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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 章 六指逸士

2025-03-30 07:18:41

娟儿坐下之后,两只灵活的眼珠儿,一直盯在俞白风脸上瞧着。

只见爷爷满脸红光,精神奕奕,比起自己记忆中几年前更好一些,心中大为奇怪,忍不住叫道:爷爷,你气色很好嘛!一点不像生过病的样子。

俞白风点点头,道:孩子,爷爷四年多没见你啦!你也没见过两年前爷爷的形貌,气色,唉!如非你谭二爷医术回天,哪里还有爷爷的老命活在人间……谭药师道:那是不治之伤,俞兄能够从死亡中挣扎回来,全靠俞兄的精深内功和强烈的意志力量,小弟何能,怎敢居功?俞白风哈哈一笑,道:兄弟不用客气。

三年前你对我施用针灸之术,二十四个时辰,滴水来进,也未离开这石室一步,那次,通我穴道,放我体内剧毒,正是我生死的关键。

谭药师道:当时能否疗好俞兄的伤势,兄弟心中实无把握。

望了娟儿一眼,接道:幸好是俞兄得脱劫难,如是不幸有了差错,我这位贤孙侄女,一辈子也无法解开对我的误会了。

娟儿脸一红,道:二爷,我给你叩过头了,你还不能原谅我!谭药师哈哈一笑,道:你爹爹在世之日,认我作为义父,你生下之后,老夫用药物为你洗练了两年筋骨,孩子啊!咱爷孙俩的关系,说起来是渊深流长。

你爹娘死去之后,世间最关心你的是你爷爷,这第二个么,就是老夫我了。

娟儿黯然叹道:娟儿不知内情,适才在山峰上,言语得罪您老……谭药师一挥手,接道:老夫只是告诉你这件事情,哪里还会与你这女娃儿生气不成。

这时,娟儿只觉得思潮汹涌,千万事端,纷至沓来,有着不知从何问起之感。

她理一下纷乱的思绪,举手整了整鬓边秀发,道:爷爷,你受了什么伤,怎会在这里一住数年?把我一个人丢在那山峰之上,让我对一个不相干的老人,克尽心力,照顾了他数年之久?俞白风伸出手去,轻轻拍了拍娟儿,道:孩子,我知道委曲你啦!你从小没多没娘的,爷爷应该好好照顾你,但爷爷却没有,让你一个小女娃,和人争斗江湖,自力求存。

唉!这虽然对你是一种磨练,但爷爷没有善尽照顾之责,心中总有一份深深的愧疚。

长长吁一口气,接道:这几年,我在此疗伤,是我一生中最清静的日子,也使我想了很多事,这一次,我能得庆生还。

除了你谭二爷的精湛医道力量之外,第二个力量,就是孩子你了……娟儿奇道:我!我有什么能力,治好爷爷的病呢?俞白风道:因为我心中一直惦念着你,所以不能死。

娟儿啊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俞白风哈哈笑,道:孩子,现在一切都成过去,爷爷不但伤势已好,而且更为健旺,大约还能活他几十年。

娟儿道:爷爷究竟是伤在何人手中,何处受伤?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呢?俞白风道:此事说来话长,以后,我再告诉你。

目光转到李寒秋和雷飞的脸上,道:这两位都是你结交的朋友么?雷飞一抱拳,道:在下雷飞,对老前辈仰慕已久,今日有幸拜见。

俞白凤含笑点头道:大大有名的侠偷,老夫也很仰慕于你。

雷飞笑道:好说,好说,一个人被人称为偷,不论是神偷,侠偷也好,总是不大光荣的事。

俞白凤目光转到李寒秋的脸上,道:这一位是……李寒秋道:晚辈李寒秋。

谭药师接道:太极剑李清尘的公子,七绝魔剑的传人。

俞白风颔首笑道:原来是七绝魔剑的传人,老夫失敬了。

李寒秋道:不敢当,还望老前辈多多指教。

娟儿道:爷爷,雷兄和李兄帮了我很多忙。

谭药师笑道:你和老夫作对。

娟儿道:你为什么不早给我说明真相呢?谭药师道:你爷爷在此养伤的事,必须要绝对隐秘才成。

你如知晓此事,如何能够忍耐得住?万一泄露了出去,对爷爷的损害太大了,说不得只好瞒着你。

娟儿道:现在,爷爷的伤势已好,不用再隐瞒了吧!俞白凤道:最好是先别传出去。

娟儿接道:爷爷,咱们没有地住了。

俞白凤道:为什么?娟儿道:我把房子放火烧了。

俞白凤沉吟了一阵,目光转到谭药师身上,道:谭兄弟,你的处境如何?谭药师道:他们似是也已对我动疑,但却忍住未和我正式翻脸。

俞白风道:唉!这些年来,也苦了你啦!谭药师淡淡一笑,道:不要紧,他们心中虽然对我生疑,但一时之间,还不至于对我下手。

但如你隐于此地的消息一旦他们探得,那就不同了。

俞白风长长吁一口气,道:目下我自信,已能对付他们……谭药师摇摇头,接道:不成,你个人武功再强,也无法和他们抗拒。

俞白凤道:还有你啊!谭药师苦笑一下,道:目前我还不能和他们叫明了干。

俞白风道:为什么?谭药师道:你弟妇的性命,还掌握在他们的手中……俞白凤心中一动,道:有这等事,兄弟怎么一直没有和小兄谈过?谭药师道:你在养伤期间,我如和你谈起此事,只怕要影响你的复元时间了。

不过,小弟也对他们动了手脚,目下是个双方僵持之局,他们固然可以取你弟妇之命,但我如不给他解毒药物,他亦无法活过半年。

因此,小弟每隔半年,可和你弟妇会一次面,相半月……娟儿接道:二爷每隔半年,能和二奶奶会一次面,为什么不想法救她老人家出来呢?谭药师微微一笑,道:孩子,你说得好轻松,救她出来,谈何容易,那地方险关重重,且有第一流的高手把守,二爷我还没有这份力量。

娟儿怔了一怔,道:你说的是什么人,这样厉害?谭药师道:北峡山的六指逸士。

娟儿道:六指逸士,从来没有听人说过啊!谭药师轻轻叹息一声,道:是的,很多人都不知世上有他这个人,他也一向不喜在江湖上走动。

但目下整个江湖武林的局势,已为他控制了大部,他唯一忌惮的人,就是你爷爷了。

你爷爷受他暗算之后,世上再无他畏惧的人,狰狞的面目,也就逐渐地显露出来。

俞白风笑道:兄弟客气了。

他如只顾忌我一人,我已病隐数年,却使小弟对其人多上几分有明显的举动呢?谭药师摇摇头,道:小弟近数年来,和六指逸士作过几次长谈却使小弟对其人多上几分畏俱。

俞白凤道:为什么?谭药师道:他的深沉心机和超人的智略,无处不使人敬畏。

二十年前,他已在下功夫,在武林各大门中安排了内应,而且培养他们的地位,使其权位日重。

最重要的是,那身受其培养的人,并不知晓他自己的身份。

娟儿道:如若那人知他培养之恩,日后又怎能为他所用呢?谭药师道:这就是使人不明之处了,但他却不会浪费心血,必有制他之策。

唉!试想一个人自己为人所用,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还有什么精明人物,能够查出他是奸细呢?俞白风沉吟了一阵,道:这都是他自行讲给你听么?谭药师道:不错,我知他的用心,他是希望能使我对他生出敬畏之心,和他合作,所以,故意透露出一些内情。

处此情势,小弟只有装作糊涂,不明他的用心,唯唯诺诺地应付过去。

俞白风道:听兄弟的口气,似乎那六指逸士的用心,还未在江湖之上暴露。

谭药师道:不错,还未在江湖上暴露,可怕的也就在此了。

娟儿道:二爷既然知晓此事,为什么不肯把内情公诸于世呢?谭药师道:一则是空口白话,说了也未必有人会相信,再者,你二奶奶的性命,仍然捏在那六指逸士掌握之中,又怕他心中动了怀疑,追查你爷爷的病情。

侄孙女,你能看出可疑,那六指逸士,自然也有这份能耐了。

娟儿道:但我这几年时光,都在糊糊涂涂中度过啊!谭药师道:那是因为你很信任我,才造成一个错觉,不知那病人是假冒的了。

娟儿点点头,道:二爷说的是,我一直没有对你动过怀疑,也未想到病人还会有人伪装。

谭药师微微一笑,道:我常常替你出了很多难题,让你身受磨练,用心之一,也就是不让你常在山中,发觉了你爷爷的病里替身。

娟儿道:难道我盗取那些东西,都是无用之物?谭药师道:有用,每一件东西,都有大用……望了俞白风一眼,接道:你费心耗力,盗取的大部分东西,都是用在你爷爷的身上,才使他提前了复元的时间。

娟儿似是突然想到了件十分重要的事,急急说道:糟了,糟了。

室中之人,都被她叫的吃了一惊,目光齐齐投注在娟儿身上。

俞白风徽微一笑,道:娟儿,什么事这般惊惶?娟儿道:我烧了房子,岂不要泄露了爷爷病里替身的隐秘?俞白风沉吟了一阵,道:爷爷身体已然完全复元,就算被他们发觉了,也不要紧。

不过,你谭二奶奶落在六指逸士之手……谭药师接道:照我的看法,那六指逸士还无法思虑及此。

这几年拖下来,他已相信你已无药可救,就请我全力施为,也无法使你那位替身完全复元。

俞白凤道:那六指逸士,怎会如此相信你,倒叫小兄有有些奇怪。

谭药师道:起初之时,他曾遣人和我同来,看我所下之毒,完全是和他所谈的许诺相同,以后,只在暗中派人监视。

好在那是替身,我用药之时,心中顾虑较少,就算有人暗中监视,也不易瞧出破绽了。

娟儿道:谭二爷,我还想请教你老人家一事。

俞白风道:什么事?娟儿道:丁佩呢?不是你掳走了么?谭药师呆了一呆道:丁佩,被我掳走了?娟儿道:小月亲口说的自然是不会错了。

遇事沉着的谭药师,脸色突然一变,道:小月呢?娟儿道:跟咱们一起来啦!突然想到,下这山谷的时候,就未见到过小月。

李寒秋一皱眉头,道:她留在那山崖上没有下来。

娟儿一跺脚道:小丫头,骗了我。

雷飞摇摇头,道:惭槐,惭愧,咱们这样大的人了,竟被一个小丫头耍了。

娟儿道:这不能怪到雷兄和李兄的头上,她是个小姑娘家,两位就是留心到她没有下来,也不问我啊!俞白风也警觉到事态严重,回顾了谭药师一眼,道:兄弟,那小月可是已被六指逸士收买了去?谭药师道:目下还无法确定,不过,她留在崖上不下来,必有内情。

娟儿突然站起身子,道:我去找她,如若真有问题,我就把她宰了。

举头向前进去。

俞白风急急叫道:娟儿,快些停下。

娟儿停下脚步,回头说道:爷爷,我待她情同姊妹,这丫头怎的如此没有心肝?谭药师道:此刻她暴露了身份,为害尚小,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如是还把她留在身边,永为心腹之患。

那岂不是更糟?凡是正反都想一想,也可以心平气和一些了。

果然,这几句话,发生了很大的力量,娟儿满腔怒火,立时消灭下来。

谭药师举手一招,道:娟儿,这谷中奇阵很恶毒,纵然他们知晓我们在此,也不易闯上门来。

娟儿显然已为谭药师说服,缓缓走了回来,仍在俞白凤身侧坐下。

俞白风轻轻抚着用儿长发,淡淡一笑,道:孩子,现在你总可明白,你谭二爷为什么不肯把我居住此地的事告诉你了。

娟儿点点头道:我明白了。

俞白风缓缓吁一口气,道:六指逸士不能在我养伤期间,找到我斩草除根,错过了杀我的机会,事情还有可为,问题是如何设法联络武林同道,早把此劫消弭于无形之中。

谭药师摇摇头,道:不太容易。

俞白风道:为什么?谭药师道:六指逸士是何许人物,武林中大都不知,咱们要说他有什么谋霸江湖,造成大劫的事,岂不是要为人讥笑么?雷飞轻轻咳了一声,道:药师说的是,在下自信对武林中事,知晓甚多,但对六指逸士其人,却是未曾听过。

俞白风道:如果不能联合武林中力量,但凭咱们几人对付那六指逸士,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谭药师道:兄弟这些年来,和他接触较多,对他也多了一些了解。

他的势力,已然遍布江湖,但除了极少的人外,虽然听命于他的属下,也还不知其人。

俞白风接道:茅山紫薇宫的宫主,是否也已为六指逸士收服了?谭药师道:不错,就在下观察所得,紫薇宫已为六指逸士效力了。

俞白风沉吟了一阵,道:谭兄弟,如能让他药发而死,那就可免去江湖上一大劫难了。

娟儿道:但潭二奶奶的性命还握在六指逸士的手中啊!俞白风突然一掀白髯,道:这是爷爷我的事了。

娟儿道:爷爷的事?俞白风道:是的,我们设法救出你谭二奶奶。

谭药师摇摇头,笑道:不容易。

俞白风道:你认为愚兄当真老朽了,是么?谭药师道:我看你神充气足,不但身体已好,而且神功尽复,不过……俞白风道:不过什么?卧龙生《还情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