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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九 章 凭吊左家堡

2025-03-30 07:18:39

红光一闪而熄,大殿迅快的恢复了黑暗。

高光就借那红光一闪间,看到了左少白和黄荣摇摇欲倒,不禁心中大急,纵身一跃,飞了过去。

但觉异香迎面袭来,脚步还未站稳,人已摔倒在地上。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待三人醒来,发见被关在一座水牢之中,手腕和双腿上,都套着粗如大指的铁环,另以牛筋,绕身三匝,捆在一个石柱之上,自膝以下,陷入水中。

黄荣目光环扫,瞧了四下景物一眼,低声说道:盟主清醒了么?左少白道:醒了。

黄荣道:他们只要放下石闸,堵住水门,不出一个时后咱们都得活活淹死,尚请忍耐一二,不可强行挣扎。

高光接道:他们绑的很内行,手腕双足之上扣的铁环,分拉位置很紧,纵然咱们要挣扎,也有着用不上气力之感。

左少白道:最厉害的还是他们绕在身上这三匝牛筋。

刚好捆在几处大穴之上,除了用缩骨法先把三道绕身牛筋设法脱开之后,连运气也受阻碍。

高光接道:纵然用缩骨法。

脱开绕身牛筋挣断铁环,但也无法劈开坚厚的石壁,出此水牢。

高光道:黄兄这般说法,难道咱们就束手待毙,任人摆布不成,黄荣道:兄弟推想那人不肯杀死咱们,却把咱们送入水牢之中,想来定有作用,此时此情,既是不宜抗拒,何不留下气力,找个适当机会,一举脱身。

左少白道:不错,此时境遇,暂忍为上,咱们索性运气调息一下,养养体力再说。

左少白幼小饱经逃亡之苦,养成了一种坚毅性格,临危不乱,处此险恶之境,仍能保持镇静。

高光想到被人迷倒之事,心中就气愤难平,本待开口大骂一阵,一吐胸中忧郁,但见左少白和黄荣,都能镇静如恒,心中暗道:我如开口大骂一阵,故可称一时快意,只怕要被盟主看小,说我贪生怕死了,强自忍下怒气,闭口不言。

大约过有一顿饭工夫,突闻一阵轧轧之声,左侧石级,突然裂出一扇门来。

一个青衣少年高举着一盏灯笼,缓缓走了进来,目光扫掠了三人一眼,冷冷说道:三位最好别动逃走之念。

唰的一声,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挑开三人绕身牛筋。

左少白暗中提聚一口真气,双手猛力一挣,手中铁链应声而断。

那举灯青衣少年匕首疾吐,刺了过来。

左少白一侧身,让开匕首,说道:在下并无与阁下动手之心。

那少年收了匕首,高举起手中灯笼,说道:阁下内功精深,神力惊人,佩服,佩服。

左少白淡淡一笑,默然不答。

原来他一举能挣断腕上铁链,自己也有着意外之感。

那青衣少年探手从怀中摸出三条黑巾,道:三位请先把双眼蒙上,在下替诸位开去脚上的铁镣。

左少白道:兄台尽管动手,在下代你掌灯如何?那青衣少年略一沉吟,果然把手中灯笼递了过去,说道:有劳了。

先蒙了多荣、高光的双目,又把左少白双目蒙起,接道:开了诸位手铐、脚镣之后,三位已算恢复了自由之身,因此,兄弟必得先在三位身上加上刑具,才可开去铐镣。

左少白道:兄台尽管施为。

青衣少年应道:好!阁下的豪杰气度,叫人心折。

三人双目被蒙了起来,也不知那青衣少年要加在三人身上的什么刑具,但想来不外是精制的手铐。

忖思间,突然觉着肩头之上一麻,似是被尖锐之物刺了一下。

只听那青衣少年朗朗笑道:三人肩上的关节要穴,已被钉入一枚金针,纵然有绝世武功,也难以施展,最好老实一些。

左少百暗中一试,果然两只手臂,都已无法拾起,心中暗暗吃惊,忖道:好歹毒的法子,当真是棋差一着,满盘皆输了。

但听那少年接道:三位都是内外兼修的高手,虽然双臂不能抬动,但两腿、耳朵可闻,请随在下的身后走吧!也不让三人回答,当先举步行去。

黄荣当先,紧随那人身后,左少白居中,高光走在最后,听声辩位,举步而行。

只觉愈行愈高,似是爬上了一座级梯。

地势忽转平坦,迎面凉风吹来,已然出了水牢,但感下面柔软异常,似是正行走在草地上。

大约一盏热茶功夫,突听那带路少年说道:三位可以坐下了。

此情此景,三人纵然有反抗之心,也是无反抗之能,只好依言坐了下去。

少年待三人坐好之后,冷冷接道:在三位的周围,守有不少高手,他们带有淬毒的暗器,如是三位逃走,格杀无论。

声音微微一顿,接道:本门主持,即将大驾亲来,在下希望三位能够据实答覆他的讯问,也可免去些皮肉之苦。

高光冷哼一声,道:大丈夫死而何惧,还怕什么皮肉受苦,他如对盟主大哥,有所开罪,高老三可是一样要骂他八代祖宗。

那少年怒道:你只要敢说出一句辱骂本门主持之言,我就打落你满口牙齿,拔了你的舌头。

黄荣低声说道:高兄弟,不许多言。

高光话已骂到口边,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但闻步履之声。

逐渐远去,渐不可闻。

黄荣一耳伏地,听了一阵,道:盟主武功高强,可有法取下金针么?左少自叹道:我已暗中试过,无能取下。

黄荣道:兄弟倒是有一个法子……高光急道:什么法子快施出来,不用多谈了。

黄荣道:这法子倒是简单的很,但必得设法避过四周监视咱们之人的耳目才行。

盟主请侧转身子,我用口拔出你后肩上的金针。

高光赞道:这样简单高明的主意,我怎么没有想到?左少白估准方向,忽然侧过身去。

陡觉寒气一闪,拂面扫来,左少白一提真气,原姿不动的飞了起来,落在三尺以外,避开了一刀。

耳际间响起了一阵格格娇笑,道:好俊的轻功。

原来那监视之人,就站在几人身旁三四尺处,屏息凝神,静静不动,不但瞧到了两人的举动,而且把三人交谈之言,也听得清清楚楚。

只听那女子声音接道:此地已用你们不着,你们退下去吧!两个监视的大汉,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左少白暗暗忖道:早该想到他监守之人就在身旁才对。

微风飒然,夹着一股清幽的脂粉香气,扑入鼻中。

三人虽然目难见物,凭嗅觉已感觉到有人来到了身前。

但闻那女子口音,传入耳中,道:你们据实回答我相讯之言,免得闹出严刑逼供之举。

左少白道:那得要看你们问的什么了,如是我们答不出,也是枉然。

那女子道:自然是答得出了……语声微激一顿接道:三位高姓大名,为何来此?左少白道:在下左少白,我那两位兄弟,一名黄荣,一名高光,我们无意到此,并非是有为而来,想来姑娘早己明白了。

那女子道:诸位既然找上门来,瞧去了本门中不少密秘,我纵有放你之心,但却无放你之理……左少白道:那要怎样?那女子道:眼前只有两条路走,一是加入我们关王门,二是把你们推入水牢,活活被水淹死。

左少白沉吟一阵,道:请姑娘把我送回水牢去吧!那少女目光一掠黄荣、高光,道:两位怎么样,要和他一起死,还是投入我们关王门下?黄荣道:咱们誓同生死,自是愿追随盟主投九泉之下。

高光道:死如有鬼,我拼着打入十八层地狱之下,也要搅得你们举家不安。

那女子冷笑道:我杀人已不可数计,从未遇到过鬼,三位既有着同生共死之情,我就成全你们了。

左少白霍然站了起来,道:那就有劳姑娘带路。

突然跨上一步,行在黄荣身前。

那黄荣早已有备,估准了左少白落足步位,张口咬去。

他的动作迅快至极,而且认位奇准,但那女子的动作更快,忽然纵身而起,飞到黄荣身旁,右手一挥,疾快拍了过去。

左少白飞脚起踢了过去。

但闻啪的一声,黄荣脸上中了一掌,只打得他身子摇了几摇,才拿桩站好,一面右颊登时肿起很高。

那女子出手的迅快,竞令左少白和黄荣的预谋末成,黄荣被打的退了两步,未能咬中左少自肩上金针。

但左少白踢出的一脚,虽被那女子避了开去,但掠裙而过,毫厘之差,即把她伤在脚下,这电光石火的一击问,那女子虽然抢了上风,但人却惊得一身冷汗,她估算情势,如是左少白刚才踢出一脚,能向左移动半尺,不论自己用何等身法,都无法避开他踢来的一脚。

黄荣一运气,止住了右颊伤疼,道:盟主,咱们虽然目难观物,也不能坐以待毙。

高光接道:是啊!好歹也捞他一个垫底的,死而无憾。

左少白道:很好,你们两人靠我身后,以便彼此接应。

高光应了一声,横里移动身形,向左少自身后靠去。

忽然间,金风破空,一柄单刀,疾向高光扫去。

左少白听声辩位,飞起一脚踢出,逼得那人收刀而退。

那女子突然格格娇笑,道:好!三位豪气惊人,我倒得领教,领教。

语声甫落,剑风突起,分向三人攻去。

三人脸上的黑纱未解,目难见物,听风辨位,避开那攻来的剑势,支撑数合,登时被闹的张惶失措。

黄荣心念暗转,忖思今日之局,长此下去,三人都将伤在对方剑下,拖延时刻,无补大局,只有自己抛去生死之念,拚受剑伤,冲近左少白去,解去他双肩上的金针禁制,使他双手能动,解下脸上黑纱,还有死里逃生之感。

念转意决,暗中凝神,辩准那剑势来路,突然大声喝道:盟主小心……身躯陡然跃起,斜里向左少白冲了过去。

他虽然算准剑势来路、方向,但因目难见物,取的角度,仍有毫厘之差,忽觉肋间一疼,中了一剑。

左少白一脚飞到,逼开剑势,沉声问道:黄兄弟,你受了伤吗?黄荣自知受伤不轻,不敢答话,生恐一口真气,提不起,倒在地上,当下一咬牙,借势一个翻身,欺到左少白身后,口齿启动,咬住左少自右肩后的金针,拔了出来,按道:我受了剑伤……话未说完,人已倒在地上。

左少白右手疾举,拉开了蒙面黑纱,右脚同时飞起,挡开了刺向黄荣的一划。

他来不及打量四周情势,右手一翻,拔下左肩上刺的制穴金针,左手一探,抱起黄荣,右手疾出,拔下高光肩上金针,借势跃起的身子,避开扫来剑势。

原来他在急切之下,竞把大悲剑法中两招奇学,以指代剑的用了出来,不觉间渡过大危,避开了对方三记绝招。

高光左肩上金针被拔,精神大振,呼喝声中,拉下蒙面黑纱。

只听一个娇柔的声音赞道:好矫健的身手。

剑光突然消敛。

左少白这才抽出时间,凝目望去,只见一个十八九岁的青衣少女,手中执着一柄宝剑,站在丈余以外,神色间流现出一片惊服之色。

高光低头瞧了黄荣一眼,问道:黄兄,伤的很重吗?黄荣睁开微闭的双目,道:死不了。

高光扬手指着那横剑而立的青衣女,道:我这兄弟可是你伤的吗?育衣女点了点头,道:不错!高光怒声接道:好!咱们算是没有完了,我要不拆了你们这关王庙,就不能算替他报仇……左少白摇手阻止住高光,肃然接道:你剑上有毒没有?青衣女摇摇头,道:没有!左少白道:可有金疮药物?青衣女道:有!探手入怀,抛过来一包锦袋。

左少白放下了黄荣,打开锦袋,倒出一把白粉,仔细查看了一阵,认定无错,才解开黄荣衣服,替他敷上药物,暗中施展传音之术,低声对高光道:监视着那位姑娘,别让她跑了,咱们此刻的处境,仍未脱险景。

高光四顾一眼,只见停身处,亦似是一座大殿,只是没有神像而已。

那青衣少女手中横的宝剑逐渐的垂了下去,呆呆的站着不动。

左少白替黄荣敷好了药物,低声对高光道:好好的保护着他,我去取你兵刃回来。

大步对那青衣少女行了过去。

高光对左少白早已敬服的五体投地,对他之言,一向是深信不疑。

那青衣少女眼看左少白行了过来,毫无准备迎敌之意。

左少白一皱眉头,停下脚步,道:姑娘可是施展诡计暗算,对付我们兄弟,但在下却一向不主张暗算伤人。

那青衣少女缓缓拾起头来,说道:你能在一跃之间,避开我追魂之剑,武功强我甚多,我一向自负剑术精深,武功过人,今日和你动手之后,才知自己竟然这般的不行,唉!他们平日里棒我、赞我,看来都是骗我了。

左少白呆了一呆,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和此庙何关?那青衣姑娘道:我是这关王庙中的住持,他们推举我接这关王门的家门,但我现在决定不接了。

左少白道:为什么呢?那青衣少女道:你赤手空掌,我却手中有剑,但我连你都打不过,还有什么颜面,接任这关王门的掌门?左少白道:这就是了,姑娘几时当了这关王庙的住持?青衣少女道:一年多了,我爷爷离开关王庙时就把我接来此地,要我代他住持庙务,临去之时,告诉过我,如是他一年之后,仍不回来,就让我接掌这关王派的门户。

左少白看她神情娇稚,言词纯真,分明是一位涉世末深的少女,心中暗暗奇道:听她口气,这庙中住持是他爷爷,大约是不会错了,奇怪的是那位糊涂老人为什么竞把自己至亲的孙女,请来主持这关王庙,这其间只怕是别有内情。

心急转动,忍不住问道:你那位爷爷哪里去了?青衣女摇头说道:不知道,他只告诉我去赴一个朋友的约会,却不料一去经年不归。

左少白环扫了四周一眼,说道:你那位爷爷可是至亲的祖父么?青衣女道:自然是亲的了。

左少白一皱眉头,又道:姑娘的父母,可还健在人世么?青衣女两道清澈的目光,凝注在左少白的睑上,打量了一阵,道:你这人问话毫无道理,我爷爷还好好的活在世上,父母自然是健在人世了。

左少白也不和她辩论,缓缓伸出手去,道:姑娘可是自知不是在下之敌吗?青衣少女道:不错,我自知打不过你。

左少自道:姑娘虽然伤了俺们一位,但好男不跟女斗,咱们也不多怪姑娘了,但请把手中的长剑,先行交给在下。

他生恐有人闯了进来,手中无剑,胆气不振,是以想先迫青衣少女交出长剑。

青衣少女凝目沉思了片刻,道:你在此等侯片刻,我去把你们的兵刃取来。

转身欲去。

左少白疾速的横跨两步,拦住那青衣女的去路,冷然说道:不用了,姑娘手中长剑,暂借在下一用,也是一样。

青衣女霍然退后两步,道:这是我施用之剑,如何能够给你?左少白道:暂借在下一用,待姑娘送还我等兵刃时,在下自当奉还此剑。

口中说的客气,右手却疾仲而出,扣向那少女握剑右腕。

一则那左少白手法佳妙,二则那青衣女毫无防备,竟被左少白一把抓住了手腕,夺过了长剑。

左少白一剑在握,胆气突然一振,反腕一探,长剑振出了两朵剑花,冷冷说道:姑娘可就是刚才那位讯问我等的人吗?青衣少女道:不错啊!哪里不对了?左少白冷笑一声,道:姑娘言词柔和,分明涉世末深,但刚才那位讯问我们兄弟的姑娘,却似是一位江湖见闻甚博之人,这片刻之间,易换了两人,实叫在下猜不出用心何在?当时我们虽然目难见物,但姑娘的声音,却难瞒着我等的双耳。

青衣少女道:那人就是我啦!你不信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

左少白道:姑娘也许是在场的一位……长剑一振,逼在那青衣少女身上,说道:那位哪里去了?请快些说。

那青衣少女缓缓向后面退了两步,低声说道:她走了……三个字说的低微异常,几乎是连她自己,也听不到。

左少白心神一振,暗道:看来这位涉世末探,心地纯洁的姑娘,是他们有意安排下的一位替身,只不知她那位爷爷是何许人物?但得知其姓名,就不难查出她的身世了。

心中忖思,口中却冷肃地喝道:你可知道离此的道路吗?青衣少女点头答道:知道。

左少白剑尖一闪,抵在那青衣女后心之上,道:如若我等能平安离此,在下决不伤害姑娘一毫一发,如是中途有变,那就别怪我开罪了!青衣少女缓步向前走去,一直未肯回头望几人一眼。

左少白沉声喝道:高兄弟,扶起黄兄弟赶路,你们请紧随在我身后五六步处,也免得骤遇强袭,应接不暇。

高光应了一声,抱起黄荣随在左少白身后而行,左少白手中长剑突然微微一挺,剑尖透衣而入,口中冷冷说道:我知道你们这关王庙中,机关理伏甚多,但愿姑娘不生恶意,送咱们兄弟平平安安的离开此地。

那青衣少女默不答话,人却向一处壁角所在走去。

左少白右手执剑,左手一把抓住那青衣女的左腕,故意高声说道:人心险诈难测,屈驾姑娘陪着我们兄弟一行了。

那青衣女仍是一言不发,也不挥手挣扎,任那左少白握着手腕而行。

左少白心中的疑念,虽是越来越重,但想到先行脱险要紧,然后再设法追问,也是一语不发,任他带路而行。

那青衣女行近墙角,突然出右手向壁间按去。

左少白忍不住问道:这地方可是一道暗门吗?青衣女冷冷说道:你既然知道了,还问什么?左少白道:在下还要提醒姑娘一句,最好是不要妄生异念,需知在下只要有上一眨眼间的时光,立刻可取姑娘之命。

但闻一阵轧轧之声,光滑无痕的墙壁间,突然裂现出一条暗门。

青衣女一低头,向里行去,却被左少白用力一拉,生生把她拉退回来,问道:这暗门通往何处?这青衣女似是受了极大的委屈,柳眉一跳,冷冷说道:你这般多心善疑,如何能担当大事,就算这暗门是通往地狱之路,我也陪着你们走的啊!左少白只觉脸上一热,道:在下虽然轻谈生死,但我不能让两位兄弟随我涉险。

青衣女突然哧的一笑,道:我瞧人家的年岁,都还比你大些,你自尊自称当起大哥来,也不害臊吗?左少白道:俺们兄弟的事,不用姑娘多管。

青衣女道:谁要管你的事了,是你牵着我不放我走!左少白心头一凛,松开那少女手腕,道:在下多有得罪。

青衣女嫣然一笑,低头进入了暗门。

左少白回头说道:高兄弟小心了。

紧随那少女身后而入。

暗门内一片幽暗,但地势平坦,毫无气闷之感,显见这地道修筑的十分精巧。

左少白紧随那少女身后,暗中凝聚功力戒备,只要她稍有异动,立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置她死地。

行约四五丈远,地势突然向上高去。

那青衣少女爬了几层石级后,突然停了下来,凝神静听一阵,又向前行去。

左少白忍住心中怀疑,一语不发,暗中却数着爬行的石级,行到一十二级时,青衣少女突然举直双手,向上一托,登时有一片天光,进射而入,说道:到了,你们上去吧!高光加快脚步,赶了上来,望了那青衣少女一眼,问道:这是什么地方?青衣少女道:上去就是关王庙后门,这地方十分荒僻,很少有人来此,你们尽管上去吧!左少白探出头去,四下打量一眼,果是不错,先扶高光和黄荣上去,才一抱拳,对那青衣少女说道:姑娘是敌是友,实叫在下分辨不清。

但今日之情,在下当深藏内心,日后定当图报。

青衣女沉吟一阵,道:此时此地,不宜多谈,你们还是快些走吧!日后如有仰仗,我自会去找你们。

左少白道:但在下的兵刃。

乃师长所赐,必得取回,还请姑娘指教。

青衣女沉吟了一阵,道:我去找你们时,带去还你就是。

左少白道:如若姑娘不去找我们呢?青衣女一皱眉头,道:那只好暂时存在这里了。

左少白道:如是姑娘不去寻找我等,烦请姑娘代在下收好兵刃,三日之内,在下当来此讨取。

青衣女道:好吧!就此一言为定,你请走吧!左少白道:但愿咱们后会有期。

纵身一跃,飞了上去,那青衣女迅快的带好暗门而去。

左少白仔细瞧那通上来的暗门,是一块四五尺方圆的石块,用手一推,竟是纹风末动,想来那下面定有铁环扣死,暗暗记下了四周形势,和高光联袂而去。

这时,天色微明,曦光隐现,景物越来越清晰。

左少白找一处僻静之所,停了下去,查看黄荣伤势,虽然不轻,但尚未伤到筋骨,当下掌指齐出,拍活了黄荣几处被点的穴道。

原来左少白替黄荣敷药之时。

生恐他失血过多,点了他伤口周围要穴,以阻行血。

但闻黄荣长长吁一口气,挺身坐了起来,说道:多承盟主相救。

左少白道:自己兄弟,用不着客气,是否觉着伤势好些?黄荣突然站了起来,伸展一下伤臂,道:盟主不用挂心,幸未伤得筋骨。

高光突然长长叹息一声,道:兄弟心中想到一件不解之争,越想越觉糊涂。

左少白见黄荣伤势无碍,伤口处且已结疤,这证明那青衣女相赠的解药,颇具神效,愁怀一展,回目对高光说道:不知高兄想的何事?高光道:那关王门和咱们无怨无恨,为什么要把咱们送入水牢之中,泡了半夜之久,他们既有杀死咱们的机会,却又把咱们平平安安的送了出来,似敌非敌,似友非友,实在叫人缠杂不清,猜想不透。

左少白道:其间之变,先敌后友,确使人大费疑猜,如说那位姑娘,全为武功震服,才放了咱们,实难自圆其说,这其间定然有着曲折。

黄荣道:待兄弟剑伤好转之后,咱再去一查究竞,趁此天末大明,咱们先去凭吊一下盟主故居,奠拜一下殉难阴灵。

左少白道:你的伤势末愈,只怕不宜赶路。

黄荣笑道:盟主但请放心,区区一点剑伤,岂足挂齿。

当先起身,放步而奔。

左少白抢先带路,直奔左家堡。

十几里的路途,在三人快速的奔行下,片刻已到,昔年名动江湖,重阁叠楼的左家堡,早已是面目全非,残堵断壁上生满了杂草,一片萧索凄凉,临近村人,自从大劫之后,全都迁居他处,是以左家堡三里内不见人踪。

两扇宽阔的黑漆大门,隐隐仍可见昔年的堂皇景象,只是那门上的黑漆,早已剥落,黑白杂陈,看上去一片荒芜阴森。

旧地故居,仍然在左少白脑际间留有着童年的印象,十三年前的惨事血债,仍在他心底深处刻划了沉痛、哀伤,见故居、忆童年,和八载历尽了艰辛的逃亡生涯,不禁黯然神伤,断肠泪下。

谁说丈夫不弹泪,只为末到伤心处。

黄荣和高光,都知他此刻心情,沉痛异常,也不出言安慰,默然的站立在左少白的身后。

左少白凝望故居,默然垂泪良久,才举手拭去了脸上泪痕,缓步向前行去。

大门内是一个广大的庭院,左少白还记得昔年庭院中的华贵布设,如今是荒草及膝,触目凄凉。

左少白镇静一下心神,穿过了荒芜的庭院,登上七层石阶,直入二门。

二门内积叶盈尺,已不复昔年那花树如锦的繁盛景象,断垣残壁,满生青苔。

黄荣打量四周环物,虽是残破不堪,但那宏伟的气魄,仍然是隐隐看出昔年此堡的华贵、堂皇。

左少白缓步踏向砖径上的青苔,直入后院。

这是昔年白鹤堡的练武之处,左鉴白传授弟子武功,即在此处,两座放兵器的木架,也已经残破不全。

靠东首有一座高大的青冢,满长着盈尺的杂草。

左少白指着那青冢叹道:左家男女弟子,一百余口,大约都是在那青冢之下……余音末绝,突闻黄荣讶然一声惊叫,道:盟主请看!左少白顺着他手指望去,只见两个衣着楚楚的人,并肩跪在那青冢之前,不禁呆了一呆,说道:先父母不见容九大门派和四门、三会、两人帮,天下皆仇踪,哪里来的凭吊之人?高光道:咱们过去瞧瞧吧!当先行了过去。

杂草丛生,落足间带起了沙沙之声,但三人一直走近两人身后四五尺处,两个并肩而跪的人,仍然是毫无所觉。

高光重重咳了一声,道:两位朋友,高姓大名,兄弟这里有礼了。

他一连呼叫数声,那两人连动也末动一下。

黄荣轻轻叹息一声,道:高兄弟不用叫他们了,如若是兄弟推断不错,这两人只怕早已死了!高光道:死了吗?纵身一跃,飞落到两人身例,双手分抓在两人肩头之上,扳转过来一瞧,果是早已气绝身死,在两人的前胸上,心脏要害之处,各插一把短剑,深没及柄。

左少白一皱眉头,道:拔出他胸前短剑瞧瞧看。

高光应了一声,双手齐出,拔出了两人致命的短剑。

这时,正值旭日东升,日光耀射之下,只见那柄短剑之上,刻着仇根之剑,四个大字。

左少白道:奇怪呀,又是仇恨之剑,此人行踪诡奇,不可轻视……突然住口不言,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重大之事,凝目沉思。

黄荣低声说道:盟主可是怀疑这‘仇恨之剑’,和昔年的白鹤堡惨事有关吗?左少白暂不答黄荣之言,回头对高光说道:你查看一下,他们死有多久时光了?高光伸手在两人的穴道上摸了一阵,道:不足两个时辰。

左少白道:你瞧瞧他们是否习过武功,高光又把两人查摸良久,说道:习过武功。

左少白才转脸望着黄荣说道:虽然不敢断言这仇恨之剑,和我们白鹤门惨事有关,但其中定有些纠葛之处……他轻轻叹息一声,接道:先父母自和九大门派,四门、三会、两大帮结仇之后,武林中任何一处角落中,都无法使我们安身立命,遍地敌踪,到处追杀,别人避我们尤恐不及,谁又会在这里,祭奠白鹤门殉难之人,这人既用了这样一把说暗器不是暗器,说兵刃不兵刃之物,又精工雕出这么一个名称来,岂不是令人生疑?黄荣道:如若这不是一个陷井,这仇恨之剑定然和你们左家,有着关系……他望了望左少白手中短剑,接道:也许是昔年逃出死劫的左家门人?左少白摇头接道:据我所知,应该是无此可能。

黄荣道:事实每多难料,盟主也不用为此多费心神了,日后咱们留心追查就是。

语声甫落,突然一阵长啸之声,传了过来。

黄荣把左少白手中两柄短剑抢了过来,低声对高光说道:高兄弟,快些把这两把短剑,插入两个死人身上,最好是原来伤口。

高光接过两柄短剑,扶起两个死者,依言把短剑插入原来伤口上。

黄荣道:咱们快些隐起身子,别让来人瞧到。

这四周深草过膝,藏身极是容易,三人极快找好一处隐身所在,停下了身子。

片刻之后,果然有两个黑衣大汉,联袂而来。

左面一人说道:我瞧今日里情形有些不对?右面一人道:什么不对了?左面一人道:咱们帮主有些精神紧张?右面一人道:不错,你这一提,我也想起来了,无缘无故,为什么会突然要到这白鹤堡来,看这份凄凉景象,就不是好兆头。

左面一人突然停了下来,道:孙兄,你瞧脆在那突起的青冢之前的两人,奇怪吗?那姓孙的大汉,道:是有些奇怪呀!全身僵直,已没有活人味道。

这两人似都是久年在江湖上走动的人物,一见那两人的跪像,已瞧出苗头不对。

但听左面那人接道:孙兄弟替我把风,我过去瞧瞧。

纵身一跃,飞了过去,落在两人身前。

左少白隐身草中瞧去,只见那人年约三旬左右,肩上插着一柄单刀,伸手一扳两个并肩而跪的尸体,脸色立时大变,失声惊叫,骇然而退。

那把风大汉高声说道:金兄、怎么回事?姓金大汉似是余悸犹存,口中结结巴巴地说道:又是那‘仇恨之剑’。

孙姓大汉跃飞过来,唰的一声,抽出背上单刀,四顾一眼,道:金兄,咱们这是第几次瞧到了?金姓大汉道:第三次了!我瞧帮主那坐立不安的焦虑神情,只怕是和这仇根之剑有关了。

孙姓大汉道:金兄言之有理,这地方太过荒凉,咱们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两人谈论那仇恨之剑,似是越谈越觉害怕,好像那仇恨之剑,随时可以刺入两人心胸一般。

姓金的大汉,举手抹去脸上的冷汗,道:帮主大驾就到,咱们守在这里等他也是一样。

他心中的惊悸显是越来越浓,但死要面子活受罪,宁愿忍受那恐怖的颤栗,口里仍然说的十分强硬。

孙姓大汉挥动一下手中的单刀,日光下白芒闪动似是要借这挥刀之势,一壮胆气,说道:听说这突起的大青冢下,埋了白鹤门男女一百余口尸体,白鹤门因此绝迹江湖!金姓大汉咳了一声,道:听说那白鹤门中逃出了两位男女,一个渡过了‘生死桥’,另一个女的被一位不知名的神秘人物救走。

孙姓大汉接道:奇怪呀!听说那‘生死桥’下,理藏无数冤魂,数十年来,从未有一人渡过,那小子怎么走过去的?高光心头人怒,暗道:这两个小子,出口辱骂盟主,非得想法子教训他们一顿不可。

正待挺身而起,但去被黄荣一把按下,低声说道:高兄弟不可造次。

回头望去,见左少白泪珠夺眶而出,滚落在草地上,显然那两个大汉的言语,触到了他伤心之处。

但闻那金姓人汉说道:是啊!使人不解的也就在此了,紧追他身后的数十名高手,为要斩革除根,曾有数位武功高强之人,自持能耐,追那个子。

踏上了‘生死桥’,却不料那小子若无其事的走了过去,追上桥的数名高手,却一个个翻入了‘生死桥’下……孙姓大汉道:为什么那小子没翻下去?金姓大汉道:他如是也翻了下去,咱们也不用谈它了。

突然间,响起了一阵步履之声,惊动了两个籍高谈阔论,以减少心中畏惧的大汉,也惊动了左少白等三人,凝目望去,只见两个身罩青衫的矮小之人缓步走了过来。

来人的衣着,十分奇怪,一袭长衫,由头上直包下来,似是两个无头的人。

两个大汉心头原已有些害伯,此刻骤见这样两个无头之人,走了过来,虽然明知两人故意这般装着,把头隐入那长大的青衣之下,心中仍是有些害怕。

孙姓大汉举起手中单刀,高声说道:孙二爷走遍了大江南北,经过了大风大浪,什么骇人的恐怖玩艺,全都见过,如是装神份鬼,来吓唬孙二爷,那可是白讨苦吃。

那两个矮小蒙头的青衣人,一语不发,也不理大汉喝叫,仍是不快不慢的对着两人走了过来。

那姓金的大汉显然也是有些忍耐不下了,唰的一声,也抽出背上单刀。

两人并肩而立,双刀平胸,目睹两个青衣人,暗作戒备。

这时,两人已然全为那蒙头而来的青衣人,吸引住全部心神,无暇旁顾,如是左少白等暗施袭击,轻轻易易的就可把两人一举击毙。

但见两个青衣人踏着荒草而来,片刻间已到两个大汉身前三四尺处,而且毫无停下之意,直对两个大汉冲去。

那孙姓大汉,似是已无法忍耐下去,大喝一声,一招横扫干军疾击而出。

两个矮小的青衣人,见对方单刀斩来,立时一躬身,不退反进,直向两人怀中欺去。

这动作快速至极,但见人影一闪之下,两人合而复分。

那青衣人退开两步,凝立不动,眼看着那金姓大汉却身子摇了几摇,一跤栽倒地上。

日光下,只见那金姓大汉的前胸之上刺着一把短剑。

就在那金姓大汉中剑栽倒的同时,那姓孙的大汉和另一个青衣人,也已分出了胜败。

另一把短剑,刺入那孙性大汉的前胸。

两个青衣人快迅把两人尸体,排成一排,和早先的两具尸体并排而跪,面对那高突的青冢,然后返身一跃,去如飘风,眨眼不见。

高光只瞧得两眼发直,轻叹一声,道:好利落的手法,好佳妙的轻功。

黄荣脸色凝重,回顾了左少白一眼,只见左少白双目神凝,望着那青衣人消失的地方出神,脸上是一片讶然,显然,他心中也正充满着重重的疑窦,蓦地里,响起了一声长啸,紧接着啸声呼应,来自四面八方。

高光一皱眉头,低声对黄荣道:不知来的何许人物,声势竟如此之大!黄荣还来来及答话,忽听左少白自言自语的说道:奇怪呀!那两个青衣人,究竟是谁呢?难道白鹤门中子弟,除我之外,当真的还有活在世上之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