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雨田道:不管是天欲也好,人欲也好,目的无非是在征服男人,既然想征服男人,就该多研究一下男人,像你们所修的内媚,只是闭门造车,徒予伪饰,矫揉做作,反失自然之致,所谓灵性,乃是天赋而不是人为的。
竹君不禁一怔道:我们有哪里不对了?龙雨田遭:十二奇葩中,老夫仅见姑娘一人,不敢妄言,但仅就姑娘一个而言,老夫有个很不中听的批评。
竹君忙问道:,是怎么样的批评?‘龙雨田笑向一丛花畦道:那位姑娘也请出来一见。
花枝一分,出来一个白衣女郎,脸上虽然带着一点不好意思的惭色,但是气度雍容,另有一种说不出的情致!龙雨田笑笑道:姑娘由气质而观,当是以冷艳而冠群芳的林夫人。
竹君笑道:先生又错了,这是梅君大姐,不是夫人,我们十二奇葩,都是云英未嫁之身…龙雨田笑笑道:姑娘如果不开口,还有点可取之处,这一开口,反令人有只会和肉而烹的感觉了。
梅君朝竹君一瞪眼说道:龙先生说我是夫人,乃是用林和靖处士梅妻鹤子之典,你自己浅薄无知,还要信口雌黄!竹君满脸渐色,低头无语。
龙雨田一笑道:梅姑娘不仅人如其名,而且学富五车,满腹珠现,佩服!佩服!梅君忙道:龙先生过奖了,妾身得到通知,说龙先生不但是浊世佳客,且更是花中知己,掌接高轩,是妾身姐妹之殊荣,还请先生不吝指教。
然后朝竹君挥挥手道:你到群芳阁去叫姐妹们准备一下,别再让人见笑了。
竹君含愧低头而去,梅君笑道:蠢妹无知,惹先生见笑了。
龙雨田一笑道:幸亏姑娘来了,否则那群芳阁老夫也不想去了。
梅君愕了一愕道:竹妹虽然浅薄晓晓,但亦没有得罪先生呀。
龙雨田道:得罪我倒没关系,老夫最耐不了就是一个俗字。
龙雨田笑道:竹以修长而见其姿,她太矮了,以瘦而见是致,她太柔腴了,即此二端,已非上品。
梅君苦笑道:先生批评极是,但先生不是以貌取人吧。
龙雨田道:不!这个很重要,她若是个寻常女子,老夫倒不去苛求了,但她自己以名列奇葩为做,老夫就不能将就,竹意虽雅,并非每一株都可入书,既非其选,又要强自作态,而令人有东施效螫之感。
梅君笑道:竹妹今天是求表现心切了一点,才惹得先生见笑。
她平常倒是很少开口的。
龙雨田摇头道:不是这个原故,花因解语而发,能语更佳,你们既是以内媚为主业,当然不是生在幽谷绝壁的奇卉,那就该各就其质,而修亲人之术,这才是内媚的功夫。
梅君肃容道:多承先生指教,还有什么可以教我的。
龙雨田道.:老夫对令姐妹还没有全见到面,现在只有以竹言竹,则有待改进之处太多了。
敬候高教。
岁寒之友,以不调风霜而见其性,以不与李桃争色而见其品,以身坚而其格,然而并不是遍世而于立,以运人而显其量着,竹固可远玩,然其可人之处则在其可亲,竹叶拂面,益难入先生的法眼。
龙而田笑笑道:别人对令妹如何?梅君娇柔地笑笑道:很成功,即以竹妹而言,她越是拒人于千里之外,那些人越是对她念念不忘,趋之若骛,太君召唤时,我们都在后厅,妾身就因为竹妹是最能得人心的一个,才叫她来为先生前导,不想反而惹先生见笑一场。
龙雨田道:十二奇葩,老夫已见其二,另外十位可否先行见告,待老夫心里打个底子。
梅君笑道:那当然可以,回头还要请先生多加品评呢,另外还有松君、水仙、兰君、海棠、牡丹、小桃、玉梨、芙蓉、丁香、紫薇十株,各依其性近而取其名,先生一看就知道,恐怕不必要我—一介绍了。
龙雨田道:老夫如果连这一点眼光都没有,也不配称为惜花主人了,不过老夫有个请求,松兰二位可以免,因竹而知味,此二妹必然不会给老夫有更好的印象。
梅君道:松兰二妹在群芳阁中也是最得人缘的两个。
龙雨田笑道:像那位竹板姑娘一样。
梅君不好意思地道:先生总不能叫松兰也去学桃李迎人吧?龙雨田道:那当然不可能,可是松兰真正引人之处,她们根本体会不到,目前所表现的,只是以俗态去吊俗客的胃口,那些怆夫,就是拿银瓶堂大力阔斧的作风,一样能叫他们死心塌地,何必又糟塌了一个好姑娘呢。
梅君笑道:以先生之见,该如何教她们呢?龙雨田笑道:这可不是教的,丽质本天成,要靠人工来造就,已落下乘了,老夫未见此人,不作批评,但想像得到,她们不是教授的方法不对,而是取错了名字。
我本来倒是很有信心,经先生这一品题后,我简直不敢引先生到群芳阁去了。
龙南田笑道:这个姑娘不必自谦,姑娘自己就表现得恰到好处。
梅君一怔道:先生能多指点一二吗?龙雨田道:梅虽冷傲,然开放即为悦人,姑娘艳冠群芳,却虚怀若谷,笑语迎人,已经深得个中三昧,如果姑娘也像竹君一样,冷冰冰的只会表现其冷,老夫也懒得多说话了。
梅君笑了一笑,靠得龙雨田近了一点,身上一股淡淡的幽香传来,使龙雨田心神为之一荡。
梅君握着龙雨田的手道:那是对先生,妾身对别人也是不假辞色的。
龙雨田道:对!应该如此,内媚之道,本该择人而施,因人而异,当冷则冷,当亲则近,一视同仁,则若臭不分,虽美而无艳矣。
梅君把整个身子都倚在龙雨田的怀中笑道:龙先生,看来这群芳阁该由您来主持才对。
龙雨田笑道:老夫只是来作客,可没这么大的兴趣。
梅君道:有花能留花间客,芳华胜处是君家。
龙雨田又笑道:花欲人怜须怜人,花好月圆共婢娟。
梅君顿了一顿才道:花可一死酬知己,人将如何报芬芳?龙雨田笑道:惜花人垂死独享,不与他人共芬芳,芳颜或可切知己,最难蜂蝶来猖狂,同乡可有护花计,人与花颜共久长。
梅君神色微黯道:梅有傲霜骨,花无擎天枝,全仗惜花人,何以保知己!龙雨田笑道: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花岁不与人相似,花艳是人白发时!梅君浅浅一笑道:朱颜乌发何言老,尚有烂漫数十春。
龙雨田道:寻芳国非驻苦地,芬芳遍施寻芳人,最难堪是无情手,护花无力最销魂。
梅君顿了一顿才道:无须千亩养花地,一瓶即可贮花魂。
龙雨田想想道:贮芳有斗室,无处养花根。
梅君毅然地道:花清在骨,花秀在神,为保清秀,何借残根。
龙雨田笑着揽住她的香肩道:卿有离枝意,仆岂负花人,切记慎言行,莫惹东风镇。
梅君征了一怔道:东风!老爷子!这又是什么典故。
她似乎已把身子托付给龙雨田了,称呼也改了。
龙雨田笑道:东风就是吹开百花,带来春讯的那一阵风。
您说的是太君?不会的,东风是百花之母。
龙雨田一笑道:东风为添春色而欢放百花,然后再让秋风去摧残,如以形式而观,东风最慈,西风最恶,但东风不摧花落,西风又如何得逞,你要记住风只有一种,东南西北风,都是风的形态,而不是四种不同的风。
梅君沉思片刻才道:我懂了!老爷子,我现在才真正地懂了。
龙两田轻轻一叹道:幸亏你的悟性高,看着你们这一批花样的女孩子受人摆布摧残,是我最痛心的事,松应植于岭上,梅当开于山野,聚众芳于一园,原是供人攀折的,你能想得通,还有可救。
那个竹君就完了,她以为这是可骄之处,所以我才说她俗不可耐。
梅君忽然道:群芳阁到了。
群芳阁是一座四面通风的大台阁,书栏雕栋,造得十分精致,每一面都有三重帘子,一重竹帘,一重纱帘,一重绣帷,卷起来可以通览阁外春色,放下来也可以闭住阁内春光,阁高两丈,有一条曲折的木阶登上去。
当人走在发亮的木梯级上,居然发出了叮叮当当地声响,如琴鸣,如声唱,十分悦耳!龙雨田笑道:精致,精致,这是谁人的匠心独运?梅君笑笑道:是我参照古籍,仿吴都馆娃宫姑苏台上响民序的装置,不过较为细密,连一头飞鸟落上去,都会奏乐。
龙雨田道:那不是太精密了吗?梅君道:乡廊之设,虽为悦人,但也有防止闲人的作用,在阁上谈话,就比较方便。
龙雨田笑道:两丈高的楼台,何须拾级而登。
梅君笑道:四周回廊,檐角铁马风铃,都有类似的装置,所以在阁中谈机密话是最安全的、龙雨田哦了一声,梅君压低声音道:红叶庆中无雅士,妾身适才的谈话,照说应该到阁中再启口,但不如在外面说。
龙雨田笑道:老夫明白,有些话你是必须说的。
梅君叹了一声道:是的!所以妾身假诗以吐,故意绕个圈子。
龙雨田适:闻弦歌而知雅意,老夫不是不通情的人。
梅君笑道:老爷子果然是解人。
龙雨田道:假意托真情,是为实中之虚,虚中之实。
梅君道:老爷子明白就好了。
龙雨田笑道:老夫是惜花主人,自然能解花语,能解花情。
因为有乐声为扰,两个人的谈话倒是不虞被人听见,进到阁中,铺地锦褥,一张短几圆案上,已经陈列着十几副精美的杯著,一大堆衣着罗绮的女郎,同时屈膝万福,鸳声沥沥地道:参见龙先生I龙雨田哈哈大笑道:好!好!都不要客气,梅君!先不要说她们的芳名,待老夫猜上一猜。
梅君浅浅含笑,将龙雨田引到主位上坐下道:来敬龙老爷子的酒。
那些女孩一个个地过来,把口玉盅,放在龙雨田面前,让她们顺次敬了一杯酒。
龙雨田含笑接受了,目光一直在端详着她们,每人等龙雨田喝完了,都含笑说了一声:谢谢老爷子!虽然每个人都只说了五个字,但是或壮或妍,各具风情,等她们都坐定了,龙雨田笑着道:幽谷传芳,淡雅脱俗,当是花中君子。
被指的女郎掩口浅笑。
龙雨田又道:雍容富丽,当是极品花中王。
翠华如盖,坚贞于外,诚乃东狱奇树。
牡丹和松君二女俱有得色,龙雨田笑道:秋水为神,不愧花中神仙。
灼灼其貌,春透眉梢,你一定是小桃。
一个个地点过去,每个女孩子他都加了一番颂词,最后才笑道:昔日武则天一道御旨,摧得百花齐放,今日秦仙子居然不让武氏专美于前,也一罗群芳,老夫贺一杯。
说着朝屏风后面高举酒杯,一仰而尽。
梅君含笑命人移开屏风,秦湘绮果然坐在那儿,笑着也陪他喝了一杯道:龙老儿,我是有点佩服你了,这些女孩儿到了你的眼下,竟然全给你摸透了,而且更难得的是你见色不迷,还能晓得我在这儿。
龙雨田笑笑道:我的鼻子最念旧,岂会忘却故人!秦湘绮笑道:算了!别提那些老古话让这些小丫头们脸红.而且这几十年来,你的功夫也越来越精纯了!龙雨田笑道:人老了总会成精的、秦湘绮笑道:我这些女孩子如何?龙雨田道:你要听真话还是听奉承话?秦湘绮道:当然要听真话,你对竹丫头的批评非常中肯.所以我才赶来向你请教一下,以为改进的参证。
龙雨田道:虽然稍有美中不足,但也就差不多了。
秦湘绮笑笑道:龙老儿,你既然是此中行家,总不希望在美中不足的事吧,指点她们一下,使她们十全十美不是更好吗?龙雨田笑道:天下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我劝你也不必太奢求了,能赶上武则天也就不错了!秦湘绮道:这话怎么说?龙雨田笑道:武则天醉下玉旨,隆冬召得百花放的典故你总知道吧?秦湘绮道:你别跟我掉文,你知道我没念过多少书,但是我这儿可有的是女才子,梅丫头,你说说这龙老儿在捣什么鬼?梅君顿了一顿才说道:武则天冬宴群臣,诏令百花齐放,威及天庭,果然一夜间御园中百花皆放。
秦湘绕道: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梅君又顿了一顿道:但是只有兰花未放。
秦湘绮也怔了一怔道。
那儿坐的是谁?那个叫兰君的女郎惶恐地道:属下小姐,是五宫主的诗婢。
秦湘绩看了她一眼道:难怪我瞧着也不太顺眼,你杂在她们之间,居然把我都唬过去了,兰君呢?小娟不敢开口,梅君低声道:到九曲桥去了,剑主不让她来。
秦湘绮一拍桌子道:混帐东西,我还没死,他就作威作福了,梅君!你是怎么管她们的?梅君连忙说道:太君!小娟的气质不逊五妹,孩儿以为就由小娟递补算了,五妹好专心侍奉剑主。
秦湘绔冷冷地道:什么时候你开始作主了?梅君低头不话,竹君在旁道:太君,这不能怪大姐,是剑主吩咐的。
秦湘绮怒道:胡说,他吩咐过的话难道就比我的命令更高了吗?快去,把五丫头给我叫来。
梅君道:太君,这又何必呢,小娟已经能胜任了,他跟五妹长得很相像。
秦湘绮冷冷地道:相像有什么用,重要的是气质,龙先生为什么一眼就看出她不是兰君呢?梅君低头不语,秦湘绮道:还不快去?同时告诉那小畜生一句,叫他以后专心练剑,不准到群芳园中来。
小娟连忙答应着去了,秦湘绮这才道:龙老儿,你怎么知道兰君不是本人呢?龙雨田笑道:秦仙子,你这一问不是多余吗?你也知道人与人之间,气质之差是半点勉强不得的。
梅君道:老爷子,可是您一开始并没指出来呀,您不是照样说了一大堆的好话吗?龙雨田笑道:那是因为我恰好第一个就点到她,降格以求,不忍太伤她的心,等我阅遍群芳,才发现此一兰君,比其他几位姑娘都逊上一筹,松竹梅菊取其淡雅,怎么样也不该是那一等格调,因此我不能实话实说,否则就对不起其他几位了。
这番话说得那些女孩子个个都有喜色。
秦湘绮叹道:龙老儿,你的法限是高,但是心眼儿更多,不过才一会儿功夫,你居然把这些丫头的心都拉了过去,再多过一段时间,恐怕她们都会被你拐走了。
龙南田笑道:这个我倒不是自吹自擂,我要走的时候,至少会从你这儿拐走一两个。
秦湘绮笑道:你要带走别的都行,就是梅丫头不能带,因为这些丫头都要靠她继续训练的。
龙雨田笑笑道:那可很难说,我绝不勉强,也不会故意去引诱她们,但她们自己愿意跟我走的时候,你也拦不住。
秦湘绮笑笑道:假如你不用强,不捣鬼,能够从我这儿带走一个人,我就佩服你。
这些丫头都是我从小带大的,象亲生女儿一样疼她们。
龙雨田道:女大不由娘。
秦湘绮道:假如你是个年青小伙子,我还担点心,凭你这个瘟老头子,我不信你有这么大的本事,何况她仍很清楚,离开我这儿,在别处存身可不容易。
龙雨田笑笑道:我自有贮娇金屋,只要跟我走了,你就别想找到。
秦湘绮道:那你倒不防试试看。
正说着,小娟已伴着一个白衣女郎来了,她们在一起走着,形貌的确十分酷似,可是两个人在气质上,自然有不同之处,相形之下,小娟就稍为逊色了。
龙雨田哈哈大笑道:这才是真正的花中君子,来,来,让老夫看看。
他站了起来,拉住那女郎的手,仔细地端详着,忽然阁外飞进一条人影,寒光下击,跟着叱道:放开你的手!龙雨田举手一挑,袍袖卷起,把袭来的剑光卷开一抛,连带那条人影也摔开了两步。
一那是一个二十三四的少年,相貌冷峻,冷冷地道:老头儿!放开她!什么人你都可以沾,就是不准碰她,否则我就要你的命。
龙雨田笑了一笑,就凭你刚才那手?少年冷冷地道:刚才我是用剑叶平击,并不想要伤害你,如果你再不放手,我就不客气了。
龙雨田微微一笑道:老夫领教。
少年怒叱一声,挺剑再进,龙雨田仍是拂袖卷去,这次却没有先前轻松了,嗤的一声轻响,袍袖应刃而断,少年再一剑,已经比住了龙雨田的咽喉。
龙雨田逼得松开了兰君的手退后了一步,少年没有继续进退,把兰君的手拉住道:兰君,跟我走!他对阁中的人望都不望,神情傲慢之极。
阁中的人也都装作没看见,直等他们走到门口,秦湘绮才道:冯华,你太放肆了!冯华站住脚步,回头冷冷地道:太君,我让兰君来一趟,就是为了维持您的尊严,但也仅只一次,下不为例了……说完拉着兰君,扬长而去!秦湘绮居然毫不生气,微微一笑道:这孩子慢慢的成熟了,看样子用不了两年,就可以出来主持大局了。
龙雨田道:这就是你培育的那个继承人I秦湘绮笑道:不错!你看如何?龙雨田笑道:很不错,剑艺已臻顶峰,在年青一代中,可以说是一个杰出之选了。
秦湘绮道:比燕青如何?龙雨田道:还差半筹!秦湘绮想想道:你的话大概不会错。
龙雨田笑道:一个是你教的,另一个的技艺你也看过,你应该比我清楚,在两三年内,他不可能超过燕青。
秦湘绮道:这是你的看法,目前还算是正确的,但我相信不出一年,他就可以超过燕青。
.龙雨田适:等你自己跟燕青交过手后,你会更清楚。
秦湘绮笑说道:不管是你说的对还是我说的对,反正我不会让他银燕青交手,现在我不打扰你的雅兴了…龙雨田道:群芳独缺兰君,我也没兴趣了。
秦湘绮笑道:龙老儿,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你要这里任何一个女孩子,我都可以答应,但就是不能把兰君给你。
龙雨田道:我倒不是非要她不可,只是感到很扫兴,也很奇怪,以你的脾气,怎么能够忍得下这种事的。
秦湘绮哈哈一笑道:龙老儿,你别使坏,我不会受激的.冯华的拔扈态度是我故意养成的,因为我要培养一个君临天下的霸主,就必须培养他狂做一世的魄力,在任何人面前都不低头。
龙雨田道:但你也驾御不了他。
秦湘统道:我当然不要驾御他,一个君临天下的霸主,岂是受人驾御的,这个你不懂,我也不会告诉你原因,你如果有兴趣,就跟这些女孩子聚聚,没兴趣就养养神,别忘了给我疗伤。
龙雨田笑笑道:那我就歇歇把。
秦湘统笑道:也好,叫梅丫头陪着你。
她站起身子,又吩咐道:梅儿,就让小娟补兰君的缺,以后任何事都别去叫兰君,好好侍候龙先生。
梅君答应了一声,秦湘绮把一批女孩子都带走了,龙雨田也陷入了深思,梅君上前说道:老爷子,您在想什么?想那个叫冯华的小伙子。
别去想,那是个怪人,六年前被太君收来的,一直冷冰冰的,从来不跟人说话,半年前才跟兰君打得火热。
龙雨田点点头,梅君又道:您如果要知道什么,等离开这儿再问,在这个地方,还是少说话为妙。
龙雨田道:你决心踉我走?梅君苦笑道:是的,这本来就是太君安排的;不过我是真心想离开这儿。
龙雨田造:好!秦老婆子要你跟我走的目的是什么?去看看您是否真有个儿子,住在哪里。
龙雨田一笑道:够了,这句话足见你的诚意。
老爷子还不信任我?龙雨田笑道:到了我这年岁,已经连自己都不信任了。
梅君笑了笑,然后又问道:您真有个儿子吗?龙雨田笑道:那是鬼话,良医无后,这句话不知道是谁说出来的,但注定了我们学医的人的命运。
梅君笑笑道:够了,老爷子,现在我也真相信您了,什么时候走?明天,今天我给秦老婆子下一剂药,明天傍晚,她就会自动放我走,至于你用什么方式就随便你了。
梅君道:太君会安排的。
第二天傍晚,红叶庄后面花园中出来了一对男女,上了一条小船,悄悄地解旋驶行直放西子湖。
船到三潭印月,另一条小船靠了过来,驾船是另一个女孩子,先前那女子见了一怔道:大姐!你怎么会在这儿?后到的女子冷笑道:竹妹,群芳园中是不准有叛徒的。
我是太君赐准跟龙老爷子的。
但是我不答应,下来,跟我回去。
那女子无可奈何地上了另一条船,脚才跨出去,一道寒光,拦腰而过,那女子只发出声轻哼就倒在湖中了,然后那男子也上了另一船,悄悄地走了。
在回向金陵的路上,龙雨田才道:梅君,杀死竹君是秦湘统的授意吗?是的!但人是您挑的。
龙雨田一叹道:我没想到会害她一命的,否则我绝不带她出来。
梅君道:您不挑她,她也非死不可,因为兰君要她死。
龙雨田一怔道:兰君要她死?为什么?因为冯华跟她有过肌肤之亲。
那也犯不着要她的命呀!梅君轻叹道:这是太君狠毒之处,她不容许冯华分心二处.她培养了冯华,自己不去控制他,让兰君去控制他就行了,竹君是个糊涂虫,还以为兰君是凭姿色去取悦冯华的,她的权欲心太重.字根也插一脚,太君会让她去得逞吗?龙雨田想想道:冯华对兰君是真心相爱吗?不知道,这个家伙莫测高深,他也许早已看穿太君的用意,对兰君装出一往情深的样子,但暗地里,他跟好几个姐妹都有一手,谁也想不透地安的什么心。
对你呢?梅君笑道:他不敢,因为他知道我是太君最信任的人,正因为他不沾染我,我才觉得这家伙的险沉。
龙雨田道:秦湘绮知不知道?梅君摇摇头道:不知道,我没告诉她,因为我早已厌透了天欲教中的一切,任何能破坏天欲教的事,我都加以利用了。
龙雨田道:能够在秦湘绮手里掩藏你的本性很不容易。
是的!但幸好她没有读多少书,她太相信自己了,一切以为自己高人一等,可以将每个人都盘弄于股上。
事实上她的确也干得有声有色。
但是她不明白天人之别,一个人如果有了智识,懂得善恶后,良知总是会战胜天欲的。
龙雨田轻叹一声道:我现在倒是有点可怜她了,如果她知道你真正背叛她时,不知道是怎么个感觉。
梅君道:不会怎么样的,她会学得更乖更精,因为这一生,她已经历过太多的打击了,不会再因为一点失败而暴怒了。
但是这一次她失败得很惨。
她必须失败,否则天下就会大乱。
龙雨田轻轻一叹,然后问道:梅君,我叫你放的东西你放了没有?没有,那太残忍了。
龙雨田不禁一怔,梅君道:如果您叫我放毒药,能把他们全毒死,我倒是会毫不考虑,但这忌体香我实在不能放。
龙雨田道:那是瓦解他们实力最有效的手段。
是的!但结果会如何呢,那会使天欲教中所有的女子部丧失了自尊,她们唯一骄傲的是她们对男人的魅力,如果那些男人都畏之如蛇蝎,那对她们的打击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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