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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2025-03-30 07:17:41

夏侯杰怒吼一声,用刀朝外摔去,想把西门玉摔脱。

谁知西门玉指上一用劲,紧扣他的脉门!使他臂上一麻,轻而易举地被他将剑夺了过去。

当夏侯杰手脉被扣之时,倒是用足了劲,防止他扣死脉门。

因为西门玉指上没有用力,等地移劲外抛时,西门玉才猝然发力,将剑夺了过去,顺手将夏侯杰抛开,横剑笑道:我早就料准你这一手,才要你乖乖就范。

把剑送上来!现在剑在我手,你还神气得起来吗?夏侯杰沉声道:他也别得意,你能夺了去,我自然也能夺回来!西门玉哈哈笑道:你不妨试试看?夏侯杰身形一闪,冲了过去,双手齐发,居然抢进他的剑隙中,伸手去夺他的剑。

西门玉将手往后一让,夏侯杰的另一手回兜上去,刚好握住他的手腕,沉声道:拿来!西门玉微笑道:有本事你就拿去!夏侯杰指上微微用力,以极为巧妙的手法将他的掌握分开,夺得剑柄,退后一步,摇剑再攻!谁知西门玉不知在什么地方又抽出一支长剑,两剑相触之时,反把夏侯杰的剑削断了。

夏侯杰骇然退后,西门玉剑光已圈了上来,点在他的咽喉处道:你看清楚了没有?夏侯杰移目望去,只见情剑仍是在西门玉的掌握中,西门玉哈哈大笑道:你在泰山剑会上空手夺得徐文长的剑,手法的确高明,幸而穆兄在旁看得很清楚,知道你这一手无法化解,乃想了个移花接木的妙策,在身上另藏一支剑,当你用此手法夺剑时,我刚好也把剑换过了……夏侯杰面不改色,淡淡地道:你能换过第一次,可换不过第二次!西门玉厉声道:你还有第二次机会吗?夏侯杰笑道:自然有了,虽然你用剑比着我,可是你不敢杀死我!西门玉叫道:你看我敢不敢!郝步芳虽然请求我们留下你的性命,那只是在你不跟我们捣蛋的情形下才有效。

刚才你已经杀死了我们好几个人,约言早已无效……夏侯杰道:我与郝步芳全无关系,用不着靠她的约束自保,我是凭自己的本事来夺剑!西门玉道:你的本事我全清楚,除了那式夺剑的手法尚可一取,此外别无所长。

现在你一动,我就可以刺穿你的喉咙……夏侯杰忽地伸手在剑叶上一弹,将剑身荡了开去,另一只手又在抢剑。

西门玉不防有此,连忙挥剑去砍他的手,谁知夏侯杰这次竟是虚招,志不在夺剑,晃了一晃,即收回身形。

西门玉一剑空削,欲待变招,胸口已换了一下重击,那才是夏侯杰真正的目的。

他抽空发出一招追风神拳,拳猛力强,将西门玉打得飞了起来,剑也丢开了!穆元标自始至终都很少动手,直到西门玉的身子被夏侯杰打倒,夺来的情剑也脱了手,他才闪电般的抽身进扑,一手挺着匕首,另一手却抽出了腰中的长鞭一!他这两样武器都很奇怪,因为他进招时还是赤手空拳,到了临近,却突然同时亮出两件兵器来。

夏侯杰出身于追风神拳宫天侠的门下,宫天侠的追风神拳也是武林一绝,近身短打,精招迭出。

因为宫家的神拳,只有夏侯杰是唯一的传人,拳是自小练的基础,当然深得其中三昧,而他在黄山之行后,不仅学得了忧愁仙子赵景云的剑法,得到了情剑,也得到了赵景云许多武功。

这些武功是赵景云以情剑的魔力与绝代姿容,聚合中原许多名家精学,融合贯通以后研创的,以之为辅,渗合在追风神拳的手法上应用,更见其威,较之乃师宫天侠犹有过之!所以他在失剑之后,知道西门玉已有提防,先是靠赵景云所授的夺剑手法已然失效,干脆冒险进身,声东击西,猝然施出追风神拳的招式,果然一击成功。

没想到穆元标在这个时候实施暗袭,好在他自小就在拳脚上下功夫,这种贴近的搏斗较为在行,虽然对方的匕首来得很突然,他依然能从容应付,身子斜侧,让刃锋擦着衣服滑过,双指曲折成钩,锁住了对方的脉门。

穆元标的一刃一鞭,原来是一整套的家伙,匕首是软钢裹着细革而成,刀鞘也是柔革,外连发丝渗和银丝缠成的鞭身,鞭头是打制成龙头的钨钢,不用时缠在腰间,用龙头扣住,看去只是一条腰带。

使用时一扣龙头,放开鞭身,同时抽出匕首,刃鞘就成了鞭柄,手法极快,令人防不胜妨,即使对方注意到了,也只认做是一条软鞭,鞭是长距离的武器,贴身缠斗时一无用处,松懈了注意,很难逃得过突出的匕首。

穆元标滚身进招时,大家都看见了,风无向等俱为强敌所缠,发现夏侯杰身陷危境也无法施缓,谁知一声惊呼未出口,夏侯杰已化险为夷,而且反刁住对方的手腕关尺要脉,攻得凶,化得妙,那声惊呼立刻变为喝彩。

连赫连新与王侠也都愕然停止了战斗,同时注视着这两个人的交手。

夏侯杰扣住穆元标的手后,怒声道:你真不要脸!穆元标一手被扣,另一手的长鞭仍在空中挥旋,他冷笑道:夏侯杰!你把梅杏雨让出来,我就放你活命!夏侯杰怒道:你简直无赖,梅小姐与我毫无关系。

你找我算什么!穆元标怒道:你不让可怪不得我了!夏侯杰见他受了自己的控制,说话还是如此发横,不禁大叫道:不让,我看你能怎么样!穆元标厉声道:不让就宰了你。

手臂往里一夺,夏侯杰指上一使劲,谁知穆元标横定了心,手指一松,匕首落下来,直刺夏侯杰的脉门。

原来他是用指间的一点余劲,硬把匕首弹了出来。

双方距离既近,夏侯杰自然不会被击中,手腕轻带。

仍然扣住他的脉门,和换了方向,使匕首反朝他的脚上刺去,这匕首的劲道不大,却极为锋利。

方向对准穆元标的脚背,刺穿过去绝无问题。

夏侯杰对穆元标虽为鄙视,却无深仇大很,也不想杀死他,能让他受点轻伤,叫他铩羽而退就够了,所以他又在手指上加了点劲,使他无法移腿避开。

但是穆元标竟似存心拼命,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飞起一脚,踢向夏侯杰的小腹。

夏侯杰此时是真生气了,另一只空手突往下拍,刚好拍在匕首后柄上,连同那炳匕首,刺进了穆元标的腿肚。

穆元标受痛之下,劲力倍增,猛然一夺,夏侯杰的两指再也扣不住他。

还好,他十分细心,一直没敢放松对方手中的长鞭,虽然被他挣脱了控制,也借劲朝旁一带,也幸好有这一带,使穆元标身开稍偏。

因此鞭梢的龙头只差一点扫过夏侯杰的耳朵,如果不带那一下,这一鞭定然会敲碎他的牙床。

穆元标的鞭势很急,第一鞭扫空后,第二鞭接着而至。

夏侯杰经验很丰富,知道长鞭的攻势必是连绵不断的,所以躲开第一鞭后,他双手抱头,就地滚了出去,总算应付得当,躲过三四鞭的连击。

他知道穆元标一只脚受了伤,无力追击,滚出两丈多远后站了起来。

穆元标居然强忍着腿上的痛楚,硬追过来,长鞭风起,又是一招横扫。

这次夏侯杰有了准备,也不再躲避了。

只是骈指外点,巧妙地将鞭梢的龙头弹开了,进一步想去抓他的鞭身时,穆元标的鞭子却突地收了回去。

夏侯杰一手抓空,情知不妙,对方自动撤鞭,并不是为了躲开他的抢鞭,而是准备再度进击。

他没多作考虑,也不去审视对方鞭子从哪里进攻,只是身子平躺一下去,将近地面时才引身侧滚。

因为第一次是用打滚的方式,这一次如果不换方法,必将为对方所乘。

谁知穆元标哈哈一笑,长鞭竟不向他进攻,反向地下的情剑掷去。

原来阻止夏侯杰取得情剑才是他的目的,夏侯杰也来不及阻止了,穆元标长鞭掷向情剑,跟着一提,却带上了一个人的身体,倒把他自己怔住了。

原来西门玉受了一拳痛击后,昏迷了过去,醒来看见情剑仍在地下放着。

他不顾一切地滚过去,还没有抓住剑,却挨上了穆元标的一鞭,龙头嵌进脑门,连身子也被吊了起来。

夏侯杰见西门玉被长鞭掷走,情剑仍然留在地下,他连忙抢过去抓到手中,眼前又一条人影扑来,似乎要抢他的剑。

他来不及考虑,一剑挥出,将那人砍成两截,叭哒堕地后,发现那人还是西门玉。

不过这次他是真正的死了,脑门上被穆元标的鞭梢打烂一个洞,再加上拦腰一剑,怎么样也活不成了!穆元标见一鞭掷到西门玉的身子,夏侯杰又去抢剑,情急之下,长鞭被尸体坠住了,他无法施展,只得挥鞭把尸体送过去。

原是想挡住夏侯杰的,哪知还是慢了一步,仅害得西门玉死后又挨了一剑腰斩,情剑未得,和杀死了西门玉,使他大感惶恐,连忙朝王侠道:王侠!我不是有意的!王侠微笑道:当然!我不怪你,是西门玉自己不好,他如果不上前送死,圣剑早已被你取到手了!穆元标犹自未信道:真的不怪我?王侠大笑道:当然了,不但不怪你,而且要大大的奖赏你一下,你的功劳比夺剑得手还大!说完又大声道:步芳!你都看见了吧!你西门师兄伤于圣剑之下,你该为他出口气了吧!斜里一条灰影由观门的楼台上飞降而落,果然是独臂的郝步芳,她手中持着夺自梅杏雨的慧剑,神色凝重。

武当剩下的人虽然还有不少,却都是二三代弟子,二十八宿仅余三人,还有掌门人铁冠与凌元咎。

众人脸色都为之一变,武当向称门户谨严,虽然出了奸徒内叛,大局仍是在控制之下。

然而郝步芳躲在门楼上,他们竟不知道,而且看情形郝步芳留在上面已经很久了,如果武当连一个门楼都守不住,即使今天能尽歼来敌,也不足以做人了。

郝步芳冷冷地走了过来,先前赫连新与王侠微微恭身道:教主!师叔……王侠连忙道:不敢当!你现在是魔心圣教的教主了,不必再称我师叔!你真行,我虽然想到你一定会跟在后面,却没想到你已经比我们先一步深入敌境……郝步芳冷冷地道:魔心圣教只想株守西域金鹰城一片地盘,无意东图发展,因此武当不是我的敌人!赫连新干笑道:魔心圣教与天心教是唇齿相依的,我们一着之失,你总不能不管吧!郝步芳冷冷地道:这个我不管,死的人都是魔心圣教的叛徒,按照教规,我该处置他们才是……赫连新变色道:步芳!他们是得到你的允许离开的!郝步芳道:他们离开时,我还没有正式接任教主,因此无权过问!赫连新道:那也行!那时我还是教主,我允许他们离开魔必圣教,另组天心教,于法并无不合!郝步芳道:所以我才没有追究,他们已经不是魔心圣教的人了,我总没有义务要替他们报仇吧!王侠笑道:这当然,报仇的事不用你费心!赫连新也会意地笑道:不错,别的事毋劳费心,只要我与王师弟不死,一定可以把天心教在中原推广开来,目前我们却需要你帮点忙。

郝步芳道:我们有约在先,我该做的一定会做。

王侠忙道:我们也没有毁约,你要我们不伤害夏侯杰,我们一直没有找他的麻烦。

夏侯杰冷笑道:从少林到武当,我的麻烦并不少,如果不是我应付得当,十条命也送掉了。

王侠微笑道:那可是你自己碰上去的,而且事实证明,天心教的人从没有直接找上你,都是你们中原的人与你过不去。

夏侯杰道:那些人都是受你的指使。

王侠摇头道:话不是这么说,别说是死无对证,就是真的如此,我也没有违约。

我们与步芳的约定是不直接伤害你,天心教的人,决不主动找你。

夏侯杰道:找也不要紧,反正我并没有打算靠郝步芳的人情向你们讨饶!王侠笑道:你不在乎,步芳可在乎,她跟我们约定下的事,我们总做到了。

说完又对郝步芳道:步芳,你自己在场看见了最好,事实俱在,西门玉是被魔心圣剑腰斩的。

郝步芳沉声道:我晓得,我定然会有个交代。

说完她转向夏侯杰道:夏侯大侠,在西域我蒙你一次容我后,我总算对得起你了。

夏侯杰摇头道:我不知道你说些什么?郝步芳道:我欠你一次情,一直耿耿于怀,所以我接任魔心圣教教主之后,首先宣布取消东侵之举!夏侯杰冷笑道:这些人还是来了。

郝步芳道:那不关我的事,赫连教主在交出魔心圣教之前,先把人分成两派,他带走的人已是天心教的一部分,我管不了他们。

夏侯杰道:我不管你们是怎么样的一本糊涂帐,只有一点不明白的,赫连新是你的师父……赫连新忙道:我脱离魔心圣教,那些关系就不存在了,目前她是魔心圣教的教主。

夏侯杰道:这些我也不管,我只是奇怪,你们为什么那样怕她,尤其是王侠,在西域时,她对你还是言听计从,怎么一转眼,你们就捧她当教主了……郝步芳冷笑道:那是因为我又得到了以前教主密藏的一份剑诀,足可以制他们于死命,否则他们岂是屈居人下的材料。

赫连新干笑道:步芳,话别说得这么难听,你以前总是我一手培植的。

郝步芳道:就是那一点故旧之情,我才准你把人带离西域,要不然哪有这么便宜。

赫连新讪笑道:西域没有我立足之地,我领着人东来以求发展,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何况我在中原得以成功,也有你的好处。

郝步芳冷笑道:如果我希罕这种好处,早就自己干了,这天心教主还轮到你做吗?赫连新低头不语,王侠连忙道:步芳!如果你能改变心意,大事依然可为。

我现在才发现以往的那一套行不通,中原的人不同于西域,你的办法还是对的。

要吞食中原,必须从收拢人心做起,杀戮以立威,那办法已经落伍了,我没想到中原不怕死的人会这么多!郝步芳道:你不是在中原多年,对各大门派都已了如指掌,拍胸膛保证绝对可以成功了吗?王侠低头道:我以前只是在暗中工作,所吸收的都是一些贪生怕死,觊觎权势之徒,所以才造成那种错觉。

等到我真正展开工作之后,发现那些人根本起不了作用,而且也靠不住,即以点苍峻顺等四派而言,他们明明已经屈服了,可是情况稍稍有改变,他们立刻反目……郝步芳一笑道:如果再给你一个机会,你准备怎样着手呢?王侠道:我想先找一个地方使天心教立足,暂时不求发展,培养实力,以仁德行为使人心向之后,再慢慢扩及天下!郝步芳道:那是需要时间的!王侠道:我可以用十年的时间从事准备,十年过后,我们的羽毛已丰,徒众遍及天下,根基已固,别的门派想排斥我们也没有办法了!郝步芳笑道:办法是好的!只可惜没有机会了!王侠道:如果有你的支持,机会还是有的!郝步芳道:你需要什么帮助?王侠道:我只要求你制止那些阻碍我的人!郝步想了一想,对夏侯杰道:夏侯大侠!你能网开一面,给他们一块立足之地吗?夏侯杰道:天下又不是我的,我没有权利把哪一块地方给谁!郝步芳道:我只想让他们有一个立足的地方,而不受别人的打扰!夏侯杰笑道:这是怎么说呢?如果他们真打算以仁义为师,天下无处不可容身。

如果他们仍然想图霸中原,为行不义,谁都不会让他们的阴谋得逞的!郝步芳道:那就好了,我也不作别的要求,更不让他们去侵害别人。

崂山七鸟是他们的旧属,就在崂山让他们设立天心教的总坛了。

夏侯杰道:他们已经激起了武林的公愤,在中原是一时无法安身的,你还是把他们带回西域去吧!郝步芳道:那不行,西域是魔心圣教的所在地,我决心整顿教务,不能容纳这批人回去!夏侯杰哈哈一笑道:这就是了,你根本不相信他们会变好,所以才驱逐他们离境,中原又怎能容纳他们!郝步芳脸色一沉道:夏侯大侠,我是看在你的份上,才想出这个两全的办法。

你却如此固执,就不能怪我了。

他们在崂山是住定了,谁想赶尽杀绝,可以前去试一试!夏侯杰也沉声道:我不是要赶尽杀绝,实在是这批人居心险恶,除非他们回到西城去……郝步芳冷冷地道:我顾念往日情面,不想跟你作对,因此我提出最后一个条件,我们两人都不管这件事。

夏侯杰道:怎么个不管法?郝步芳道:如果他们有胆子回西域,就用我的方法对付他们。

如果在中原立足,你们不欢迎,也可以用任何方法去对付他们,只是你不得插手。

夏侯杰道:为什么我要受你的约束?郝步芳道:因为我跟他们约法三章,除非有人危及他们,我绝不插手,而目前在中原,只有你一个人具此能力,所以我要求你退出。

赫连新忙道:步芳!你的约法中有三个人,西门玉已经被杀了。

说完朝穆元标道:西门玉是你杀死的。

郝步芳道:这个我会处理的,你赶快自行了断,免得我费事。

王侠道:西门玉是被夏侯杰腰斩的。

郝步芳冷笑道:我看得很清楚,西门玉剑斩前已经死了,冤有头,债有主,我只能找正主儿算账。

王侠道:你说过只要夏侯杰出手,你就不坐视。

郝步芳道:对,夏侯大侠出手时,西门玉的脑袋已经破了,你们谁能将夏侯杰的脑袋打开了花,我也照样腰斩他一下,这总算合理了吧!王侠怔了一怔,无以为词。

穆元标冷冷一笑道:很好,你打算替西门玉报仇而杀我是吗?郝步芳道:这是我答应的事,必须做到。

穆元标道:如果有人打破夏侯杰的脑袋,你也必须腰斩夏侯杰以应约,对吗?郝步芳道:不错。

穆元标道:那么这两件事你可似同时做到,我先跟夏侯杰斗一场,敲破他的脑袋后,你再杀了我。

郝步芳道:你有这个本事吗?穆元标道:赫连教主与侠王对你如此恭敬,足见你的厉害,我想在你手下逃过性命,自然很难,可是对这个夏侯杰,我还没有放在心上。

郝步芳沉吟片刻道:那我倒有点不相信。

王侠连忙道:步芳,你还是先杀了他的好。

否则他杀死了夏侯杰,你又要怪到我们头上了。

郝步芳道:你认为他真有把握吗?王侠干笑一声道:这个我不敢说。

不过这位穆老弟与夏侯杰势不两立,特别训练了这支软鞭,志在报夺妻之仇,总会有点把握的。

以前为了你的约束,我不敢让他尝试,现在我还是劝你别让他尝试。

郝步芳点点头道:这一来我倒是要重新考虑了。

话刚说完,她忽而剑出如电,朝穆元标颈下刺去,其势之速,令人目不暇接。

穆元标的长鞭根本来不及施展,眼看就要引颈就戮,侧里青芒一闪,硬将都步芳的剑磕开了。

郝步芳微愕退后,发现出剑救下穆元标的人竟是夏侯杰,她不禁奇道:你为什么要救他?夏侯杰沉声道:此人与天心教狼狈为恶,你为了别的理由杀他我都不管,却不能为了我而杀他!郝步芳道:那么你是甘心被他敲破脑袋的了?夏侯杰怒道:不错!如果他有本事,一鞭把我打成肉酱也不要你管!郝步芳道:我是为了你好!夏侯杰怒色满面,大声道:你站远点!夏侯某乃堂堂男子,而且与你们这些邪魔歪道势不两立,用不着你来乱卖人情!郝步芳脸色一变,但立刻又平复了下来道:送不送人情是我的事,领不领情是你的事?夏侯杰厉声道:你再说一句情不情的话,我就先跟你拼一场!郝步芳笑道:那不着急,刚才你能磕开我一剑,可见你的剑术大有进步,迟早我们总会打一架的。

目前我还不想找你,你先跟他把老婆的问题解决了吧!说完又对穆元标道:算你运气好,我自从接掌魔心圣教后,给自己定了一个规定,我要杀死的人,如能挡过一招,我就不再找他,除非他不要命来找我。

刚才那一剑虽然不是你自己挡过的,也可以算数,因为你大可放心这条命是保住了。

不过,夏侯杰能架开我那一剑,你的软鞭恐怕也胜不了他!穆元标不理她,却转向夏侯杰道:姓夏侯的!你刚才救了我,却并不能化开你夺去我妻子的仇恨!也别想我会因此饶了你!夏侯杰沉声道:穆元标,我实在可怜你,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梅杏雨并没有嫁给我,夺妻之言从何说起!穆元标叫道:可是你不死,她永远不会嫁给我!夏侯杰忍不住笑道:你杀了我,她会嫁给你吗?穆元标道:自然更不会了!夏侯杰道:那你找我拼命有什么意思呢?穆元标道:她虽然找了个丫头作替身,还没有否认是我妻子的名份,说不定我还有点希望。

可是她遇见你之后,公开了顶替的事,使我完全绝望了。

此仇此恨,我怎能不报!夏侯杰怒道:你简直胡闹!穆元标厉声道:反正我认定你了,除非你把梅杏雨找来,当着我的面说你不要她,我就放过你!夏侯杰脸色一沉道:放屁!我为什么要这样做?穆元标狞笑道:可见你还是舍不得放弃她,我找你拼命是有道理的!夏侯杰轻轻一叹道:穆元标!你回去冷静地想想,我实在没办法使你明白!穆元标叫道:我一鞭砸烂了你的脑袋后就明白了。

我得不到梅杏雨,谁也别想得到她!说完一鞭卷了过去,夏侯杰用剑染开道:穆元标,今天事关中原武林的绝续存亡,你也是中原的一份子,别夹在这里胡闹。

穆元标哈哈大笑道:除了梅杏雨之外,我对任何事都没有兴趣,你是我唯一的生死仇敌,我找定你了!接着鞭影再起,落向夏侯杰头上。

夏侯杰忍无可忍,抽剑架开后,反手一剑,砍在他的鞭身上。

心想砍断他的软鞭后,可以把这个疯子打发开,谁知穆元标的软鞭十分柔软,情剑的利锋竟是奈何它不得。

而且穆元标的心计很多,这条软鞭专为对付利剑而用,鞭头几个打转,将剑身牢牢缠住后,鞭梢的龙头仍旧往夏侯杰的头上击去。

夏侯杰用力一抽,想把剑抽回来,可是剑身被缠得死死的,不但没有抽回来,反而被穆元标趁势一松鞭,身形失去了控制,连举手去挡迎击来的鞭头也来不及了。

急忙中他用力将头偏开,肩上却挨了一下。

幸亏是挨在肌肉坚厚的地方,未能伤及骨骼,龙口寸许长的鞭头和刺进了肩肉,他只感到一阵轻痛,隐隐有麻木的感觉。

穆元标哈哈一笑,双手轻科,将鞭子抽了回来道:夏侯杰,念在你刚才替我挡开那一剑,我留你一个全尸吧!夏侯杰的剑握在手里,可是想举起来再度进攻时,突觉全身疲软无惫,连站起来都很困难,他双腿一软,滚倒在地上。

众人大惊失色,风无向第一个冲了过去扶着他问道:夏侯兄,你怎么了?夏侯杰道:我中了毒。

风无向连忙扯破他的衣服,看见肩肉上两个深黑色的小孔,流出的血也成了黑色。

他急忙从怀中将碧玉宝蟾取出,用蟾口对准小洞,王侠一笑道:没有用,这种毒天下无物可解,他是死定了。

郝步芳神色也是一动,走了过来道:让我看看。

风无向取回碧玉宝蟾,发现那黑血将玉蟾都染黑了,不禁黯然道:连碧玉宝蟾都解不了的毒,那就无望了。

郝步芳情急道:师叔,你用的什么毒?王侠奸笑一声道:这是穆老弟从漠北人熊那儿学来的毒方,连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毒。

不过我倒是试过很多方法,证明它是无物可救。

郝步芳又问穆元标道:你解得了吗?穆元标狞笑道:自然解得了,不过这解药只有一颗。

郝步芳道:快拿出来。

穆元标哈哈一笑道:刚才他中毒以后,我已经把解药吞下肚去了。

郝步芳长剑一指,准备划破他的肚子取出解药。

穆元标凛然不惧道:你杀了我也没有用,那解药入口即化。

郝步芳厉声道:那你就把解药的配方说出来,否则我连你老子都一齐宰了。

穆元标冷笑道:你挖了我三代祖坟都不在乎!郝步芳的剑朝前一递,几乎要刺到他的胸膛了,王侠连忙道:步芳,等一下,或许我有办法。

郝步芳止剑不前道:什么办法?王侠道:我能跟穆元标商量一下,叫他交出解方,可是救了夏侯杰之后,我们就惨了。

郝步芳道:你们惨什么?王侠笑道:西域我们回不去了,中原有夏侯杰,我们又很难立足……郝步芳道:你们趁此机会要挟。

如果夏侯杰死了,你们一个也别想活了。

王侠双手一伸道:这么说我就管不着了,反正我们都是死,倒不如死在你手中好一点。

郝步芳怒声道:师叔!你别以为我答应过不杀你们,把我惹火了,我什么都不管的。

王侠笑道:我知道你说得出做得到,所以不敢存太大的希望,不过你替我想想,如果对我毫无好处,我干吗要救夏侯杰呢?郝步芳道:你想怎么样?王侠笑道:这个条件对大家都有好处,我问出解方后,你把夏侯杰带回西域去,不要他管我们的事。

郝步芳道:这个我办不到。

王侠道:怎么办不到?郝步芳道:夏侯杰根本不肯接受这个条件。

王侠笑道:那是一定的。

他如果不是这样有骨气,你也不会对他这样倾心了,可是你有别的方法……郝步芳道:什么方法?王侠笑道:你可以收去他的剑。

没有这支剑,他就掏不了我们的蛋,我还可以保证绝不为难他。

郝步芳厉声道:你敢吗?王侠道:自然不敢,这个条件你肯接受吗?郝步芳道:可以,魔心圣剑本来也该收回,我到中原就是为了这件事。

只是剑在夏侯杰手里,我才想到借重你们的力量。

王侠笑道:我何尝不知道你的意思,我挖空心思,也是想替你把剑夺过去,不过夏侯杰保护他的剑的确有一套,西门玉白送了一条命,也没把剑夺下来。

郝步芳叫道:少费活,快把解方说出来。

王侠道:话说在前面,剑给你带回去之后,可千万不能再落入别人手中。

郝步芳道:知道了,你快点。

王侠对穆元标道:老弟,现在我们该商量商量了。

穆元标昂然道:没什么可商量的。

王侠笑道:你的目的无非是要梅杏雨做老婆,我保证你如愿,你总该满意了吧!穆元标一愕道:你能保证我如愿?王侠笑道:绝对保证,这个办法不能给别人听见,你过来,你告诉你。

穆元标凑近身去,王侠双手一探,制住他全身的穴道。

穆元标的身子向后一仰,王侠连手托住,慢慢地放了下来笑道:老弟,我看你只有说了,否则那滋味可是够你受的。

你知道我的手段,还是别尝试的好。

穆元标的穴道受制以后,连口腔处的筋肉都僵住了,他无法开口说话,可是他的眼睛却闪着仇恨的光芒。

郝步芳道:师叔,你要他开口才能说话。

说着伸手要去解他口腔处的筋络,王侠伸臂挡住道:如果你现在放开了他,他一定立刻嚼舌求死。

郝步芳一怔道:他始终不开口说话,如何能说出解方呢?王侠微笑道:一个人的表情尽可作伪,眼神却瞒不过人,等他目中凶光散尽,斗志消沉,变得不敢恨人时,要他说什么就说什么,那时就可以放开他了。

郝步芳沉吟道:这家伙性子很暴烈,恐怕不容易叫他屈服。

王侠哈哈大笑道:在我手里还没有见过这种硬骨头,我整人的手段如果没两套,岂能把中原闹得天翻地覆。

说完,他在穆元标的身上捏了两下,穆元标的身子一颤,然后脸上的肌肉起了一阵异样的痉挛。

穆元标两只眼睛瞪得象铜铃一般,胸部也不住地扩张,喘息起伏。

郝步芳看了片刻,不禁奇道:师叔,我看你捏他的部位,好象并没有什么痛苦呀!王侠笑道:痛苦之刑只能在一些软骨头身上,武林道中的朋友多数是硬骨头,就必须用软手法,此所谓以柔克刚……郝步芳问道:什么软手法呢?王侠笑道:痒,我的指甲上染过一些妙药,抓破皮之后,药力进入体内,那痒就进入骨体里。

抓不能抓,动不能动,这滋味当真妙不可言。

穆元标已经吃不消了,豆粒大的汗珠滚滚下流,脸色也由红转白,呼吸更为急促,只有眼睛还是顽强如旧。

王侠笑道:穆老弟,如果你能挨过半个时辰,我就服了你,不但不向你要解药,而且还恭恭敬敬跪下来向你磕头陪罪。

穆元标只拖了一盏茶时分,终于承受不住了。

他目中现出乞怜的神色,王侠一手捏开了他口腔的筋胳道:现在你大概肯说了吧!穆元标喘息着说:你先把我的痒止住再说。

王侠哈哈一笑道:那可是没办法,我也没法子可以止痒,不过你说出解方之后,我认为没错了,可以替你解开穴道。

随你用什么方法去活动都可以减轻痒感,挨过半个时辰后,自然会好的。

穆元标沉吟不语。

王侠又道:老弟,你想想清楚,这痒的滋味虽不好受,若是你自己能活动,至少可以减轻很多。

如果你一直换下去,那可很难说了。

穆元标顿了一顿才道:好吧,我告诉你,可是不能给别人听见,这是家父精研多年的收获,我不能叫这些家伙都学了去。

王侠笑着附耳过去,却立刻跳了起来。

穆元标能动的范围只限于一张嘴,他也就用这张嘴给了王侠一个不大不小的报复,一口咬下了王侠的耳朵!王侠在猝然受痛时并没有考虑到其他,因此第一个反应是纵身跳起。

当他看见穆元标满口鲜血时,后悔已经太迟了,如果他不急着跳起来,或许还能抢救那双耳朵。

因为他一跳,不仅耳朵保不住了,连带还撕下一条皮肉,齐根直到颊边!痛定思痛,他第一个反应是过去想抢下穆元标口中的耳朵,趁着血肉尚温,粘上去施以药物,尚可复原。

因此他走过去,一手扣住了穆元标的咽喉,厉声叫道:快吐出来给我!穆元标两眼直翻,差一点闭过气去,等王侠的手略松了点,才喘息着问道:你要干什么?王侠厉声叫道:我的耳朵!他见穆元标又有往下咽的意思,唯恐把他的耳朵咽了下去,连忙伸手一托下颚,将牙床的关节错开,然后伸手到穆元标的嘴里去掏。

耳朵是掏出来了,却已碎成许多小块,因穆元标恨他到了极点,咬下来后就嚼碎了。

王侠又急又怒,单掌下劈,一腿撩阴,两边都下了重手。

郝步芳想阻止都来不及,穆元标已飞了出去,叭哒堕地。

等郝步芳赶过去,只见他颈子歪过一边,下身有血迹渗出,看来是活不成了,急得向王侠道:你怎么把他给杀了?王侠怒声道:难道他还不该死?郝步芳叫道:你杀千百个人都不与我相干,就是这个杀不得,他一死!夏侯杰的解药呢?王侠也横了心,厉声叫道:就是为了你的解药,才害我丢了一只耳朵……郝步芳怒极一剑刺出,王侠视如无睹,剑尖比在他的咽前时,他才冷笑着道:你杀我好了,反正你再也救不活夏侯杰了!郝步芳心中一软,却又下不了手,默想片刻,才回身到夏侯杰身前蹲下,翻开他的眼皮看了一下,哽咽着道:夏侯大侠!我带你到一个安静的地方,让你安安静静地死去,然后我会杀了这些人替你报仇……王侠冷笑道:我们也在内吗?郝步芳厉声叫道:自然也在内。

凡是今天在场的人,一个也活不了,包括我自己在内!王侠哈哈大笑道:那也好,反正大家都免不了一死,我也不算败得很彻底,而且为了省你的麻烦,我可以先替你打发一些人!郝步芳不理他,抱起夏侯杰向山下走去。

才走了几步,迎面闪出一列人,却是梅杏雨与北海四异,后面还有两个人,是黄先青与乔璇姑。

梅杏雨手里横着一支短剑道:把人放下!郝步芳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道:他快要死了!梅杏雨冷声道:那不要你管,快把他放下!这几个人的陡然出现,立刻使情势为之一变,风无向立刻叫道:黄兄!这位是乔姑娘吗?黄先青点头道:不错!夏侯兄怎么样了?风无向道:他中了毒!乔姑娘看看能不能救?黄先青又准备向铁冠行礼,铁冠真人摆手道:不忙行礼,救人要紧!郝步芳望望乔璇姑道:你能解毒吗?乔璇姑道:这可很难说,我要先看看中的是什么毒?你先把夏侯大哥放下来!郝步芳沉思片刻后,把夏侯杰由肩上放下,乔璇姑略略检查了一遍,站起来道:他中的毒很深!郝步芳与梅杏雨几乎同时抢问道:能不能救?乔璇姑微笑道:我该先回答谁好呢?风无向急道:乔姑娘,这是同一个问题,你先回答谁都行!乔璇姑摇头道:不!我有两个答案,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答案!郝步芳道:这倒奇怪了,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好了!乔璇姑朝梅杏雨望望,见她没有表示,送点头道:还有救!梅杏雨道:你对我的答案呢?乔璇姑道:没有救!梅杏雨道:为什么?乔璇姑道:因为救好了他,你也得不到他,到不如让他死了的好?梅杏雨愕然道:这是怎么说呢?乔璇姑指指郝步芳道:刚才你已经听见了,她要把夏侯大哥带回西域去。

梅杏雨低头沉思。

乔璇姑又问道:梅姊姊,你是否还要我施救!郝步芳迫不及待地道:自然要了!你快施救吧!乔璇姑一翻眼道:你凭什么命令我,救与不救,我只听梅姊姊一句话!梅杏雨沉声道:救人可以,带回西域也可以,但是有两样东西必须留下!郝步芳忙问道:什么东西?梅杏雨道:你手里的慧剑与夏侯杰的情剑!郝步芳叫道:你简直在做梦!梅杏雨道:我不是做梦,你的那支剑本来就是我的,应该还给我,至于另一支情剑,虽是魔心圣教之物,但你现在已经不需要它了!郝步芳道:为什么不需要?梅杏雨道:我们有了这两支剑,才可以翦除赫连新与王侠这一对凶人,他们伏诛以后,天下就太平了,你还要宝剑干什么?郝步芳道:那时你还会让我在西域立足吗?梅杏雨道:我绝对可以保证不去侵犯你,除非你野心不死,未忘觊觎中原,我自然不能答应!郝步芳冷笑道:你说得倒好听,宝剑都给了你,我要一个人有什么用?梅杏雨沉声道:你有了夏侯杰这样一个丈夫,如果还不满足,你就太贪心了。

郝步芳冷冷地道:如果夏侯杰真心爱我,我自然可以放弃一切。

可是他根本看不起我,何况我又残了一臂……梅杏雨哈哈一笑道:你以为拿着宝剑,就可以使他爱你了吗?郝步芳道:我手握着宝剑,随时可以威胁到整个中原武林的安危,他纵然不喜欢我,为了大局着想,他可能会乖乖地守着我……梅杏雨道:你这样一想,就把他看错了,如果他肯接受你这种威胁,早就留在西域伴着你,不会回到中原来了。

郝步芳阴沉地道:你说对了,由此可见我在他的眼中根本没有地位,我交出宝剑,他会跟我厮守吗?梅杏雨道:夏侯杰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他把公义看得比私情更重,如果你能顾及大义,说不定还会换到他的好感,否则你永远也得不到他。

王侠在旁道:步芳,以挟天下之神威去换取一个男人的感情,这个险还是值得冒的。

郝步芳瞪他一眼道:我不是三岁的小孩子,用不着你来提醒我该怎么做。

王侠耸耸肩膀,含笑不语。

梅杏雨淡淡地道:你究竟准备作何决定?郝步芳咬牙道:我不能答应,一剑在握,夏侯杰即使不爱我,至少还得时时注意我,想到我。

如把剑给了你,他可能连正眼都不瞧我一下。

乔璇姑两手一摊道:那我只有不救他了。

郝步芳道:你敢不救,如果你不来,夏侯杰是穆元标害死的,我找不上你。

现在你见死不救,就是你害死他的,我第一个就杀了你替他报仇。

乔璇姑瞪起眼睛道:你杀吧,冲着你这句话,我说什么也不救了。

郝步芳扬剑待发,梅杏雨一叹道:乔姑娘,你还是救他一下吧!乔璇姑道:救好了夏侯大哥,夏侯大哥也不会看上这恶妇的,还是要找她拼命,死在她的剑下。

梅杏雨黯然道:那是她的事,至少我们问心无愧,不能拿夏侯杰的性命来赌气。

乔璇姑道:也许夏侯大哥会接受她的建议,跟她好了呢?梅杏雨道:那更好,至少夏侯杰可以劝劝她不再胡作非为,使大家得到平安。

乔璇姑蹲下身子,口中还喃喃地道:这真不值得,我如果是夏侯大哥,宁可死了也不能受这种委屈……口中说着话,手却从怀里取出一个药瓶,倒出一粒药丸,还没有送到夏侯杰口里,突然从远处飞来一块石子把她的药丸击落在地,接着第二块石子把药瓶也打碎了。

乔璇姑明明看见石块飞来,却未能闪开,足见掷石的人功力之深,连她回避的动作都料准了!凌无咎看见石块是从一株大树后发出的,提剑冲了过去,口中厉喝道:什么人?树后一个苍沉的声音道:是老夫,滚开!风无向已听出是谁了,连忙附耳告诉铁冠真人。

凌无咎却怒声叫道:你叫谁滚开?这是武当的地方……铁冠真人出声招呼道:凌师弟!武当今天是门户洞开,来人不禁了!树后那苍沉的声音道:想禁也禁不了,今天这么多的不速之客,哪一个是你们拦得了的!郝步芳走到大村旁边道:穆居易,你这个老混蛋!你有种就出来。

穆居易在树后道:我说过不出来的,你有本事就过来试试看。

那株树大可两人合围,穆居易躲在树后不露脸,很难直接进招。

如果要追过去,又怕他突施暗算。

郝步芳沉吟片刻,才试探着斜刺一剑。

穆居易一掌平拍,敲在剑身上,差点将她的剑都未脱手。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15\\ 053尾 声郝步芳一咬牙,身随剑进准备逼出来,哪知穆居易早算准了,一阵石雨劈面打到。

郝步芳举剑连劈,好容易才挡了开去,身形却又被赶了回来。

穆居易哈哈大笑道:小娘儿们,你只有一条胳臂,老夫才特别客气。

如果你是个完整的好人,老夫早就敲断你的嫩骨头了。

梅杏雨趁机上前拾起地下的药丸,想放进夏侯杰的口里。

树后又一石飞出,将药丸击碎了,然后又听见穆居易的声音道:姓梅的丫头,你别不知死活,如果你再想救夏侯杰,老夫就送你去阴世给我儿子配对了。

梅杏雨柳眉倒竖。

乔璇姑连忙道:梅姊姊,老家伙的手法太凶了,你还是别冒险吧!梅杏雨怒叫道:你是巴不得夏侯杰死掉才称心是吗?乔璇姑笑道:夏侯杰是我的大哥,我怎么不想救他,只是办不到,那药丸不多,我糟蹋了一颗,你又糟蹋了一颗,所剩无几,可不能再糟蹋了。

穆居易的飞石手法确是惊人。

那一颗药丸比黄豆略大些许,他飞出一石,恰恰从两指间将药丸击碎而不伤及拍药的手指。

瓷瓶被击碎后,只剩下四五颗药了,乔璇姑的话刚说完,树后又是一片石雨,将地上的药丸全部击碎。

穆居易哈哈大笑道:这下子谁也救不了他了。

郝步芳脸色一变,手起剑舞,劈向那棵大树。

两人合抱的一棵大树,竟被她一挥而断,树干往后倒去了。

穆居易本该藏不住身了,谁知他托住了要倒下的树干,硬生生挪了一个位置,又直在地上,挡住了身子。

这是一株百年老松,连枝和叶加上树干,重逾两千斤,穆居易竟能用人力将它抬起挪住,神力犹足惊人。

郝步芳似乎也被他的神力震住了,一时不知所措,怔了一怔,才冷笑道:我看你能躲多久。

长剑再次将树干又削下一截。

穆居易踢开断树,捧住剩下的树干道:药都毁了,你找我拼命有屁用。

郝步芳厉声道:我要你给夏侯杰抵命。

穆居易冷笑道:你别打错了主意,侠王跟你的师父怕你,我可没把你看在眼里。

等我现了身,就有你好看的。

郝步芳剑上如风,将那株大树劈成无数断截。

穆居易的一半身子已经露出来了,手里拿着一大蓬带叶的松枝,挡住了上半身,厉声叫道:郝步芳,老夫最后警告你一声,你只能到此为止,如果你硬逼得老夫露了面,就是你自寻死路了!郝步芳出身在魔心圣教,养成了桀骜不驯的性情。

除了对夏侯杰稍具温柔外,对任何人都不卖帐的,赫连新是她的授业师父,一旦到了不能管制她时她都毫不容清,如何肯受人这种威胁。

而且为了穆居易击碎了药丸,断绝了夏侯杰的生望,使她更形凶恶。

只听她厉声叫道:老杀才!即使你粉身碎骨,也难以消我。

心中之恨,你还敢跟我说那种大话!长剑又挥好出去,剑风声中将那一段残松斩得粉碎,而且剑气扫过穆居易的前胸,将他的羊皮外衣也切割成无数碎片,露出了虬结如蛇的肌肉,却居然不见一点伤痕!郝步芳心中虽不准备在这一招上杀他,但也存心给他一点苦头吃吃,所以剑出绝招,却只用了一半的劲力,满以为能将穆居易弄个遍体鳞伤的,但他居然丝毫未损,她不禁愕然退了一步!穆居易神色凝重地道:郝步芳!这是你自讨苦吃了,我说话向来说一不二,言出必行……郝步芳的眼睛盯在他身上,一眨都不眨。

穆居易冷笑道:你可是在打主意找我的练门!郝步芳沉声道:不错!你的横练功夫虽然到家,能抗我利剑之锋,但总有练不到的地方……穆居易冷冷大笑道:你错了,我这一身皮肉是天生的,根本没有练门。

当年中原十几名一流高手联合起来对付我,也只能把我逼落深谷,却不能动我一根汗毛。

那时我的内功还没有基础,已经不畏刀剑了。

现在经过几十年内功精修,越发的皮粗肉糙,你想伤害我可是太难了!郝步芳冷笑道:你在少林挨了一掌,怎么受伤的!穆居易道:那是真功夫,所以我才输得口服心服,你们这些后生小辈,练了几手剑法,仗着一柄利剑,就想横行天下,实在还差得远呢!郝步芳冷笑道:我就不相信你是钢浇铁铸的,有种你再接我一剑!穆居易笑道:行!我就再让你砍一剑,好叫你死了心,这一剑我绝不还手!王侠有点着急道:穆兄!这可不能大意,她手中是天下第一利器,刚才她是没用劲,如果用足了力,你不一定能抗得住!穆居易笑道:这一点我不否认,可是我不还手,并不是挺着脖子等死,万一抗不住,我避开还来得及!王侠道:她的剑很快!穆居易道:再快也不在乎,我的皮肉多少还能挡一挡。

等我发觉抗不住时,绝对还避得了。

否则,我漠北人熊这些年的武功就是白练了!王侠知道他生就的傲性,多说也没有用,遂止口不语了。

郝步芳举剑冷笑道:穆居易,你不必这么客气,等我一剑砍下去,你很可能没有还手的机会了!穆居易傲然道:那我就认命,我漠北人熊一生杀人无数,就是不欺负女人。

因为你逼得我露了脸,为了维持我言出必践的惯例,不得不给你点厉害瞧瞧,因此我更该对你客气一点!郝步芳神色一沉道:那你就等着吧!说着一剑劈了下来,穆居易倒是很够气派,挺起肩膀硬迎上去。

不过他心中也有个打算,明知对方是一柄利器,先天的皮粗肉坚,再加上后天运气的修为,对普通武器绝无问题,对这种宝剑和不一定有把握,所以只有肩头肉厚之处去挨剑,如果真受不了,藉皮肉的弹性,立刻可以借力避开,最多是受点外伤而已。

郝步芳的剑是朝他的劲项上砍落的,见他以肩来迎剑,随手准备变招。

可是穆居易的身形何等迅速,还没有等她变向,已经触及的剑锋,被韧性的肌肤将剑震得弹了起来,然后哈哈大笑道:天下第一利剑器也不过如此!郝步芳嘿嘿冷笑道:你别神气,摸摸你的耳朵还在不在了。

穆居易一怔,因为耳朵是内劲无法达到的地方,他没想到对方会在这上面动手脚。

可是立刻又警觉地道:你别太滑头,如果你削掉了我的耳朵,我怎会无感觉!郝步芳道:那么粗的树干,我一剑都能砍成两段,割下你一只耳朵,还会有感觉吗?穆居易将信将疑地伸手一摸道:耳朵不是好好得吗?郝步芳道:你摸错了!说着长剑突落,往他另一只耳朵上削下来,穆居易人虽粗鲁,心计颇深,很不容易上当,而且心里早就有了防备,因此用手一格道:我早就知道你没安好心……他是探开五指,想把郝步芳的剑抓住的。

谁知郝步芳的手比他更快,立刻就抽回了。

穆居易一手抓空,眼角一掠,痛彻肺腑,郝步芳声东击西,故意引他去防备耳朵,趁机一剑挖出了他的右眼珠。

郝步芳一剑得手后,立刻退了两步。

穆居易伸手弯腰,在地下抓了两把泥沙,塞进眼眶,堵住了鲜血外流,然后沉声道:刺得好,刺得好!郝步芳哈哈大笑道:依仗着一身厚皮,竟然连我也不放在眼中了,这是警诫你有眼无珠!穆居易怒声道:有本事你把我那一只眼珠也挖出来!郝步芳道:我正准备这么做!穆居易厉吼一声,张臂扑了上来。

郝步芳长剑一出,果然是刺向他另一只眼睛。

穆居易上一次试过她剑锋的锐利程度,知道还挨得起,毫无顾忌地挥臂外格,锋臂交触,只听见咯的一声,一条比饭碗还粗的胳臂迎锋而断!郝步芳得意地大笑道:你以为这身厚皮真能挡得住我的宝剑,刚才我是故意不用劲,让你高兴一下,现在你可知道厉害了!穆居易残了一臂一目,仍是面不改色,狞声笑道:好!我漠北人熊一生发誓不杀女子。

今天倒要开戒了!他挥着独臂,握紧拳头,一步步地逼了过来,郝步芳见他浑身血污,脸上又是血又是泥沙,显得格外狰狞可怖,倒是吓退了两步。

穆居易冷笑道:你不要逃,逃到天边,我也饶不了你!郝步芳被他激怒了,站住脚步道:我正准备宰了你呢!穆居易狞笑道:很好!你下手呀!蓦地他长身扑来。

郝步芳运足动力一剑挥出,刚好在他的腰上。

那是人体最软弱的部分,纵使他天生异禀,也挡不住这利器一挥。

剑光过处,拦腰断为两截,可是他的上半身势子不变,扑了过来,单臂径探,抓住了郝步芳的头发,将她拖倒在地下。

郝步芳见他只剩半截身子,还有这种威势,一声尖叫,吓昏了过去。

穆居易半截身子,仍然直立在地上,格格厉笑道:我漠北人熊称雄一世,今天会死在一个小女子手中,这实在叫人不甘心!说着一掌下劈,可是落在郝步芳的脸上时,忽然又停住道:我一生不杀女子,临死前何必破戒,饶了你,去吧!五指一收,锐利的指甲刺进郝步芳的脸颊,硬生生将她的脸皮撕了半片,他自己的身子也跟着倒了下来!这一幕惊心动魄的跟斗,将大家都看得目瞪口呆,直等穆居易的尸体倒下,赫连新与王侠几乎是同时扑上去,郝步芳恰在这个时候痛醒过来,不假思索,长剑一挥,居然把赫连新与王侠双双腰斩于地!梅杏雨本来也会凑在里面的,却在半途被人用脚一绊,身子斜跌出去,才免了一死。

大家定晴看时,却是夏侯杰在地上伸出一只脚将她绊倒的!郝步芳一怔,夏侯杰已站了起来,她不禁愕然道:夏侯杰!你怎么好了?夏侯杰诧然道:我自己也不知道!乔璇姑笑道:夏侯大哥服过我爹精制的解毒散,任何毒药都伤害不了他的,只是那毒性太强,药力一时行不开,才会昏绝过去,过了一阵,药性慢慢发生作用,化解了毒性,他自然会好的!郝步芳怒声道:你为什么不早说?乔璇姑道:我本来要给他服一颗提神的药丸,使他早一点清醒,谁知半途杀出个漠北人熊,不准我施救。

我如果说出来,怕他会加害夏侯大哥!郝步芳痛醒后,由于保护手中的慧剑被夺,心情过于紧张,没有感觉到脸上的疼痛。

这时安定了下来,才感到脸上锥心的痛楚。

乔璇姑一片好心,连忙上前道:你别动,我给你治一治,漠北人熊的指甲上都喂了毒,不赶快治会溃烂的!郝步芳还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受伤的,连忙问道:我的脸怎么样了?乔璇姑道:你被那老怪物吓昏了过去,本来他要杀死你的,后来他不知怎么改变了心意,只撕破你半边脸皮!说着又朝黄先青道:黄大哥!请你打一盆清水来,我要赶快洗掉伤口上的毒素……由于赫连新与王侠双双伏沫,巨孽已除,大家都松了一口气,黄先青赶紧去了,郝步芳已痛得支持不住,坐了下来,乔璇姑道:我先给你上点止痛的吧!说着从怀中又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些许粉末,撒在她的伤脸上,果然使痛楚减轻了不少!郝步芳却望着赫连新与王侠的尸体发怔。

乔璇姑道:这两个人多可恶,你受了伤,他们竟想抢你的剑。

幸亏你及时醒了过来,否则他们抢去剑后,一定会先杀你!郝步芳道:穆居易指甲上喂的是什么毒?乔璇姑道:我要试一下才知道,不过照你伤口的情形看来,一定是溃烂性的成份居多!郝步芳道:他不用武器,完全仗着空手拒敌,指甲喂上的毒素一定很剧烈,而且也会很快发作!乔璇姑道:不错,可是我给你上的止痛散里也有解毒的作用,可以压住毒性的蔓延。

等一下我给你把毒素洗掉后,就没有关系了!这时黄先青端了一铜盆清水过来,乔璇姑接了去,正想替她洗时,郝步芳却在水中看见了自己的脸形,她跳起来叫道:我成这个样子了?她的半边脸皮被毁,鲜血淋漓,毒素把受伤的部分侵蚀成了黑色,显得很怕人。

乔璇姑道:你别再耽误了,如果不把毒素洗净,你半边脸都会烂掉的!郝步芳飞起一脚,把铜盆踢翻道:不必洗了,让它烂好了!乔璇姑道:不洗你会死的!郝步芳冷冷地道:我们魔心圣教对用毒不是外行,我相信还死不了!乔璇姑道:那除非把受染的地方用火烫死!那样多难看呢?郝步芳厉声叫道:现在又有多好看!乔璇姑道:一部分的肉已经被毒素蚀腐了,恢复原状自然不可能,不过总会好一点!郝步芳用剑一比道:少废话,看在你刚才给我止痛散的份上,我饶你不死,你给我走开点!乔璇姑一怔道:你是怎么了?郝步芳不理她,转头向夏侯杰道:姓夏侯的!你对我的脸有什么意见?夏侯杰道:没有意见?郝步芳怒声道:我为了你才被人弄成这个样子,你居然说没意见!夏侯杰道:你要我说什么?同情你?感激你?还是可怜你?郝步芳怔了半天,才发出一阵刺耳长笑,然后以寒冰冰的声音道:夏侯杰,虽然你的心象石块一样的硬,但是你这几句却是我最入耳的话,我限制我的师父与师叔伤害你,只是尽我的心,你不会接受的,始终不必感激我。

为了你中毒我向漠北人熊拚命想教你,也是出于我的私念,更不必要你领情。

至于我被毁了容,那是我武功不够深,咎由自取,跟你毫无关系,不要你同情,更不要你可怜。

夏侯杰淡淡地道:事实上我对你的毁容的确感到很惋惜,你不仅在西域算得上是个美人,在中原也难找到几个与你相比较的女子。

一旦变成这个样子,是件很令人感到遗憾的事,不过我了解你的个性,同情与怜悯对你是用不上的,我也不想用这种感情来侮辱你。

郝步芳冷冷地道:谢谢你看得起我。

夏侯杰道:不必谢,武林儿女都有一股天然的傲性,谁都是一样,如果我有什么不幸,谁若是同情我,怜悯我,我也会同样感到侮辱。

已所不欲,勿施于人,我应该这样做的。

郝步芳又冷冷地道:说也奇怪,我对任何男人都没有一点好感,西门玉是我的师兄,我们一块儿学艺长大,师父曾经有意将我们撮合,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看上了你。

夏侯杰道:那我可以告诉你,完全是因为我手中这柄情剑的原故,它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谁握有了它,谁就可以得到异性的好感……郝步芳望了他手中的情剑一眼道:这本是我们魔心圣教的圣剑,我怎么不知道它有这种魔力?夏侯杰道:情剑上有一些奇怪的符咒,赵仙子使用后,它的魔力才开始发挥,所以你们以前不知道。

郝步芳道:这么说来,现在天下的女子都会为你而倾心了。

夏侯杰道:那倒不然,要使情剑的魔力生效,必须要先念那些符咒,然后再念对方的名字,它才能起作用。

郝步芳道:你用它对我施行过那些符咒吗?夏侯杰摇头道:没有,我得剑之后从未对人使用过,因为我不愿用这种方法去获取别人的感情。

可是赵仙子代我用过,她是希望我能与你结合而消弥中原武林的一场浩劫。

郝步芳点点头道:我总算明白了,自始至终,你都没有喜欢过我。

夏侯杰道:是的,我不可能喜欢你,也没有喜欢你的理由,男女之间的感情,不是随便能发生的。

郝步芳道:那么我之所以对你发生好感,完全是受剑上魔力的影响了?夏侯杰道:不错,所以我明白地告诉你,希望能因此把你从魔力的控制中解脱出来。

郝步芳想了一下道:照你这样说能解脱剑上的魔力吗?夏侯杰困窘地道:我不知道。

郝步芳厉声道:你怎么会不知道,赵景云把剑给你时,难道没告诉你解脱的方法吗?夏侯杰顿了一顿,没有答话,郝步芳追问道:说呀!她告诉过你没有?夏侯杰终于一抬头道:有的,她说脱去魔力只有两个方法,一个是我与你结合。

情剑是一种邪恶的魔器,它只能帮助人去占有对方,却不能永久蛊惑一个人的感情,所以一经达到占有的目的后,魔力就消失了,还有一个方法就是杀死对方。

郝步芳冷笑道:难怪‘忧愁仙子’仗着它风靡了整个中原,那些男人都是这样送命的。

夏侯杰道:赵仙子是受了一点刺激,才对男人报复,她用情剑吸引男人后,又不愿委身于人,只好杀死他们了。

郝步芳冷笑道:你好像对赵仙子很有好感,所以才为她的暴行作这种解释。

夏侯杰道:我只是说明事实,并非替她解释,而且我也没有说她的行为是对的。

郝步芳冷冷地道:你当真没有使用过剑上的魔力吗?夏侯杰怔了一怔才道:这个与你没有关系。

郝步芳道:不!我认为很有关系。

夏侯杰一抬头昂然道:那我就说出来好了,我用过一次。

风无向诧然道:真的吗?梅杏雨神色一变道:难怪宫素娟对你回心转意了,千里迢迢赶到西域去追你。

夏侯杰神情庄严地道:你们错了,如果我那样做就不能再算个人,她嫁给罗君秋是出于自己的意愿,我不否认爱过她,我上黄山向赵仙子求剑也是为了她,不过我携剑到宫家时,她恰好与罗君秋在那天成亲,我自那时起就抹去了她在我心里的影子。

梅杏雨神色较缓道:那你对谁用过了?夏侯杰朗声道:赵仙子。

众人都为之一怔。

梅杏雨更感到意外,她以为夏侯杰使用对象会是自己,却没想到会是赵景云,因此尖刻地道:赵仙子年华虽老,姿色未衰,依然天仙化人,难怪你会如此倾倒的。

夏侯杰怒声道:杏雨!你这样说是侮辱我。

梅杏雨也怒声道:那你是什么意思!夏侯杰道:赵仙子代我向郝步芳施为后,我要求她解除,她说没有办法,我只好对她使用一次,看看她是否有办法解除。

梅杏雨问道:结果呢?夏侯杰道:结果她用第一个方法解除了。

大家都付之默然,郝步芳想了想才道:夏侯杰,我很佩服你,居然肯把这种事说出来。

夏侯杰朗声道:我问心无愧,什么事不敢说,以前我秘而不宣,只是怕玷辱赵仙子的清誉。

郝步芳道:赵景云自己很惭愧,也很后悔,她在武林中是个众所周知的淫妇,只是怕你会受影响……夏侯杰一怔道:你见过赵仙子了?郝步芳点点头道:不错,她知道我重练剑式以后,即使你与梅杏雨双剑合璧,也无法胜过我了。

为了怕我与中原武林道作对,大开杀戒,才现身向我求情,而且把什么都告诉我了,我以为你不敢说的,想不到你竟敢直言无隐!夏侯杰凛然道:赵仙子冰清玉洁,我只怕玷辱了她,你可不能称她为淫妇!郝步芳一笑道:是她自己这样称呼自己的,我可没有存心侮辱她!夏侯杰默然片刻道:赵仙子早年的行为不去说了,晚年她的确深自忏悔,藏隐黄山。

如果不是为了阻止魔心圣教的东侵,她根本无意出世了。

尤其是她后来为了中原武林安危所尽的努力,我们都应该深深地感激她……郝步芳冷冷地道:你们感激她,我可恨死她了,如果不是她多事,我怎会落到今天这种境地!风无向连忙道:你手刃赫连新与万里追魂一对凶人,为武林息纷止争,我们对你都十分感激!郝步芳冷冷地道:你不必给我戴高帽子,我也不是存心杀死他们的,如果他们不起歹念,想乘我之危夺取我的剑,说不定我还会支持他们呢!无论如何,他们总是我的师执辈!风无向笑道:魔心圣教中只有利害,没有情谊……说完他觉得不妥,因为魔心圣教已经易主了,忙又解释道:当然那是赫连新掌教时候的事,现在换了你主持,一定可以大有改善……郝步芳冷冷地道:魔心圣教恨本就是一门邪教,谁主持都不会变好的!风无向笑道:我不相信,你把赫连新骗出西域,还把一些恶性重大的教众摒之门外,足证明你有改革的决心!郝步芳沉声道:你想得太美了!风无向道:难道你也准备把魔心圣教扩展到中原来?郝步芳道:很有可能,不过这件事不由我作主!风无向道:由谁作主,难道还有人能主使你?郝步芳冷笑道:谁也不能主使我,可是这件事取决之权在于夏侯杰!夏侯杰愕然道:怎能取决于我呢?郝步芳冷冷地道:情剑加诸于我的魔力并没有因为你说几句漂亮话而消除,我的心始终会跟随着你,可是你对我毫无感情,而且我这份聪明也配不上你,唯有携众东来,大杀一场消消气了!夏侯杰沉声问道:你究竟想怎么样?郝步芳道:很简单,你把情剑的魔咒从我身上消除,使我能安心在西域待下去!夏侯杰想了想道:我不能!郝步芳怒声道:为什么?你能对赵景云如此,却瞧不起我!是我比不上她漂亮?夏侯杰大声道:我对赵仙子施咒时,并不知道要如此才能解脱,否则我宁愿杀死自己也不干这种事。

郝步芳冷笑道:赵景云说过那天的情形,她说你是自动俯就的。

夏侯杰怒声道:没有的事,那天我先受了媚仙桃的药力催发,再受了她色身的诱惑,一时情不自禁,至少我心中并没有那个念头。

郝步芳冷笑道:情发于心才见之于行……夏侯杰道:我不必自求辩解,一切凭良心,你既然见过赵仙子,就知道她对男人的诱惑力。

平常我把她当一个圣洁的仙子,所以能克制住自己的欲念,那天她一改常态,使出混身解数,再加上媚仙桃的药性,我不是圣贤,更不是木头人……郝步芳哈哈一笑道:你终于说出真心话了,你还是迷醉于她的美貌。

夏侯杰无愧地道:六情七欲是人的本性,在那个情形下我无法克制自己,并不是丢人的事。

风无向道:这话不错,万里追魂利用崂山七鸟中几个淫娃,把少林的几个修为有素的高僧都诱惑得破了色戒,何况夏侯兄血性方刚,还是个感情丰富的人……郝步芳道:赵景云告诉我了,她可以为我布置同样的情况来了结这件事。

夏侯杰怒声道:绝对不行,那次我是出之无心,事先并不知道,现在要我再来一次绝不可能。

郝步芳道:你以侠义自命,为了中原武林的安危,难道不能牺牲一次吗?夏侯杰怫然道:牺牲不是这样的,那不但是对我人格的侮辱,也是对你的侮辱。

如果你有一份廉耻之心,就不该说出这种话。

郝步芳神色一动,终于点点头叹道:夏侯杰,你是一个了不起的男人,幸亏你拒绝了我。

如果你答应了,我会一剑把你劈成两段,赵景云实在不够了解你,才教了我这个主意。

她自己出身于魔心圣教,以为魔心圣教中的女人都是那样下贱的,昨天她对我说完这话后,我给了她一剑。

夏侯杰忙问道:你杀了她了?郝步芳摇头道:没有,对着那样美的人,我既使是女子,也不忍心杀她,那一剑只削去她的满头青丝,叫她找个深山古洞安下心来做尼姑,别再多管闲事了。

梅杏雨道:难怪她今天只是在暗中留字指使我们行动,不肯公开现身,原来她的头发被剃光了……郝步芳笑道:虽然秃了顶,却无减于她的美姿,如果她此刻现身,仍然可以把这些男人迷得如醉如痴。

夏侯杰道:你不应该讥笑她。

郝步芳道:我没有这个意思,我说的完全是真心话,她也对我表示过很想远离人世,只是有我这件心事未了,为了使她能安心,我们还是快点把事情解决吧!说着把头一伸,朝夏侯杰道:拉出你的剑,给我一个痛快的!夏侯杰愕然道:你要我杀死你?郝步芳道:第一个办法你不肯干,我更不干。

为了对你表示尊敬,我甘心把命交给你。

夏侯杰摇头道:那也不行,如果我要杀你,在西域的金鹰城中我就动手了。

郝步芳笑道:这可不是表现你英雄气概的时候了,那时你凭自己的本事也能救了我,不下手表示你的宽大,现在除非我自甘送死,否则谁也别想杀得了我。

夏侯杰正色道:我不管这些,我只是听诸公理事有该为与不该为。

郝步芳道:你认为不该杀死我。

夏侯杰道:是的,除非你有了作恶的事实。

我本着武林仗义锄奸的责任,才会毫无顾忌地杀死你。

无缘无故,我岂能杀死一个不加抵抗的女子。

郝步芳笑道:如果我们动起手来,被杀死的就是你自己了。

夏侯杰朗声道:那是另外一回事,行能及义,虽死无憾!郝步芳一指周围的人道:你不怕我危害他们了?夏侯杰道:行不义者必自毙。

赫连新与王侠就是一个例子,他们野心勃勃,总不免死于腰斩,你如果想步他们的后尘,天道无亏,总有报应的日子。

郝步芳终于把剑一抛道:夏侯杰,对你这种人,我实在没话说了。

刚才是我最后一次试探你,如果你真想举剑杀我,死的一定是你自己,因为我只是口中说了,并没有真正危害到中原武林,如果只为了我说了那些话而该杀,你们这些伪君子谁不该杀。

风无向道:我们怎么是伪君子?郝步芳冷笑道:除了夏侯杰,你们谁不是伪君子,刚才我引颈待戮的时候,你们都恨不得夏侯杰赶快下手。

当夏侯杰拒绝时,你们脸上的神色充满了失望……不仅风无向低下了头,黄先青与武当诸人,连铁冠道长在内,个个都低下了头,愧形于色,只有梅杏雨坦然地道:我没有这个想法,因为我知道夏侯大哥不会杀你,在西域时我已经得了一次教训,内心非常后悔,再也不那么幼稚了,如果他杀了你,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照样砍下他的脑袋来。

郝步芳苦笑一下道:不错,我看见你的手已经按上腰间的短剑了,你跟夏侯杰是很相配的一对,所以我才把慧剑还给你。

说完又对风无向等人沉声道:中原亏了有一个夏侯杰,才免了你们一声浩劫,我现在回到西域去得重新整顿魔心圣教,希望你们也知趣一点,别到西域来找我的麻烦。

否则我再度东来不一定要靠着宝剑为助,照样也可以把中原翻过来。

风无向等人一声不响,天心教的徒众只剩下两三个人了,郝步芳朝他们道:中原没有你们立足的地方了,跟我回西域去吧!可是你们必须洗面革心,不准乱来了。

那些人俯身行礼后,肃然跟在她身后,梅杏雨有点依依不舍道:你就走了?郝步芳凄楚地一笑道:我也该走了!夏侯杰双手一拱道:郝教主,我代表中原武林向你致最大的谢意!郝步芳笑笑道:别提他们,我只认识你一个人!夏侯杰轻轻地道:夏侯某只有万分的歉意。

郝步芳举起单臂回了一礼道:没有什么可致歉的,情剑的魔咒不是你自己加上去的,怪不得你;而且即使没有情剑为助,我对你也是万分心折,只是自憾缘浅,唯有在远地为你默默祝福了。

异日有暇能命驾西域,金鹰城当扫径盛仪,用最隆重的礼典来迎接你!夏侯杰道:我一定会去的,只是希望你不必费神,大家摒除江湖的俗套,互以故人的情分相见,不是更有意思吗?郝步芳的眼睛润湿了,她喃喃低声道:是的!西望日故人情,大漠上落日是最美的景致,这一份故人之情,也将是我此生最美好的回忆了!说完,她掉过头去,带着那几个人,落寞地走了!------------------一鸣扫描,雪儿校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