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中凤淡淡一笑,道:小妹相信,我不说,韩兄也会瞧得出来,何不大方一些呢?韩继信道:如此说来,在下到也不便再多问了。
目光转到苹儿身上,道:苹姑娘,在下心中心几点不明之处,想向姑娘请教。
苹儿道:公子叫我苹儿吧!韩继信道:现在情势不同了,苹姑娘和在下是敌对相处,在下乃阁下之囚,自然是应该客气一点了。
苹儿叹道:公子言重了……语声一顿,接道:我一向敬服公子,公子问什么?但请吩咐下来。
韩公子道:我想请教那李寒秋,有何魔力,能够使接触过他的女孩子,一个个对他倾心,为他效命?苹儿道:这个么,小婢倒无特殊感觉,也许我和他患难相处之故。
韩继信道:患难生真情,倒也有理,但这只对你适应,娟姑娘和这位君姑娘,和你的情形大不相同了,这中间定然别有内情。
君中凤道:我已经说得很清楚,我救那李寒秋,只是为了报仇,但你这人就是不肯相信,我有什么法子?韩继信微微一笑,道:姑娘自已只怕也是很难相信了。
君中凤微微一怔,正待反唇相辩,突然又忍了下去。
韩继信目光转到苹儿的脸上,接道:你是否有着与李寒秋共生共死的念头?苹儿沉吟了良久,道:有,我不知是一股什么力量,使我感觉到李寒秋生在世间,我活得才有希望。
韩继信仰起头来,长长吁了一口气,道:这就是了,爱欲使其生,恨欲使其死,就是这个道理了。
君中凤突然冷冷说道:韩兄,我们希望以后不再谈李寒秋的事,好么?韩继信道:此地到金陵,舟车劳顿,大约还要一段很长的时间,姑娘自信能够忍住不说话么?君中凤道:我没有要你装哑巴,只要你不再谈李寒秋。
韩继信道:姑娘之意,咱们谈些什么呢?君中凤道:除了李寒秋之外,天下的万物万事都可以谈。
韩继信目光突转到了丁佩的身上,道:丁兄,你是娟姑娘师叔呢,还是她的师兄?丁佩道:阁下问得这样清楚,不知是何用心?韩继信微微一笑,道:问问总是可以吧?丁佩道:在下如是不说呢!韩继信道:那是阁下的事了。
他自幼在仆婢环侍之中长大,一呼百诺,从来未受过人这样的气,此刻,连连碰人钉子,但他仍然能忍住气,不予发作。
丁佩闭上双目,道:在下为人不喜多言,韩公子如是不碰钉子,最好不要和我说话。
韩继信道:好,在下以后不和丁兄搭讪就是。
轮车辘辘,兼程赶路,为了不耽误行程,几人到了大镇,就换马再走。
这日中午时分,到了金陵城外。
赵旺低声说道:姑娘,到了金陵,咱们要投宿在哪家客栈之中?君中凤低声对韩继信道:韩兄,咱们要在哪里?韩继信想到一路上所受之气,忍不住冷笑一声,道:那是你们的事了,在下不便作主。
君中凤道:答应帮助我们,现在可是想变卦了么?韩继信摇摇头,道:三个臭皮匠,等于一个诸葛亮。
何况,几位又都是多才多智的人物,在下答应过,不从中间破坏,自然遵守诺言……丁佩接道:韩公子,如是我们无法把阁下交换到李寒秋,你可知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后果么?韩继信道:我知道,你们会取我之命。
丁佩冷冷说道:而且,你在未死之前,先要承受很多酷刑。
韩继信冷然一笑,道:如若我生出反抗之心,你们也许有取我之命的机会,但你们绝没有折磨我的机会,不信咱们就试试看……君中凤急急接道:不用试了,小妹知道韩兄有此能耐,不过,韩兄已经答应我们,至少不会从中破坏,难道韩兄要背弃承诺?韩继信道:这位丁兄对在下似乎是有些不大相信。
君中凤道:我是首领,他们一切动,都要听我之命,自然是我讲的话,才能算数了。
韩继信冷笑一声,道:两位都以主人身份自居,倒是在下无所适从了。
君中凤道:我们讲定谁为首领之时,你也在场,这话你都听得十分清楚了。
目光转到丁佩的脸上,道:丁兄,咱们立下信誓,你是否遵守?丁佩道:自然是要遵守了。
君中凤道:如是你要遵守信约,那就最好不要乱说话,一切要听我之命。
丁佩道:好,姑娘作主就是。
君中凤道:韩兄听到了吧!韩继信道:听到了。
君中凤道:韩兄是否还遵守诺言?韩继信凝目思了一阵,道:你们准备此刻先到何处?君中凤道:韩兄之见呢?韩继信道:是姑娘主持呢?还是在下主持?君中凤道:由我主持。
韩继信道:所以,在下要先听听姑娘的高见。
君中凤道:我想先找一处僻静的客栈停下。
韩继信道:停下干什么?君中凤道:研究进入方家大院之策。
韩继信道:你们还没有研究出方法,方秀大院的高手,已然全赶到了你们停身的客栈之中了……语声一顿,道:须知道金陵城中的耳目,不比他处,诸位只要一下车,立时被盯住,尤其是在下和苹姑娘,很多人都认识我们。
君中凤道:那么请教公子了。
韩继信道:如是在下么,绝不在客栈之中停留,我要一气冲入方家大院之中。
君中凤道:冲人方家大院?韩继信道:是的,所谓迅雷不及掩耳,没有给他们考虑的时间,诸位的侥幸要大很多。
突然间,响起了一阵报君知,传入耳际。
苹儿心中一动,暗道:那个假瞎子,又在此地出现了。
只见丁佩一掀垂帘,飞出篷车。
君中凤欲待出手拦阻,已自不及。
苹儿轻轻叹息一声,道:金陵城,到处是方家大院的耳目,不知他跑出篷车为何?韩继信道:和那几声报君知有关。
君中凤沉声说道:赵旺,车子走慢一些,给他登车的机会。
片刻之后,丁佩果然又跃上了篷车。
君中凤冷冷说道:你到哪里去了?如是不愿从我之命,此刻散夥,还来得及。
丁佩道:在下看几位朋友,同时奉告姑娘一件事。
君中凤道:什么事?丁佩道:在下有几位援手,也赶到了金陵。
君中凤道:什么人?丁佩道:姑娘听到适才的锣声了吧?那就是其中之……韩继信缓缓接道:如若在下猜得不错,那位娟姑娘也到了金陵?丁佩怔了一怔,道:你怎么知道?韩继信哈哈一笑,道:来得好,大家都赶到,咱们也好有个结果。
君中凤道:什么结果啊?韩继信道:诸位之间的恩恩怨怨,似是已和江湖命运结合一起了。
君中凤道:这话怎么说?韩继信道:很简单,在你们之间,就有着两种绝对不同的意见,姑娘要杀李寒秋,这位丁兄和苹姑娘,却是非要救他不可,你们之间,似乎是无法相容了。
君中凤道:我们自有解决之道。
韩继信道:再说各位和在下吧,我是你们的敌人,但现在似乎是在帮助你们,对么?丁佩道:那是因为阁下之命,握在了我们的手中,阁下如不想死。
似乎是只有帮助我们一途了。
何况,这帮助,还不知是真是假?韩继信道:看来,诸位对在下还是有些不肯相信了?丁佩道:咱们既然敌对相处,在下自然是很难相信阁下了。
韩继信道:但诸位一举一动,却都是在听从在下的计划。
苹儿轻轻叹息一声,道:丁兄不要怀疑韩公子,他确实在帮助咱们,如若非他提示咱们乘车而来,只怕咱们来到金陵,就已被那方秀等发觉了。
丁佩略一沉吟,道:如若他没有受着死亡的威胁,我不相信他会帮助咱们。
韩继信脸色一变,冷冷说道:丁兄可是觉得死亡当真能够威胁到在下么?丁佩道:这个么,在下就想不到阁下还有什么帮助我们的原因了。
韩继信道:你不懂,那是因为阁下的才智不够,如是娟姑娘在此,她就会明白了。
苹儿突然接上说道:公子可是还怀念娟姑娘么?韩继信道:唉!过去的事,不必再说了……目光一掠君中凤道:到了方家大院时,你要他放下吊桥,直弛院中,以在下生死威胁,面见家父和我那方伯父。
君中凤略一沉吟,道:多承指教,不过小妹还有两点不解之处,不知可否请教?韩继信道:君姑娘有什么不解地方?君中凤道:令尊和方秀,是任见其一呢?还是两人都见?韩继信道:最好是两者都见,如是只能见一个,那就见我方伯父。
君中凤道:如是在吊桥之上,有人拦阻,我们应当如何?韩继信道:如能诓渡吊桥,以言语说服对方,让你们渡过,那是上上之策。
如是情非得已,也不能露出真相,这中间运用之巧,那要凭姑娘的才智了。
君中凤道:小妹明白了,多谢指教。
篷车转向,直向方家大院驰去。
只听赵旺的声音,喝道:姑娘站在途中,不伯马车撞着么?篷车外,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道:我知道你不敢,所以,我很放心地站在这里。
韩继信脸色一变,低声道:是娟姑娘的声音。
苹儿喜道:不错啊!很像娟姊姊的声音。
话声甫落,突见软帘启动,一条人影,飞入了篷车之内。
那人身法快速,快得赵旺来不及出手拦阻,那人已飞入篷车中。
君中凤转目望去,只见来人一身青衣,青帕包头,柳眉凤目,细腰秀肩,长得十分美丽,但美艳中又不失刚健之气。
只见她目光一掠韩继信,道:韩兄,咱们久违了。
韩继信道:见到你很感意外。
娟儿嫣然一笑,道:韩兄,对不住你一件事。
韩继信道:什么事?娟儿道:方家大院在这一路上设下的暗卡埋伏,都已被我手下除去了。
韩继信道:你杀了很多人?娟儿道:看他们的运气了,有很多,我只是点了他们的麻穴。
目光转到君中凤的脸上,道:你是君姑娘吧?君中凤道:这车上的人,都很怀念你。
娟儿道:他们都是我的朋友,叫车子继续行向方家大院吧!君中凤嗯了一声,道:赵旺,继续赶路。
赵旺扬鞭驰车,篷车直奔向方家大院。
娟儿伸出手去,挽住苹儿,道:妹妹,你很辛苦了。
苹儿长长吁了一口气,道:你来了,我就放心啦!娟儿道:放心什么?苹儿道:李寒秋有救啦!是么?娟儿道:很难说,我们在尽心力。
唉!我们受他的太多了。
苹儿这些日子里,心中憋的委屈,似乎是突然间爆发了出来,眨动了一下大眼睛,滚落下两行泪水。
娟儿道:妹妹不要哭,只要李寒秋没有死,大概有九成能救他,我爷爷也赶来了,而且他约了很多人……韩继信道:还有什么可约呢?大江南北,各方豪雄,大都已经被我那位方伯网罗了。
娟儿道:那些人,只不过是在江湖上争名夺利的俗庸之子,真正的高人,有谁愿卷入武林的纷争之中?韩继信道:你说的这些高人,又怎会接受令祖之邀?娟儿笑道:这个么,自有原因。
这些人,虽然不重名利,但他们却是能够分辨大是大非的人,一旦武林面临大变,他们就不会,也不忍坐视不管,还有几位,是为了和我爷爷的支情,受我爷爷之邀,不好意思不出山了。
卧龙生《还情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