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福带两人行入内宅,到大厅门口处停下脚步,欠身一礼,说道:敝东主在厅中等候,两位请进人内厅中坐吧!余三省、方秀梅鱼贯行人厅中,果见蓝天义端坐在一张木椅之上,旁侧坐着王燕子蓝家凤。
余三省一抱拳,道:蓝大快找在下么?蓝天义起身说道:两位请坐。
余三省心中暗道:那君不语曾说过,蓝大侠不会找我,话犹在耳,蓝天义已遣人把我们请来内厅,这似是又是意外,这么看来,那君不语的推断之言,也是未可信的了。
但闻方秀梅娇细之声,传入耳际,道:蓝大侠招我等来此,不知有何见教?她一向说话难听,但此刻却柔音细细,说的十分温柔。
蓝天义淡淡一笑,道:余兄和方姑娘,为我们蓝家的事,奔走劳碌,区区十分感激。
余三省道:我等理当为蓝大侠效劳。
蓝天义叹息一声,道:今晨区区和小女谈了很久,已然了然大部内情,此中情由,单纯为小女而起,自该由老夫出面和他解决,两位一片热诚,区区心领,以后的事,用不着劳动两位了。
余三省道:蓝夫人的病势,可有些起色么?蓝天义道:已有好转之势,多谢两位关心。
方秀梅望了蓝家凤一眼,只见她严肃中微带凄伤,端坐在一侧,不言不语。
余三省心中暗道:看来,我们忙这一场,竟然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只听方秀梅道:蓝大侠是否知晓,周振方和商玉朗两人,都已经受了重伤?蓝天义扬了扬双眉,道:伤在何处?余三省接道:晕迷不醒,但却又无法看到伤处。
蓝天义长长吁一口气,道:咱们瞧瞧去吧!方秀梅道:余兄陪蓝大侠瞧瞧两位伤势,小妹留这里陪陪蓝姑娘。
蓝天义似想出言阻止,但他却又勉强忍了下去,大步向厅外行去。
余三省回顾方秀梅一眼,追在蓝天义的身后行去。
方秀梅目睹蓝天义背影消失,才长长吁一口气,缓步行到蓝家风的身前,道:蓝姑娘,好像事情有了变化。
蓝家凤点点头道:爹爹一早把我叫入内厅,苦苦追问内情,我受逼不过,只好据实告诉他了。
方秀梅道:令尊知晓之后,可曾责骂于你。
蓝家风道:没有,爹爹只说了我两句,为什么不早告诉他。
方秀梅道:令尊的度量很大。
蓝家凤道:我也觉着奇怪,以爹爹的脾气而言,他知晓内情之后,就算不打我,也该骂我一顿才是,但他却一句也未骂我。
方秀梅眨动了一下眼睛,道:过去令尊的忧苦,似是只是单纯的担心令堂的安危了?蓝家凤道:家父和家母一向情深如海,在我记忆之中,未见他们有过一句争执。
方秀梅道:令堂服药后,情形如何。
蓝家风道:人已清醒了过来,只是体能还未恢复。
方秀梅道:姑娘是否又和那血手门的二公子见过了面?蓝家风道:没有见过。
方秀梅道:姑娘和他可有什么约定?蓝家凤道:没有,对母亲我有着一份很深的惭疚,在她大伤初醒时,我要一直留在她的身侧,也没有时间去找他,唉!事实上,也来不及了,明天就是爹爹的寿诞,他会赶来拜寿…长长吁一口气,接道:我知道他的个性,表面上虽然柔和,其实刚强的很,他似是已经存心要凭仗武功,在寿筵上一显身手…方秀梅道:蓝姑娘,这次,令尊的六十大寿,天下英雄,集此甚多,其中只怕不乏武林高手,你如是真的喜爱他,就该设法阻止他,别让他太冒险,相打没好手。
万一他受了伤,那时如何是好?蓝家凤黯然说道:来不及了,别说我已无法再和他见面,就算是见了他,也未必能说服他。
方秀梅只觉脑际中灵光一问,突然改口问话,道:凤姑娘,你是感觉到令尊精神有些不对?蓝家风道:没有,爹爹只不过是减去了一些愁苦,我知道,那是因为妈妈醒来的缘故,这几个月来,我第一次见到了爹爹的笑容,在母亲的卧榻之前,…长长吁一口气,接道:那是他眼看到妈妈由晕迷中清醒过来。
方秀梅道:令堂清醒之后,姑娘就一直没有离开过她的病塌么?蓝家风道:没有,我一直守在母亲身边,直到爹爹叫我到此。
方秀梅点点头,心中暗道:她一直守着母亲,纵然这内宅有什么变化,她也是不知道了。
心中念转,口中却仍然追问道:令尊是否已答允了这门亲事?蓝家风道:爹爹没有答允,但也没有反对,似乎是,他等待自然变化,唉,爹爹一身英名,如今落得这等豪气尽消,事由我惹起,叫我这作女儿的,实是心中难安。
方秀梅正待再问,瞥见老管家蓝福缓步行入了厅中,叫道:方姑娘。
方秀梅回顾了蓝福一眼,道:什么事?蓝福欠身说道:敝东主临去之时,交代老奴说,要小姐早回内宅,探视夫人。
蓝家凤缓缓站起身子道:晚辈失陪了。
缓步行人内宅。
蓝福目注蓝家凤的背影,消失于内厅角门之中,才缓缓说道:方姑娘,请到前厅坐吧,老奴给姑娘带路。
也不待方秀梅答话,回头向外行去。
方秀梅急行两步,和蓝福并肩而行,说道:老管家,可是有些怪贱妾和那余三省多管闲事么?蓝福道:方姑娘言重了,姑娘和余爷,都是敞东主的好友,为敝东主的事奔走,老奴感同身受,岂有见怪之理。
方秀梅淡淡一笑,道:老管家可是由衷之言么?蓝福道:老奴字字出自肺腑。
方秀梅心中暗道:这蓝福举动谨慎,言词小心,碍于身份,我又不能用话激他,只怕难从他口中听得点滴内情了。
心中念转,口中却又问道:老管家怎知余三省和我为蓝大侠的事情奔走。
蓝福道:姑娘和余爷都住在蓝府之中,如是老奴连诸位的行动,都不知道,这管家两字,岂不是白叫了。
方秀梅淡淡一笑道:答的好,老管家的口才智谋,方秀梅今日才领教到。
蓝福一皱眉头,道:姑娘言词犀利,老奴是早已知晓,但姑娘总也该顾到身份才是,你姑娘是敝东主的朋友,老奴只不过是一个奴仆身份,激讽老奴,不觉着有失气度么?方秀梅脸色一变,似想发作,但她终是久经大敌的人物,临敌审势,都有着人所难及之能,举手理一下长发,长长吁一口气,似是借此吐出了一腔怒火,脸色也随之转变的十分平和,微微一笑,道:老管家说的不错,我方秀梅说话难听,不知开罪过多少人,但我行事为人,却自信还守得信义二字,比那些外貌忠厚,口密腹剑的人,强得多了。
蓝福仰天打个哈哈,道:方姑娘这话是讲给老奴听的么?方秀梅道:老管家最好是不要多心。
蓝福道:唉!方姑娘不用太过多疑,你的良苦用心,不但老奴明白,就是我家老主人也已知晓,我们对余爷和姑娘,都有着很深的感激,只是事情变化的太突然,敝东主不得不挺身而出了,他不愿连累到无辜的朋友们,让他受难,也不便把事情传扬开去,出此,交代老奴,一切都保持平静,渡过他六十寿诞,再作道理。
方秀梅沉吟了一阵,道:原来如此?蓝福道:老奴本意原想,故示冷淡,使方姑娘和余爷心灰意懒,不再过问我们蓝府中事,但想不到却引起了方姑娘的误会,形势迫人,老奴只好据实奉告了。
方秀梅点点头,道:听老管家的口气,那蓝大侠似是已经自有准备了。
蓝福略一犹豫,道:老奴无法预知老主人有何准备,只知他不愿使方姑娘和余爷再深人是非漩涡,免得招致烦恼。
方秀梅道:但我和余三省,已然蹈人了漩涡之中,再想拔足,恐非易事了。
蓝福摇摇头,道:现在事犹未迟,如是两位想拔足而出,还来得及,我家老主人,不但不想姑娘和余爷卷漩涡,就是来此与会之人,都不愿他们陷人是非之内。
方秀梅道:他要独力承担么?蓝福道:老主人作何打算,老奴不知,但听他口气,似是希望能平安的渡过这个寿诞。
方秀梅道:可能么?蓝福道:老奴无法预测,但老主人既然授意,老奴只有尽力而为,但就常理推想,寿诞之上,纵有闹事的人,其必然有所用心,要他们多延一天,再偿心愿,或可得其同意,因此,老奴希望,姑娘转告余爷一声,要他忍耐一二,敝东主不愿使寿筵席上,闹出惨局。
方秀梅略一沉吟,过道:老管家的看法如何呢?蓝福叹息一声,道:老奴没有看法,一切听凭老主人的安排。
方秀梅肃然起敬。
缓缓说道:老管家对这场纷争的看法如何呢?蓝福任了一怔,道:老奴听不懂姑娘的话?方秀梅道:老管家数十年来一直追随蓝大侠,凡是蓝大侠知悉之事,老管家一定知晓了?蓝福点点头,道:虽非全知,但总可知晓个十之八九。
方秀梅道:蓝姑娘和血手门的事,老管家是否已经知晓了呢?蓝福道:这个老奴,略知一二。
方秀梅道:目下的诸般事迹,想来都是和蓝姑娘有关了?福道:这个么……老奴,老奴……方秀梅微微一笑,接道:老管家不肯明言,想必牵出的事很多了?蓝福道:嗯!很多事赶集在一起,才使事情复杂起来。
方秀梅道:那是和丹书,魔令有关了?蓝福脸色一变,道:姑娘说的什么,老奴不懂。
举步向前行去。
显然,方秀梅提出了金顶丹书和天魔令一事,使得蓝福大震骇,也使得他大为惊怒。
方秀梅沉声说道:老管家。
蓝福似是不愿再理会方秀梅,明明听到了方秀梅呼叫之声,却是连头也不回一下。
直待行出四五步远,又突然停了下来,回头说道:方姑娘,你是老奴主人的朋友,老奴不能对你无礼,但我要奉劝姑娘几句话。
方秀梅道:我洗耳恭听。
蓝福道:明日敝东主寿筵之上,潜伏的杀机甚重,姑娘口舌犀利,出语伤人,希望你明天能够检点一些,少说几方秀梅嫣然一笑,道:老管家,有一句俗话说:江山易改,禀性难移。
我方秀梅一辈子吃亏就吃在这张嘴巴上,这毛病我早就知道了,就是改不了。
蓝福缓缓说道:不怕一万,但怕万一,姑娘有一千次运气,只要一次不走运,就会送掉性命,而且一个人,只能死一次。
方秀梅格格一笑,道:老管家说的不错,贱妾十分感激,但希望再走一次运。
蓝福冷冷说道:姑娘不信老奴之言,那就不妨试试吧,看能不能再走一次运。
方秀梅道:听老管家的口气,似是我这一次死定了?蓝福不理会方秀梅,大步向前行去。
方秀梅转过身子,急步行向周振方的卧室。
只见周振方的室中,站满了人,蓝天义、余三省、张伯松、万子常、罗清风、祝小凤等全在那里。
所有的人,团团围住木榻,君不语却站在最后之处。
方秀梅望了君不语一眼,君不语却疾快的问向一侧,道:姑娘请。
口中说话,人却转向一个角落之中。
那举动十分明显,不愿和方秀梅多作搭讪。
方秀梅无可奈何,抬头向木榻望去。
只见周振方口齿启动,似想说话,但却听不到一点声音。
突然间,蓝天义踏前一步,轻轻一掌,击在周振方前胸之上。
蓝天义的武功,在江东武林道上,一向为人推崇,看他一掌拍去,不是解穴手法,群豪心中虽然觉着奇怪,但因知他武功博杂,想他拍出这一掌,定然是大有学问,个个聚精会神,以观变化。
只见倒卧在木榻上的周振方,双臂扬动了一下,重又躺了下去。
蓝天义睑色微微一变,双目中神光如电,盯住周振方的脸上。
群豪之中,大都以为那周振方扬动了一下双臂之后,定然会清醒过来,那知周振方扬动了一下双臂之后。
竟然重又静卧不动。
只见蓝天义长长叹一口气,脸上陡然间泛现出一片紫光。
方秀梅暗暗一皱眉头,低声对余三省道:这是什么武功?余三省摇摇头,道:不知道,耐心的看下去吧!但见蓝天义缓缓扬起手掌,整个的右掌,和睑色一般,泛现出一片紫光,缓缓按在周振方的小腹之上。
足足过了一盏热菜工夫,蓝天义才迅快的收起了右掌。
室中群豪,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周振方的身上,等待看到周振方的反应。
那知,这一次周振方竟是连手脚也未动一下。
金陵剑客张伯松低声说道:他可能伤在药物之下。
蓝天义摇摇头,道:兄弟不通医道,不知他是否中毒?但他身上却被一种很深奥、奇异的手法,点了穴道。
张伯松道:蓝兄能否看出是什么功夫所伤么?蓝天义道:属于透骨打脉一类的手法,不过,它的手法很奇特怪异,兄弟已尽了心力,但仍然无法解开他。
目光转动,环顾了室中的群豪一眼,蓝天义缓缓说道:诸位之中,有谁精于此道的,不妨出手一试。
室中一片默然,听不到相应之声。
张伯松低声说道:蓝兄都无法解开他的穴道,何况他人了。
蓝天义四顾了一眼,轻轻叹息一声,道:就我所知,倒有一人,能够解得。
他虽是对张伯松说,而且说的声音也不大,但室中群豪却个个肃然静听。
张伯松道:什么人?蓝天义道:黄九洲,可惜他还未赶到。
张如松道:那就好了,兄弟的想法,今夜之中,黄兄就可以赶到,至迟明日午时之前,那是非到不可了。
蓝天义道:但愿如此。
突然抱拳对室中群豪一个罗圈揖,道:诸位千里迢迢,赶来蜗居,为我蓝某祝寿,这份情意,兄弟是感激不尽……神行追风万子常接道:蓝大侠言重了,江东地面,黑白两道中,得以保持着十余年的平静日子,全仗凭蓝大侠排难解纷,我们到此祝寿,个个都是出自于内心的崇敬,蓝大快自是不用放在心上了。
蓝天义道:唉!事至如今,在下也不用欺瞒诸位了,兄弟府上,近日中,出了一点事故,致使兄弟未能善尽地主之谊,接待诸位。
周振方、商玉朗的大变摆在目前,群豪虽然大部不知内情,但也不便出言多问。
蓝天义轻轻咳了一声,接道:兄弟虽未解开周兄被制经脉,但就兄弟查看所得,周兄再度过一两天,伤势还不致恶化,如若那黄九洲今夜还未赶到,明日兄弟再行设法。
突然间朗朗一笑,道:兄弟府中一点小事,现在已成过去,诸位远道而来,盛情可感,兄弟已吩咐他们准备酒菜,明日,兄弟要好好的敬诸位,聊表谢意。
张伯松道:蓝大侠不用客气,如若有需要我等效劳之处,只管吩咐。
蓝天义略一沉吟,笑道:兄弟正要和诸位谈谈此事。
万子常道:蓝大侠吩咐吧,水里水中去,火里火中行。
蓝天义微微一笑,道:兄弟说过,寒舍中一点小变,兄弟已应付了过去,明日兄弟的寿筵之上,也可能会发生一点事故,诸位都是我蓝某人的多年好友,兄弟不愿把诸位拖下浑水,再说,诸位的好意帮忙,恐怕对兄弟也无帮助。
方秀梅忍不住接道:蓝大侠之意呢?蓝天义道:方姑娘快语,间的很好,兄弟之意,是想劝请诸位,在寿筵之上,多多忍耐一些,不论遇上了什么事,都由我蓝某人应付,诸位不用多管。
张伯松一皱眉头,道:武林之中,道义为先,如是我们不管蓝大侠的事,那岂不是变成了不仁不义的小人么?蓝天义微笑道:这个有些不同,这是兄弟求诸位的,目下在场之人,个个都是我蓝某人的义气朋友,还望对蓝某有所承诺。
室中群豪,个个沉思不言。
良久之后,张伯松才缓缓说道:既是如此,我们就答允蓝大侠吧!有他这登高一呼,群豪齐声应和,道:蓝大侠这般吩咐,我们到时间忍耐一些就是。
其中只有君不语、余三省、方秀梅没有说话。
蓝天义道:好,有诸位这一承诺,兄弟就放心多了,诸位请回房休息去吧!周见和商兄,自有在下派人再照顾。
群豪都觉着事情有些奇怪,但知去无法思透个中内情,只好门声不响,退出周振方的卧室。
室中群豪,都是久走江湖的人物,目睹周振方晕迷不醒的伤势,已知道事非寻常,其中有一部份人心中明白,自己未必能担得过那周振方、蓝天义劝他们不要多管闲事,自是正中下怀。
余三省回到自己卧室,方秀梅却随其后追了进来:余兄,事情看起来,更为离奇了。
余三省回过头去,瞥见君不语也自举步行人室中,顾不得回答方秀梅的问话,便急急说道:君兄…君不语摆手,坐下身子,道:小声些。
方秀梅急步行了过来,低声道:君兄找我等,必有要事了?君不语轻轻叹息一声,道:兄弟心中早有一念,今日,得到了证明而已。
这几句话,突如其来,只听得方秀梅和余三省瞠目结舌,不知所云。
君不语微微一笑,道:兄弟说的太急了,两位也许无法听得明白。
方秀梅道:不错,君兄之言,小妹实有些想不明白。
君不语道:兄弟常想,除了那些特殊才能之士以外,人的智慧,大都在伯仲之间,我们能够意想的,别人也能够想到,因此,这就是咱们常常感觉到事情变化,出我们料到之外的原因了。
余三省道:君兄说的不错。
方秀梅道:君兄之意,可是说,咱们遇上了智慧相若的强劲敌手?君不语沉吟了阵道:兄弟原想以事外之身,暗中协助两位,但目睹情势演变,兄弟已面临到一次抉择。
余三省道:君兄抉择为何呢?君不语道:一个是从此退出是非,明日吃过寿酒之后,立刻回转君山,蛰伏伴云小筑,十年内不再离山一步。
方秀梅道:敢问君兄,第二个抉择为何?君不语沉吟一下,才道:第二个抉择么,兄弟就明目张胆,不再避他人耳目,合同两位,和他们一较才智。
方秀梅笑道:小妹极希望能和君兄联手,与来人一较长短。
君不语道:这正是兄弟来此和两位相见的目的了…余三省接道:此刻,兄弟和方姑娘,都如同陷身在五里云雾之中,无所适从,还望君兄能够答允留此。
君不语微微一笑,道:好吧!这些年来,兄弟一直置身在江湖是非之外,此番目睹奇变,倒不禁生出一点好奇之心。
方秀梅心中暗道:好啊!只要你生出好奇之心,不怕你不卷人是非之中了。
余三省道:君见如肯留此相助,兄弟和方姑娘,都将增强不少信心。
君不语神色极其严肃的说道:如若不是事情变化的出我意料之外,老实说,那也弓吓起兄弟的兴趣……语声微微一顿,接道:现在,咱们应该先对敌情、变化,作一推断,也好等明日的行动。
方秀梅道:情势变化,常出我等意料之外,小妹信心已失,实在不敢再妄作推断了。
君不语笑道:事情变化的确然有些奇怪,令人难测高深,不过,任何变化都并非全无轨迹可寻,只要咱们用心一些推敲,不难找出一些内情。
余三省道:君兄可是已经胸有成竹了么?君不语起身行到门口,四顾了一眼,重又在原位落坐,说道:蓝大侠不失仁义,劝告我等不可出手,其实,群豪看了周振方和商玉朗的伤势,早已心中了然决非来人之敌,但不管如何,这些人,均是江东道上,较有名气的人物,如是蓝大侠全无臭援,纵然他明知这些人决非来人之敌,也只好借重这些人了。
方秀梅道:这么说来,蓝大侠已是早知内情了。
君不语道:就在下的看法,蓝府变化的复杂,决非是一件事引起,而是数事一并暴发,那血手门中人,可能是为玉燕子蓝家凤,余音绕梁,又牵出一‘金蝉步’的传人。
方秀梅道:君兄,可是说,还有第三者了。
君不语道:如是兄弟的推断不错,也许还有第四、第五两批人手,牵人了这桩是非之中。
余三省呆了一呆,道:这么说来,当真是一桩大大的麻烦事了。
方秀梅道:这些事,都是个别发生,只是时间碰巧的把事情连在一起罢了。
君不都道:这是在下的看法,大致上不会有错,也因此,造成蓝府中的经乱,蓝大侠、蓝姑娘、老管家蓝福,各怀隐密,使蓝府中步调节器无法一致咱们为外人,如不深究也就还罢了,如是深圳特区一层想,仔细去观察,那就觉着眼花撩乱,无所适从了。
方科范点点头,道:君兄高见,小妹极是敬佩也曾数度推敲,总是无法把这散珠穿连在一起,但经君兄一提,小妹也霍然想通了。
余三省道:兄弟想不明白,君兄从何推断出蓝大侠有了奥援。
仰起脸来,长吁一口气,道:但在下所指的奥援并非是肯定有了帮手。
方秀梅道:这个,小妹也有些听不懂了。
君不语道:两面三刀位别忘了那蓝大侠手中现握有丹书,魔令,如是他从书中求得一二奇技,仗作奥援,自可说得通了。
方秀梅呆了一呆,道:不错,不错。
余三省道:兄言词之间,似是肯定那书、魔令、握在蓝大侠的手中了?君不语道:兄弟自信所知没有错,丹书、魔令、确然握在蓝大侠的手中。
方秀梅道:君兄如此肯定,想必是言有所本了?君不语道:两位只要能留心一下数十年来蓝大侠的成名经过,就不难知晓兄弟之言,并非是空穴来风,…扫惊了方秀梅和余三省一眼,接造:蓝大侠在这数十年之中,每遇强敌,很少在第一次就胜过对方,必是过了一夜,或是数日之后,再和对方动手,必能用出克制对方的武功,而且手法极有分寸,决不让对方死亡,或重伤,一个人不论武功如何博广,也无法通晓天下各种克制数十个不同敌手的武功。
文秀梅道:不错啊!除了金顶丹书之外,天下再无第二件事物有此奇妙的能力了。
君不语淡淡一笑,道:只此一桩,已足证明,兄弟也不用再多举例了。
余三省叹道:君兄现未人微,比兄弟高明多了。
君不语道:如是兄弟技断不错,明天时分,周报方和商玉朗。
都将由晕途中清醉过来。
余三省道:蓝大侠如确有金顶丹书,不难由书中找出解救两人的手法。
方秀梅道:君兄这一解说,此事似是用不着再作论争,倒是明日寿筵之上,我等该如何自处。
君不语道:如是金顶丹书就在蓝大侠的手中,我等也无法帮他教他。
余三省道:君兄之意,可是说那蓝大侠,在一夜工夫之中,能够从金顶丹书中找出应付明日大局的武功么?君不语道:这些年来,蓝大侠经日统要,由丹书上查出一种制取对方的武功,数十年来,遇上了很多高手,自然也学会了很多的武功,他胸中实已熟记丹书上数十种武功之多,应付明日大局,虽无制胜把握,但总也可勉强应付了,唉!两位心中应该明白,一个人,能在武林中受到无比的崇敬,创立下如此功业,自然是有着人所难及的才智了。
余三省道:兄弟还有一点想不明白。
君不语道:什么事?余三省道:那蓝天义既然有丹书魔令,为什么不学得上面全部武功,一身兼正邪之长,岂不是可以纵横江湖,天下无敌了么?君不语叹道:蓝天义所以被人称为大侠,江东武林道上对他尊仰万分,如若他学会了丹书上的武功,和人动手之时,难免要施用出手,那时,他不但无法获得大侠之名,而且江湖正邪两道中的高人,只怕有不少要生偷觑之心,凶杀惨祸,接踵而至了。
方秀梅道:但他遇上武林高手,就求助于金顶丹书。
那岂不是也在学习金顶丹书上的武功么?君不语道:话虽不错,但情形却是不大相同了,他每因对敌之需,才从金顶丹书上求得所需的武功,但却不肯一口气习完全书上记载的武功,这等修养工夫,是何等高深,在下自知就没有这份修养之能。
方秀梅道:唉!小妹也没有这份耐性。
君不语道:目下咱们还无法知道,蓝大侠不肯完全习练那金顶丹书上的武功,是否别有原因?如是没有阻止他不能习练的原因,那蓝大侠的沉深,非我们可望项背了。
方秀梅道:但他仍然是无法保得隐密,终于泄漏了出来。
君不语道:此乃必然结果,除非他完全不用金顶丹书上的武功,不过,那也不会有现在的蓝大侠了。
余三省道:为什么?君见可否说的更为清楚一些呢?君不语道:兄弟就事而论,如是言语中有什么不妥之处,还望两位不要责怪语声一顿,也不待余三省等答话,接道:兄弟略通相人之术,蓝大侠并非是才气纵横的人物,而且就他一般武功成就而论,也无法和他身怀绝技配合。
方秀梅道:这么说来,君兄早对蓝大侠怀疑了。
君不语叹息一声,道:我只觉着他武功上的成就很奇怪,其中必有原因,但对蓝大侠的为人,却是一向佩服,如是我力所能及,自然应该助他。
方秀梅道:不管如何,蓝大侠对江东武林道上的平静贡献很大,何况,咱们之中大多数,都受过他的恩德,还望君兄能够全力以赴,助那蓝大侠一臂之力。
君不语道:唉!血手门和那位‘金蝉步’的传人,也许容易对付,困难的是那些第三者或是第四者的人侵,他们不肯暗中下手,选择了这样一个日子,那是他们有了很完满的布置…余三省接道:君兄言之有理,但兄弟还有几点想不明白。
君不语道:什么事?余三省道:照君兄的推断,那血手门和金蝉步的传人,都非此中之主,还有一批人物,有所图谋而来,那这三者、四者,竟都会很巧的选择了这一天。
君不语略一沉吟,道:问的好,因为只有在蓝大侠的寿诞之日;闲杂人等,才能够乘机混水摸鱼的混入蓝府……话声一顿,接道:有一件事,也许两位还不知道,除了蓝大侠寿诞日子中,前后一个月,蓝府左近的暗桩,全都撤除之外,平常之日,只要是武林中人,接近蓝府十里之内,就立刻有飞鸽传讯,把来人形貌,投人蓝府。
余三省道:有这等事。
君不语道:这件事,也是兄弟前年在无意之中发觉,因此,才没想蓝大侠并不单纯。
方秀梅叹息一声,道:此时此情,咱们应该如何呢?君不语道:照在下的看法,此刻,咱们已无能为力。
只有坐以观变了,但蓝大侠是公似是心中有了计较。
方秀梅道:什么计较?君不语道:我看他完全了然自己处境,准备利用血手门,及金蝉步的传人,和目下尚未露面的武林高手,使他们互相搏斗,自保实力,于最后再行出手。
余三省道:我和方姑娘,推迟到了那血手门和金蝉步的传人,为什么未受伤害,但周兄和商兄,却受伤甚重,这又如何解释?君不语道:余兄,了了认为他们是伤在血手门和那位金蝉步传人手下么?余三省道:蓝姑娘赴约会晤血手门的二公子,难道其他的人,也会知晓么?君不语道:这也许是巧合,刚刚被他们碰上了,唉!其实,他们都在这附近存身,只是这样大的地方,其遇上的机会也是必然的了。
金三省道:他们如此作为,岂不是自暴身份么?君不语缓缓站起身子,道:咱们谈到此处为止,两位也暂时不用多费心机。
目下用情形。
只坐看明日寿筵之上情势变化,再作道理了。
言罢,缓步向外行去。
方秀梅道:君兄,小妹还想请教两句君不语一皱眉头,道:还有什么事方秀梅道:太湖渔臾黄九洲为人如何?君不语道:也是一个莫测高深的人物。
方秀梅道:听那蓝大侠的口气,似是对那黄九洲十分推崇。
君不语道:是的,黄九洲名满江东,但就诸位所知,他从未和人动过手呢?他不提此事,也还罢了,君不语这么一提,果然,方秀梅和余三省,竟是想不起黄九洲和什么人有冲突。
余三省一抱拳,道:多谢君兄指教。
君不语一欠身,道:不敢当。
举步而去。
方秀梅苦笑一下,低声对余三省道:咱们白白忙了两天,可算得一事无成。
余三省道:姑娘请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咱们既然已无能为力,真也用不着再费心机了。
方秀梅道:唉,我原想合咱们两人的才智,挽救蓝府中这次劫难,想不到出师不利,竟然遇上了才智武功,都高深过我们甚多的人。
余三省淡淡一笑,道:一日夜的奔走、思索,我早已心力具疲,好好的睡它一觉,也好仔细看明白寿筵上的变化。
方秀梅道:余兄保重,小妹去了余三省送走方秀梅,掩上房门,和衣而卧。
一宵易过,第二天就是蓝天义六十大寿之日。
余三省这半日一夜时间,一直坐在房中休息,未曾出室。
第二天步出室门一瞧,蓝府中的景物,已然有了很大的改变,只见到处张灯结彩,气象一新,心中暗道:蓝福果然能干,一夜之间,布置了如此一个广大的宅院,如非早有设计,岂能如此。
只见一个身着天蓝短衫,白色长裤的童子,突然由一丛花木后走了出来,欠身一礼:大爷贵姓大名?余三省看那童子衣服十分鲜艳,而且面目陌生从未见过,年纪大约十五六岁左右,心中大是奇怪,暗道:往年蓝大侠的生日,那些招待宾客之人都是以蓝福为主的蓝府仆从,从未见过这些盛装艳服的童子,这些人此刻却突然出现,不知从何而来。
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在下余三省,你可是蓝府中人?那蓝衣童子笑道:原来是余大爷,请入寿堂中坐吧,小的给余爷带路。
转身向前行去。
余三省心中忖道:好啊!他只问我,却不肯回答我的问话,看这孩子年纪虽轻,但口齿却是伶俐的很。
一面举步随在那童子身后而行,一面问道:小兄弟你是不是蓝府中人?那童子依然举步而行,头未回顾的应道:小的如不是蓝府中人,如何会接待余爷?余三省道:在下每年必来蓝府一次,似没有见过你小兄弟。
蓝衣童子应道:小的昨夜才到,你自然不认识了。
余三省奇道:昨夜才到!从何处来此?那蓝衣童子突然停下脚步,回目望着余三省道:如是余爷心中对小的身份怀疑,尽管去问老管家篮福,小的奉命接待客人,余爷要烟。
要茶,或是要小的带路,只管吩咐一声就是,问长问短,恕不回答。
也不待余三省答话,重又转身向前行去。
余三省碰了一个钉子,心中有着一股说不出的难过,但见对方年龄不大,又不了解对方的虚实,只好忍下不言。
那蓝衣童子带着余三省,一直行人了大厅之中。
只见这大厅中,摆满了桌椅,而且坐了不少的人。
余三省目光转顾,只见厅中甚多蓝衫、白裤的童子,穿梭来往,不住地奉烟上茶。
但最使余三省惊奇的,还是周振方和商玉朗,竟也赫然在坐。
君不语、方秀梅,都已早到厅中,和周振方、商玉朗同据一席。
那带路的蓝衫童子,领着余三省直到君不语席位之上,回身说道:余爷的座位在此,小的去结余爷拿茶。
余三省移动身躯,和君不语并肩而坐,低声说道:君兄早来了么?君不语微微一笑,道:兄弟在后院中阐荡,被他们引来此地,人席已经半个时辰了。
余三省目光转到方秀梅的身上,道:方姑娘呢?方秀梅道:小妹比君兄么?还早到了一步。
余三省低声说道:这是形同绑架了。
君不语微微一笑,道:余兄,蓝大侠是好心,不要误会他。
谈话之间,那替余三省带路的童子,已然奉上香茶,又悄然而退。
方秀梅低声说道:小妹很奇怪,蓝福从那里找来这么多年龄相若,个个清秀的童子、余三省道:而且这些年轻孩子,一个个气势凌人。
君不语微微一笑,道:看来蓝大侠早有准备,我只想到他早有奥援,就是想不出他从何处请到帮手,单是黄九洲一人,也是独木难支大厦,蓝大侠也不致于那样大的口气,不要我们助手,原来他早已暗中训练了一批小童,而且刚刚赶上今日之用。
余三省道:这些童子,就是蓝大侠仗以对付来犯之人的援手么?君不语道:兄弟已仔细观查过了,这些童子身手如何,在下虽未看到,但他们的内功修为,却都已有了相当的成就,如是兄弟的推断不错,他们每人都有了七年以上的禅坐功力,抵得常人十年以上修为。
方秀梅呆了一呆,道:这些童子,都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照君兄的说法,他们在六七岁时就开始习武了?君不语道:也许更小一些就已经开始了。
余三省道:那是说蓝大快深谋远虑,数年前已经想到今日之事了?君不语道:蓝大侠安居下来之后,就足不出户,大概就是为了这些孩子们了。
方秀梅望了厅中穿行走动的童子一眼,低声说道:君兄数过没有,这些童子共有几人?君不语略一沉吟,道:除了厅中招待客人之外,他们在厅外花丛之中,想必还有埋伏的人,看起来不会太少。
方秀梅道:我数过厅中人数,不算替余见带路的,共有一十二个。
君不语双眉不停的耸动,似是十分用心的在推算着,良久之后,才缓缓说道:大概有二十四个之多。
余三省用极低微的声音说道:如是这些童子,个个都如君兄所言,具有十年以上功力,再学得金顶丹书上的武功,确是一股可仗可凭的力量了。
谈话之间,又有两个青衣童子,分别带着金陵剑客张伯松。
神行追风万子常、踏雪无痕罗清风、千手仙姬祝小凤、一轮明月梁拱北、岭南神鹫钟大光等,鱼贯行入厅中。
那些蓝衫童子似是胸中早有成竹,把几人一直带到君不语等座位之上。
厅中筵席,八人一桌,祝小凤急行两步,和方秀梅坐在一起,罗清风和梁拱北抢快一步坐了空位,加上早到的君不语、余三省、周振方、商玉朗以及方秀梅等五人,坐满了一桌,张伯松。
万子常、钟大光,只在紧邻几人一桌上坐了下来。
祝小凤望了周振方和商玉朗一眼,眉宇间满是惊奇之色。
低声笑道:两位复元了?周振方、商玉朗似是都不愿讲话,淡淡一笑,道:多谢姑娘关心。
方秀梅冷眼观察,只见那蓝衫童子带人群豪之后,立时匆匆退了出去。
紧接着,那位带余三省进人厅中的小童,也跟在两人后面出去。
大厅中,保持着十二之数。
群豪心中明白,这次寿筵,不比往常,席筵之间,必然有着惊天动地事情发生,而且蓝天义早有声明,只要他们旁观,不可插手,是故,群豪心中,既是沉重,又是好奇,两种心情,交织成一种沉默的严肃。
这时,十二位匾上提名的人,已到了十一个,只缺一个天湖渔臾黄九洲。
余三省目光流动,暗数大厅上的席位中的宾客,约有六七十人左右,心中暗暗奇怪,付道:往年祝寿宾客,各方豪杰当日赶到的,总不下两百余人,此刻正是拜寿人潮涌到而来的时间,现在,怎的竟不见客人赶到?忖思之间,瞥见老管家蓝福,带着一个身着青衫的英俊少年,缓步行人厅中。
那少年手持折扇,两道俊目中冷芒如电,迅速的环扫大厅一眼,缓步向正中一张席位上行去。
余三省低声说道:君兄,这一位就是那血手门的二公子了。
但见蓝福抱拳罗圈辑,道:诸位高宾贵客,老奴斗胆打扰:诸位一刻时光,替诸位引见一位江湖上难得一见的人物……厅中群豪,虽然都觉得那青衫少年有些冷傲自负,但却大部不知他是何许人物,听得蓝福如此郑重推介,自是大感好奇。
刹那间,所有之人的目光,都投注在那青衫少年身上。
但听蓝福缓缓说道:这一位,乃是退出江湖数十年的血手门,当代掌门人的二少爷,高文超高二公子。
除了君不语等一桌人外,所有的人都不禁的发生了惊讶,显然对血手门中人,陡然在此出现一事,大感意外。
高文超站起身子,微一欠身,又坐了下去,摇动着折扇,不再望厅中群豪一眼。
血手门数十年前,在江湖造成的一番血劫,仍然留有余威,群豪听得销声敛迹数十年的血手门,陡然在江湖上出现,年纪大的仍然能忆起当年往事,心中余悸仍在,年轻的亦大都听过门中长辈谈过,心中既是有些害怕,又是有些好奇,都不觉的把目光投注在那高文超的身上。
一时间,高文起成了大厅中群豪目光集注之点。
余三省低声说道:君兄,蓝大侠六十寿诞,怎的贺寿之人,反而不及往年多了?君不语略一沉吟,道:大概都被蓝福挡驾了。
只见蓝福去而复来,又带着一个身着黑色劲装,外罩玄色技篷的少年,急步行了进来。
那黑衣少年行到厅门口处,停下脚步,缓缓解开披篷。
蓝福一欠身,道:阁下随便坐。
那黑衣少年望了高文超一眼,举步行了过去,紧旁高文超身侧的一桌首位上坐了下来。
厅中群豪,大都坐在靠边的席位上,多者八人一桌,少者亦有四五个人一席,中间空出有六七桌,没有人坐,但那高文超和黑衣少年,两个年轻人却各据一席,又在大厅中间,看上去特别起眼。
群豪原想蓝福会介绍那黑衣少年的姓名来历,那知蓝福带那黑衣少年行人厅中之后,就转身而去。
高文超似是也对那黑衣少年十分注意,目光不时在黑衣少年身上打转。
有时,四目相触,彼此注视良久,但双方还都能克制着自己,没有引起纠纷。
日升中天,已然快近午时。
十二个蓝衫小童,已开始捧上酒菜。
原来,厨下的人手,只把酒菜送到厅外,再由那十二个蓝衫童子,再把酒菜捧人厅中。
奇怪的是,祝寿人未再增加,厅中几桌,仍然空着,高文超和那黑衣少年,也仍是各据一席,那些蓝衣童子也照样捧上酒菜。
片刻功夫,席位已各摆满了酒菜。
余三省低声说道:君兄,别人不来,也还罢了,那太湖渔叟黄九洲竟然也未赶来,实叫人有些不解。
君不语道:那黄九洲可能早到了。
谈话之间,瞥见蓝天义带着蓝家凤缓步而人。
紧随在蓝天义身后一人,白髯如银,飘垂胸前,赤足草履,正是大湖渔叟黄九洲。
敢情他早已到了蓝府。
蓝天义步入大厅,抱拳当胸,高声说道:兄弟何德何能,劳诸位这般远道来此,隆情高谊,兄弟是铭感五中,这里先行谢过了。
四周群豪,齐齐站起,抱拳还礼。
高文超也随着群豪站起身子,附众随俗,也跟着抱拳一鞠。
但那黑衣人,却是冷傲异常,大马金刀的端坐原位,抬头望着屋顶,似乎是权本没有看到蓝天义。
蓝天义回顾了黄九洲一眼,微微一笑,举步行向正东一张桌位上。
黄九洲、蓝家凤分随左右,分别在蓝大侠两侧坐下。
蓝天义一直保持着一代名家的风度,嘴角间始终挂着微笑,端起一杯酒,道:拙荆本该和区区同谢诸位一杯,但她染病未愈,只好叫小女代她母亲奉敬各位一杯了。
蓝家凤端起了酒杯,缓缓说道:诸位伯伯叔叔们,我代家母敬诸位一杯水酒,晚辈这里先干为敬了。
举杯就唇,一饮而尽。
玉燕子蓝家凤,秀美之名早已遍传江东,但她一向行踪飘忽,厅中群豪,大部份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今日一见,都不禁有着大饱眼福之感。
原来,那玉燕子蓝家风的确是长的秀美绝伦,厅中群豪,大都看的如痴如醉,端着酒杯出神。
茅山闲人君不语暗暗忖道:果然是一代尤物,只怕要给武林带来一次风波了。
突然间起了一个尖声尖气的声音说道:秀色可餐,古人诚不欺我也!蓝家凤粉颊上,陡然升飞起两片红晕,缓缓垂下头去。
绝世玉容,再加上三分娇羞,更显得风情撩人。
余三省转目望去,只见那说话人,身着蓝衫,头戴方巾,打扮倒似一个读书秀才,只是太过瘦小,身不满五尺,除了那一身衣帽外,只剩下皮包骨头。
瘦小子颇有着洋洋自得其乐之趣,仍然不停的摇头晃脑。
蓝天义皱皱眉头,突然纵声而笑,道:小女年幼,说话词不达意,如有开罪诸位之处,区区这里谢罪了。
几句话,说得十分婉转,但骨子里,却是在责问瘦小书生的太过轻浮。
这几句话,也使得很多举杯站着的大汉神志一清,急急落座。
蓝天义饮干酒杯,缓缓说道:诸位请随便进食,薄酒淡菜,但却是蓝某人一番诚意。
有不少粗豪英雄,应声举筷,大吃起来。
厅中的情势,似是大出了高文超意料之外,只见他四顾了一眼,突然站起身子,直对蓝天义行了过去。
行到席前,停下脚步,一抱拳,道:晚辈高文超,久闻老前辈的英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能有幸一会。
蓝天义起身笑道:不敢当,英雄出少年,蓝某老迈了。
高文超端过一个酒杯,道:晚辈惜花献佛,敬老前辈一杯。
蓝天义拿起酒杯,两人对饮了一个干杯。
高文超四顾了一眼,道:老前辈,江东道上,只有这几个人么?晚辈本有几个朋友同来,但想到老前辈席位拥挤,就不敢要他们随来,早知如此,晚辈应该带他们同来,撑撑场面了。
蓝天义笑道:大部份武林同道,都被在下遣人在十里之外给挡回去了……高文超接道:这是为何?蓝天义道:因为,敝府中可能有几位佳宾不速造访,区区不愿因蓝某的事,惊动了太多的朋友,故而遗人在四周设下驿站,劝请部分朋友,留下名帖,心到就算,不用到寒舍中来了。
高文超道:原来如此……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晚辈原想领教一下江东武林道道上高手的武功,如今此想恐成为泡影了,不过,老前辈如需晚辈效劳之处,但请吩咐一声。
蓝天义哈哈一笑,道:好!高世兄这份盛情,区区这里先行谢过。
高文超目光一掠蓝家风,蓝家风一撇嘴,淡淡一笑,高文超却对蓝天义一抱拳,道:但得老前辈一语吩咐,晚辈将全力以赴。
缓缓退回原位落座。
余三省心中暗道:英雄难过美人关,果然不错,这蓝家凤启齿一笑,竟使高文超情甘效死。
这时,那独居一桌的黑衣少年,突然冷笑两声道:好大的口气!高文超霍然起身,道:阁下讲的什么人?那黑衣少年冷然一笑,道:大厅中这样多人,别人都不接言,阁下却挺身而起,如不是自觉口气狂妄,那是诚心找在下的麻烦了。
高文超道:阁下指桑骂槐,想必是有所仗持了,高某不才,想领教几手高招。
一面说话,一面举步向那黑衣少年行去。
那黑衣少年两道冷电一般的目光,凝注在高文超的脸上,人却仍然端坐木椅之上未动。
高文超行到黑衣少年三尺左右处,停了下来,缓缓说道:口舌之利,不是丈夫行径,阁下既敢出言伤人,想必是也敢出手打人了?他冷傲自负,始终不肯问那黑衣少年的姓名。
那黑衣少年缓缓放下手中的斗篷,慢慢的站起身子,道:久闻血手掌的恶毒,但不知是否徒具虚名?高文超道:阁下试试便知了。
突然一扬手臂,一掌劈去。
这一招快如闪电,快的厅中群豪大都未看清楚这一掌如何劈出。
但黑衣少年闪避的身法更快,只见他双肩一摇,陡然向左移开,几乎同时随着高文超收回的掌势,人又回归了原位。
两人攻守一招间,已使厅中群豪大为震动,杯筷俱停,鸦雀无尸。
突然间,又响起了那尖声尖气的声音,道:血手掌,金蝉步,两人武林奇技,相遇一处,这场开锣戏,倒也有热闹好瞧。
高文超一看黑衣少年让避自己掌势,心如遇上绝顶高手,心头微微一凛,不再急于出招。
正好这当儿,那瘦的皮包骨头任书生,又开口卖弄,自言自语,但却是若有所指。
高文超和那黑衣少年似乎是被那瘦书生言语点醒,四道目光,不约而同的投向那怪书生。
目光一触那怪书生,又不约而同的转向蓝家凤,但也是一掠而过,迅快的四道目光又接触在一起。
蓝天义轻咳了一声,大步行向高文超和那黑衣少年身前,笑道:两位素无怨仇,何苦为一两句意气之言,就动手相搏呢?高文超略一沉吟,道:老前辈说的是。
突然转身行回原位。
_那黑衣少年目光一掠蓝天义,也缓缓在原位上坐了下去。
蓝天义一抱拳,道:多谢两位赏脸。
举步直向那又矮又瘦的怪书生行了过去。
那瘦子突然提起酒壶,自言自语的叫道:好酒一壶。
仰起脸来,咕咕嘟嘟,片刻之间,竟把满满一壶酒喝个点滴不剩。
蓝天义行到那瘦子身侧,但那瘦子却似浑如不觉,放下酒壶,道:酒不醉人人自醉。
竟伏在桌上睡去。
蓝天义轻轻咳了一声,抱拳说道:蓝某眼拙,不识侠驾,兄台可否见告姓名?以那蓝天义在江东道上的威望,这般的降尊纤贵,客气招呼,实叫人有着受宠若惊之感,但那矮瘦的怪书生,却是一味的装疯卖傻,竟然伏在桌上打起呼来。
全场人中,都知晓那瘦矮于是装作睡熟,心中暗道:这小子如此装作,要那蓝大侠如何下台。
但闻蓝天义哈哈一笑,道:朋友既然露了像,不知为何不肯说个明白,难道是别有苦衷么?那矮瘦书生,浑如未曾听到蓝天义的话声,仍然鼾声不停。
蓝天义轻咳了一声,道:兄台如此不肯赏脸,蓝某就深感为难了。
这两句话,说的虽然婉转,但却是软中带硬,育下之意,克疑是警告那矮瘦的怪书生,再要装聋作哑,那是逼他出手了。
那矮瘦书生,心中大约已明白再也无法装作,只好抬起头来望了望蓝天义,笑道:不敢当,区区向兄台请教。
矮瘦书生笑道:言重了,言重了。
蓝天义道:不错,兄弟还有事情向兄台请教。
那矮瘦书生晃晃脑袋,道:乖乖,兄弟这副尊容,和令媛同席,那可是愈显其丑了。
蓝天义虽然见闻广博,但一时间也想不出该如何回答矮瘦书生这句话,不禁一呆。
但那矮瘦书生哈哈一笑,道:兄弟作事,向有自知之明,玉燕子艳光照人,兄弟如若坐过去,那是自暴其丑,你如想和我谈谈?坐这里谈话也是一样。
蓝天义轻轻咳了一声,道:小女多承夸奖,我这作父亲的也与有荣焉,见台玩世不恭,语中隐含禅机,蓝某确有很多讨教之处。
一面说话,一面真的在那矮瘦书生身侧坐了下去,一拱手,道:兄台姓名,可否先行见告?矮瘦书生道:人说蓝大侠为人谦和,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语声一顿,接道:至于兄弟的姓名么!蓝大使如能不问,那是最好别问了。
蓝天义微微一笑,道:同舟过渡;也要三百年的修行,咱们同桌饮宴,岂有不知姓名之理?那矮瘦书生笑道:兄弟姓吴,草字半风。
蓝天义叹道:蓝某早该想起,大名鼎鼎的奇书生。
吴半风笑道:奇书生,蓝大侠太捧场了,武林同道都叫我吴疯子…哈哈一笑,接道:其实呢?半疯,全疯,都是疯。
提起了奇书生,厅中人倒有大半知道,立时一个个肃然起敬,不敢再存轻藐之心。
蓝天义起身说道:吴兄之名,兄弟倾慕已久,今日有幸一晤,足慰生平慕念了。
吴半风突然收敛了嘻笑之态,四顾了一眼,冷冷说道:看来,蓝大侠是早已有备了?蓝天义道:兄弟不想生事,但对方欺上门来,兄弟如不愿束手就缚,只有抵抗一途了。
吴半风道:蓝大侠这准备工作,至少有五年以上时间了。
蓝天义道:此事原本在兄弟意料之中,未雨绸缨,自是应该。
吴半风略一沉吟,道:蓝大侠准备如何应付?蓝天义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看他们怎么来,区区就怎么对付。
突然放低了声音,接道:吴兄既然到此,而且语含禅机,指点兄弟,何不索性说个明白。
吴半风微微一笑道:我疯子听到了这件事,原想你蓝大侠不会有请,所以特地赶来,想瞧瞧江东武林道上高手,联合拒敌的热闹,想不到…蓝天义接道:吴兄到此用心,也是顺便给兄弟一点指教。
吴半风道:不敢当……。
哈哈一笑,接道:想不到蓝大侠竟然早在数年之前,已然能想到今日之事,做了准备,只怕他们也未想到啊!两人你言我语,但厅中群豪,却是大部份听得莫名所以。
蓝天义低说道:吴兄可否见告,来的都是些什么人物?吴半风道:这个么?兄弟知晓的有限。
蓝天义道:吴兄说出一二人,在下就感激不尽了。
吴半风略一沉思,道:兄弟只能奉告,来人正邪两道中人物都有蓝天义道:在下有些想不明白,他们怎会联合在一起呢?吴半风道:就兄弟所知,他们并不是故意的联合,但也非完全的碰巧。
蓝天义道:这话如何解释?吴半风道:明白些说,两方之间,并无正式的连系,但双方都知晓,对方要在今日来此,所以,说并非有意联合,也不是完全的巧合。
蓝天义道:兄弟明白了,不过,但蓝某觉着奇怪的事,所谓白道人物,似乎是用不着这等劳师动众,挑选精锐,犯我故居,他们心中如有什么疑窦,尽可堂堂正正,来找我蓝某问个明白才是。
吴半风微微一笑,道:这其间,有一种微妙的道理,以蓝兄的智慧,只要稍为用心思索一下,就不难明白了。
蓝天义沉吟了良久,道:难道说,他们还有着彼此相防的用心么?吴半风淡淡一笑,道:这中间有着一种微妙的平衡……脸色突然一整,接道:可惜,你蓝兄为人太能了,今日这番准备,却使人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蓝天义任了一怔,道:这个,这个……吴半风缓缓说道:承你蓝大侠看得起我,不耻下问,兄弟已然奉陈所知,别无可言了。
蓝天义缓缓站起身子,低声说道:蓝某很感激,但还想请教最后一事。
吴半风道:蓝大侠请说吧!蓝天义道:吴兄此番驾莅寒舍,不知是否也有用心?吴半风笑道:如是说全无一点用心,难道兄弟吃饱撑着了?而且你蓝大侠也不会相信。
蓝天义道:吴兄是否想向兄弟取点报酬?吴半风摇摇头,道:这个么,不用了,如是我取的太重,你蓝见不愿付,也付不起,如是我要的太轻,那未免有些划不着了,有道是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软,兄弟不愿这个把柄握在蓝大侠的手中。
蓝天义笑道:咱们一见如故,兄弟几乎是言无隐密…吴半风挥挥手,道:兄弟不劳你蓝兄费心,我吴疯子自会找便宜捡。
言罢,转脸举杯,自顾饮用,不再理会蓝天义。
蓝天义略一沉思,也起身行回到原位坐下。
蓝家凤低声问道:爹,你认识那人么?蓝天义点点头道:慕名很久,没有见过。
蓝家凤道:刚才,你们谈了很多事。
蓝天义道:不错,我们谈了很多事。
蓝家风道:爹和他谈些什么?原来,那吴半风和蓝天义谈到重要之事,声音十分低微,就是坐在旁侧的人,也很难听到。
蓝天义道:唉!我们谈了很多事。
突然把目光转到黄九洲的身上,道:黄兄,刚才和吴疯子谈了很多,兄弟才觉得事态严重,万一今日兄弟有了什么不测,你这侄女儿,我就拜托你了。
黄九洲望望蓝天义,双眉耸扬,欲言又止。
蓝家风急急说道:爹,你…蓝天义微微摇头,阻止蓝家凤再说下去,接道:孩子,此时此情,你要镇静一些,不要使天下英雄看咱们父女的笑话。
蓝家风举起衣袖,拭去脸上的泪痕,低声说道:都是女儿不好,为爹娘惹出了这场麻烦。
蓝天义淡淡一笑,道:不能怪你,这是爹爹数十年前种下的因,今日之果,原也在爹爹的意料之中,只不过,赶巧的使很多事凑在一起爆发罢了。
蓝家风道:爹爹,究竟是什么事,可否说给女儿听听?蓝天义道:为父的原本不想告诉你们,但现在情势有变,为父的不得不告诉你了。
蓝家风道:爹爹一生光明正大,仰俯不愧天地,难道还有什么隐密么?蓝天义苦笑一下,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道:你的爹爹,并不是你想像中的好人,不过,为父的也不逃避。
蓝家风听出情形不对,眨动了一下圆圆的大眼睛,道:爹爹,什么事嘛,哥哥不幸,习武岔气,已成残废,我虽是女儿之身,但承父母爱护,授我武功,女儿自信可补哥哥的不足。
蓝天义道:我知道,你聪慧,胆气不输须眉,为父对你寄望很大,唉!至于你哥哥身落残废,为父的需负大部份责任,他本是庸俗之质,为父的却想要人定胜天,铸下大错,害的他身成残废,其实受害的,又何止你哥哥一人呢?蓝家风道:还有什么人受害了?蓝天义道:我!蓝家风道:爹爹?蓝天义道:不错,但为父的咎由自取,怨不到别人的头上。
蓝家凤道:爹爹啊!女儿听不明白,也许我太笨了,爹爹可否说明白些。
蓝天义摇摇头道:你不用太明白……长长吁一口气,接道:孩子,你只要记着一件事。
蓝家凤道:什么事?蓝天义低声说道:如是为父的今日遭遇了不测之祸,你不用妄想替为父的报仇,跟着你黄伯父去吧!他忽然间说出了这等不吉利的话,使得蓝家凤心中惊愕不已,瞪大了一双眼睛,呆呆的望着蓝天义出神。
蓝天义生恐蓝家风失声惊叫,急急接道:孩子,听为父的话,不要多问,该走的时刻,你黄伯父会招呼你,此后,一切都听你黄伯父的吩咐蓝家风望望黄九洲,又望望蓝天义,正待接口,突然听蓝天义施展传音之术,道:孩子,在咱们花园后面,十丈之外,有一株千年老榆,你知道么?蓝家风点点头,正待答话,却听那蓝天义又用传音之术接道:不用回答为父的话,但要字字句句记在心中,如有不懂的地方,你就摇摇头示意。
蓝姑娘已觉出事态严重,蓝天义早不肯告诉她,显然,原无告诉她的打算,此刻突然间说出胸中隐密,那是中途改变的主意,必是蓝天义瞧出了事请有些不对。
她心中念头风车般的转了一转,立时强按下心中的悲伤,微微颔首。
蓝天义又施展传音入密之术,接道:由那老榆下算起,西行一百步,为父的藏有奇物,个中附有说明,但你不能轻举妄动,如是为父不幸死去,你要三年后才可以去取,事情是越隐密越好,不许带人手相助,牢牢记着为父的话。
蓝家风点点头,道:爹…蓝天义神情肃然的接道:记着为父之言,不论今日发生何等变故,你都不许出手。
蓝家凤自记事以来,从没有见过父亲那等冷肃的神情,不禁心头一震,不敢再接口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