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应了一声,转身进入屋内,来到屋后一间仓房……开门进入仓房中,点起了一盏油灯……这间仓房堆积着各种谷物和器具,老爹移开了地面上的一块木板,便见底下屉个地窖的人口……当他提着油灯走人地窖时,黑暗的地窖中,响起了一个冷冷的声音,道:是洪老爹么?洪老爹喜孜孜答道:是的,龙姑爷,天大的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灯光照人地窖,但见狭窄而阴暗的地窖中,有一张木板床,其上坐着一位白衣人,他就是马致远口中的靖康一一龙靖康。
龙靖康年约四旬,剑眉星目,鼻如悬胆,盘膝坐在床上,有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慨。
但他的神情却带着一片颓丧和暮气,使人一看就知他是个曾经遭受过重大打击的人。
听到洪老爹说有天大的好消息,他冷冷板板的面庞动了一下,星目中射出锐利如刀的精光,问道:什么事?洪老爹笑嘻嘻道:你岳丈来了……龙靖康剑眉微皱道:他不该到这里来的,这太危险了……洪老爹笑道:他还带来了你的儿子!龙靖康全身猛烈一震,睁大双目道:你说什么?洪老爹道:你岳父把你儿子送到这里来了……龙靖康面上肌肉起了痉挛,颤声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我的儿子已经……洪老爹打岔道:没有,令郎并未在那场大火中罹难,有人将他救起,放在江中漂流,后来大概被人救起,送到了你岳父那里……靖康跳了起来,急问道:现在人在哪里?洪老爹道:在厅上!龙靖康一阵风似的飞冲出去,奔出地窖,冲出仓房,一直奔到前面厅堂上,一把自马致远的怀抱中抢过小江流,紧紧的将那小江流拥在胸怀里,激动得声泪俱下,道:刚儿,刚儿……真想不到你仍然活着?为父对不起你。
……。
!说到末了,已唏嘘不能竟言……马致远欣慰的笑道:老天爷总算有眼,使你的儿子逃离了那场大劫,这总算是不幸中之大幸……龙靖康悲喜交集道:可是,他母亲却逃不过,还有全家老少十几口也逃不过……马致远收敛了笑容,长叹一声道:是的,在劫难逃,不过你的儿子能够逃过那场灾难,正表示……龙靖康突然面色大变。
马致远也发现了,不禁一怔!道:靖康,你怎么了?龙靖康两眼暴瞪,直直的瞪视着怀抱中的小婴儿,骇然颤声道:这不是我的儿子,这不是我的儿子!马致远大吃一惊!道:什么?这小婴儿不是你的儿子?龙靖康脸色阵阵苍白,疾忙将小江流放到桌上,道:这不是我的儿子,岳父,咱们上当了!马致远登时面如土色。
就在这个时候,屋外晒谷场外,蓦然响起一片喋喋怪笑声:龙靖康,老夫当日说的话没错吧?任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们也有办法找到你!话声中,一条黑影倏地移近到了门口。
是个独目人,年约六十开外,身材矮而粗壮,面貌丑恶阴沉,杀气极重。
农舍中的马致远、洪老爹及四个轿夫,都不认识这个突然出现的独目人,但是他们在接触到那野兽般的眼光之后,均不禁打心底泛出一股寒意。
马致远吃惊的回头望着女婿龙靖康,问道:靖康,这人是谁?龙靖康面上肌肉起了愤怒的扭曲,咬牙切齿道:他就是武林干尸,他就是杀害小婿全家十八口的武林双尸之武林干尸!马致远不是武林人物,但是他一听到武林干尸四个字,浑身就不禁发起抖来。
当今天下,享誉于世的武林高手不下千人,但是一般老百姓却不太知道,一般老百姓只知道两个人,一个是这武林干尸另一个就是武林阴尸飞鹰门主屠百练,可说是当今公认的武林第一高手,但是不知道他的仍大有人在,不知道:武林干尸和武林阴尸的却绝对没有。
这是为什么呢?因为武林干尸食的是人肉武林阴尸食的是人骨!每当杀了人,他们就一个吃肉,一个吃骨,并且吃得一点不剩。
所以即便是三岁小孩,也知道:武林干尸和武林阴尸,这两个人。
所以马致远、洪老爹及四轿夫一听之下,就全身发抖,双脚发软。
对眼前这个武林干尸不表恐惧的人只有一个,就是这个小婴儿,因为他还完全不知人间善恶与丑陋,他正在自得其乐的吃食自己的大拇指……。
龙靖康对这武林干尸的畏惧,当然不如马致远等人之甚,但在另一方面的惊骇却远甚于马致远等人!因为他知道:武林干尸既然出现了武林阴尸也一定藏在附近! 。
他知道自己绝对无法保护岳父及洪老爹等人的安全!喋喋喋……武林干尸连续发出刺耳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说道:龙靖康,今天你已逃不掉,快出来做个了断吧!龙靖康站着没有动,他忽然变得很冷静,转对岳父马致远等五人低声道:你们快由后门逃出,分头逃命,千万不可跑在一起,一定要分头的逃,逃得掉的是命,逃不掉的也是命!马致远等人惶然一惊!随即一齐退人屋内,由后门逃出去了。
武林干尸笑得更难听,喋喋笑道:逃不掉的,今夜谁也别想逃掉……龙靖康脸色大变,厉叱道:武林干尸你冲着我来便是,不必伤害无辜!武林干尸猝笑道:在老夫的眼底下,没有什么有辜无辜,凡是被老夫看见的,都得死!这句话刚刚落下,农舍后面就响起了几声惨叫很短暂的惨叫,就好像惨叫的人刚刚喊出口,脑袋就被人搬了家。
龙靖康两颗眼睛几乎要跳出眼眶来,他以恨怒的眼光,瞪视武林干尸好半晌,才突然厉吼一声,纵身电射而出。
人一扑出厅门,但见金光一闪,他手上已多了两把金色的短剑。
两把短剑,势如蟹钳,向着武林干尸闪电攻过去。
武林干尸虽然表现得穷凶恶极,对于龙靖康的攻势却未敢轻视,他顿足倒纵寻丈,大笑道:这才像个龙须剑客的样子!这几个字自武林干尸嘴里喊出之后,立刻震惊了躲藏在附近黑暗处的五个人。
这五个人正是孙敬之和四大金钗他们来到洪老爹的农舍已有一段时候。
龙靖康的出现厅上,以及武林干尸的出现,他们都看得清清楚楚,但是直到现在,他们才知道那龙靖康就是名满天下的一代大剑侠龙须剑客孙敬之虽是初出道的人,却早已知道:龙须剑客龙靖康这号人物。
。
他知道龙靖康曾经在过去的两届泰山大会中,留下了辉煌的战果,曾经击败过无数的武林高手……他已是武林公认的目前唯一能与金龙老人屠百练抗衡的人物,也是公认的唯一将来能取金龙老人屠百练的地位而代之的人!一这样一位大名鼎鼎的人物,如今遭遇到了什么困难呢?孙敬之很感惊奇,压低了声音,向身边的丁亚君问道:你知道龙须剑客这位大侠客吧?丁亚君点头道:知道,他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人物!孙敬之道:但是如今……丁亚君道:他应该可以击败武林干尸的,除非武林阴尸也加入围攻!孙敬之皱起了眉头,道:那个武林阴尸真该死,他竟然连那不懂武功的马致远等人也不肯放过!他虽然还没发作,但心头的愤怒却已达到极点,他愤怒武林双尸的残酷与卑鄙,竟然设下了如此一个诡计,利用一个小婴儿来找到龙须剑客龙靖康的藏身之处。
而且,最使他愤怒的是,自己也因此成了帮凶!丁亚君心知他受的刺激很大,也预料他会采取行动,当下按住他的肩膀,低声道:不要激动,这两个魔头不是我们五个人所能对付的!孙敬之却已下定了决心道:不,我一定要斗斗那个魔头!丁亚君紧紧的拉住他,说道:要斗也不必急在一时,那武林阴尸尚未现身,咱们先看看再作决定吧!在他们两人交谈的这段时候,龙靖康和武林干尸已在晒谷场上对拆了五十多招。
龙靖康的一对短剑,挥动之间就如两条龙须,出招有使人意想不到的灵活轻妙;而武林干尸的武器,竟是一把屠刀。
它像是一面大斧,在攻守之间,表现得十分凶猛,霍霍有声,表现得像个发了狂的屠夫!他一边挥刀攻击,一边口发狞笑,看样子竟然占尽了上风。
龙靖康沉着的迎战,出招仍然灵活轻妙,身法的变动也非常灵活轻妙,可是却似压不下武林干尸凌厉绝伦的攻势,一步一步的往后退……丁亚君看到这种情形,不禁连连皱眉,轻声道:真奇怪……孙敬之问道:怎么样?丁亚君道:我听说龙须大侠是一位非常厉害的人物,有武林第二高手之称,按理应有击败武林干尸的能力才对,可是看他现在的情形……一语未毕,蓦闻身后有人怪笑道:是的,他现在不行了,因为他内伤太重!声音很近,就在他身后五尺之内。
孙敬之和潘亚琪大吃一惊!同时向左右疾速闪开,退出了三丈,才转身定睛注视。
那是个长发披肩的老人,长长的一张马脸上,嵌着一对绿惨惨的眼珠,嘴巴尖尖的,露出两颗大板牙,乍见之下,谁都会以为碰上了僵尸鬼。
这人就是武林阴尸看见对方那两颗大板牙骨,不禁大感恶心。
想到那两颗大板牙不知啃掉多少人武林阴尸一掀嘴唇,露出一排暴长的白牙嘿嘿怪笑道:孙敬之,你的任务已了,实在不该到这里来!孙敬之定了定神,才开口冷冷问道:怎么说?武林阴尸狞笑道:因为你本来可以不死,但现在却非死不可了!孙敬之又问道:这又怎么说?武林阴尸道:老夫不喜欢有人看见今天的事情,凡是今天在场目睹此事之人,都得死!孙敬之道:我想请教几件事!武林阴尸笑道:好的,看在你曾协助老夫找到龙靖康,老夫愿满足你的好奇,问吧……孙敬之道:第一件,这小婴儿到底是谁家孩子?武林阴尸道:他是某处富商之子,只因他年岁相仿。
全家宰掉,夺来放人江中……孙敬之道:你们把一个不相干的小婴儿放人江中,目的就是要我送他来柏树溪?武林阴尸道:正是!孙敬之道:但你们怎么能料到我会发现那小江流呢?武林阴尸一怔:小江流?孙敬之道:就是那个小婴儿!武林阴尸哦了一声,哈哈大笑道:因为老龙坝上那个老人,其实就是干尸再与老夫配合,演一场戏……哈哈!孙敬之道:老龙坝上那个黄平洋呢?武林阴尸道:那个黄平洋是个见利忘义的小人,他已拐了你的二百两黄金逃之天天……有一天老夫还在金蜂门钱公亮那里见到他……孙敬之心头一震!钱公亮?那不就是钱玉风的父亲么?他暂时不去想这件事,又问道:你们武林双尸与龙须大侠有何深仇大恨?既已杀了他全家,又要千方百计到此地赶尽杀绝?武林阴尸道:他杀死了老夫的两个门下,但这只是老夫要杀他的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明年你自然会明白,嘿嘿嘿,假如你还能活到明年的话……孙敬之道:第三件,飞鹰门一直以为飞鹰四杰是死于我们之手,现在可以承认,是你们武林双尸干的吧?武林阴尸道:对了,老夫发现他们在追踪你,因恐他们碍手碍脚,阻挠你将小江流送到,坏我大计,乃予杀之!孙敬之道:可是你这样做,等于嫁祸我们!武林阴尸哈哈大笑道:今日你们全都难逃一死,还管什么嫁祸不嫁祸……四大金钗一听此言,登时怒气汹涌,竖眉尖叫一声,拔剑便欲冲出动手。
孙敬之立时拉住她的手,沉声道:不行,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明知不是他的对手,孙敬之却不能让她们面对危险,自己跨前一步,拦在她们前面,运聚功力贯于双臂,准备与武林阴尸拚命一搏了。
武林阴尸以颇感兴趣的神情望着他,笑道:小子,老夫站着不动,先让你攻三招,然后……嘿嘿嘿……笑声充满杀机,孙敬之再欺进一步,凝聚全身力气,奋然一拳击上他腹部气海穴!砰!地一声武林阴尸的腹部只略略内陷二寸,身躯则稳如铁柱,晃都没晃一下。
孙敬之感觉好像打在一座山上,整条手臂反被震得酸痛异常,心中大为震骇,暗忖道:老天爷,我这一拳的力气足可击破一块五寸厚的木板,这老魔却能分毫无伤,看来今天是难逃一死了……武林阴尸却笑嘻嘻道:小于,你这不是在替老夫搔痒么?,孙敬之毕竟是年少气盛,心中虽然吃惊,仍有几分不信邪,当下忿忿道:别太得意,底下还有两招呢厂武林阴尸向晒谷场上瞥了一眼,含笑道:你只管动手便了……那晒谷场上龙须剑客龙靖康和武林干尸的拚斗,已到惨烈的最高峰,龙靖康似已豁出了性命,竟与武林干尸硬打硬拚起来了。
但不知是他功力不及武林干尸或是他身负内伤无力发挥出他原有的武功,虽在奋勇拚斗,情况仍无好转,屈居劣势。
他的短剑一与武林干尸的屠刀碰上,就被震得踉跄倒退;只不过他一退即进,一直是在全力反扑。
孙敬之没有去注意晒谷场上的情形,他全神贯注于武林阴尸的身上,希望找出可攻击的部位。
但是看来看去,总觉得对方全身上下都似是铁打钢铸的一般,有无从下手之苦。
武林阴尸挺挺肚皮,笑道:来呀!要是你拳掌没有把握,用剑亦可……孙敬之突然大喝一声,右脚猛抬,踢向他的胯下命根要害。
他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踢出这一脚的。
他从小生长在栖霞山莲花峰,在悔婆与十戒道姑的长期薰陶之下,已养成善良忠厚的性格,从来没有过杀人的念头。
但是现在,他忽然觉得非下煞手不可了,因为他已认清了这两个毫无人性的人,这种人留在世上只会害人,杀之正可为世人除大害!他知道:武林阴尸气功非凡,可能已练到刀枪不入的境界,只有攻击对方的胯下,才能置其于死地。
说时迟,那时快,但见他右脚抬处,又是蓬然一声巨响,已结结实实的踢中了武林防尸的胯下。
谁知武林阴尸依然稳若泰山,文风不动!孙敬之为之目瞪口呆……武林阴尸面上笑容如故,道:还有一招!孙敬之仍在发呆,他心中又震惊又迷惑,震惊的是对方竟有如此不可思议的气功。
他更迷惑的是对方的胯下为何没有东西?对方怎么看都是个男人,为何没有东西呢?武林阴尸笑道:小于,不要发呆,快些动手呀!他的话声刚刚落下,晒谷场上忽然传来砰!的一声响。
转头望去,正见龙须剑客龙靖康踉跄倒退,口角溢出血……看情形,他挨了一下重击!武林干尸再一声厉笑,乘势欺前,挥刀疾劈!龙靖康似已无力闪避,勉强举剑招架,剑刀铮的一声锐响,进出数点火花,龙靖康就在火花进飞中摔跌于地……武林干尸再一声厉笑,屠刀猛沉,切向龙靖康的咽喉!就在这惊心动魄的一刹那,只见龙靖康身躯猛然往旁一滚,同时剑光如电飞起!哼武林干尸好像挨了一记闷棍,忽然撤刀疾退。
等到他退出数步,身形站定之时,大家才看清是怎么回事,原来他的左大腿上插着一把短剑!龙靖康亏在生死关头掷出一把短剑,射中了他的左腿,剑身贯穿了他的腿部。
武林阴尸一见,不禁面色大变,叫道:老简,你……他这一分心,真气自然松散,孙敬之乘着他分神之际,身形一腾,双脚飞踢而出,正中其腰上肋骨。
蓬!武林阴尸啊的地叫了一声,登时倒地摔了一个筋斗,但他很快就一跃而起,嗔目暴怒道:好小子,老夫宰了你!他双掌一扬,十指箕张如爪,以无比凶猛的姿态便要向孙敬之扑去。
但是也许他的助骨被断了二根,当他只臂上扬的时候,面上起了一下痛苦的痉挛。
。
潘亚琪忽然在此时欢呼一声,转头向远处叫道:师父是您么,快来,快来! 程亚薇、何亚兰、潘亚琪也相继向前奔去,一面呼叫:师父快来武林双尸欺侮我们!,她们四大金钗的师父是山西大娘在武林中是个出名的难惹婆子。
武林阴尸如未受伤,自然不怕,但现在他腰上折断的肋骨,有刺进肺部的感觉…… 。
再想到武林干尸的腿部中剑,在这种情形之下,要应付山西大娘就没有把握了,故一听潘亚琪的喊叫,心中一惊!忙的顿足倒纵数丈,掠至场上,叫道:老筒,咱们走吧……武林干尸也听到潘亚琪的呼叫;他也自觉无力再应付山西大娘当下咬牙拔出腿上短剑,顺手向龙靖康掷去!也许太心慌,一掷未中武林双尸已相继纵起身形,飞掠过农舍,疾遁而去……孙敬之听说山西大娘来了,也欣喜万分,但等了一下,不见山西大娘现身,不禁发怔道:令师在哪里啊?丁亚君轻嘘一声,示意他勿开声,接着又大叫道:师父,他们往那边逃了,您快迫,您快迫!然后,她拉起孙敬之奔到场上,捡起龙靖康的一对短剑,急急说道:你救龙大侠,我救小婴儿,火速离开此地!孙敬之已知山西大娘并没有来,完全是她们的欺敌之计,当即依言抱起身受重伤的龙靖康,而丁亚君在说完话之后,也跑人屋中抱起那个小江流,五人会合,急急忙忙的奔出农舍,落荒急逃一口气奔跑了七、八里地,来到一处山脚下。
忖度武林双尸绝不可能找上来,孙敬之与四大金钗这才在树林中歇下来。
这时,已近破晓时分,月亮已消失,整个天地变得更为黑暗。
孙敬之轻轻将龙靖康放落地上,发现他神智尚清楚,只是口中不停的溢血,心中甚是焦急,问道:龙大侠,您觉得怎么样?龙靖康默默的望着他,过了片刻,才开口道:你是谁?孙敬之道:我是孙敬之,来自莲花峰……这几位是四大金钗!龙靖康软弱道:感谢诸位相救,你们……是怎么到农庄来的?孙敬之便将自己去老龙坝探望黄平洋,在江上救起小婴儿,以及途遇四大金钗等情形说了一遍。
龙靖康听完之后,面露惨笑道:哼,真亏他们想得出这样一条诡计…… 孙敬之歉疚万分,说道:我愚昧无知,落人了他们的圈套而不自觉,累害了龙大侠,真是该死……龙靖康叹道:不,这不能怪你,这不是你的错;谁能料到他们会定下这个毒计。
他忽然咳嗽不止,每咳一下,就吐出尸口血来。
孙敬之道:那是该杀的,但武林阴尸说他们要杀死您龙大侠,为门下报仇只是一半原因,还有另一半原因是什么?龙靖康诧道:哦?他说另一半原因是什么?孙敬之道:他不肯明白说出,只说我命若还在,明年即可明白!龙靖康道:奇怪,他们除了为徒报仇之外,还有什么别的原因呢?他忽又惨笑一下,接着道:明年?可惜我已将亡……孙敬之安慰道:龙大侠不会死的,待我背您人城去延医治疗吧!,说着,便要将他搀扶起来。
龙靖康摇摇头,道:不,不要动我,我刚才被那武林干尸的刀柄击中了期门穴肝已破裂,内脏已在大量出血,还是让我这样躺着,或许可支持一时片刻,若是再移动我的身子,我可能会立刻就死去……孙敬之也觉不能再移动他的身子,但也不忍心看着他伤重而死,不禁大感为难,转头向丁亚君道:红姊姊,你看……丁亚君也感束手无策,道:我想……我想柏树溪也许有大夫,但龙大侠既不能移动,这就比较困难了!孙敬之道:我去请大夫到这里来如何?孙敬之道:天尚未亮,人家肯来么?孙敬之道:救人如救火,他不肯,我就强拉他来!说毕,便欲动身。
龙靖康拉住他道:不必了……老弟,我身上有件东西,请你替我拿出来好么?孙敬之闻言便蹲回他身侧,问道:是伤药么?龙靖康道:不,是一本剑谱!孙敬之于是伸手人他怀中掏摸,果摸得一本线装书,见却面上写着龙须剑谱四字,知道是他亲手录成的剑谱,当下将剑谱交到他手里。
龙靖康道:不,你拿着,这是我于前几日录成的剑谱;我因恐再逢意外,故录此剑谱,打算遗留人间,赠与有缘,如今就送给几位吧 ……孙敬之发怔道:这个……龙靖康神色忽然变得很安详,微微一笑道:我的剑法虽曾两度败于金龙老人之手,但经过这些年来的潜研改进,如今自然已无瑕疵,老弟如能专心勤练,必能在武林中出人头地,将来收拾武林双尸大有可能……孙敬之摇头道:不,我不能接受龙大侠这个馈赠!龙靖康道:为什么?孙敬之道:因为今天的变故,可说是我带来的,我自感罪孽深重,无颜再接受龙大侠的馈赠!龙靖康笑了笑道:老弟这种想法是错误的,你的出发点是救人,我不但不怪你,而且非常佩服你的为人,如果你自觉对不起我,那么我问你,你愿意替我报仇么?孙敬之点头道:当然愿意,我不将武林双尸碎尸万段,誓不为人!龙靖康道:那么,你必须要接受我的剑谱,只有练成我的龙须剑法你才有机会……孙敬之本是通情达理之人,很了解他立论之正确,当下点头道:好我和四位姑娘就接受龙大侠的厚赐……但不论我能否练成龙大侠的绝学,穷此一生,誓必击杀武林双尸而后已!龙靖康含笑道:很好,我龙靖康很高兴能在生命即将结束的时候,遇上你这样一个品行优良的青年;能有机会将本身武学传给你,死亦无憾了……!他又伸手道:那个……孩子……是男是女?程亚薇忙将小江流抱来,道:是女孩……龙靖康伸手抚摸那个小婴儿,叹道:此子与我有缘,就让他继承我的姓氏香火吧,他日把我的龙须剑法……传给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续道:我口袋里还有一支钥匙……龙家已成废墟,主厅地下有一个铁柜……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缓缓闭上了双目……那个完全不知世事的小江流,竟然无缘无故的放声大哭了起来。
一代剑客,就此长逝……孙敬之与潘亚琪果然从他口袋找出一支钥匙……他们将这龙须剑客龙靖康就地草草掩埋,又再搬了一块巨石来压住,作为记号,等待他日这孩子长大成人,再叫他来迎灵安葬,以尽人子孝道……他们再赶回彭记药材铺,找到彭守原,问明马致远女婿龙靖康的住址。
然后告之农村发生的惨事,彭守原大惊!立刻带着人手赶去处理善后…… 龙家灭门血案早巳惊动武林,甚至也惊动官府。
但是像武林双尸这样的凶手,却不是任何人能管得了的,喧腾了一时之后,官府出面将遇害者就地掩埋,公告等待家属出面官样文章做完,也就不再有人注意了……如今已事隔一个多月,大火焚烧后的废墟已经开始长出荒草了……。
一这天深夜,孙敬之与四大金钗悄悄出现,悄悄找到正厅位置,悄悄挖开,果然找到一只大铁箱。
铁箱里面有龙家全部地产房契,许多珍宝黄金白银等财富,还有大叠的银票!他们连夜运走这只铁箱……大笔财宝与女婴,由四大金钗抱女婴回山西大娘处抚养,孙敬之独自去找钱公亮!他要赶快找到黄平洋,以便了解父亲的冤屈因果!第七章 姊妹凤凰孙敬之依稀记得,钱玉风曾说过她家住山东莱阳。
莱阳是个大城,又繁华又富裕……一进城,就见一匹白马上坐着一位熟悉的背影,那是与他有过七七四十九天肌肤之亲的钱玉风!他如逢亲人,大喜叫唤道:大姊,大姊!只是街上人声喧杂,钱玉风没注意到谁叫她,快马隐失街那头。
孙敬之喊了两声,煞住了口,他没去追,心想:我还能喊她大姊么?想起钱玉风最后那句话:不准喊我大姊,我不是你的大姊,咱们的恩情两消,以后见面就是仇人!孙敬之苦笑了笑,仇人?当真再见面就是仇人了?他是位深重情感的少年,想着想着,心里难过起来。
呆立了一刻,孙敬之不信钱玉风再见面真的会把自己当做仇人。
记起曾向钱玉风说,下山第一个去拜访她父亲,这句诺言正好实现。
反正他也是要来向她父亲钱公亮,探听黄平洋的下落……于是他打听金蜂门现任掌门钱家,住在什么街道?原来钱公亮的名头甚响,问第一个人就详细的说出钱家座落的方向。
孙敬之站在钱家大门前,一直没敢轻易敲门。
他不是怕见到钱玉风,而是被那幢巨厦豪贵的气势所震慑。
他自小成长莲花峰后山,住的是茅屋,食的是粗食,骤见这等金碧辉煌的场面,确实令他不敢轻易敲门。
这幢巨厦之大,且不说它,单那大门高数丈,人站在大门下不成比例。
由大门一路排下的石阶两旁,十二尊玉石雕成的巨大狮子,每一只都比人还高。
大门上头横架巨大匾额,半人高大的金字书道:天下第一家孙敬之不知道这块匾额,那其实是他孙家连任三代盟主,武林人物公送的……孙敬之更想不到,此时不敢随便敲门而入的巨厦,原是他孙家住了将近六十年代的祖产。
而今里面住着的近百人,却没有一个是他们姓孙的……连他自己明明是祖产的第五代主人,不但没来过,还可怜兮兮地站在大门前,还畏惧得不敢敲门……。
要想拜访现任金蜂门掌门钱公亮,站着不是办法,终于孙敬之壮起胆子,拂平皱起的粗布衣裳,预备敲门。
蓦地一声无量寿佛惊动孙敬之,回头望去,石阶下站着一位中年道士,三绺长须,高冠羽袍,身背长剑。
那道士貌不惊人,有一种清高绝尘的气质。
身后随站着两位十二、三岁,长相可爱的小道童。
孙敬之凭直觉判断,他就是当今一代剑圣罗浮山人果听那中年道士报名道:贫道罗浮山人来拜访钱掌门!他这句话当然不是向孙敬之说的,孙敬之粗布衣裳虽站在钱公亮大门前,也不会引人注目。
那话声不大,却远远传人巨厦里面去……就是坐在深院内的钱公亮也听到了。
只听大门内一阵忙乱,拉着红漆铜的大门,两边敞开……先走出两排锦衣豪奴,分站在两旁石阶上,跟着一位总管装束的中年汉子,站到门侧,最后才见钱公亮出来。
这钱公亮竟有七分像钱玉风,所以他一走出,孙敬之就知他是谁了。
只见他普通长袍,质料还不如豪奴所穿,但那气度令人一看便觉非凡。
这钱公亮年约五十余,双目看人时精光四射,显见内家修为,颇有成就。
一代剑圣罗浮山人是武林中硕果仅存的前辈人物,在江湖上黑白两道中,声望颇高,钱公亮虽是现今金蜂门辈分最高的掌门,对他仍要谦让,所以特别隆重的迎接场面,抱拳道:寒门何幸?得道长再度相访,请,请进!罗浮山人单掌一竖,含笑道:贫道再度打扰,有劳掌门出迎!钱公亮让到一侧罗浮山人为客先入,等钱公亮陪罗浮山人入内后,那总管装束的中年汉子横眼一扫孙敬之。
孙敬之站在左侧石阶下,这时走上抱拳道:这位大叔,在下姓孙,草字敬之,请见钱掌门!那总管眉头一皱,脸色不悦道:姓孙?钱掌门没有姓孙的朋友!孙敬之慌忙解释道:在下是钱玉风钱大姊的朋友!那总管一听是大小姐的朋友,脸色开了些,心想:他既与大小姐交友,这个孙一定不是主人一家所厌恶的那个孙! 当下勉强点头道:好,你进来吧,等掌门会过客后,我再替你请见!孙敬之随那总管走进大门,人内只见一片豪华气象,一幢幢雕楼画廊的屋宇栉比鳞次,丫环仆从个个锦衣豪饰。
尤其那些来往的丫环,装饰之丽,直教孙敬之看得发呆。
她们要是走出钱府,谁敢当她们丫环?富豪家的小姐也不过如此啊!总管带孙敬之到大门后不远的一间客室内,道:你坐吧,不要乱闯喔,掌门传你,我再带你去拜见!他见孙敬之土头土脑的装束,毫不放在眼内,说话的口气也未把孙敬之当作来访主人的客人。
孙敬之性格随和,也不计较人家对他的态度,安坐在一张十分考究的檀木高椅上。
那总管不再招呼他,正要走出,忽闻屋外传来娇嫩的声音道:钱兴,是哪个客人来见爹?孙敬之抬头看去,只见客室前走来一位十七、八岁的姑娘,那姑娘酷似钱玉风,穿着一件质料高贵的白色猎装,手握一根象牙皮鞭。
她在客室前站定,大大的眼睛骨碌碌一转,望到孙敬之,敢情看不惯孙敬之那身粗布装束,细长的眉毛轻轻一挑。
那总管钱兴,慌忙迎上,阿谄的笑道:二小姐骑马回来啦?老爷正在会客,那客人从罗浮山上来的!那姑娘眼睛望着孙敬之,口中说道:又是那个杂毛老叟吗? 哼,他这次来,还想占个便宜回去?不知是什么原因,她眼睛却盯着孙敬之上下打量,孙敬之也不客气,回盯过去,心中在想着:钱大姊说她妹妹十分刁蛮,看她模样端庄娇丽,真的比姊姊更漂亮,一点也没刁蛮的味道嘛……那姑娘从未被年轻男子这样死盯着看过,倏地,马鞭在空中一抽吧!的一声大响,娇叱道:钱兴,这小子是谁?孙敬之自动站起,微一抱拳,笑道:姑娘芳名是不是钱玉凰?在下孙敬之!钱玉凰不由一怔!心中奇怪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钱兴忙道:二小姐,他是大小姐的朋友,听他称大小姐叫钱大姊!钱玉凰哦了一声,向孙敬之用力一瞪道:我听姊姊提过你,说你比我还小两岁……哼!到底乡下人没规矩,钱玉凰是你随便喊的吗?既有大姊,该有个二姊的称呼吧?孙敬之尝到钱玉凰的刁蛮了,可是他心里很高兴,由钱玉凰的话,可见钱玉风尚未把自己当作仇人,要是当作仇人告诉钱玉凰,她钱玉凰这时不会说出这种话了。
孙敬之心甘情愿的喊了声:二姊!钱公亮只有二个女儿,钱玉凰没福分做姊姊,此时平白多出个弟弟喊她二姊心里颇觉得意,大模大样的嗯了一声道:小弟,你来找大姊吗?孙敬之不但做了弟弟,而且是小弟,暗暗摇头道:你只大我两岁,这小字用得未免太自大了!笑了笑,也不争辩,说道:我来此主要拜见令尊,顺便看看大姊……当然还有二姊!钱玉凰道:你要见爹坐在这里干么?来,我带你进去!钱兴慌道广二小姐罗浮山人还在,此时不大方便吧?钱玉凰回目一扫,嗔道:有什么不方便的?那杂毛老叟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贵宾,哼!我偏要这时带他进去见爹!钱兴知道二小姐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气,他绝对阻止下了,只能应道:是,是……钱兴灵机一动,又道:何不……何不……钱玉凰妙目一瞪,含嗔道:何不什么?钱兴心想暂时能挡得一时算一时,道:何不先带他去见见大小姐……钱玉凰道:不错,先去见见大姊!她一手拉孙敬之的手,转身走去。
孙敬之被她牵着,只好紧随钱玉凰身旁,往后院深闺走去。
只见过处,仆从、丫环齐都含笑让到一侧,躬声问礼道:二小姐回来啦! 钱玉凰只是微微仰首,十足摆出小姐的身分。
孙敬之暗忖:钱家豪富,由这多执礼甚恭的佣人可见一魔,不知她父亲做何赚钱行业?能聚此豪贵的家当? 。
其实钱公亮什么行业也没做,这些家当全是他姓孙的上三代盟主所聚集起来的,现在换了他钱公亮来做主人而已。
走在曲折的回廊!钱玉凰忽然侧首问:喂,小弟,你是怎么认识我姊姊的啊?孙敬之一怔!道:大姊没跟你说咱们怎么相识的?钱玉凰停下脚步,摇头道:姊姊有一天偶然提起你,说你很好,告诉我你的名字和岁数模样,可是当我问她,你们怎么认识的? 姊姊无缘无故的叹起气来,我再怎么问她,她总是摇头不说,仿佛心有什么秘密……喂,我问你,姊姊为什么不说你们相识的经过?难道有什么隐衷?孙敬之闻言呆呆发愣,心想:钱玉凤还记恨我是孙耀先的儿子,所以不愿提起往事,那段相识的经过等于一场梦,恍若白白相识了一场,不值得再提的了?唉!既如此,我这孙敬之三字也不必提了,怎又无端的向钱玉凰说起来呢?难不成做孙耀先的儿子就不齿到这地步,连相识的经过也不愿多谈,跟她钱玉凰说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在自怨自艾,钱玉凰却含着暖昧的笑容,道:姊姊说你很会疗伤,而且能疗得她很舒服,欲死欲仙……孙敬之心中一动,这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在想什么?只听钱玉凰又在说道:姊姊说她被罗浮派的开阳功击伤,幸亏你肯耗损自己功力,以凝玉功救了她……,?她握住孙敬之的手,道:如果我也被罗浮派的开阳功击伤了,你肯不肯也耗损自己功力,以凝玉功救我?孙敬之傻愣愣道:你怎么可能被罗浮派的开阳功击伤?钱玉凰耍赖道:不管嘛,你只要说,你肯不肯救我嘛?孙敬之笑道:好,好,我肯!她突然飞快地在孙敬之脸颊上一吻,弄得他脸都红到了耳根又听到一阵咭咭的嬉笑声,竟是专门服侍大姊的两名俏丫环。
钱玉凰也不由得脸颊绯红,啐道:两个死丫头,干么鬼鬼祟祟在这里…………!两个俏丫环都只有十五、六岁年纪,嘻嘻哈哈娇笑着,向钱玉凰行礼道:春儿、夏儿,给二小姐请安!钱玉凰嗯了一声,道:大姊呢?她有客人来了……春儿道:大小姐前天出门,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孙敬之听说钱玉风没有回来,颇感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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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玉凰却拉住他道:大姊不在也不要紧,先到我那里去坐坐,等她回来再叫她过来相见就是……不由分说,就将他拉走。
二小姐与大小姐的闺房都一样,都是在天下第一家钱府的后进别院里。
只不过大姊玉风在东厢,二姐玉凰在西厢,中间隔着一片面积不算小的莲花池。
钱玉凰的西厢也有两名专门服侍她的十五、六岁俏丫环二个叫秋儿,一个叫冬儿。
这四个俏丫环,合起来叫做春、夏、秋、冬,倒也别致。
这西厢在孙敬之的眼中看来,。
简直是豪华、温馨、绮丽得不得了,令得这个在深山里长大的乡巴佬孩子,手足无措,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秋儿、冬儿见他这样土包子,咕叽一笑,盈盈上前,道:这位少爷请坐呀!钱玉凰牵了他的手,并排坐到一张太妃椅上,笑道:你是姊姊的救命恩人,当然也等于是我的恩人,你就把这里当作是自己的家,不要客气……孙敬之受宠若惊,呐呐道:是,是……钱玉凰亲蜜地倚偎到他的怀中,道:告诉我,你跟姊姊的感情是不是很好?好到什么程度?孙敬之道:这……这……钱玉凰几乎都钻进了他的怀中,道:告诉我,你是怎么给姊姊疗伤的?孙敬之急得俊脸通红,道:这……这……钱玉凰牵住他的手,移到自己胸前,声音发嗲道:人家我也要疗伤……孙敬之吓了一跳,赶紧缩手,道:这……这……钱玉凰微怒道:你肯给给姊姊疗伤,不肯给我疗伤?孙敬之急道:你又没有伤,怎么疗……钱玉凰道:没有伤就不能疗?好,你在这里等着!说完掠出了闺房,出了西厢,出了后院,奔向前面的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