙无耻!夏侯杰更是无地自容,顿时满脸愧红。
风无向忽然道:那天我也在场,夏侯兄说的话虽然有失宽厚,不过句句都是实情,我可以为他作证!夏侯杰一怔,还来不及开口,徐文长已抢先道:风无向!你是少林高弟,说话可得凭良心!风无向沉声道:我可以用少林门下弟子身份证实夏侯兄的话正确无误!夏侯杰更为一惊,心里又急又愧,连忙道:风兄!你不必这么做,兄弟自认失德……风无向微笑道:夏侯兄为人忠厚,虽因一时之不忍而说出实情,立刻又想为人掩过,这倒是不必要。
我相信漠北人熊也是个要面子的人,他要知道的是真实的情形!穆居易连直呼外号的忌讳都不在乎了,他急声道:不错!真实的情形是怎么样的?风无向道:你那个宝贝儿子虽没有明白表示是为罗雁飞报仇而去,可是他的确是去替罗雁飞报仇的。
徐文长冷笑道:那天的情形目睹的人很多,你一个人颠倒是非不见得能改变事实。
风无向沉声道:我没有改变事实。
徐文长道:当钟夫人要向梅家挑战时。
穆世兄还出头阻拦,这难道是复仇的方式吗?风无向道:那是后来的事,起先在外面所传罗雁飞是死在夏侯兄手中的,钟玉花、穆元标、罗君秋与宫素娟四个人到泰山去是专为找夏侯兄决斗,那不是存心为罗雁飞报仇吗?夏侯杰怔住了,徐文长也怔住了。
风无向又道:后来事情真象揭穿,罗雁飞是死于梅杏雨之手。
而他致死的原因是想明谋夺取夏侯兄的情剑。
罗君秋是个明白事理的人,首先表示放弃报仇,穆元标自然不肯与梅杏雨作对,反而阻挡钟玉花,那一场报仇的闹剧就这样结束的。
我说的都是事实,你们还有疑问吗?夏侯杰与徐文长都不作声了,穆居易神情冷漠地道:徐贤侄,这是真的吗?徐文长想了一下道:事实是不错的,不过令郎找夏侯杰目的是为了想争取梅杏雨,实在不能算是为罗雁飞报仇,年轻人爱风流,这是世伯的风流……穆居易终于笑了出来道:这还象话,我们穆家人对于漂亮的女人最容易昏头,遗憾的是我们父子都太丑,不容易得到她们的欢心,只好用些特别的手段!风无向冷冷地道:你从罗雁飞手中抢去钟玉花,还有点值得骄傲,因为不管怎么样还是到了手,生下一个儿子。
至于今郎,却实在不敢恭维,为了一个女人,竟连自己的祖宗都不要了!穆居易吼道:你说什么?风无向道:为了争取梅杏雨,他任何一个时间都可以打夏侯兄一战,而他却选了钟玉花为夫报仇的时刻,还挂出你们穆家的招牌。
不管你姓穆的是狗熊也好,是英雄也好,你那个儿子,只能算是条毛虫。
穆居易神色一变,冷笑道:说得好,说得好!小子,你今天一连骂我几句狗熊,唯有这最后一句,骂得我心甘情愿,不但心服,而且还觉得你太捧我呢,洒家称霸一世,却生了这么个不成器的畜牲,实在连狗熊都不够资格,他是条毛虫,我是条混虫。
他的声音越来越不对,神情也越来越激愤,到最后竟象是有点疯狂的样子,夏侯杰瞧着不对劲,连忙道:姓穆的,事情都交代清楚了,咱们到外面解决去。
穆居易冷冷地道:别忙,事情当然要解决的,但是不必到外面,我先把你们都宰了,再宰了我那个不成材的畜牲,凡是那天参加剑会的人,一个都不准活着,我姓穆的丢了一次大人,给你们看了一场笑话,看这场笑话的代价就是死。
徐文长一怔道:穆世伯……穆居易冷哼一声道:你叫我世祖都不行,谁让你倒楣那天也在场的,你也得死,不过为了你我的交情及侠王的托付,我可以把你列在最后一个死。
徐文长又是一怔,道:世伯要小侄死,小侄怎敢抗命。
穆居易道:谅你也不敢,现在闲话少说,咱们开始办侠王委托的事吧!夏侯杰道:古白龙要你对付我,我们出去斗去。
穆居易冷笑道:何必费事呢?你们反正都要死的,在一起解决干脆多了。
夏侯杰道:事情要弄清楚,你第一个对象是我,我不愿意在这儿解决,那怕你杀了我之后,再回头找少林都行,目前你必须听我的。
说完转身要出去,元空与徐文长都把他拦住了,徐文长道:夏侯杰!本来倒是可以分开来办,可是你自己把事情搅混了,那付铜甲是穆世伯的东西,由侠王借给无定那个老废物用的。
你拔剑毁甲,已经是跟少林算在一起,用不着分两道手续了。
风无向微叹道:夏侯兄,你虽是一片好心,想把漠北人熊引开,可是人家存心把我们算在一起,什么方法都没有用的,大家还是同心协力,共同应付这一关吧!夏侯杰想了一下,摇摇头道:我也是太天真了,一个有计划的阴谋,岂是讲道理能解决的,兄弟先挑斗一下这头人熊吧!情剑呛然振呜,他抱元守一,朝穆居易作了个邀斗的姿势,穆居易淡然不理。
徐文长摇肩迎上道:穆世伯对决战的人选还有个限制,如果我能应付得了的,他老人家提不起兴趣赐顾。
夏侯杰夷然道:我对挑战的人选也有个限制,在泰山剑会上我空手把你的剑都能夺过来,你实在还不够资格。
徐文长道:那是以前,士别三日,便当刮目相待,今天我正打算用空手把你的剑夺过来。
夏侯杰一怔道:你要用空手对敌?徐文长笑道:不错!我这条命准备最后给穆世伯留着,今天还不想送掉它,因此你尽管放心出手,不必太存顾忌,我保证死不了。
夏侯杰见他说得轻松,好似成竹在胸,一时倒拿不定主意了,风无向却另选了一柄长剑上前道:夏侯兄!漠北人熊能选人,你也能选人,你认为他不够资格,不如由兄弟来打发他。
穆居易怒声道:臭小子!你有多少斤量,洒家早就清清楚楚,你不如乖乖地等着领死吧!风无向一笑道:我的功夫瞒不了人,夏侯兄的剑术却难以捉摸,尤其他这次西域之行,收获颇丰,所以你不敢轻易尝试,先叫这个姓徐的家伙来探探底,这个算盘未免打得太如意了。
你们聪明,我们也不傻,要跟夏侯兄对手,你们也必须先通过我这一关,否则你们还是夹紧尾巴滚蛋的好,少林有好生之德,绝不会赶尽杀绝。
穆居易哈哈一笑道:赶尽杀绝一向是洒家的作风,这些年远居穷荒,正憋得手痒。
今天好容易碰上这个机会,绝不会听你放几个屁而轻易改变的。
臭小子,你少说废话,还是乖乖地等死吧!风无向淡淡地道:大狗熊,我也知道今天你不吃点苦是不肯滚蛋的,也知道你唯一顾忌的是夏侯兄的宝剑……穆居易怒声道:放屁,洒家会怕他那破家伙?风无向一笑道:怕也好,不怕也好,今天的事情摆得很明白,一、你要想发威,必须首先对夏侯兄的宝剑一战。
如果想先找个人出来试试剑路,那是绝无可能的事!穆居易神色一动道:洒家本来倒不一定有这个意思,给你这一说,洒家倒是非要另外找人量一下他的斤两,徐贤侄、元空,你们两个人同时出手,攻夏侯杰几招试试看,如果其他人想捣蛋,洒家就先毙了他!风无向立刻站到夏侯杰旁边,手挺长剑道:夏侯兄!我们俩也跟他赌口气。
只要是别人上来,你一概不理。
如果这头大狗熊一探爪子,兄弟也不管了,完全交给你了!夏侯杰手持情剑含笑点点头,徐文长与元空交换了一下眼色,两个人突然一起上手,徐文长的拳急攻直入,风无向一剑抽开了,元空也是一双空手想攻进来,风无向没理他,夏侯杰的剑也只是笔直地刺前平举。
元空的掌势发到离剑尖寸许处,却又自动地收回了;穆居易怒道:小子,你就那么怕死?元空微微一笑道:老前辈,小僧并非怕死,可是小僧也不想白白送死,除了夏侯杰外,小僧不辞与任何人对手,这个夏侯杰嘛……他笑着不再说下去,穆居易又想发脾气,徐文长连忙道:穆世伯,这倒不能怪他,他就是为了夏侯杰的问题无法解决,才向侠王救援。
穆居易哼了一声道:有我在旁边,怎会叫他被人杀死?元空道:小僧托庇于侠王,不也是为着希望能得到一点帮助吗,您是专为对付夏侯杰而来的,如果您也不敢对付他,小僧还有什么指望……穆居易怒喝道:放屁!洒家怎么不敢。
元空道:您既然不怕他,干脆自己去对付他算了,何必又推推拉拉的,小僧久仰您的威名,行事从不象这么拖泥带水的。
穆居易被他激怒了,大声叫道:你们都走开,洒家毙了这臭小子!元空是第一个跳开的,徐文长还犹豫着道:世伯!您不多考虑一下?穆居易吼道:考虑个屁,洒家不相信这小子有什么了不起,都是侠王婆婆妈妈出了这个鬼主意,搅得洒家一肚子不痛快!徐文长道:侠王叫小侄先试招,无非是慎重之意,不过他们已经知道了,只怕很难有机会。
穆居易大声道:洒家根本不在乎!徐文长道:世伯当然不在乎,可是侠王的顾虑也不无道理,他在领教世伯的超世神威之后,仍然指出这个方法,必有他的深意!穆居易刚要开口,徐文长又道:侠王对世伯寄望甚殷,认为天下武林的霸王非世伯莫属,目前少林因不足虑,他们的掌门人散了功,剩下的这些根本毋庸世伯费神出手,有小侄与元空法师两个人就可以应付了。
可是其他门派却不太理想,武当的铁冠真人很精明,他身边的人都是忠实的死党,最近究竟进展到怎么样尚不得而知,那必须要仰仗世伯的神威。
穆居易是个胸无城府的莽汉,被徐文长这一捧后,全身都轻飘飘的,他豪声大笑道:那也没什么,洒家早就想找这些老家伙们拚一下!徐长文道:这不是拚的问题,世伯必须具有十成的胜算,而且还必须在今日一战,建下赫赫盛名……穆居易不耐烦地道:你究竟要说些什么?徐文长道:世伯将要称霸于武林,而天下霸业并不是完全靠功建树起来的,侠王策划已久。
绝不能使您的名声受到一点打击!穆居易翻着眼睛道:你可是担心洒家会折在这小子的手上?徐文长道:夏侯杰能够得到剑会盟主,完全是靠着那支宝剑与一些怪异的招式。
对于宝剑,世伯的气功虽能大致应付过来,可是万一被他碰上了练不到的地方……穆居易吼道:洒家不相信!徐文长道:侠王对夏侯杰的剑招了解颇深,您的练门所在,刚好是他经常攻击的部位。
所以侠王关照无论如何,一定要小侄先跟他对一阵,使您有个底子,以您现在的身份,可实在看不起人……穆居易骂道:你把洒家的底先抖给人家了,岂不是拆洒家的台!徐文长笑道:世伯放心好了,小侄只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
而且小侄得到了侠王的指示,绝对有办法能使您在动手之前,对全盘有个了解!风无向冷笑道:你说的了解无非是指夏侯兄的剑路,这一点我早就看穿了,除非那老杀坯自己出手,否则,夏侯兄绝不会轻举妄动!徐文长也冷笑道:我倒不相信,我也有把握叫夏侯杰先泄露剑路,让穆世伯出手时,能一击奏功!风无向哼道:你试试看吧!徐文长道:我已经开始了,就在你身上逼使夏侯杰出剑,除非夏侯杰能眼睁睁地瞧你被人杀死!风无向叫道:夏侯兄!你听见了,不管兄弟遭遇到什么情况,你必须沉住气……徐文长一笑道:只要他能沉得住气,他就是一个凉血寡义的小人,我们也不会再把他放在心上了!说完双手齐扬,一掌一抓,分从两路攻了上去!风无向见他又是用空手进招,心中实在不相信他能够不避刀剑,因此故意用剑朝他的手上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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