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应声去后,帅振铎再笑道:这几位呢?怎不替我介绍一下?水红莲指着石枫道:他叫石枫,是你的表妹夫,这两位是你的表妹夫屋里的人,秋姑娘,月姑娘。
石枫双拳一抱道:见过表哥。
帅振铎哈哈一笑道:表妹夫力败五圣,扬威武林,我这个做表哥的,嘿嘿,实在荣幸得很。
石枫道:小弟只是缴幸逃出五圣府,表哥这么一说,小弟就汗颜无地了。
帅振铎道:别客套,兄弟,如今武林各派,已推崇你是当代经一高手,好,咱们不说这些,酒菜来了,吃过后我陪你们逛逛金陵的名胜。
此时还不到午餐时间,但在盛情难却之下,石枫等人只好勉强入席。
帅府家大业大,但帅安东自夫人去世之后并不续弦。
帅振铎共有一妻一妾,此时都请了出来。
他的妻子镇江府名武帅欧阳建邦的爱女欧阳淇云,妾侍是金陵城的名花潘雀儿。
这欧、潘二女,都生得貌美如花,只是她们无法使帅振铎在她们温柔乡中多呆一会儿,两名年轻轻的女郎,就变成一对闺中怨妇。
饮食之中石枫很少说话,因为他原是一个不愿多说话的人。
帅振铎能说,而且说得最多,为了欢迎表妹夫妇,高兴一点也没有什么不对。
只不过他那些风花雪月的粗滥字眼,使人听了难以入耳,因此这顿接风宴进行得并不怎样热烈。
饭后郊游的计划,月儿第一个推辞,她说累了,歉难奉陪。
秋儿第二个找了退堂鼓,使得帅振铎不由得不因此作罢。
石枫道:改天吧,表哥,咱们来日方长。
帅振铎笑道:这样也好,你们就歇息去吧!石枫告了罪与水红莲等返回住处。
才一进门,月儿便嘟着嘴道:真教人受不了,谁还有兴趣跟他去郊游。
秋儿道:勿怪舅老爷子说他不孝,瞧他那副下流的嘴脸,果然不是一块好材料。
石枫道:不要说了,咱们是在别人家里作客,这样是不礼貌的。
水红莲一叹道:这是我的错,我没有想到那位表哥竟是这么窝囊。
石枫道:这些都无关紧要,但有一件事不能不让我深具戒心!水红莲道:什么事?石枫道:你这位表哥对咱们知道得很多,再印证他的行为……水红莲一懔,道:这么说,咱们是自投罗网了,我去跟舅舅说,咱们立刻告辞。
石枫道:舅舅对表哥已经够伤心的了,这些话咱们怎能说得出口?水红莲道:咱们自然不能说是因为表哥,换一个词儿就是。
石枫道:他老人家虽是久绝江湖,但过的桥比咱们走的路还多,随你怎样说法,只怕都瞒不过他。
水红莲沉思晌道: 咱们明天告辞,今晚小心一点,一夜之隔,大概还不致发生什么意外。
石枫道:也只好如此了。
一顿接道:红莲,舅舅当年只怕是一个武林高人吧!水红莲道:你说对了,他老人家当年纵横江湖,在拳脚上从未碰过对手。
石枫道:哦,我怎么没有听到江湖之中,有这样一位以拳脚称霸的前辈高人呢?水红莲撇撇嘴道:你?哼,毛头小伙了一个,他老人家退出江湖之时,你还没有出世呢!石枫道:你别胡扯,舅舅才不过望六之年,难道他老人家成名便退隐?水红莲道:正是这样。
石枫道:为什么?这似乎不太可能的。
水红莲道:因为那时他老人家爱上了舅妈,结婚的条件就是退出江湖。
石枫道:原来如此。
水红莲道:可惜舅妈在生表哥之时难产早逝,舅舅伉俪情深,所以不再续弦。
石枫道:唉,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舅舅曾经沧海,自然不再续弦了。
水红莲道:你怎知道舅妈是一个美人?石枫道:相当然耳。
水红莲道:舅妈貌仅中姿,虽然说不上丑,但决不是一个美丽的女人。
石枫道:这也许是一个缘字吧!情人眼里出西施,何况娶妻首重一个‘德’字。
水红莲一笑道:好口才,我说不过你了。
他们就这么闲话家常,打发了一日的时光。
当二更初起之际,他们便由小石鞘街地奔萤桥,那是昨晚与无极楼主的属下僵持的地方,他们想找出对方的巢穴。
萤桥比较荒凉,这时已经是行人绝迹了。
他们搜寻了一个更次,连半点可疑的迹象也寻找不出,正要废然而返之时,却意外地发生了帅振铎。
噫,表妹夫,你们在做什么?帅振铎步履歪斜,敞着胸衣,一副醉醺醺的模样。
石枫迎上前去道:表哥,咱们在找人。
帅振铎道:找谁?找到了没有?石枫道:是一个姓公冶的,还没有找到。
帅振铎道:姓公冶的,此地没有。
水红莲道:表哥怎知此地没有?帅振铎哈哈一笑道:你别忘了表哥在金陵混了几十年,镇里的几条狗,几双猫我都知道,何况是个有名有姓的人。
水红莲道:此人是新搬来的,表哥也许还不知道。
帅振铎啊了一声道:原来是这样,你何不早说!水红莲道:表哥知道?帅振铎道:知是知道,只是还拿不准,因为他们只来了几天,今天早晨又搬走了。
石枫道:表哥知道搬到哪儿去了?帅振铎道:水西门外的莫愁湖畔,那儿有一幢皱氏别墅。
石枫道:多谢表哥。
帅振铎道:这点小事表妹夫何必客气,走,我带你们去。
石枫道:不敢劳动表哥,咱们自行去找就是。
帅振铎道:依我说你们也不要去了,天这么晚,有什么要紧之事,明天去还不成么?水红莲道:咱们失落了一点重要的东西,可能被这般人拾到了,为免夜长梦多,早一找到总是好的。
帅振铎道:原来如此,好,你们去吧!石枫抱拳一礼道:表哥请!帅振铎道:请!他以一股奇怪的目光向水红莲一瞥,脚下一个踉跄,歪歪斜斜的向前走去。
石枫待他走后,才眉头一皱道:我实在摸他不透。
水红莲诧异道:你说什么?摸谁不透?石枫道:我总觉得,有点不对,似乎……月儿道:不错,他喝醉酒,是假装的。
水红莲道:难道他现身指引,是一椿有计划的阴谋!石枫道:如非这当真是一椿阴谋,那皱家别墅之内,必然有一番恶毒的布置,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咱们走。
水红莲道:别忙,相公,咱们不能逞匹夫之勇,这椿事必须计划一下。
石枫道:你有什么意见?水红莲道:咱们分作两批,使彼此之间有个照应。
石枫道:为什么要分作两批?水红莲道:如若皱家别墅当真有恶毒的布置,目的必然是要对付你,如果你不中他们的埋伏,他们的心机岂不白费了!石枫道:你的是要我留在第二批?水红莲道:是的。
石枫道:谁是第一批?水红莲道:我。
秋儿道:还有我。
月儿道:我也去。
水红莲道:不,我一人够了,一人中伏营救较为容易。
石枫道:这不公平,我反对。
月儿道:不错,咱们祸福与共,怎能让大姊一人涉险!水红莲道:你听我说,三妹,如如皱家别墅是一个陷阱,我那表哥八成是他们的同谋,我与他是表兄妹,他总得顾念一点亲戚的情份。
石枫道:帅振铎如是一个顾念情念之人,他就不会不听父教,甘趋下流。
秋儿道:我看姓帅的对大姊没安好心,这打头阵的人选,只有我是最为适宜。
石枫摇摇头道:咱们不要争了,还是我到皱家别墅之后,看情形后再作决定吧!石枫既这么说,她们只得停止争论,于是由水红莲领头向水西门放步急驰。
莫愁湖畔的房屋不多,具有规模的也只有一个皱家别墅。
因为目标显著,寻找并不困难,只是这儿的环境,却有点令人望而却步。
一片浓蜜的高大乔木,围着一幢阴沉沉的屋宇,除了枝叶在晚风中造成的音响,再也听下列半点声息。
距绿林约莫三丈,石枫便停了下来。
秋儿道:相公,我先进去瞧瞧。
石枫道:不,你不能去。
秋儿道:那么我有个主意,咱们放一把火不怕他们不现身出来。
石枫微微一笑道:好主意,可是咱们不能做那杀人放火的勾当。
秋儿樱唇一噘道:你说怎么办?石枫道:我说咱们在这儿歇息一会就回去。
秋儿一怔道:歇一会就回去?咱们又何必多此一举?水红莲道:莫愁湖畔风光如画,咱们也不是完全白来。
秋儿急道:大姊,你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锴,咱们既找到贼巢,为什么不给他一个黎庭扫穴?石枫道:别急,秋儿,我想这儿纵然真是贼巢,不过是些三四流角色罢了,此等无足轻重之人,也值得咱们动手?月儿道:当真么?相公,你是怎么瞧出来的?石枫道:这还不简单?他们的主人公冶异人就是一个藏头露尾,胆小如鼠之辈。
嘿嘿,……骂得好,在下不知道石大侠驾到,怠慢之处,尚祈勿罪。
随着话声,由林中走出一行人来,为首的是一个身材中等,凹目高颧的中年紫衣汉子,他身后随十几名大汉,全是当代武林的知名之人。
其中有伏虎堡主长孙丑、金沙双义、剑门四杰、水月庄主郭绍箕、鬼剑班铃、七煞刀雍抱寒,及金陵灵谷寺的灵山禅师等。
石枫向来人打量一眼道:好一个宠大的阵容,阁下必然无极楼主公冶异人大侠了?紫衣中年道:兄弟正是公冶异人,石大侠高轩莅正,是咱们的一基荣幸,请。
石枫哈哈一笑道:公冶大侠太过抬高在下了,阁下请。
公冶异人道:好,兄弟带路。
他与石枫并肩而行,水红莲及秋、月二女紧紧跟在身后,伏虎堡主长孙丑等则在后面依次相随。
经过一小径,转向进入别墅的大道,道旁浓荫夹峙,景色颇为壮观。
公冶异人请石枫夫妇在仅有的一张桌前落坐,他在下首相陪,其他的人就只有站立两旁的了。
石枫身在虎穴,不愿耽搁时间,因而咳了一声道:公冶大侠,石某夫妇已然在此,要怎样?阁下不妨说个明白。
公冶异人冷冷一笑道:石大侠果然是快人快语,其实,嘿嘿,兄弟对贤夫妇并无恶意。
石枫微微一晒道:哦!公冶异人道:石大侠力败五圣,功力绝伦,但江湖之上,机变百出,不是仅凭武功就可以解决一切的。
石枫道:承教。
公冶异人道:一个盲目崇信武功之人,他必然失败在武功之上,中原五圣就是一个最好的说明。
石枫道:阁下高论令人佩服。
公冶异人道:因此兄弟有一个建议,希望石大侠能够俯允。
石枫道:请说。
公冶异人道:半壁山河图挟无穷财富,天下人没有一个不想抢夺,石大侠纵然力敌万夫,也难当天下武林全力截击,何况除了使用武力之外,还可以层出不穷的运用其他的法儿……水红莲道:像阁下这样?公冶异人道:石夫人是名噪江湖的中原一美吧,英雄美人,相得益彰,兄弟应该向两位说一声恭喜才对。
语音略顿,接道:其实石夫人误会了,兄弟完全是一番好意。
石枫淡淡道:阁下无须节外生枝,有话但请明说。
公冶异人道:兄弟之意,是说石大侠无论功力多高,要想确保半壁山河图的安全,将是一件不可能之事,兄弟的建议,是想咱们互相合作。
石枫道:怎样互相合作,阁下说说看。
公冶异人道:请石大侠加入兄弟的组织,兄弟将以全力保护石大侠夫妇的安全。
秋儿哼了一声道:别太吹得离了谱,姓石的夫妇如是要你保护,就不必在江湖上混了。
公冶异人向秋儿瞥了一眼,微笑着回顾石枫道:兄弟说的是事实,石大侠是否同意。
石枫道:在下倒没有什么成见,只是有一点不解而已?公冶异人道:石大侠有什幺不解之处?石枫道:阁下承担保护咱们夫妇,请问阁下是谁来保护?公冶异人道:石大侠是不相信兄弟的能力了,班铃老弟让石大侠瞧瞧。
鬼剑班铃年岁不大,约莫才不过三十出头。
但此人在剑术上的造诣却已达炉火纯青之境,在江湖上也具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头。
不过他那鬼剑浑号是由暗器而得名,他的暗器是十二只小剑,可以一只接一只的发射,也能十二只齐发,但他出道江湖以来,从未一次用过三只。
原因是招无虚发,出手必中,任是何等功力之人,躲过一只鬼剑已是难能可贵了,第二只就难以幸免了。
石枫早已听过此人种种传说,想不到他也为公治异人所用。
现在班铃要施展他鬼绝技,石枫夫妇自然要集中精神,对此人作严密戒备。
这时鬼剑班铃先向公冶异人躬身一礼地对石枫自然要集中精神,对此人全严密戒备。
语音甫落,右臂甩,一线乌光已脱手飞了起来。
石枫夫妇及厅中所有的目光全被它所吸引,每一个都仰面向它瞧着。
十二鬼剑头尾相接,像一条善于飞腾的灵蛇一般。
它全在大厅的上空绕室而飞,速度之快,令人目不暇接。
自然,这是一种巧劲,但鬼剑班铃内力之高,不能不使在场之人大为骇异。
正当人们目弦神摇之际,中间方桌之上,忽然暴出一声巨响。
绕室疾飞的鬼剑同时剑头一偏,以雷霆万钧之势,分向石枫夫妇迎头下击。
变生腋肘,又是如此的意外,石枫夫妇纵然全力戒备,仍难免有着手忙脚乱的感觉。
第一、桌面上的巨响,可能射出细小的暗器,以及毒烟毒水,除了尽力闪避,他们别无选择。
第二、头顶鬼剑下击,已封闭了他们破屋逃走的去路,唯一的生机,只有向后面逃避。
石枫夫妇功已螓上乘,反应之快,亦非一般可比。
但……哈哈……如若让你们逃出去,兄弟岂不枉那无极二字了!出言讽刺的是无极楼主公冶异人,看这幢邓家别墅,果然是危险万分。
他说的倒也不错,实在不应该有人能逃出手去的。
因为遭受意外袭击的石枫夫妇,只有向后倒窜的一条生机,而在这唯一的生路之上,公冶异人也安上了一项巧妙的布置。
那是几具铁笼,笼门张开,正迎着石枫夫妇的退路。
他算准了位置,测好了距离,向后倒窜之人,必会在他预置在铁笼之内。
此人心智之高,设计之巧,在武林中实在不易多见。
可惜他百密一疏,忽略了石枫、月儿是两个身具道家无上玄功之人。
此时,在他们纵身倒窜之际,早已运集玄功护体,虽然他们瞧不见身后张纲以待的铁笼,仍像亲眼目观一般,不仅能够及门而止,与月儿同时倒退的秋儿也免了这场危难。
唯一中伏的只是水红莲,她的功力虽是高过秋儿,却没有秋儿那么幸运。
此时感到意外的倒是公冶异人了,他想不到自认为十分得意的杰作,石枫夫妇只有一人入伏。
不过这也够了,有一人质在手,还怕石枫不乖乖的听他摆布?因此他依然嘿嘿一笑道:石大全居然能够悬崖勒马,实在大出兄弟意料之外,不过……嘿嘿,兄弟还是要旧话重提,希望石大侠能够接受兄弟的建议。
石枫伸手一探,已将金戈取到手中,双目煞光暴射,瞅着公冶异人道:公冶异人,石某要三招之内摘下你的人头,你信是不信?石枫原来长相威武,英风逼人,此时在盛怒之下,更是煞光迸射,威猛得像天神一般。
公冶异人心头一震,身不由己的连退两步道:有话不妨好说,石大侠何须生气!石枫回顾紧随身后的秋、月二女道:去照顾你们的大姊,这般人由我收拾。
秋、月二女应了一声,娇躯一拧,便向关闭水红莲的铁笼扑去。
秋、月二女奔到铁笼之前,降龙棒轻轻一颤,以双龙出海之势向黑衣大汉击去。
棒头带起一片劲风,急撞迎棒的两名大汉,当当两声脆响,刀飞人倒,这两名首当其冲的大汉登进了帐。
她们一招搏杀两人,使得其余的黑衣大汉神色一呆。
只不过这一呆十分短暂,一片刀光已攸的袭来。
秋、月二女在降龙棒上的造诣极高,后经水红莲教以华山派的正宗剑法,在剑术上也有相当的成就。
但有四名黑衣大汉的刀法十分厉害,连续四招,一气呵成,全是威猛无伦的杀着。
月儿身具道家玄功,自然不会将他们放在眼里,秋儿以一敌二,难免就感到有点吃亏了。
当她一招天外来鸿迫退黑衣大汉之后,回顾月儿道:不要管我了,快去救大姊。
月儿道:别忙,先打发了他们再救大姊也不迟。
棒头一抡,罡风急痛,黑衣大汉身临一震,立被法轮九转玄功迫得倒退五尺。
月儿疾如闪电,降龙棒头噗噗两声,已点上了他们的死穴,同时娇躯一拧,降龙棒以左右逢源之势,击在另两人的后心之上。
这四名黑衣大汉,是公冶异人的黑衣队中的一流高手,估不到竟被月儿举手投足之间一击杀。
当她再度转身意欲扑救水红莲之际,目光所及,不由大吃一惊。
原来数十名黑衣大汉,以及关闭水红莲的铁笼,竟在眨眼之间一起消失。
她们呆了一呆,秋儿急向石枫呼叫道:不好,相公,大姐不见了。
石枫扭头一看,果然失去了水红莲及那般黑衣大汉的踪迹,他像风一般卷了过来,金戈一挺,猛向墙壁击去。
他不相信几十个大活人会忽然失踪,可能墙壁之内设有隐藏机关。
他猜的不错,墙壁有暗门,墙内有隧道,暗门启闭是以机关控制的。
可是他这金戈一击,势若雷霆万钧,不仅暗门全毁。
连机关也失去了作用。
他身形一晃,便已当先跃下隧道,将轻功提至极限,沿道放步狂奔。
跟在他身后的月儿道:相公,那般贱人都不见了。
石枫道:不要管他们了,救红莲要紧。
他将法轮九转玄功提至极限,周身三尺以内如同一堵钢墙,纵然遇到埋伏,也不致遭到伤害。
隧道出口在一处密林之中,他仔细察看了一阵,发现了不少凌乱的足迹。
抬头一看天光,距黎明已然不远;正是一个月隐星稀的黑暗时分。
终于被他们找到了官道。
便无法再予追查,结果却大失所望。
原来足迹到达官道,便无法再予追查了,而且官道是西通芜湖,东至金陵,还有不少分岔的便道,是一个四通八达的所在。
石枫楞立半晌道:走,咱们一起去芜湖。
月儿道:相公断定大姊是去了芜湖了吗?石枫道:依照常情判断,应该是对的。
月儿道:怎样判断?石枫道:金陵城门未开,还有城防兵勇巡察,公冶异人不会自找麻烦的。
对石枫,秋、月二女是一贯的遵从,他说的有理,她们自然无话可说。
其实公冶异人当真去了芜湖么?没有,他只是越过官道,到另一幢巨厦去了。
因为那儿才是他的真正巢穴,一个神秘组织发号施令的所在。
一间极度豪华的深闺,静静的躺着一个明艳照人的美人儿。
她翻了一个身,醒来了,伸手一挑罗帐,呼的一声坐了起来。
啊,小姐醒来了。
一名长像秀,年约十五六岁的青衣小婢,立即奔过来伸手搀扶。
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小姐甩掉青衣小婢的搀扶,神色讶异的向小婢连续喝问。
青衣小婢微微一笑道:我是紫燕,这儿是咱们的家,你是怎么啦?小姐,为什么要问这些?小姐原是满脸诧之色的,此时更显是错愕不已,她流目向房中瞧了一阵,才着上床前一双彩蝶双飞的红缎绣鞋,向梳台前姗姗走去。
杏脸桃腮,眉目如画,这些她都似相曾相识。
良久,她柳眉一挑,回顾侍立身后的青衣小婢道:你叫紫燕?紫燕道:是的,小姐。
小姐道:我怎么记不起来了?还有一位是谁?紫燕道:听老爷说,小姐害了一种离魂症,所以失去记忆。
还有一位叫蓝燕,她请老夫人去了。
小姐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我爹是谁?紫燕刚刚噗哧一笑,门外已传来一声欢呼,相公,你瞧这孩子,连生身之父都要询问别人,这不成了天大的笑话,总算是老天爷有眼,留下她一条小命……咳,夫人,你就少说两句吧,天凤大将初愈,别再惹她烦心了。
好,好,我不说,凤儿,你可好了,快让娘瞧瞧。
随着话声,一群男女匆匆奔了进来。
领头的是一对五旬上下的夫妇,后面还跟着一名目光如电,年逾六旬的白发老者,及一名年近三旬,满身妖气的少妇。
蓝燕走在最后面,手中捧着一个精美的食盒。
领头的那对夫妇,自然是老爷夫人。
老爷身着团花锦缎长袍,颔下留着三咎长须,身材虽只中等,气度却显得十分雍容,夫人云髻高挽,身上上一套天蓝衣衫,脸上薄施粉脂,一派贵族妇人的幽雅风谙。
也许是母女情深吧,夫人一把抓起小姐的玉手,眼泪婆娑的呼叫道:凤儿,娘为你天天拜佛,终于保住你的性命,快跟娘说,你现在感觉怎样?老爷、夫人、白须老者、绮年少妇,连紫燕、蓝燕两名小丫头,都在神情紧张的等待着,似乎小姐的回答,对他们有着无比的重要。
小姐螓首一垂,缓缓道:身体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只是一切都有点陌生。
夫人长长一吁道:谢谢夫人,只要身体平安就好,陌生不要紧,离魂症原有这样的……老爷咳了一声道:夫人,凤儿大病初愈,咱们不要太打扰她了。
那位满身妖气的少妇道:老爷子说的是,蓝燕快将食盒摆上,凤姑娘病后虚弱,应该进一点饮食。
蓝燕将食盒摆在临窗一张小桌之上,那是四色精致的菜肴,一盅莱饭及一盅莲子玉米粥的。
夫人道:凤儿,要不要娘陪你?凤姑道:不了,谢谢娘。
夫人展颜一笑道:乖女儿,对娘还要客气么?好啦,咱们不打扰你了,你慢吃吧!凤姑道:爹娘好走,请原谅女儿不送了。
待老爷、夫人走后,凤姑由紫燕、蓝燕照顾着进食。
饭后她们主仆闲聊,她终于了解了自己的身世。
她是任一公的独生女,名叫天凤。
他有一妻四妾,除了适才曾来过的夫人任氏及三娘外,还有二娘、四娘,五娘等。
最跟她投缘的是五娘,这位小妇人风华绝代,可惜命薄如纸,竟作了任一公的第五名侍妾。
十日之后,任天凤的一切似乎都已恢复正常。
这天时方近午,五娘兴冲冲的奔了进来道:恭喜你啦,凤姑!这天凤一怔道:五姨请坐,有什么事值得恭喜的?五娘道:咱们家里来了贵客,你猜是谁?任天凤道:我怎么知道来者是谁?何况家里来客,是一件极为平常之事,五姨这么紧张,不嫌小题大作了?五娘啊了一声道:好,好,五姨跟你报喜讯,反而碰了一鼻子灰,今后可别想五姨替你帮忙。
任天凤微微一笑道:不要生气,五姨,到底来了什么贵客?五娘牵着任天观的玉手,并坐锦榻之上,道:雪鹤雷霖,你该有过耳亲吧?任天凤道:听说此人少英雄,是排教教主的爱徒。
五娘道:何止少年英雄,一身武功更是名满江湖。
任天凤道:他到咱们家做什么?五娘暧昧的一笑道:我如是再叫你猜,可能又弄个灰头土脸,干脆告诉你吧,他是相亲来的。
任天凤陡然脸色一变道:相谁?五娘道:南国佳丽,只有咱们凤姑一枝独秀了,你说他还能相谁?凤姑冷哼一声道:这是他姓雷的太过不知自量力了。
五娘一怔道:怎么说?任天凤道:咱们任家世代簪樱,姓雷的,哼,只不过是一个江湖草莽罢了。
五娘道:话不是这样说……任天凤道:要怎样说?五娘道:排教虽是名列江湖,可是它们下弟子也有不少是官场中人,这次说媒的就是九江知府,对咱们任家也是一件极为风光之事,再说排教教主与你爹交谊颇深,这门亲事只怕已成定局。
任天凤道:不,我不要。
五娘道:不要固执,凤姑,你先见见姓雷的再说,好么?任天凤道:我不见。
五娘道:凤,你爹已经答允人家了,这么作不是使你爹太过难堪?我有一个法子,只要你听我的,包管万无一失。
任天凤忙道:什么法子?五娘请快说。
五娘道:那雪鹤雷霖虽是江湖中人,可是天生一股与众不同的傲气,你如若在交游之时给他一点难堪,他必然会知难而退的。
任天凤沉思半响,道:是爹叫五姨来找我的?五娘道:是的,雷公子正在厅上相候。
任天凤道:好,我去。
她随着五娘来到客厅,见来客除了一位年约五旬的老者之外,还有一个年近三旬的青年公子。
此人必然是雪鹤雷霖子,瞧他那身整洁的白衫,不就是最好的说明?如果他当真是雪鹤霖,当得是人如其名,够俊、够美,你只要流目一瞥,就会生出鹤立鸡群的感觉。
只不过他那股凌人的冷傲之气,也使人难以消受,好像上天是老大,他就是老二似的。
任一公咳一声道:凤儿,这位是陈伯伯,那位是雷公子,快点见过。
任天凤裣衽一礼道:见过陈伯伯,雷公子。
姓陈老者及雪鹤雷霖一齐欠身道不敢当,小姐请坐。
任氏夫人的身旁,原已设有一个座位,经夫人示意。
她只得坐了下来。
此时陈老者哈哈一笑道:一公兄的女公子果然是冰肌玉骨,国色无双,兄弟……嘿嘿,当真羡煞。
任一公道:小女蓬门陋质,不敢当府台大人过奖,夫人,叫他们备酒。
陈知府立起身形,双拳一抱道:兄弟还有要事,这顿酒还是留待异日吧!任—公道:大人既有要事,小弟不敢强留,那么雷公子就在舍下盘桓几天,如何?陈知府道:对,金陵山川雄伟,景物如画,雷世兄应该观尝一下。
雪鹤雷霖微作迟疑道:打扰任伯伯只怕有点不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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