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寒秋转过身子,正待举步出门,突闻苹儿低声说道:等一下。
李寒秋回首说道:什么事?苹儿道:你要到哪里去?李寒秋道:我去找我雷飞看,如是找不着他,在下就离开方家大院了。
苹儿道:还记得点我穴道的地方么?李寒秋道:记得。
苹儿道:那很好,明日黄昏时分,咱们在那地方见面好么?李寒秋道:好。
苹儿道:明日我设法找到雷飞,但不知要和他说些什么?李寒秋沉吟了良久,道:是啊!我也不知道他有些什么事情告诉我。
苹儿道:好吧!我去找他,明日我们见面之后,我再告诉你。
李寒秋道:就此一言为定,在下去了。
苹儿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大之事,拦住了李寒秋道:李兄,我问你一件事。
李寒秋道:什么事?苹儿道:你是否准备立刻离开去?李寒秋道:混进你们方家大院,十分不易,我想借此机会,查看一下四周形势……苹儿突然举手按在樱唇之上。
其实,李寒秋也自警觉,已住口不言。
只听一阵步履声,传了过来。
苹儿拉起李寒秋,行入内室打开衣柜,低声说道:快躲进去。
李寒秋略一犹豫,闪身进入了衣柜。
苹儿关上柜门,登上木榻。
原来,这地方竟是苹儿的卧室。
只听一个男子口音传了进来,道:苹姑娘在么?苹儿道:什么人?门外人应道:我是方寿,院主有事找你。
苹儿道:你先走一步,我随后就到。
门外人似是很相信那苹儿的话,转身而去。
苹儿下了木榻,看那人去远之后,拉开衣柜木门,道:你都听到了?李寒秋道:听到了。
苹儿道:方院主有事去金陵,但又匆匆回方家大院,只怕是有了特殊变故。
李寒秋道:什么事?苹儿道:我不知道,看来,你要暂时留在这里了。
李寒秋皱皱眉头,道:这个,这个……苹儿道:不要这个那个了,留这里吧,我的卧房,很少人来,等我回来你再走不迟。
李寒秋道:好的,姑娘要早些回来。
苹儿应了一声,匆匆出门而去。
李寒秋目睹苹儿身形消失,心中暗暗忖道:想不到我李寒秋竟然要躲在女人的房中。
这是一段很寂静的时光,李寒秋孤独地坐在房中,足足等了一顿饭工夫之久,苹儿才匆匆回来。
李寒秋低声急急问道:什么事?苹儿道:有贵宾到此,方院主特地赶回来迎接。
李寒秋道:什么人呢?苹儿道:我不知道,但一定是很重要的人,所以,方院主才会匆匆赶回。
苹儿道:你现在不能走了。
李寒秋呆了一呆,道:要何时才能离开?苹儿道:现在我也无法知道。
不过,我刚在守门之处查看,那守门童子,已经换了班,如若他不讲出去,别人绝想不到我的房中有人。
李寒秋心中大急,道:在下不能永远守在你房中啊!苹儿道:以目下的森严戒备,就算你武功再高一些,也无法离开此地,你不能隐形而遁,以逃过他们监视的耳目。
李寒秋道:姑娘之意?苹儿道:只有屈驾留在这里了。
李寒秋道:但这是姑娘的闺房啊!苹儿道:情势如此,你必得通权达变,我一个女孩子都不害怕,你难道还心有畏惧么?李寒秋沉吟了一下道:但这样麻烦你,在下甚是不安。
苹儿道:这麻烦是我自找的,怪不得你.我无意逃避,你安心留这里吧!我要去了。
李寒秋道:等一等。
苹儿道:还有什么事?李寒秋道:如是有人到此,在下要藏身何处?苹儿道:衣柜里。
处此情景,希望你能忍耐。
转身向外行去。
李寒秋心中暗道:方秀如此郑重其事,来人很可能就是真正的幕后人物,只可惜,这宅院之内,埋伏太多,行动时危险大大,倒不便涉险查看了。
此时,他只有耐心地等待。
但他暗中也作了最坏的打算,万一苹儿出卖了自己,只有全力一拚,如能在一场搏斗中杀死方秀,死也值得了。
心中有了计划,反而安静了下来,盘膝而坐,闭目调息,准备养好精神,以应大变。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突闻一阵步履声传了过来。
这时,天已夜深,室内室外,一片漆黑。
李寒秋悄然站起身子,行到衣柜旁边,打开柜门。
原来,他已听到了那传来步履之声,不是一个人的脚步。
但闻苹儿的声音,传了进来,道:我已到门口,公子请回吧!李寒秋心中一动,暗道:难道来人是韩公子。
只听一个男人声音说道:在下可以到姑娘房中坐坐么?苹儿应道:小婢住处,十分简陋,公子不怕委屈么?那男子声音叹道:不要紧,我还有很多事想和你谈谈。
苹儿道:好吧!小婢先进房中,燃起灯火,再迎公子大驾。
推门进入室中。
李寒秋借那推门的声音掩护,闪入衣柜,同时带上柜门。
苹儿晃燃火摺子,点起火灯,随子整齐一下榻下的摺纹,道:公子请进来吧!只听一阵步履声,行入房中。
李寒秋盘坐衣柜中,调匀呼吸,倾耳静听。
只听苹儿说道:公子心中,是否仍然怀念娟姑娘?这来人正是韩公子。
但闻韩公子应道:娟姑娘不会再理我我了,她和那李寒秋相处甚好。
苹儿道:公子想和小婢谈的,就是这件事么?韩公子道:那倒不是,在下想问的,只怕你不肯说。
苹儿笑道:公子是院主的侄少爷,我不过一个丫头,少爷问话,小婢敢不说么?韩公子笑道:好!我要你说实话,我方伯父为人如何?苹儿正色说道:韩公子,我不能批评你韩院主,也不愿批评方院主,不管他为人如何,但他对我一直不错,再说他是一院之主,我只不过是一个侍候人的丫头,公子问我这些话,那不是诚心地和我为难吗?韩公子笑道:也许你说得有理,但我知道,我伯父并没有把你当作丫头看待。
语声顿了一顿,道:自从发生了娟儿事件之后,我伯父已经提高了不少警觉,他对你存有了很多戒心……苹儿接道:我和娟姑娘很多不同。
韩公子道:有什么不同呢?苹儿道:娟姑娘来得太突然,我却是已在方家大院,作了很多年的丫头。
韩公子突然轻轻叹息一声,道:也许我看错了你,好好休息吧!我要走了。
苹儿道:公子留步。
韩公子道:姑娘还有什么事?苹儿道:小婢说话也许重了一些,开罪了公子,请韩公子不要见怪才好。
韩公子道:不论如何,方院主是我的大怕父,他和我爹爹的行事为人,我虽不满意,但我却不能坐视不管,我要尽我的心力,阻止他们再闹下去。
苹儿道:这题目太大了,以小婢的身份,实是无法插口。
韩公子道:也许你说得对,所以,我只有独行其事了。
不再待苹儿答话,转身向外行去。
苹儿送到门口,道:公子慢走,小婢不送了。
韩公子道:早些睡吧!你喝了不少的酒。
苹儿道:多谢公子关照。
随手关上房门,熄去房中火烛。
但她并未立刻休息,站在窗口处,目睹韩公子走远之后,才悄然退回衣柜边,拉开木柜,低声说道:出来吧!李寒秋缓缓跨了出来,低声说道:哼!这位韩公子,专在家里的美婢身上打主意……话说出口,始知不妥,但改口不及。
苹儿摇摇头,道:他不是坏人。
幸好室中漆黑,掩去了李寒秋脸上的尴尬。
苹儿低声说道:李兄,今晚上,只怕你不能走了。
李寒秋道:为什么?苹儿道:今夜方家大院戒备好森严,所有的庄丁、教师,都奉命各守岗位。
李寒秋道:不行,纵然是处境险恶,我也得离开此地。
苹儿道:为什么?李寒秋道:男女授受不亲,在下如何能够在姑娘的房中过夜?苹儿道:只要咱们心地光明,同处一室,又有什么要紧?李寒秋道:话虽如此,但人言可畏。
苹儿道:目下情势特殊,除此之外,别无良策了。
李寒秋沉吟了一阵,道:这个……在下总觉着有些不妥。
苹儿轻轻叹息一声道:不用这个、那个了,做大事,不拘小节。
李寒秋道:在下如若留此只怕对姑娘有些不妥。
苹儿道:如若要出事情,你走了,也是一样出事。
李寒秋轻轻叹息一声,道:苹姑娘,除此之外,别无良法了么?苹儿道:嗯!别无良策,不用三心二意了,你在房中休息,我到厅里坐息。
李寒秋道:那如何成?姑娘请在内室休息,在下到外面坐息。
苹儿道:不用客气了,你好好养养精神,明日,戒备稍松,我就想法子送你出去。
李寒秋道:好吧!一切遵从姑娘的吩咐就是。
苹儿微微一笑,道:这才对啊!你武功虽比我强,机智也比我高,但这地方我住了很多年,人人物物都比你熟悉,只好暂时委屈你,听我的了。
李寒秋心中暗道:这丫头好胜之心虽强,但对我倒是不错。
当下微微一笑,道:你胆很大,留我在此,一旦被人发觉,那是必死无疑了。
苹儿道:不用吓唬我,我们的处境,的确是危险万分,只要那守门小童,泄漏了口风,你武功再强一些,也无法生离此地,希望那守门童子忘去了这件事,才是万幸。
李寒秋道:你心中害怕么?苹儿道:要是我心中害怕,也不会留你在此了。
只听一个清冷的声音,道:苹儿,你在和什么人谈话?苹儿吃了一惊,道:没有啊!只有我一个人在房中啊!说话之间,同时伸出手去,抓住了李寒秋的右腕,示意他藏人衣柜之中。
但闻砰然一声,木门突然大开。
一个幽灵一般的人影,当门而立。
卧龙生《还情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