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剑云故意正色说:怎么会?我怕你在这边等得不耐烦,仅喝了三五杯就告辞回来了!柳羡香虽然听得心里甜甜的,可是仍掩不住心中的焦急和恐惧,但她却毅然起身,笑着说:我叫‘莹莹’她们将酒菜送上来,我再陪你喝几杯!说罢,不由黄剑云分说,迳自向楼外,栏台上走去。
黄剑云深知二怪的功力深厚,即使一个动作,甚至一个手势,都瞒不过他的察觉,是以应了声好,并没有跟随柳羡香出去。
同时,顺手取起茶几上的一具卧牛古玩把玩,而目光却似有意似无意的偷看天花板的一角,发现二怪的银丝袍角,仍露出一线在外面。
黄剑云看后,心中不由暗自感叹,觉得以二怪这等功力高绝,阅历渊博的人,尚且如此大意,可见再精细的人,总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
同时,他自己也特别提高了警惕,必须处处谨慎,否则,必然自露马脚,前功尽弃,同时也害了自己。
心念间,已听柳羡香以愉快的声音,望着楼下说:莹莹,把准备好的酒菜送上来吧!话声甫落,院中立即傅来一个清脆的少女声音说:是,姑娘!接着一阵脚步声响,柳羡香已绽着微笑,轻快的走进来。
黄剑云一见,顺手放下卧牛古玩,故意风趣的笑着说:二仙的女高足,办事效率自是不同,不足半个时辰工夫,不但选好了警卫侍女,还挑好了厨师仆妇!柳羡香见黄剑云一直没有用‘蚁语传音’,似乎渐渐宽心不少,这时见问,故意明媚的一笑,微红着娇靥说:都是在我使用的全般人马中选的,怎能不快?办事的效率怎能不高?黄剑云已有这种预感,因而佯装一楞,故意不解的问:这怎么可以,你那面使唤什么?柳羡香见问,娇靥更红了,但她却含糊的笑着说:明天我再选嘛!黄剑云焉能不知柳羡香的心意,加之二怪就隐身在天花板上,显然是经过了默许,但是,他不能让事情就这样的含混下去!柳羡香见黄剑云突然沉吟不语,立即敏感的幽幽问:你不高兴我这么做?黄剑云赶紧分辩说:不不,不是我不愿使唤姑娘闺中的侍女和仆妇……柳羡香索性更进一步的说:这有何不可?难道你真的不懂我的安排,真的看不出我的意思?黄剑云见柳羡香说得如此露骨,感到有些惊异,难道她不知道天花板上藏着一位师父?如果说不知道,她方才的不安又是为了什么,假设说知道,当着师父的面就如此向男子挑逗,岂不是没羞没臊?继而一想,顿时恍然大悟,必是二怪已当面答应她的要求,并以问出那个‘清修洞府’作为交换件。
如此想通了,反而觉得容易应付了!但他仍故意为难的说:这件事若让‘二仙’两位老人家知道了,总不太好吧?柳羡香一听,不由吓了一跳,心想,方才师父用‘蚁语传音’说的话,难道他没听到?还是有意故装糊涂?心念至此,故意而大胆的问:假设两位恩师同意我们结合在一起,你又觉得如何?黄剑云一听,也不由暗吃一惊,他没想到柳羡香竟会公然说出了口,如果这时拒绝,非但后果不堪想像,恐怕还有性命之忧。
心念电转,佯装惊喜而兴奋的说:那是我求之不得,较之这个首席堂主尤感高兴的事呀!话声甫落,一个黄衣清丽侍女,率领着其余三个,已将酒菜送上楼来。
椰羡香深情的睇了黄剑云一眼,樱唇绽着明媚娇笑,想是碍于侍女们已经上来,没有再说什么!黄衣侍女,想必就是柳羡香的贴身丫头‘莹莹’,一面摆着酒菜,一双明亮大眼却不时瞧一眼黄剑云。
‘莹莹’将酒菜摆好,并在一对精工雕花的玉杯内满上了酒,即面向黄剑云裣衽一福,恭声道:请堂主和姑娘入席!黄剑云也不谦逊,迳自坐在并排放置的尊位漆椅上,而柳羡香也含羞带笑的坐在下首相陪,宛如一对共进晚餐的夫妻。
恰在这时,聪明伶俐的‘莹莹’,又送来了一对金台龙凤花烛,之后,神秘的一笑,率领着其余三个侍女,迳自走下楼去。
黄剑云看了桌上的一对龙凤花烛,再和‘莹莹’的微笑,以及柳羡香的一身鲜红锦衣加以对照,心中顿感情势不妙,不由望着火苗熊熊的花烛呆了。
柳羡香一看,立即幽怨迷惑的问:你可是不希望这样?黄剑云顿时惊觉失态,赶紧一定心神,故意正色说: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如果说是花烛之夜,勿宁说是私订终身,暗中苟合,岂不徒自遗人耻笑!说话之间,发现柳羡香的脸色十分难看,而且目有泪光,因而放缓声音说:再说,‘二仙’知道了也不好,我希望禀明‘二仙’,公开婚事,让所有弟兄和大小头目,都有一杯喜酒吃,今后我们可以双宿双飞,共进共出,你也可以搬进此楼来住,让我们作一对名正言顺的恩爱夫妻,我不希望像现在这样……话未说完,柳羡香巳兴奋激动的伸臂抱住他,同时,羞红着娇靥嗔声说:玉哥哥,请你不要再说了好不好,小妹知错,都是我不好!黄剑云被柳羡香一抱,顿时慌了,但他知道,此时此地,绝对不能峻拒,只得仍旧神情肃穆,但却谦和的说:请你叫‘莹莹’……话刚开口,柳羡香已嗔声说:人家都呼你玉哥哥了,你……黄剑云自然知道柳羡香的意思,为了息事宁人,只得强自笑着说:你何必为此认真,我自然要呼你香妹妹!柳羡香依偎在黄剑云的怀里,得意的晤了一声,微颔着螓首问:你方才要莹莹作什么?黄剑云毫不迟疑的说:要她把这对龙凤花烛拿下去!柳羡香一听,倏然坐直了上身,十分生气的说:就为了这对龙凤花烛?黄剑云觉得这对龙凤花烛必须取去,正待说什么,蓦然警觉有人向楼上扑来,而且身法奇快。
心念方动,正待起身,门口金影一闪,老怪‘东海仙翁’已飞身扑了进来。
黄剑云一见‘东海仙翁’,心知要糟,知道巳步入‘二怪’的陷阱中,看情形,只有见机行事,一错到底了。
心念间,急忙离席,躬身一揖,同时恭声说:不知前辈驾到,未曾远迎,万望前辈恕罪!那边的柳羡香,也恭谨的裣衽一福,以有些颤抖的声音说:香儿,迎接师父!老怪‘东海仙翁’,神情冰冷,目光炯炯,也不还礼,仅冷哼了一声。
柳羡香一听,突然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同时,惶声呼了声师父!黄剑云一看这情形,虽然明知是项阴谋,但也不得不躬身站立,表示知罪。
老怪‘东海仙翁’,冷冷一笑问:香儿,今夜是你和田堂主的花烛吉期,正该欢喜,见了为师,为何如此惶惧?柳羡香跪在地上,惶声说:香儿知罪了!黄剑云见柳羡香不加分辩,反而自承有罪,心中非常有气,但想到这是一幕早巳安排好的闹剧,也就不以为意了。
老怪‘东海仙翁’,突然沉声说:未得师父恩允,擅自结婚,论门规应该举掌自毙,你既然知罪,还等待什么,难道要为师的亲自下手?柳羡香一听,吓得赶紧叩首惶声说:香兄婚事已蒙银师父恩允,否则,吓死香儿也不敢……老怪‘东海仙翁’故意嗔目怒声说:胡说,为师怎的不知?柳羡香急忙解释说:方才香儿叩见银师父,禀明婚事之时,您老人家恰巧不在禅房内……话未说完,老怪已装腔作势的说:为师去暗察‘塞上尊者’和‘天南神君’两人,是否已确实离开山区,所以不在禅房内……柳羡香继续说:当时香儿本是向银师父禀报香儿的意思,请两位恩师念香儿年已二十有五,光华易逝,今逢玉哥哥,深觉良缘难再……老怪‘东海仙翁’一听,故意放缓声音说:田堂主武功高绝,仪表非凡,本是为师理想中人物,你们两人结为夫妻,本是地设天生的一对,为师也有此意,既然已得你银师父允许,为师也不怪你,不过这对龙凤花烛……黄剑云见师徒两人直唱对台戏,如果自己不插言语,显然已洞烛了他们的诡计,只得拱揖恭声说:这对龙凤花烛,乃晚辈听了香妹转达‘仙师’前辈的恩谕后,才命‘莹莹’取来的,以增吉祥喜气,并非香妹妹的意思!老怪佯装慈祥的一笑,亲切的颔首说:玉儿,老夫如此称呼你,谅你不会感到惊异,实在说,香儿能嫁给你,是她前世修来的福气,而你也会因娶到像香儿这等艺业不俗,资质娟秀的妻子而感到幸福无比……黄剑云根本不敢说别的,只得恭声应了个是。
老怪又望着柳羡香,肃手命起,同时慈祥的说:香儿,你起来,看你身穿大红新衣,桌上高燃龙凤喜烛,显然知道今天是个大吉日子……已经起身恭立的柳羡香,赶紧恭声应了个是。
老怪笑嘻嘻的说:既然是大喜日子,为师现在就为你们夫妇完成大礼……黄剑云一听,不由大吃一惊,但他不能婉拒,只得实行拖延之计!于是,躬身一揖,感激的说:多谢前辈为晚辈福证,内心无限感激,但晚辈觉得婚姻乃人生一大喜事,必须隆重举行……话未说完,老怪已哈哈一笑说:那是当然,老夫一定依你,不但总坛上下大摆喜筵,就是川南,全滇,康西的所有分舵,都要大摆酒席……黄剑云一听,更是焦急,赶紧谦逊说:为晚辈婚事,如此耗费公帑,实不敢当,最好不要过份铺张!老怪立即摇摇头,坚定的说:香儿是我与老二的首徒,也是我两一生心血的结晶,她的婚事绝不容许简陋,而且,你又是老夫手下的首席大堂主!黄剑云赶紧恭维说:都是两位老前辈看得起!老怪满意的点点头,继续说:老夫今夜坚持要先为你们福证的原因,乃是不愿老二占了便宜,他既然有权准香儿的婚事,老夫也有权主持婚礼!说罢突然肃容说:你们两人站到桌前来。
柳羡香一听,早已羞红着娇靥,垂首急步走至桌前。
黄剑云没想到事情会如此的糟,这时只要再有丝毫违拗‘二怪’的举措,都会为自己的生命,以及整个武林带来灾害。
想到这原是‘二怪’的阴谋诡计,在自己的本身上并不负任何责任,但是,自己的良心,总是过意不去。
尤其柳羡香被爱心和感情所蒙蔽,对‘二怪’的安排,虽觉欠妥,但她为了达到结合为夫妻的目的,对任何结果,也就在所不计了。
但是,他黄剑云是明白人,他不能陷柳羡香终生为此痛苦,他有责任避免这件事发生,而继续恶化下去。
心念电转,急步走至桌前,与柳羡香并肩而立,一俟老怪‘东海仙翁’走至桌后,镇定而诚恳的说:在前辈与晚辈香妹福证前,晚辈有一项要求。
老怪略微沉吟说:你讲,只要老夫能力所及。
黄剑云肃容郑重的说:今夜虽经前辈福证,但必须等正式举行婚礼那天,始可共入洞房。
岂知,老怪毫不迟疑的脱口赞声说:妤,田玉雨,你是老夫遇到的第一位君子人物,老夫答应你。
黄剑云没想到老怪如此爽快,反而觉得有些意外,看看身边的柳羡香深垂螓首,绯红直达耳后,想必仍想着共入洞房的事。
于是,由老怪赞礼,拜天,谢地,夫妻共揖,最后,由柳羡香暗示黄剑云跪下,拜谢师恩!黄剑云到了这般地步,根本没有自主的余地,自然和柳羡香并肩跪了下去,两人方自叩首,老怪已肃容问:香儿,为师如此作,多少有些强人所难,现在你和田玉雨,又是生死与共,甘苦共尝的夫妻,你可愿向天宣誓,一表你对夫君的心迹!黄剑云一听,心知要糟,老怪果然狡诈,他不先问他黄剑云,而先问柳羡香,而后,再逼他黄剑云也要向天表明心迹。
心念问,已见柳羡香,神情肃穆,合什仰面,闭目虔诚的宣誓说:小女子柳羡香,谨向过往神明宣誓,今夜承蒙恩师,亲为福证,嫁给了陕西的田玉雨,誓愿夫妻相爱,共偕白首,如有二心,乱箭穿身!说罢,深深拜了下去!果然,一俟柳羡香拜罢直身,老怪立即望若黄剑云,亲切的问:玉儿,香儿已宣过了誓,你是否也愿向她表明一下你的爱心?黄剑云断定老怪必有此问,是以,早在柳羡香宣誓时已向天暗述苦衷,但他却严誓,他要挽救这场悲剧,而不让柳羡香痛苦一生!这时见问,也仰面望天,拱揖恭声说:神明在上,弟子田玉雨在下,今日吉辰,虔诚谨誓,弟子将尽一切努力,给子柳羡香快乐,幸福,而终生没有痛苦,如违誓言,神人共弃!老怪‘东海仙翁’虽是出了名的第一号魔头,一生机诈百出,但此时却没听出黄剑云的誓言中,没有一句有夫妇两字。
柳羡香更是不疑,立即和黄剑云并肩拜了下去。
老怪哈哈一笑,愉快的笑着说:玉儿、香儿,你夫妻继续入席吧,老夫还要命蓝海宝为你们择口准备举行大礼的事……事字出口,烛光微动,金影一闪,老怪已经不见了。
黄剑云一听,心知要糟,这若是让纪晓燕知道了,不知会有什么后果?但愿她能了解他这时的身不由已!正在跪地发呆,跪在一傍的柳羡香,已深情关切的问:玉哥哥,你在想什么?黄剑云感慨的摇着头,佯装愉快的说:昨夜此时,我还孑然一身,孤独的倒身在客栈床上,今夜此时,我不但有了尊高的职位天圣堂主,而且还娶了一位艺艳双绝,如花似玉的娇妻,你说我怎能不在幸福决慰中感到此刻有如身在梦境中呢……话未说完,柳羡香已热情感动的偎在他怀里,激动的说:玉哥哥,你果真为今夜之事感到满足,小妹也死而无憾了!黄剑云一楞,不由迷惑的问:香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柳羡香黯然一叹,立即又振作一下神精愉快的说:现在不谈这些,今夜是高兴的好日子!说话之间,首先起身,并将剑云拉起来。
黄剑云对柳羡香的话,自然知道她是有感而发,如果能趁此时机问出些原因来,对此番前来的任务,也许有所帮助。
心念闾,趁势起身,但却故意倔强的笑着说:香妹,你不说出你的感触,我今夜就不饮酒!说话之闷,觑目一看天花板,发现二怪仍坐原处并未离去,因而断定柳羡香将要说的话,必是‘二怪’事先密授之计。
柳羡香见黄剑云如此倔强,娇靥上立即罩上一层忧色,但她仍强自一笑说:你先坐下来,小妹一定说!两人并肩归座,柳羡香执壶倒酒,才微蹙柳眉,忧郁的说:傍晚‘塞上尊者’两人离去时,说的两句离间话,我的两位恩师十分动容,而且,两位老人家,也都感到你的功力可能要高他们一等……黄剑云听得暗吃一惊,赶紧正色忿声说:两位老人家武功高绝,学究天人,愚兄怎能与‘二仙’相比?柳羡香慨然一嗅说:可是两位老人家却都提高了警惕。
黄剑云佯装忿怒的说:这真是岂有此理,现在我已是他们的女徒夫婿……话未说完,柳羡香已偎着黄剑云,幽幽的说:如今两位老人家常然放心了,不过仍担心‘天南神君’两人会找到令师在终南山的清修洞府……黄剑云一听,知道谈到了正题了,只得佯装不高兴的说:香妹,我不是对你说了吗?他们两人就是踏遍了终南山也找不到!柳羡香听罢,娇靥一沉,冷冷的嗔声说:我就不信,除非不在终南山上!黄剑云不敢过份容易说出那个假编的清修洞府,反而令狡诈多智的二怪‘康藏仙师’怀疑,只得满面难色,而又无可奈何的说:这是何等重大事情,难道愚兄还敢骗‘二仙’两位前辈不成?假设我引导两位老人家前去研读洞内的秘笈,到时候又说不在终南山,试问‘二仙’责问时,愚兄以何言答对?柳羡香一听,立即正色说:是呀,既然可以请小妹的两位恩师去,为什么不准我去,须知我是你白首偕老,共甘共苦的妻子,难道你对妻子还有秘密?黄剑云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有些焦急的说:不是不带你去,而是你去了看不懂那些人形图式旁边的文字……话未说完,柳羡香已不层的娇哼一声,极轻蔑的说:不是小妹夸口,番苗土话,甲骨钟鼎,梵文藏语,像形切音,小妹无一不通,无一不精,你那些人形图式旁边是什么文字?黄剑云自是不会相信柳羡香精通这么多语文,断定必是‘二怪’要她如此探听他的口气,俾在心理上有所准备。
为了自己有所依据,只得以‘应龙谷’上的人形图式及文字为蓝本而编撰个故事,于是微蹙着眉头说:看来应属像形文字,因为上面都是些景物字!柳羡香立即追问了句:什么样的景物字?你绘几个给小妹看?黄剑云听得心头一震,他立即推翻了方才的判断,如果柳羡香不谙那些文字的语言,大可不必再令他绘几个景物给她看,只须问出何种文字,二怪交给她的任务就算达成了。
心念间,早已沾着酒水,就在桌面上绘了一个八卦中心的两仪图,又写了一竖,最后又画了一个光芒四射的太阳。
之后,转首望着认真注视着桌面的柳羡香,强自抑制内心的激动,含笑问:香妹,你看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柳羡香看罢,毫不惊奇,仅淡淡的说:这不是三个字,这是四个字。
黄剑云听得心头一震,佯装不解的噢了一声!柳羡香继续平静的说:这不但是四个字,而是一个招式之名,可拳可掌,也可适用于兵刃!黄剑云听罢,心情已有掩饰不住的激动,不自觉的脱口说:不错,是一个人形剑式的招名!柳羡香已看出黄剑云的神情已在激动,立即以一双柔荑,热情的握住了黄剑云的手,宽慰的柔声说:玉哥哥,不要激动,你不觉得娶到一个你正急切需要精通像形文字的妻子,而感到高兴吗?一声妻子,立即把黄剑云由震惊激动中拉回现实,他赶紧赞声说:当然当然,香妹不但武功高绝,而学识也博大精深……柳羡香似乎怕把问题扯远了,赶紧又拉回原题,笑着说:须知我是你的妻子,即使你不赞美我,我仍然要服侍你一辈子,而为你解说那些图解和像形文字。
说罢,明媚深情的一笑,继续问:你把那个剑式读成什么名字?黄剑云强自一笑说:愚兄根本不知是何意思,只是暂时给它定名为‘两仪射日’……话未设完,柳羡香噗哧笑了,同时,笑着说:那四个字应该读为‘阴阳交泰’!黄剑云一听,面色大变,这时他才惊觉到柳羡香不但艺业不凡,而是一位博学的奇女子,因而,对她由衷的起了几分敬意!心中一惊,急忙定神强笑说:招式名称尚且不懂,剑式精奥更无法贯通,这便是愚兄前来敦请‘二仙’前去的原因!柳羡香一听‘二仙’,娇靥立变惨淡,已经消失的忧郁,立时又愁锁眉间,但她仍强自镇定的问:你说对剑式不能贯通,可是傍晚你却一剑划破了‘天南神君’的衣服?黄剑云却由衷感慨的说:那只是愚兄的一知半解,如果完全贯通,愚兄早已飞剑取敌,御风百里了!把话说完,突见柳羡香的面色苍白,鬓角也渗出丝丝冷汗来,心中甚感不解,正待说什么,柳羡香突然握住他的双臂,激动的说:玉哥哥,既然小妹能解像形文字,我想今夜我们夫妻就逃回终南山去,共同研究壁上的人形剑式……话未说完,黄剑云早已震惊的面色大变,骇然立起身来,心想,难道柳羡香真的不知二怪就在天花板上?但是,不管柳羡香是真的不知,还是‘二怪’的授意,他都必须站稳立场,保住自己,是以,颤声说:香妹……你……你你怎的会说出这种大逆不道,欺师叛祖的话来?…你……话未说完,柳羡香却更激动的颤声说:你不怕我的两位恩师学会了令师的人形剑式而不传授给你?黄剑云一听柳羡香仍呼恩师,顿时惊觉是计,依然颤声说:不会的,绝对不会的!柳羡香倒真的有些焦急的说:你怎的如此有把握?黄剑云毫不迟疑的颤声说:愚兄当然有把握,须知‘二仙’年事,均达百岁高龄,武功再高,总有仙逝之日,试问世人谁能免死,两位老人家的武功即使齐天,仍需传给他们的徒子徒孙,如今,我已是他们的女徒之婿,生育了子女,便是他们的徒孙,而你我,均是他们的法定衣钵继承人,他们的高绝武功,不傅给你我和兰妹,难道传给别人不成?柳羡香娇靥苍白,汗下如雨,娇躯索索不停的只抖,秋水般的杏目中,早已涌满了泪水,她有些惭愧的说:小妹实在太担心‘天南神君’两人先你和两位恩师达到……黄剑云听得心中一动,觉得这正是引诱‘二怪’离山的好机会,只要将‘二怪’制服,‘二仙会’在群龙无首的情形下,自然就冰消瓦解了。
心念一动,立即郑重的说:既然如此,愚兄明天就请‘二仙’前去终南……话未说完,柳羡香已摇着头说:不行,两位恩师正在动缭一种至高功夫,在最近两三个月内,不能远离此地!黄剑云一听,心中十分失望,但他又不便问‘二怪’正在动练什么武功,因而噢了一声,不由呆立发楞!柳羡香见黄剑云发楞,立郎关切的说:所以小妹说我们两人先去!黄剑云绝不会答应柳羡香的要求,因为他一离开‘二仙会’便没有再回来的机会,依然等于前功尽弃,是以,摇着头说:不,不管几个月,也得等‘二仙’两位前辈一同去!柳羡香娇哼一声,嗔声说:哼,那时候恐怕什么旷古秘笈也没有了,大家去了也是送命!黄剑云听得佯装一惊,不由急声问:为什么?柳羡香冷冷一笑说:三个月的时间,再严密的地方也被‘天南神君’两人发现了!黄剑云一听,故意有些得意的压低声音,笑着说:家师清修的洞府,是在后山通天瀑布的下面没有精绝的水功就休想接近半步,何况还有气势万钧的巨瀑挡在前面。
柳羡香听完,珠泪夺眶而出,突然双手掩面,竭力抑制着心中遽来的悲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黄剑云佯装不解,急忙伸手过去搀扶,正待说什么,空际已传来二怪的‘蚁语传音’声:香儿,饭后即至我处,不得有误!黄剑云一听,急忙抬头,天花板露出来的那一线银袍果然不见了!就在他抬头察看的同时,柳羡香已哇的一声,痛心哭泣着跪在黄剑云的脚前,同时,伸臂将黄剑云的两腿抱住了。
黄剑云一见,心中似有所悟,但又说不出所以然来,因而,关切的说:香抹,不要哭,快起来快起来……说话之间,伸臂就待将柳羡香扶起来。
但是,柳羡香却挣扎着依然跪在地上,低声哭泣着说:玉哥哥,你不先说原谅我的不得已,我跪在此地死也不起来……黄剑云一听,自然明白柳羡香为什么如此悲忿痛哭,因而宽声说:香妹,你放心,愚兄一定不会介意,即使你犯了不可宽恕的过错,也是为了愚兄我……话未说完,柳羡香已惊得倏然仰头,瞪大了泪限,惊异的问:你怎的知道?黄剑云莞尔一笑,亲切的说:我只是根据你的惶愧不安而哭加以揣测罢了,不然,你不会说迫不得已。
说着,奋力将柳羡香扶抱起来,送坐在椅上。
柳羡香一面拭泪,一面点着头说:不错,在私心方面论,是为了我自己的终身幸福,在大的方面说,我救了我心爱的丈夫。
黄剑云早在柳羡香说话之时,已暗察过附近确实没有隐人,所以才敢与柳羡香大胆交谈,这时,故作不解的问:愚兄不懂香妹的意思!柳羡香一听,立即惊异的问:今夜之事,你果真一些也看不出完全是我两位师父的主使?黄剑云佯装正色的摇着头说:愚兄自幼生长在深山之中,一向对人以诚……话未说完,柳羡香已指着桌上的龙凤花烛和她身上的鲜红锦衣,嗔声问:这些你一些也不觉得突然和不合情理?黄剑云不能说不突然,因为方才他还令柳羡香命‘莹莹’将花烛取去呢,是以,肃容颔首说:普通晚餐燃龙凤花烛,当然不合情理,但是你换一套鲜红新衣,我确没有注意,因为你原来就穿的是鲜红劲衣短剑氅!柳羡香一听,不由慨然一叹说:所幸你为人正直,心地坦诚,否则,此时此刻恐怕早已命赴黄泉了!黄剑云听得佯装一惊,不由急声问:香妹,这话是什么意思?柳羡香黯然一叹说:直到现在,你才算是我的真正丈夫!黄剑云惊异的噢了一声,故作不解的摇着头说:愚兄仍不懂你的意思!柳羡香抬起头来,幽怨的望着黄剑云,机警的压低声音说:傍晚时份‘天南神君’两人的话,我的两位师父的确动了疑心,他们本来决定合力将你除去,但又舍不得令师留在清修洞府中的秘笈,而且,也看出小妹已深深的喜欢你……说至此处,娇靥突然一红,但仍郑重的继演说:两位师父将小妹唤去,要小抹在他们的两项计划中选择其一。
黄剑云佯装急切的问:什么计划?柳羡香见问,更加压低声音说:一个计划是准许他们杀了你……黄剑云听得心中一动,觉得这正是将来向‘二怪’下手的好借口,因而震惊的噢了一声,自语似的说:我如此尊敬他们,而他们的心肠却如此狠毒!柳羡香没有接话,继续说:第二个计划便是答应我们的婚事,要小妹即时探出令师在终南清修的洞府究竟在何处!黄剑云一听,知道柳羡香救了他一条命,因为以‘二怪’的功力,在狙然不及防备的情形下,定然是凶多于吉。
因而,不自觉的握住柳羡香的一双柔荑,强自笑着说:所以你选择了第二个计划!说话之间,发现柳羡香的双手冰冷,而且微微颤抖,可见她这时的心情,是如何是紧张激动。
柳羡香点点头,但却正色说:但这其中还有两个难题!黄剑云佯装惊异的问:还有什么难题?柳羡香也显得有些忿忿的说:一个是由金师父前来,强制我们先行完成夫妻程序,假设你不应允,金师父立即将事先藏在指甲内的毒药放进你的酒杯里……黄剑云听得浑身一战,佯装震惊的惶声说:好狠毒的诡谋,所幸我早巳对你倾心,否则,这时我早已作鬼了!柳羡香一听,立即明目蕴泪说:果真那样,小抹也会和你同归于尽,作一对鬼魂夫妻!黄剑云听得非常感动,但却佯装惊异的说:你是说,二仙也会将你一并毒死!柳羡香立即摇着头说:不是,因为小妹的指甲里,也藏有毒粉!说着,将右手织细如春葱似的小指举起来。
黄剑云低头一看,发现柳羡香小指的指甲内,果然有一些白色粉末,因而望着柳羡香,假装激动的问:香妹,你的指甲内,为何也有毒粉?柳羡香黯然一叹说:这是当我怂恿你,我们夫妻两人趁机逃走,共同去研究令师秘笈时,如果你答应了,使命我再放进你的酒杯里!黄剑云一听,觉得不能不有所表示了,因而故意一拍桌面,怒声说:愚兄如此以诚相待,而他们竟处处企图加害,我在此地呆下去还有何兴致?倒不如即时下山……话未说完,柳羡香已伸手将他的朱唇掩住,同时,委屈求全的说:玉哥哥,快不要如此说,现在他们已将令师清修洞府的位置听走了,再也不会来缠我们夫妻了!黄剑云佯装大吃一惊,不由骇然急声问:香妹你说什么?谁把洞府的位置听走了?椰羡香一听,不由试探的问:玉哥哥,以你的功力,天花板上隐个人,你当真的不知?黄剑云听得心头一震,但他绝对不能说知道,因而,急忙抬头去看天花板,同时,连连摇着头说:愚兄自觉没有暗察房内是否隐人的必要,何况楼下尚有‘莹莹’她们来回走动!柳羡香听罢,突然投进黄剑云的怀里,喜极而泣的说:感谢苍天,我柳羡香受尽师兄姊妹们的讥笑讽刺,我终于找到我理想中的夫婿,武功高绝,人品正直,从不处处动用智谋……黄剑云听得发面一红,心中突然升起一阵愧意,觉得不该欺骗这位动了真情而又酷爱着与她师父为敌的人。
但是,他不能因惭愧不安便吐露实情,因而有意岔开话题,不解的问:你方才说你还有许多师兄师姊,愚兄怎的不知?柳羡香仰起挂着泪珠的娇靥,哭着说:他们早已离开了蓬莱仙岛,所以没有被两位师父收服……黄剑云听得心头一震,不由惊异的问:你说什么?难道‘二仙’不是你的授业恩师?话声甫落,空隙已来二怪的‘蚁语传音’问:香兄,为何还不快来!柳羡香一听,倏然离开黄剑云,同时压低声音说:这件往事,以后有时间再与你述说。
黄剑云不知怎的,身不由己的举起衫袖,轻轻为柳羡香拭着泪痕说:你快去吧,最好在外面让风吹干了泪痕再进去!柳羡香静静的让黄剑云拭着眼泪,心中右说不出的幸福甜蜜,一挨黄剑云拭毕,立即深情的睇了剑云一眼,妩媚笑着说:没想到你还是一个最多情最体贴的丈夫!说罢,立即以‘蚁语传音’朗声说:香儿来了!说话之间,闪身席侧,向着剑云深情的一挥手,飞身已至楼外,接着一式‘巧燕穿云’,红影一闪,顿时不见。
黄剑云一俟柳羡香倩影消失,突然有一种怅然若失之感!就在这时,‘莹莹’已率领着其余三名侍女,上来收拾残席!黄剑云一见,立即由怅然若失中跌同现实,在有些郁闷焦燥的心情下,举起面前的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于是,向着‘莹莹’四人挥了一个撤去的手势,迳自走出楼门来。
这时夜空高远,小星点点,明月已升上云海,虽已近三更,但整个‘二仙会’的总坛,依然是灯光如昼,到处有人走动。
黄剑云经过夜风一吹,头脑顿时清醒,这时才惊觉到他的处境,还有许多重要的事情,必须尽快进行。
当然,第一件事是会见小师妹田玉芝,因为情况随时可能恶化,万一与蓝海宝动了手,虽然不杀这个叛徒,至少也要废去他的一身武功。
但是,动手之际,生死瞬间,谁又敢说不会失手杀人?因而,他必须问问田玉芝,他不能让可怜的小师扶这么年青就守寡,让未出世的小生命没有父亲,因为孩子是无辜的。
心念间,转首一看,纪晓燕的楼房,仅隔着两道红墙,而她的卧室,又靠近这一面,两楼距离,最多七八丈。
于是心中一动,决定让纪晓燕设法将蓝海宝诱至‘人文堂’,他再冒险去会小师株田玉芝。
心念已定,立即走进楼来,‘莹莹’等人正端着残看走下楼去。
游目一看,左间前窗下的书桌上,正摆着文房四宝,立即走了过去。
取了一张四寸见方的白纸,提笔匆匆写了八个小字——速将蓝海宝引出来。
匆匆将笔放好,用口吹干字迹,立即走了出来。
到达栏台一看,对面楼窗上,恰巧现出晓燕的身影。
于是,迅即将纸条揉成一个小团,暗运指力,运劲一弹,一道白线,越过两墙通道的上方,遥向对楼花窗上的身影射去——嘟的一声轻响,纸团穿破窗纸而过!只见晓燕的身影一闪,纤手一绕,接着低头望着搓动的两手,显然已接住纸团后,正在察看上面写些什么!紧接着,晓燕的身影一闪不见了,黄剑云断定晓燕已经看完!举目再看,晓燕已走到栏台上来,正在向他颔首示意,并望着楼下院中,镇定而自然的呼唤李嫂到她的楼上去。
黄剑云看罢,断定晓燕必是命李嫂去引蓝海宝去了,为了争取较多的时间,转身迳向楼下走去。
因为蓝海宝对纪晓燕久怀染指之意,听说纪晓燕请他去,那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事。
走下楼来,恰巧遇见莹莹,于是心中一动,立即和声说:稍时姑娘回来,请她不要离开,我去工地看看就回!‘莹莹’含着神秘的微笑,桃腮不由一红,恭谨的应了声是。
黄剑云看得心中很不是滋味,断定莹莹这个俏丽丫头,必是想到她们姑娘今夜将和他同宿楼上的事。
走出‘天圣堂’的大门,不便立即踅身绕向‘地贤堂’的院后,只得缓步向‘二仙厅’前的广场上走去。
前进中,不时觑目看一眼‘地贤堂’的门口,注意蓝海宝是否已经离去。
这时广场的右端,与昨夜所见情形毫无两样,灯笼火把,人声吆喝,搬石运土,架梁送木,正忙个不停。
黄剑云不敢过份向前,以免引人注意,反而不便脱身,是以,就立在靠近松林的暗影处,佯装观察工程。
转首觑目再看,蓝海宝和李嫂,已到了‘人文堂’的门前!黄剑云那敢怠慢,身形一闪,已经进入林内。
紧接着,机警的游目一看林内,发现确无可疑之处,始展开灵巧功夫,迳向‘地贤堂’的院后侧欺去。
由于‘二怪’就在数十丈外的松林内,黄剑云不敢过份绕至‘地贤堂’的院后,但是,他也担心师妹田玉芝是住在后院的高楼上。
因为,由院外直飞楼上,以院后最为接近,否则,便必须经过长阁,但根据傍晚与蓝海宝饮酒时,因师妹是由阁外进来,显然她也住的是楼。
心念已定,摒息移至院后,决心冒险一试,假设这时‘二怪’正和柳羡香商议事情,也许不会向外注意。
于是,觑准楼上拦台位置,一长身形,凌空而超,飘然落在栏台上,声息毫无,轻如柳絮!黄剑云这时功力惊人,十数丈内飞花落叶,可辨可闻,是以,他不需接近灯光暗淡的窗下,即可听出室内是否有人。
于是凝神一听,室内静悄悄的,只有极微弱而均匀的鼻息,显然已经入睡,但是,室内是不是田玉芝,他毫无把握。
这时楼下院中,灯火明亮,而且仍有侍女小僮和仆妇走动,黄剑云不敢大意,万一惊动了楼下人,发出吆喝惊呼,在如此明亮的灯光下,他绝对无法隐蔽身形。
心念之间,发现栏台楼门大开,决心进内察看,只要不将楼内的人惊醒,自然不会被发现。
于是,趁院中无人之际,闪身进入楼内,转首一看,发现左间深深的悬着一道绒幕,其余两间,俱是陈设什物。
黄剑云看了这情形,断定幕后睡着的必定是田玉芝。
于是,摒息走至幕前,有心伸手掀开绒幕看看,又怕造成失礼后的尴尬场面和内心的不安。
如果轻轻呼唤,睡梦中的田师妹,被唤声惊醒,同样的会惊问的谁,万一将楼下的侍女引上来,反而误事。
但是,时间短暂,又不容他迟疑不进,最后,毅然悄悄去揪绒幕。
随着绒幕的缝隙增大,他首先看见一座妆台,在妆台前面的锦墩上,放着一袭绿缎锦衣,正是田玉芝的!黄剑云心中一阵悲痛,想到小师妹如此小小年纪,便遭到如此不幸的命运,大师伯尚以为她仍安然的住在玉女峰上呢!心念间,不觉已看到田玉芝的广床,而她仍穿着一袭宽大孕装,拥着丝被,倚枕而睡。
黄剑云心情一阵戚然激动,立即涌出两滴热泪,他摒息走至床前,俯身凑近师抹耳畔,暗凝功力,轻轻低呼:师妹醒一醒,我是你黄师哥黄剑云……话未说完,田玉芝已惊得睁开了睡后惺忪的凤目!当她看见床前站着的是‘天圣堂’堂主时,娇靥一变,脱口就要娇呼!但是,就在她娇靥倏变的同时,黄剑云已流泪悄声说:师妹不要出声,我戴着天蚕丝面具,不能以真目见你,难道你听不出我的声音是黄剑云吗?田玉芝楞楞的望着黄剑云,微张着樱口,瞪大了凤目,久久才流着泪颤声问:你你……你真是黄剑云?黄剑云含泪点点头,痛楚的说:那天愚兄离开玉女峰,再没有回去看你和师伯,没想到师妹竟被蓝海宝……话未说完,田玉芝已痛苦的掩面哭声说:不要说了黄师哥!黄剑云觉得时间宝贵,只得开门见山的问:师妹,蓝海宝待你如何?田玉芝掩面哭泣着说:自从小妹有了喜,他总是和侍女们鬼混,从不到我楼上来……黄剑云一听,气得浑身颤抖,不由切齿恨声说:看他在席上,对你十分体贴……话未说完,田玉芝已放下一双玉手,噙泪忿声说:那是他事先就逼我设好的圈套,要我见搬拜你做干哥哥……所以才作出一幅体贴像……黄剑云立即似有所悟的忿声说:这么说你的芳名也是他临时为你改的了?田玉芝听得一楞,不由迷惑的问:你真的不知小诀的名字叫罗秀玲?黄剑云俊面微微一红,惭愧的点点头,尚未发话,罗秀玲的热泪已夺眶丽出,悲痛的戚声说:难怪那天你对我那样无动于中……话未说完,七八丈外的‘天圣堂’楼上,已傅来莹莹的声音:玫萍,快去请堂主回来!黄剑云一听,大吃一惊,知道柳羡香已回来了,因而望着罗秀玲无声说:师妹请安歇,明晚我再来!说罢就待离去。
罗秀玲一听,伸手将黄剑云拉住,这时她想到黄剑云的处境,因而流着泪说:黄师哥,你的处境太危险了,赶快离开点苍山吧!黄剑云无暇向她解释,只得宽声说:师妹放心,我会照顾自己!说罢,挣脱罗秀玲的玉手,急急走出楼来,飞身直落院外。
回头再看,罗秀玲正立在侧窗门后向他流泪发呆。
他心中虽然难过,只得挥了挥手,展开轻功,直向广场施工处驰去。
黄剑云一面疾驰,一面在想,断定柳羡香如此快回来,决不是为了要和他共度花烛之夜,必是事情有了重大变化!心念间,已至工地不远,立即刹住身势,自然的踱步走出松林!趁机转首一看,发现一个侍女,正向着‘二仙厅’方向急步走去,断定就是侍女玫萍。
于是佯装不知,也向‘二仙厅’方向走去!前进不足数丈,已走至厅后的侍女玫萍,杏目突然一亮,立即向他奔来。
黄剑云深怕他连连招呼,也加速步度向前迎去!玫萍来至近前,强忍着愉快娇笑,裣衽一福,恭声说:姑娘回来了,请堂主回去!黄剑云一见玫萍的愉快娇笑,心知不妙,不自觉的问:你可知道是什么事?话一出口,又觉这话问得多余了。
玫萍忍不住咬唇一笑,恭声说:小婢怎会知道?黄剑云俊面一红,立即举步前进,心中不停嘀咕,闹不清这般时候柳羡香为什么还会回来。
心念间已到门前,于是登阶而入,看看绽着神秘微笑向他行礼的女警卫,黄剑云的心里更感不安,心想,万一柳羡香今夜不回红旗坛怎么办?心情慌张不安的走过花厅,迳自向楼前走去!登阶入门,立郎沿梯向楼上走去,尚未登上梯口,已见柳羡香神情焦急的立在楼口,并焦急的埋怨说:这般时候你还出去,快上来,小妹有要紧的事告诉你!黄剑云一听,不由暗吃一惊,对柳羡香和他同房的事,早巳忘诸脑后,于是急忙登梯,同时关切的急声问:香妹,什么事这等紧急!说话之间,已登上楼口。
柳羡香像妻子迎接丈夫似的,急忙拉住黄剑云的手,急声说:到这边来,小妹告诉你。
说罢,拉着黄剑云,迳至一个元宝形的锦墩上坐下,继续焦急的说:他们走了。
黄剑云听得摸不着头脑,因而一楞,不由迷惑的问:谁走了?柳羡香不由生气的解释说:自然是我的两位师父呀!黄剑云一听,心中大喜望外,他确没想到事情急转直下,但他仍强抑满心的兴奋,迷惑的问:他们去了那里?柳羡香立即没好气的说:这还用问?自然是去了终南山。
黄剑云这时不能再装糊涂了,佯装大吃一惊,瞪大了眼睛低声问:你是说,他们去了家师的仙修洞府?柳羡香焦急的点点头说:是呀,没想到他们会走得这么快!黄剑云佯装忿、忿的咬着朱唇,久久才恨声自语似的说:他们如此不讲信义,居然不要我领着他们前去!柳羡香轻声一叹,说:如果让你一同前去,你的武功岂不仍是天下第一了吗?黄剑云心中一动,觉得该是离开点苍山的时候了,但是,如果这时下山与‘穿剑云’四人会齐商议,势必引起柳羡香的怀疑,而柳羡香对他如此坦诚,自然是她已视两人是正式的夫妻,师父固然重要,但是共渡一生的心爱丈夫,更不可背弃!柳羡香见黄剑云紧锁眉头,苦苦沉思,立即在旁补充说:还有更绝的妙计……黄剑云听得惊噢一声,急忙抬头问:还有什么妙计?柳羡香忿忿的说:他们限我明天的傍晚,也下山追去!黄剑云佯装一惊,不由关切的问:为什么?柳羡香冷哼一声,轻声说:还不是要小妹去读那些像形文字。
黄剑云听得心中一动,佯装惊喜的问:这么说,‘二仙’两人都不认识像形文字了?柳羡香微蹙柳眉,忧郁的点点头。
黄剑云一看,立即兴奋的说:你不去就可以了吗?柳羡香立即懊恼的正色说:谷师妹带走了,如果我在他们到达后的第三天还未追去,他们就对我谷师妹不利!黄剑云一听,的确吃了一惊,不由迷惑的说:你和谷姑娘,倒低是怎的拜在‘二仙’座下!柳羡香黯然一叹,说:现在不是追述往事的时候,我只能简扼的告诉你,他们都不是小妹的授艺恩师,后面的两个小僮,都有一身惊人武功,那才是他们的真正徒弟!黄剑云觉得‘二怪’既然不在,正是瓦解‘二仙会’的好时侯,如果柳羡香在身边,必然碍事,因而佯装无可奈何的说:既然他们要杀谷姑娘,你只好尽快追去了!柳羡香一听,不由深情的望着黄剑云,依恋的说:我舍不得离开你,玉哥哥,我要你和我一块儿去!黄剑云听得心中一阵惭愧,觉得自己处处想摆脱柳羡香,而柳羡香却一心一意的爱着他,而且,处处为他着想!由于心中的感愧,不自觉的将柳羡香的纤纤玉手握住,同时,目光停留在柳羡香的娇靥上。
也许是情感的作祟,和对柳羡香技艺才华的钦佩,这时看来,柳羡香一些不像是个二十五六岁的迟暮美人!在她的眼角上,看不出鱼纹,眸子、明亮而深邃,肌肤细腻,仅施了少许脂粉,挺直的瑶鼻,艳红的樱唇,极富诱惑力!柳羡香被黄剑云看得粉面通红,芳心怦怦,情不自禁的一头扑进黄剑云的怀里,有些撒娇似的央声问:玉哥哥,你去不去嘛?黄剑云定一定神,正待说什么,楼梯上已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柳羡香一听,惊得首先坐直了娇躯,急忙起身问:是‘莹莹’吗?话声甫落,‘莹莹’已走上楼来,同时应声说:是的姑娘,‘人文堂’的纪姑娘前来向堂主和姑娘贺喜!黄剑云一听,心知要糟,晓燕的妒劲十足,深怕她因妒误事,内心十分焦急。
但是,柳羡香却羞急的望着‘莹莹’问:你是否说我已经回去了?‘莹营’赶紧颔首说:是的,小婢对纪姑娘说,您已回去了!黄剑云故意镇定的说:我们已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即使不回去又有什么关系!柳羡香听得芳心甜甜的,但当着‘莹莹’的面,不得不羞红着娇靥,娇哼一声,深情的睇着黄剑云,嗔声说:还没有举行大礼就留在你这里,让别人知道了岂不羞死?伶俐的‘营莹’立即含笑插言说:仙师已经法谕‘地贤堂’的蓝堂主尽快着手准备,如果两位仙师尚因功力未曾圆满,可由‘人文堂’的晋堂主‘千面神妪’代为主持。
黄剑云听得剑眉一蹙,断定这件事必是蓝海宝方才去晓燕处时透露的,所以晓燕这般时候才前来道贺,极可能是前来兴师问罪。
可是,柳羡香听了‘莹莹’的话,反而迷惑的问:既然交待了晋堂主,这位纪姑娘何必这时就来道喜?黄剑云赶紧解释说:可能是为了调换一批‘地贤堂’蓝堂主私自按挥心腹的事……话声未落,一傍的‘莹莹’,已颔首连声说:是的是的,纪姑娘手里还里拿着一叠文封,听说还要用印!黄剑云一直无机将柳羡香遣走,这时一听用印,立却正色说:纪姑娘用印一定会到楼上来,香妹,我看你还是暂避一避。
柳羡香对蓝海宝假公济私,到处按插心腹的事,原就不满,这时听说要大批调换,心中自然觉得舒坦,加之留在楼上也确有不便,只得起身说:那么小妹就回去了?说此一顿,突然又想到原来的问题,因而又关切的问:玉哥哥,你倒底去不去终南嘛?黄剑云一方面希望柳羡香快些离去,另一方面也曾想到‘千面神妪’不能连续两天昏睡的事,是以回答说:我想还是同你前去为上策,不过,你先回去,明天早晨我们再商议!柳羡香见黄剑柳答应前去,芳心大喜,伸手推开后窗,回眸深情愉快的说:玉哥哥,明天绝早我来看你!说话之间,足尖一点,腮然飞出窗外!黄剑云深怕柳羡香隐身附近不去,是以,藉着相送之意,探首窗外,连连挥手,直到柳羡香飞快的身影,消失在正东松林内,才对身后的‘莹莹’,说:头前带路!‘莹莹’恭声应是,当即向楼口走去。
黄剑云要‘莹莹’带路的原因,旨在让晓燕不敢讽言讽语。
到达厅后,‘莹莹’急行数步,当先进厅,并恭声说:启禀纪姑娘,我家堂主来了!黄剑柳急忙登阶,转过横屏一看,发现已经由椅上起身的纪晓燕,娇靥凝霜,强绽微笑,果然心中不快。
打量间,立即上前两步,目注晓燕拱手含笑说:愚下来迟,让姑娘久等了,抱歉抱歉!纪晓燕当着‘莹莹’的面,果然不敢发作,只得裣衽一福,谦和的说:家师欠安,她老人家的事,只有由我办理,这些封套,必须盖上贵堂的大印方为有效,因为明日绝早发出,今夜不得不来打扰堂主……黄剑云知道晓燕完全是为了呕气而来,是以未待对方话完,立即含笑说:既然用印,请姑娘到楼上来。
说罢侧身,肃手让客。
晓燕最怕的就是柳羡香宿在楼上,因为柳羡香虽然是个迟暮美人,但对方的娇美,艳丽,依然有如少女,而更具成熟的女性美,在在都会给黄剑云最大的诱惑力。
尤其,柳羡香的武功高绝,远超过她纪晓燕多多,万一今夜他们假戏真作,弄假成真,柳羡香岂不成了正室夫人?纪晓燕早已下定决心,除她以外,任何人别想占那个位子。
显然?纪晓燕不但不知黄剑云早已有了个任玉蓉,看来也没将汤丽珠放在心上,因为她根本不知道黄剑云和汤丽珠同去黄山‘龙应谷’的事。
这时见黄剑云邀她上楼用印,正合心意,是以也谦虚的说:堂主请先行!黄剑云为了避人耳目,也不客气,当先向后厅门去。
登上楼阶,见‘莹莹’仍跟在身后、,因而吩咐说:莹莹,请到厨下为我弄碗莲子羹来!莹莹虽然精明,但也不敢转命院中值夜的仆妇前去,只得恭声应了个是,匆匆响楼侧角门走去。
黄剑云进入门内,立即请晓燕登楼。
晓燕见剑云如此坦诚,好像早已猜透了她的心事,觉得又惭愧又迷惑,她非常不希望黄剑云知道她是一个善妒的女孩子。
因而,故意停在梯口,大方的说:就在楼下用印吧……智慧超人的黄剑云,焉能看不出晓燕假意谦逊,立即谦和的说:人事调迁,必须绝对机密,还是楼上用印较为妥当!晓燕一听,不再推辞,迳自登楼而上。
到达楼上,顿时宽心大放,因为楼上尚未隔间,也未悬绒幕,一目了然,根本没有柳羡香隐身之处。
但是,机警的黄剑云,却早巳暗凝功力,察看一下楼内是否隐着有人。
黄剑云确定楼内无人后,立即引晓燕走至桌前,在立柜内拿出‘天圣堂’的大印,一面沾着印泥一面压低声音,樱警的说:现在情况有变,‘二怪’于一个时辰前,已经离山!晓燕见黄剑云如此坦诚,自然不便再谈柳羡香的事,这时一听‘二怪’离山,立即催促说:这正是下手的好时候呀!黄剑云颔首说:我想明天下山,动手就在这一两天,希望你和李嫂照顾着‘神妪’前辈,星夜下山,尽快返回终南山去!晓燕一听,又觉得太匆忙了,不自觉的问:以什么理由下山呢?黄剑云毫不迟疑的说,自然是为‘神妪’前辈治病……说此一顿,突然灵智一动,继续机警的说:姊姊最好同蓝海宝一同去向‘二怪’请示……晓燕听得一楞,不由迷惑的问:你不是说‘二怪’已经离山了吗?黄剑云立即焦急的解释说:你们去时,两个小僮绝不会让你们进去,必用转达仙谕的方法准许你们下山为‘神妪’诊治……晓燕非常讨厌蓝海宝,因而不高兴的说:何必要蓝海宝也去。
黄剑云立即无可奈何说解释说:有他在场,你们才能顺利离去,否则,他还怀疑你有意逃避他的纠缠呢!晓燕一听,娇靥通红,不由含嗔瞪了剑云一眼。
黄剑云佯装未见,特别郑重叮嘱说:记住,‘二怪’的两个小僮,才是‘二怪’的亲传徒弟,今后遇见他们两人时,要格外小心,据柳羡香说她和谷凤兰,都不是两个小僮的对手!晓燕一听,自然心惊,但她的注意力马上被柳羡香三字引走,因而多少含有妒意的问:那么你的新婚夫人怎么办?黄剑云听得俊面一红,本待驳斥,但时间宝贵,加之还要晓燕传话给‘追风虎’,只得自然的说:小弟想带她先离开总坛……话未说完,纪晓燕的娇靥大变,不自觉的脱口大声问:你说什么?黄剑云见晓燕失掉了矜持,赶紧嘘了一声,焦急的压低声音解释说:姊姊,柳羡香的功力如何,你比我楚清,假设不将她诱走,我一人尚可应付,但‘穿云剑’等人却敌不过蓝海宝等人,尤其,蓝海宝一看到我,必然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那时柳羡香舍我而敌‘穿云剑’等人,后果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
晓燕不以为然的说:可是还有一个谷凤兰呀?黄剑云立即补充说:小弟忘了告诉你了,谷凤兰已被‘二怪’带走了!晓燕惊异的噢了一声,迷惑的问:这等机密大事,你是听谁说的?黄剑云毫不考虑的说:自然是柳羡香呀!晓燕一听,娇靥倏沉,立即冷冷一笑问:她这样痴情真心的对待你,你准备怎样报答她呢?黄剑云被问得一楞,顿时无言答对,久久才含糊的说:姊姊放心,小弟报答她的方法多的很,绝不会和她结婚就是。
晓燕冷冷一笑,继续沉声问:为什么?嫌她老是不是?须知她仅大我三岁,而且,艺艳双绝,任那一方面来说,我都自觉不如!黄剑云一听,心知要糟,顿时急出一身冷汗!就在这时,黄剑云神色突然一变,不由急声说:姊姊,有人来了!晓燕一听,心中也不由一惊,她虽然没听到脚步声,但她非常相信黄剑云,因而不自觉的急声说:你还有什么话,快说。
黄剑云无法分办轻重,但有事必须由晓燕转告‘追风虎’,因而悄声说:姊姊见到‘追风虎’时,务必命他在柳羡香和小弟到达之初,即在柳羡香的茶水内放进少许‘弥佛乐睡散’,第二次再令她昏睡……话未说完,楼下已有了脚步声。
晓燕听了剑云的话,心中多少有些舒坦,因而连连颔首说:晓得了,这事关系重大,我一定会告诉他。
说此一顿,突然又似有所悟的问:如果龚洪仍未交代怎么办?办字方自出口,精灵的‘莹莹’捧着一个盖碗,已匆匆登上楼来。
‘莹莹’上楼的第一眼便是看看晓燕和剑云在做什么!这时见剑云手里拿着‘天圣堂’的大印,而晓燕已将那叠封套拿起来,知道他们用完了印,因而恭声说:启禀堂主,莲子煮来费时,小婢令厨师冲了一碗藕粉蜜枣……佯装沉思事情的黄剑云,虽然气‘莹莹’有意匆匆赶回监视,但仍谦和的颔首笑着说:也好,放在桌上罢!‘莹莹’恭声应是,放下盖碗,一傍侍立,并不走下楼去。
黄剑云心中暗暗生气,但却故作毫不在意,转首望着晓燕,说:火漆公文何时发出去的?晓燕知道剑云在计算时间,因而佯装谦恭的回答说:堂主指示后,即派飞马传递,我想二更附近、龚馆主便可看到了。
黄剑云略微沉吟,立即指着晓燕手中的那叠封套,以暗示的语气说:这些封套如果今夜能发出去,最快明天辰时以后到,那时龚馆主即使没去,恐怕也移交完毕了!晓燕自然明白剑云的意思,是以,恭声说:回去即刻照办!说罢,微一躬身,迳自向梯口走去。
到达梯口,晓燕请剑云止步,黄剑云道歉一声,也就未送下楼。
晓燕走后,黄剑云立即将那碗藕粉蜜枣吃完,同时连赞味美可口。
黄剑云放下盖碗,立即和衣倒身床上,倚枕假寐,闭目沉思,他已决定好了瓦解‘二仙会’的周全计划,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出在明天下山前,再见一次师妹罗秀玲的方法,即使能见面,也无法谈真正要谈的话。
心念未毕,一直等侯他睡去的莹莹,已为他覆上一张锦被,因而也在一阵暖意中,渐渐睡着了。
一觉醒来,满楼阳光,黄剑云要办的事情正多,心中一惊,掀被跃下床来。
转首一看,莹莹已经不见,发现侍立在一角的侍女,已换了玫萍,因而关切的问:玫萍,你们姑娘呢?玫萍见问,微一躬身说:我家姑娘还在坛上!黄剑云一听,心知不妙,不自觉的说:她昨夜走时还说今晨绝早就来……话未说完,玫萍已神秘的笑着说:堂主请稍待,再等片刻我家姑娘就来了!黄剑云知道玫萍会错了意,误以为他一刻不见柳羡香就会心急,殊不知万一柳羡香有何差池,非但即将成功的计划功亏一篑,就是他的安全以及晓燕和‘千面神妪’等人,俱都有生命之虞。
由于关系重大,他立即命玫萍为他略为整梳盥漱,立即匆匆走下楼来。
一些侍女仆妇,甩黄剑云听说柳羡香没有来,早饭不吃便匆匆找去,俱都窃窃私议,认为她们的姑娘终于找到了一位既体贴又关心她的夫婿。
黄剑云无暇去管那些,来至门楼下,迫不及待的望着四名警卫,问:柳坛主可曾来过?四个行礼中的女警卫,同时回答说:柳坛主还没来!黄剑云立即急声问:去红旗坛怎么走法!其中一个女警卫,举手一指正东说:穿过松林,即是‘日光堂’,出了日光堂的寨门,绕过两座峰角,便看到一片翠谷,红旗坛就在翠谷的深处!话声甫落,黄剑云已经匆匆向东走去。
经过‘人文堂’的门楼下,发现里面冷清沉寂,心中一动,立即止步,即向一个迹下阶来的蓝衣劲装大汉,故意关切的问:贵堂晋堂主的病是否好转了?蓝衣壮汉立即忧形于色的恭声说,我家堂主昨夜病势转剧,燕姑娘和李嫂,已送堂主下山寻访名医诊治去了。
黄剑云佯装一惊,继续问:何时下山,我怎的不晓?壮汉恭声回答说:四更时分,由蓝堂主陪同,现在恐怕已到了山下了!黄剑云着实吃了一惊,愈感情况不妙,假设蓝海宝为了晓燕大献殷勤,很可能也前去大理县城,那时发现龚馆主已被调换,这件秘密势必被他发现!心念至此,觉得必须即刻下山,是以,向壮汉挥了一个手势,急步向松林前走去。
他一面焦急的匆匆前进,一面揣测柳羡香何以这般时候还没有来,这时,他才突然发觉他对柳羡香的安危,已真正的开心起来。
穿过松林,即是两峰相连的寨门,与‘星辉堂’的寨门,大致相同。
出了寨门,即是‘日光堂’的大厅广场,广场内挤满了车马,无数蓝衣壮汉,将车上的米袋卸下来,运向广场两边的高大米仓内,情形十分紊乱。
黄剑云无心多看,在你来我往,马嘶吆喝的人群中,匆匆向广场对面的大寨门走去!正在匆匆前进,蓦见日光堂主‘奇门剑’李信东的儿子‘飞天豹’率颓着‘腾山彪’,‘闹海蛟’和另一个华服青年,正向这边走来!黄剑云定睛一看,心头不由一震,华服青年不是别人,正是三番两次想害他的大舅子,‘穿云剑’的儿子任大春。
黄剑云确没想到,任大春也投效了‘二怪’的‘二仙会’。
心念间,本待转身走另一群车马之间,但是已被‘飞天彪’等人发现,再想闪躲已来不及了,只得继续向前走去。
‘飞天彪’等人一见黄剑云,俱都面色一变,慑于黄剑云‘天圣堂’的生杀权势,纷纷闪立一侧,躬身俯首,不敢仰视!黄剑云自忖戴着天蚕丝特制的面具,不怕任大春视破,是以,继续大步前进,在经过‘飞天彪’等人面前时,并礼貌的展笑颔首。
但是,走过四人面前尚不足两丈,蓦闻身后傅来任大春的惊噫声,接着,震惊的压低声音说:真奇怪,这位‘天圣堂’的田堂主,怎会佩着我爹的‘青云剑’?黄剑云一听,大吃一听,不自觉的停了一下步子。
又听‘飞天彪’惊异的低声问:任老弟,你没有看错?任大春焦急的正色说:怎会呢?以前我离开太华山办事,总是佩着这柄剑壮声色,不信你们把他请同来,我还可以指出剑刃上的破绽……话未说完,狡犹的‘闹海蛟’已嘘了一声,压低声说:别慌,千万别打草惊蛇,我们快去报告‘地贤堂’的蓝堂主去!黄剑云确没想到正在情势紧急,事事不利的时候,偏偏撞上了任大春,而自认万无一失的变相化装,偏偏在剑上出了毛病,当然,任大春对他父亲任仕昌的‘青云剑’自然是一眼便认出来,何况他每次离开太华山还佩在身上壮门面!黄剑云心念间,转首一看,发现‘飞天豹’和任大春等人也正鬼祟的向他望来。
‘飞天豹’等人一见黄剑云向他们望来,吓得踅身向内三堂的大寨门走去,同时,彼此还互递了一个眼神。
黄剑云知道他们是去见蓝海宝,觉得这件事如果让蓝海宝知道了,这场戏马上就揭穿了,因为蓝海宝原就对他存有疑窦。
心念电转,沃心必须阻止他们前去,是以,衫袖一拂,疾射如飞,身形一闪,已到了‘飞天豹’等的身后。
就在黄剑云到达‘飞天豹’等人身后的同时,狡猾的‘闹海蛟’也恰巧回头后看。
‘闹海蛟’一见黄剑云就立在他们的身后,不由惊得面色一变,脱口惊呼!‘飞天豹’,‘腾山彪’以及任大春三人,闻声骤然一惊,肩头一晃,飞身散开了。
四人见黄剑云神色深沉,目光如电,朱唇紧闭下弯,眉宇隐透杀机,俱都惊得垂首躬身,纷纷后退,表示让黄剑云先走过去。
由于‘闹海蛟’的脱口惊呼,顿时引起卸米壮汉们的注意,一看‘飞天豹’等人的卑恭情形,这才发现胸前悬着一块大金牌子的黄剑云。
一见那方大金牌,所有的徒众和大头目们,俱都断定这位蓄着清秀八字小胡子的中年人,必是新任命的天圣堂主。
人人都知道天圣堂主的武功高绝,握有生杀予夺的赫赫权势,除了骡马不知厉害,依然发出不耐的低嘶,所有在场的人俱都静得鸦鹊无声。
‘飞天豹’等人看了全场的肃静情形,更显得自己等人的渺小,愈显得对方‘天圣堂’堂主的声威显赫。
尤其,黄剑云傲立四人面前而不过去,更是暗捏一把冷汗。
黄剑云游目看了四人一眼,目注‘飞天豹’,沉声说:李坛主……话刚开口,‘飞天豹’已赶紧恭声应了个是。
黄剑云继续沉声问:这位华服青年朋友可是你坛上的头目。
说罢,威棱的目光,又转移到任大春的脸上。
‘飞天豹’尚未答话,面色苍白的任大春已恭声回答说:卑职任大春,忝掌黄旗坛……话未说完,黄剑云已冷冷一笑,故意轻蔑的说:像白旗坛李坛主,身为‘黔道三杰’之首,出身武林世家,俱是在江湖上响叮当的人物,你任坛主有何惊人本领,居然职掌黄旗坛?‘飞天豹’三人见黄剑云当众称赞‘黔道三杰’,俱都有些受宠若惊,‘飞天豹’心中一喜,赶紧代任大春回答说:任坛主之父,即太华黄府‘八大金刚’之首的任老英雄,剑法精奇,人称‘穿云剑’,任坛主乃其唯一独子,自然尽得所传,武功,剑法,实不在卑职兄弟三人之下。
黄剑云对自己的岳父老大人,当然不便出言侮蔑,但却望着任大春,沉声问:方才听任坛主对李坛主三人说,愚下的佩剑是令尊大人的‘青云剑’……话未谎完,任大春赶紧躬身惶声说:卑职只是看得有些相似,没敢肯定就是!黄剑云剑眉一剔,突然提高声音说:目不精锐,信口胡说,就该挖目割舌,但是愚下有一件昔年旧事,也许能在你的口中得到一些蛛丝马迹……任大春听说就要挖目割舌,早已吓得浑身颤抖,面无人色,这时听说要在他的口中探听消息,赶紧讨好的说:只要卑职知道的,尽请堂主询问!黄剑云傲然颔首,但仍冷冶的说:但是,在愚下问你旧事之前,仍要你辨认一下愚下的佩剑,是否就是令尊大人的那柄‘青云剑’!说话之间,轻按哑簧,同时功集右臂,力透剑身,长剑尚未出鞘,已先发出一阵嗡嗡声音!任大春一看这等声势,心中更加震骇,因为他父亲‘穿云剑’的佩剑,虽然也算得上是一柄极锋利的宝剑,却没有这等神奇现象,心知看错了,正待出声要求不要撤剑,只见寒如电一闪,眼前光芒刺目,根本不敢直视。
‘飞天豹’和‘腾山彪’以及‘闹海蛟’三人,同样的有如双目对日,不敢直视。
黄剑云特别将剑身凑至任大春的面前,冷冷的问:听说令尊大人的剑刃上有破绽,请任坛主将破绽指给李坛主三人看!任大春只觉得寒气逼人,剑芒刺肤,面上的汗毛直竖,根本无法睁开双目,是以,惊得连连躬身惶声说:卑职该死,卑职知罪了!一傍的‘飞天豹’经过黄剑云夸赞,自觉天圣堂主对他们‘黔道三杰’的印像不坏,是以在旁大胆的躬身解释说:启禀堂主,方才任坛主只是指堂主的佩剑,与他父亲任老英雄的佩剑有些相似,可能是同一型式……话未说完,眼前刺目光华一暗,沙的一声,黄剑云已将‘青云剑’收入鞘内,同时沉声接口说:不错,愚下的这柄剑,确是同一型式两柄剑中的另一柄,另一柄‘青云剑’在愚下的师兄处,均为愚下恩师所赐,而剑外都有一个绿绒剑套保护,方才听任坛主谈到‘青云剑’三字,才特地回来查问。
一直没有发话的‘腾山彪’,突然有些兴奋的插言说:这么说任老英雄就是堂主的师兄了?黄剑云面色逐渐深沉,切齿恨声,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愚下师兄,已被歹徒杀害,那柄‘青云剑’也失去了下落!任大春一听,简直是晴天霹雳,脱口一声惊啊,顿时呆了。
‘飞天豹’三人一听,也傻了,想到‘穿云剑’昔年的所作所为,俱都为任大春的性命担心,暗怨他方才多嘴。
黄剑云看了四人一眼,目注任大春沉声问:任坛主,你何时发现令尊大人佩带‘青云剑’?任大春一定惊魂,惶声说:卑职自有记忆时起,即见家父佩着‘青云剑’!黄剑云冷净一笑,继续说:那时令尊大人作何营生?任大春一听,顿时不敢回答了。
‘飞天豹’三人一看,更感不妙,俱都为任大春暗捏一把冷汗。
黄剑云面色突然一沉,嗔目怒声说:风闻‘彩眉叟’黄老前辈的从仆‘八大金刚’俱是黄老前辈以武功收眼的黑道巨孽,‘青云剑’既然落在令尊大人的手里,令尊大人已具有暗害愚下师兄之嫌疑……话未说完,任大春已慌的惶声说:堂主,家父……黄剑云时间宝贵,那里能让任大春多加解释,立即望着‘飞天豹’,沉声说:李坛主,任大春由你监禁,但不可亏待于他,待愚下前去太华黄府会过‘穿云剑’,查明真像后,再行发落!‘飞天豹’一听,赶紧躬身应是。
任大春早巳吓坏了,不停的连呼堂主。
黄剑云又望着‘腾山彪’,沉声说:坛主责任重大,坛上不可一日无主,就请毕大侠将黄旗坛接下来。
说此一顿,不容‘腾山彪’开口,又面向‘闹海蛟’,沉声说:紫旗坛的谷凤兰坛主,我已命她前去贵州成立总分舵,紫旗坛的遗缺,就由阁下接管吧!‘腾山彪’和‘闹海蛟’并非真的不愿意担任‘二仙会’的职务,而是他们三人来迟了一步,只有一个白旗坛的位置,不得不让给‘飞天豹’。
这时听说要他们两人同时接掌黄紫两坛主,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事,但是以前推辞在先,这时也不能不有所说词。
岂知,两人抱拳躬,正待开口,黄剑云已剔眉怒声说:如果二位不愿意接掌黄紫两坛的位置,请于正午以前离开此地,否则,本堂主将下令逮捕你二人,以卧底奸细论处!‘腾山彪’和‘闹海蛟’那里还敢开口,吓得俯首应了声是。
就在这时,柳羡香的心腹丫头‘莹莹’,已笑眯味的由内三堂的寨门内向这面急步跑来。
黄剑云一看‘莹莹’的神色,断定柳羡香已回去了,心中一畅,继续望着‘腾山彪’和‘闹海蛟’吩咐说:愚下午后可能离山去找‘穿云剑’,但在离山之前、一定前去贵坛察看,希望二位不要擅自离开。
‘腾山彪’和‘闹海蛟’头也不敢抬,一连应了两个是。
黄剑云看也不看‘飞天豹’等人,傲然阔步,迳向莹莹迎去。
‘莹莹’奔至黄剑云面前,含笑施礼,娇声说:我家姑娘等急了,快请堂主回去!如在昨天如此说,黄剑云一定生气,但是,这时听了非但不生气,心中反荡漾着阵阵甜意,也许因为柳羡香没有发生意外,也许是感情在作祟。
黄剑云愉快的笑一笑,郎对莹莹风趣的说:我们走,不然你家姑娘会发脾气!说罢,当先向内三堂的大寨门前走去。
‘莹莹’急步跟在身后,甜甜的笑着说:我家姑娘已经发脾气了,把小婢狠狠的骂了一顿!黄剑云噢了一声,惊异的问:为什么?莹莹!‘莹莹’有些撒娇的委屈说:还不是因为您去红旗坛找她。
黄剑云笑一笑问:这与你有什么关系?‘莹莹’佯装生气的嗔声说:因为天还未亮我家姑娘就来了,她看您睡得正憩,舍不得喊醒您,她坐了一会就走了,因为小婢忘了交待玫萍,所以……黄剑云未待莹莹话完,立即迷惑的说:奇怪,我出来也问过门下的女警卫呀!‘莹莹’立即解释说:后夜班的早去睡觉了,她们怎的知道!谈话之间,两人已穿出松林,走至‘人文堂’的门前。
黄剑云心中一动,立即望着门下的警卫问:可见‘地贤堂’的蓝堂主回来?其中一人,立即恭声回答说:间禀堂主,还没有回来!黄剑云一听,略放宽心,因为他方才对‘飞天豹’等人的处置,只能应付一时,‘飞天豹’必会将这件事报告给他担任‘日月堂’堂主的父亲李信东,老奸巨滑的李信东,必然会派人请蓝海宝前去盘问任大春,是以黄剑云必须在蓝海宝回来之前离去。
进入‘天圣堂’的大门,发现光颜照人,已换了一身鲜红劲衣短剑氅,背扫宝剑的柳羡香,早已蹙眉含笑,焦急的等侯在厅阶上了。
柳羡香一见黄剑云,立即亲切的迎下阶来,同时,埋怨而又关切的说:清早起来,早饭没吃,便冤枉跑了一趟红旗坛!黄剑云已被柳羡香的真挚热情所感动,是以,不自觉的伸手挽起她的织纤柔荑,并肩向厅上走去,同时,笑着说:不但不冤枉,还意外得了一桩好消息!柳羡香见黄剑云对她如此热情亲蜜,真是喜得心花怒放,但当着这多仆妇侍女,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因而羞红着娇靥,佯装关切的问:得了一桩什么好消息?黄剑云举手指了指厅后,笑着说:我们楼上谈!两人登上楼阶,莹莹和玫萍等人,纷纷跟在身后。
柳羡香有机密事情与黄剑云商议,而且,有侍女在旁和黄剑云亲热也有些不便,是以望着莹莹等人,吩咐说:你们不必上来,有事再喊你们!劳莹等人一听,纷纷停身止步,同时恭声应了个是,四人并神秘的一笑,相互递了个眼神。
柳羡香偎依着黄剑云,两人轻决的沿梯登楼。
黄剑云上楼一看,正中央的方桌上早已摆好了早点,由于两份俱都未动,显然柳羡香在等他回来一块吃。
正待说什么,偎依在身侧的柳羡香,已旧话重题,笑着说:你不说什么消息我也知道!黄剑云故意惊异的噢了一声,一面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面望着走向桌对面的柳羡香,不解的问:你说说看?柳羡香得意的说:人文堂晋堂主病势严重,昨夜下山求医去了!黄剑云佯装漠不开心的摇头笑着说:这不是我得到的奸消息!说此一顿,突然又正色说:奇怪呀,晋堂主到底得了什么病,如此严重?方才我经过‘人文堂’门前时才听说。
柳羡香本待问黄剑云的好消息是什么,这时见问,只得同答说:方才听两个小僮说,是什么郁火攻心,几似练武人的走火入魔!黄剑云知道说的两个小僮是指‘二怪’的两个小徒弟,因而急声问:你又去后面啦?柳羡香立即正色说:当然要去喽,不疏通说服这两个小东西,你怎能离开‘天圣堂’?黄剑云一听,不由关切的问:可以行的通吗?柳羡香得意的说:我说经过我进一步的向你探问,知道令师的仙修洞府另有安全进口。
在巨瀑后的洞口虽然也是进口,但不知要诀的人,虽然武功齐天,也不能进入!黄剑云一听,佯装得意的笑着说:还有呢?柳羡香含笑继续说:还有即使进入,也是一生九死,非让你和我火速赶去不可!黄剑云笑着问:两个小僮怎么说?柳羡香得意的说:我说的话他们自然相信,而且,我要他们假傅法谕给蓝海宝和‘千面神妪’,要他们两人分掌‘二仙会’,这时我才听两个小僮说‘千面神妪’病重,昨晚已经下山了!黄剑云故意忧急的说:方才‘人文堂’的门卫说,蓝堂主也下山了!柳羡香一听,正色说:吓破他的狗胆,他最多送至山口,藉机向燕姑娘献献殷勤,没有‘二仙’的法谕,离开山口一步,勿论何人,杀无赦!黄剑云听得心中一惊,暗自焦急,知道蓝海宝最多一个时辰就可回来了,那时听了‘飞天豹’等人的密报,势必前来盘诘真相。
‘二怪’已经离山,他自然不会把蓝海宝和‘奇门剑’李信东等人放在心上,怕的是一经揭破真相,柳羡香受不了这等重的打击。
那时她一旦发现被骗,希望幻灭,幸福无踪,几近疯狂的愤怒下,岂不拼命和他黄剑云拼杀?但是,已经生了情感的黄剑云,无论如何也狠不下心肠伤了她,在那等群雄环伺之下,势必弄得无法招架。
如果匆匆离去,会合‘穿云剑’等人再来,他同样的要应付柳羡香和‘二怪’的两个小徒弟,而‘穿云剑’四人,只能比‘奇门剑’三人略胜一筹,但绝不是蓝海宝的对手。
假设他摆脱柳羡香去战蓝海宝或‘二怪’的两个小徒弟,而‘追风虎’四人,不出片刻便会被柳羡香一一制服!心念至此,顿觉成败与否,只在倾刻之间,不由急出一身冷汗。
柳羡香见黄剑云突然沉默不语,不由风趣的笑着问:怎么啦玉哥哥?吓呆啦?黄剑云急忙一定心神,趁机笑着说:我还是不要去终南山吧!柳羡香听得一楞,不由焦急的问:为什么,玉哥哥?黄剑云佯装苦笑一笑说:离开山口一步便杀无赦,我一下子跑到终南山,你说我该赦不该赦!柳羡香一听,噗哧笑了,起身走至黄剑云的椅侧,玉手按在黄剑云的肩头上,俯首娇笑着说:我的玉哥哥,你还是奉‘二仙’的命令,随我前去的呀!黄剑云故意愁眉苦脸的说:可是这是你假传的‘圣旨’呀!柳羡香一听,含笑附在黄剑云的耳畔,悄声说:小妹还有一条锦囊妙计没有告诉你呢!黄剑云故意惊异的噢了一声,转首望着柳羡香,朱唇险些吻在她的香腮上,急切的问:什么锦囊妙计?柳羡香的娇靥早巳红达耳后,本能的直身走回自己的椅前,故意卖关子似的说:这条妙计要到山下才能说。
黄剑云这时恨不得马上离开点苍山,但他仍装出一幅无可奈何相,耸耸肩说:好吧,你快吃吧,饭后我们就启程!柳羡香一听,大喜望外,不由兴奋的说:真的呀,我去叫他们备马!黄剑云深怕在山道上碰见蓝海宝,因而阻止说:不用备马了,山下宾馆里有的是快马。
柳羡香立即补充说:可是我们还需向‘日光堂’取银两呀!黄剑云依然挥手说:不必浪费时间了,我们可在宾馆里先拿!说话之间,黄剑云已将自己的一份早点吃完了。
柳羡香由于心情兴奋,无法坐下继续进食,因而兴奋的问:你是说我们施展轻功下山?黄剑云故作得意的笑着说:我知道你的功力和我不分上下,现在我还要看看你的轻身功夫,须知夫妇间的功力愈接近愈幸福!柳羡香也自恃轻功惊人,但仍谦逊说:论年龄,论资质,小妹的轻功都无法与你相比……说此一顿,突然又含情风趣的问:假设小妹跑不过你,或者跑不动了,那,你是不是将我丢在半路里?黄剑云虽然知道这是一句戏言,但也有柳羡香真正的意思,是以急忙正色说:怎会呢?你果真跑不动了,我就……说着,双臂一圈,作了一个抱起的姿势。
柳羡香娇靥一红,芳心窃喜,一阵幸福甜意,令她身不由己的扑至黄剑云的身前,举起粉拳作着要打之势,同时忍笑嗔声说:你坏,我们走啦!两手抱头,佯装吃惊骇怕的黄剑云,哈哈一笑,挽起柳羡香刚刚落下的粉臂,含意颇深的笑着说:你不看看房中有什么你喜爱的珍贵古玩,带在身上?柳羡香毫不思索的说:最多两个月就回来了,带古玩作什么!说罢,两人并肩挽手,匆匆向楼下走去。
黄剑云并非寡情无义之辈,而是事态严重,尔系着武林祸福,以及千千万万人民的生命,他不得不抓住柳羡香的缺点,竭力讨她的欢心,使这次独力挽救狂澜的壮举戍功,绝对无意玩弄感情,何况这两天中,柳羡香还给了他极大的帮助,也可说曾经救过他的生命。
他觉得,只要大功告成,今后要报答柳羡香恩情及解说的机会正多,何必在‘一念之差,功败垂成’的紧要关头下,作痛悔不及的傻事呢!两人勿匆走至楼下,院中的莹莹等人,纷纷躬身相送,看情形,柳羡香对她的两个贴身丫头,似乎已有了暗示。
黄剑云这时的心情尤为焦急,他恨不得一步踏出点苍山区,他深怕出门就碰上蓝海宝等人。
出了‘天圣堂’的大门,红日当空,气氛依然是那么宁静,那边广场工地上,数百名工人仍忙个不停。
黄剑云转首看看‘地贤堂’的大门,觉得如此近的距离,就没有时间去看看师妹罗秀玲,交待一些应该小心的事项,心里非常焦急。
柳羡香也是一个心思细密,冰雪聪明的人,这时见黄剑云剑眉微蹙,隐透忧郁,不自觉的低声问:玉哥哥,你好像有满腹心事嘛?黄剑云悚然一惊,强自一笑说:我是在作最后的目光巡礼!柳羡香立即迷惑而惊异的问:为什么?黄剑云淡淡一笑,说:我怕此番一去,再没有机会回到此地了!柳羡香听得失声一笑说:傻话,小妹还真不知你是一位多愁善感的人呢,你放心,小妹保证少不了你的‘天圣堂’宝座!黄剑云故意振作了一下精神,愉快的膳了一声好,随着柳羡香迳向正东的松林前走去!柳羡香一看,不由迷惑的问:我们为什么不走山路?黄剑云笑一笑,作了一个飞越的手势,笑着说:这样不是可以少走许多路!柳羡香一看,也笑着说:你当真要和小妹分个高低?我先告诉你,在来点苍之初,我和两位师父踏遍了整个山区,路迳你可没有我熟哟!黄剑云听得心中一动,立即含笑肃手,风趣的说:那就请你头前带路!柳羡香也不谦逊,明媚的一笑,当先走进松林。
一进松林,立即展开轻功,直奔当前的高峰。
黄剑云一看,正合心意,立即不疾不徐的跟在柳羡香身后。
到达峰前,竟是一道与昨夜相反,徐徐左转的上升小径。
-------------张丹枫OCR 旧雨楼 独家连载忆文《剑花呤》。